“玉珠，你不能因为别人可能喜欢我，就不理我，这对我不公平。”
骆玉珠咬了咬唇，似在思索陈骞的话。俩人互相心意以来，这几个月过的可谓是蜜里调油。陈骞的好和对她的喜欢她自是能感觉到，但在甜蜜之余，有时也会生出几分忧虑，担心不能长久。她双手搂住陈骞的脖颈，有些委屈道，“那你以后不许见她，”
“玉珠，我会尽量少同她碰面。”
徐冬娘是商行明面上的老板，陈骞是商行背后的老板，俩人不碰面是不可能的。况且徐冬娘在霍勒津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私下不见，说不得其他时候俩人也能碰见。
“以后不许单独见她，你要是要见她必须和我一起。”
“好。”
“你要是偷偷去见她，我就去找王幸之。”骆玉珠这般道，不要以为她不知道陈骞同王幸之说了什么。
“你敢？”陈骞立马浓眉紧蹙。
见人不吭声的委屈模样，陈骞又有些心软。他摸了摸骆玉珠脸颊，低头亲昵地亲了亲人的额头，“如果你不放心，我这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
“你好好学做生意，替我去管那些事情。”
“我去管？”骆玉珠脸上露出犹疑，“我怕我做不好。”
“怕什么，做得不好还有你夫君我。而且我相信以我娘子的聪慧，定然是没有问题。”
……
又一年除夕至，窗外噼里啪啦开始放爆竹，孩童之间追逐嬉闹。陈骞推门进来，屋内骆玉珠仅穿着袄衣正推窗朝外头看。
“想要看穿上衣服去外头看，这样也不怕染了风寒。”陈骞伸手将窗阖上，捏住骆玉珠那只带着寒凉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
“不想出去。”骆玉珠焉吧道。
“想爹娘和姐姐了？”陈骞揽着人的肩膀将人半抱住道。
“嗯。”这样热闹的时候，很难不想起远在乌拉的爹娘和姐姐们。每到冬日母亲的咳疾就要严重，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陈骞轻抚她的脊背，“等天气暖和些，就让人将他们接过来住一段时日。”
“嗯。”骆玉珠伸手抱住人的腰，将脸颊贴在陈骞温热的胸口。她喜欢听陈骞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让她心中觉得很安稳。
“去年这个时候外头也在下雪。”骆玉珠道。
“嗯。”
“我们今年要怎么守岁，打双陆掷骰子还是下棋？晓芸呢？”骆玉珠抬首问道。
温热的呼吸落在骆玉珠的额面上，陈骞亲了亲人柔软的唇瓣，“不管她，今年就我们俩过。”
骆玉珠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她侧了侧身子，以便能够更好地看清陈骞。一旁的烛火昏黄，染着陈骞的脸也多了几分昏黄。
他也在看着她，目光中含着笑意和温柔。
这一刻骆玉珠看着人，只觉陈骞下颌处她平日里抱怨扎人的胡茬都显得可爱起来，叫她忍不住去亲一亲。
美人主动，陈骞自是不会放过，搂着人的腰要细细品尝一番。待俩人唇面分开，骆玉珠已然是眼含秋波，喘息不已。
“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守岁。”陈骞低头在人耳畔低语了几句，骆玉珠听了耳尖顿时红了。
除夕短暂的甜蜜之后，陈骞又开始忙了起来。
檐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太阳出来一会儿又隐匿进了云层，屋内骆玉珠正翻看一本账本。
如今关内已经乱了起来，各地起义不断，上个月朝廷派去香溪郡镇压当地起义的官员被杀，而林郡和百丽郡两郡长吏拒绝接受朝廷调遣，已然有想要割据一方的打算。天子若是无力荡平敌寇，时间一长，朝廷将岌岌可危。霍勒津是关外之地，暂时不会受到影响。但国家内乱不止，大羽人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今年边境恐怕不会平静，陈骞说这话时，眉宇间满是担忧。
想到这儿，骆玉珠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看起了手头的账本。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当前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看完这些账本，熟悉商行的生意。
……
转眼到了二月初，这日刘婶过来询问骆玉珠午间想要吃什么，家中昨日有人给陈骞送了不少野味来。拆骨野鸡，炖鹿筋，蘑菇炒杂菜还有蒸螃蟹……刘婶细数着可以做的菜，让骆玉珠选。
陈晓芸路过恰巧听见，急急表示她想出去吃。前些日子酒楼出了几道新菜，她想要去尝一尝。骆玉珠经不住人的央求，又觉中午陈骞等人不在，那些鲜美野味做了有些浪费，不若等人晚上回来一起吃，这般就答应了陈晓芸的请求。
天气晴好，马车辘轳前行。里头骆玉珠听着陈晓芸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当第三次听到宋二姑娘的名字时，她问道，“你是说那宋家二姑娘约你和石头过两日再去走冰？”
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这月第三次了。
陈晓芸点头，脸上表情有些嫌弃。
“我都不大想去，嫂嫂，你不知道，那宋二姑娘脾气可差了。上次明明是她邀请我们去比赛，结果输了就发脾气，还说我们把她衣服给弄脏了。哼，谁走冰穿成那样子呀，我瞧她就是故意的……怎么说我和十哥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上次要不是我和十哥路过救了她，说不得被人怎么欺负呢……这事我还没和十哥说，也不知道十哥还愿不愿意去，那宋二姑娘冰嬉走的又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找我们去……”
陈晓芸还在那嘟囔着心中的不满，骆玉珠敛眉思索，石头救了那宋二姑娘的事她也知道一二。本以为这事出来后，他们同那宋二姑娘的恩怨算了抵消了，可如今看来不尽然是如此。
“晓芸，你再和我说说你们上次走冰的情况……”骆玉珠道。
等到陈晓芸讲完了他们上次三人去走冰的情况，马车也到了酒楼。此时正是午间，来吃饭的很多。骆玉珠向小厮询问包厢。她来霍勒津时日不长，但陈骞是这里的熟客。她跟着人来了几次，酒楼的人也都认识她了。此时小厮挠了挠微红的脸，歉疚表示已经没有包厢了。
“在外间吃？”骆玉珠询问陈晓芸。
“恩。”陈晓芸点头。
“那我给您安排二楼最外面那桌，视野好，听书也清楚。”小厮欢喜道。
俩人坐下等待时，楼下台上说书先生堂木一拍，开始讲故事。那是个须发微白的老者，但一张口声如洪钟，醇厚且极具情感的声音，让人听之如饮美酒。他讲的是小将军怒斩敌国王子的故事，情节虽有杜撰，但内容险象环生、生动精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结束后陈晓芸嚷着要下去给人打赏，然后好巧不巧碰上了讨厌的人。
俩人对视，各自脸上露出嫌弃和厌恶来。
“若华姐姐，若云姐姐，我不想吃了。”马小莲道。她身旁站着两年轻妇人，听了这话，其中一身着浅蓝衣裙的妇人问她，“怎了？没胃口了？”
马小莲微撅着嘴，一副不高兴模样。
“说你傻气你还不认，昨儿就说要来吃，如今都到酒楼了却说不吃了。为着一个腌臜货委屈自己，这不是傻是什么。”马若华说这话时神色温和，仿若在同妹妹调笑。
另一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妇人附和道：“若华姐姐说得对，小莲，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世上人心险恶。有些人表面看是人，实则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内里全是污浊不堪。若是因为不想看见这些人面鬼心的就躲着，那可真是便宜了他们，委屈了自己。你若是怕脏了眼睛，只做看不见好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同人一般见识。”
陈晓芸在一旁越听眉头拧得越紧，终于忍不住道，“你们说谁是腌臜货？说谁是恶鬼？”
马小莲被两位姐姐这般一劝说，又见陈晓芸被气的一脸怒火，心中顿时高兴了起来。她固然不喜欢她那王森表哥，但也同样讨厌陈晓芸和她那土匪恶鬼哥哥。她和陈晓芸在霍勒津有冲突也不是一回两回，每次她都占不了上风，此刻有两位姐姐护着，她心中打算要好好奚落人一番。
“这位是？”马若华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晓芸，装糊涂问道。
马小莲很快反应过来若华姐姐是故意这般，便也装着样子思索片刻后才道：“姐姐，这位是从前那位黑水寨大当家的妹妹，陈晓芸。”
几人的对峙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关注，黑水寨早些年可谓是远近闻名，此刻众人一听这名，立马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
“黑水寨？”
“就是土匪窝。”
“哦！”马若华立马一副恍然大悟模样，转头对陈晓芸道：“我们刚刚正在说昨日看的话本，怎么陈姑娘也感兴趣？”
陈晓芸扫了眼四周，怒道：“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刚刚那话的意思。”
马若华轻笑一声，“姑娘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怎得我们姐妹聊聊话本儿也碍着姑娘的眼了？”
马若云接话道：“莫不是姑娘觉得我们在说你？”
“她就是这样想的，姐姐，你们可少说些吧，一会儿人就该抽鞭子了。”
“抽鞭子？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蛮横没教养。”
“土匪就是这般，没念过什么书，话说不清楚，只会用蛮力。”
“我听说那黑水寨的土匪，个个凶悍的很。”
“都是些没有父母的孤儿，没有人教导，自是野蛮成性。”
“就算是有父母教导，那群人又能教导什么呢？有样学样嘛……”
“有些人跟着亲近之人学的自大狂妄，遇着什么事都以为同自己有关，殊不知根本没人在意他们。小莲，你可要引以为戒，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如此。”
陈晓芸的手确实已经摸到了腰侧的长鞭，此刻听着那三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只恨不得将酒楼给砸了。只是她不久前刚答应他哥以后不随便动手，她扫了眼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强忍着没将鞭子甩出去。
眼看陈晓芸被说红了眼也没敢动手，马若华眼中满是嘲弄。小莲在她们跟前说这人如何如何野蛮，如今瞧着也不怎么样。只是从前小莲被人欺负，今日她这个做姐姐的就帮她一并报回来。
“虽说不是我们的错处，但陈姑娘毕竟年纪小，我们刚刚讲的怕是吓到了你。陈姑娘既然喜欢听说书，不若这样我点个故事当给你赔罪。陈姑娘从前是土匪，我就点个同土匪有关的。”说完马若华喊住一旁的说书先生，“先生，不知您这有何故事是讲土匪的？”
“这……”说书先生左右看了看，面露难色。
“姐姐，这自古以来，土匪无不是残暴狠毒之徒，是朝廷要剿灭的对象，哪有讲他们的，就算是有那也是剿匪……”
骆玉珠早在看到马小莲时，就知要出意外。她担心陈晓芸要动手，急急下楼，正好听到那群人对陈晓芸的奚落。
“晓芸。”
“嫂嫂。”陈晓芸着急喊道。
骆玉珠给人一个安抚的眼神，上前同马家姐妹见礼后问道：“我家姑娘年纪小，不知如何得罪了几位？”
“算不得得罪，误会罢了。”马若华上下打量了一番骆玉珠道。
“我家晓芸年纪小、性子急，有时说话没个遮拦，若是今后她还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夫人海涵，我在这里先给你们赔个礼。”说完骆玉珠屈身给人行了个礼，陈晓芸见了刚要开口，就被骆玉珠的眼神按了下去。
马若华道：“陈夫人放心，我们自是不会同一个小姑娘计较。”
“夫人气度宽广，非我们常人所能及。”
骆玉珠姿态放得低，马家姐妹听了心中很是畅快。
骆玉珠脸上露出笑意，“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我……”
“不若让我先猜一猜？”骆玉珠打断道。
“观几位气度，加之刚刚所言，想来必定是来自钟鸣鼎食之家，是对社稷黎明有功的公侯世家？”骆玉珠眉头微蹙，似是极力思索，“又或是是世代簪缨的高门大族，最低肯定也是个文官清流的书香人家。”
马若华愣了愣，他们马家虽有财富，但权势不足。他爹爹说到底不过是个商贾，家中女眷中虽有嫁与官宦人家，但兄弟中却没有为官的。她知道陈骞如今官升郎将，掌管戌北营，更是深受林海将军宠信。若只论职位，马家还比不上陈骞。同骆玉珠口中的钟鸣鼎食人家，更是没有丝毫关系。
这人是故意这般说让她们丢脸。
陈晓芸也反应了过来，“嫂嫂，你可别太抬举人家，他家祖上不过是个养马的。”
这话一出，周围有人忍不住哄笑了起来。
骆玉珠咬了咬唇，似在思索陈骞的话。俩人互相心意以来，这几个月过的可谓是蜜里调油。陈骞的好和对她的喜欢她自是能感觉到，但在甜蜜之余，有时也会生出几分忧虑，担心不能长久。她双手搂住陈骞的脖颈，有些委屈道，“那你以后不许见她，”
“玉珠，我会尽量少同她碰面。”
徐冬娘是商行明面上的老板，陈骞是商行背后的老板，俩人不碰面是不可能的。况且徐冬娘在霍勒津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私下不见，说不得其他时候俩人也能碰见。
“以后不许单独见她，你要是要见她必须和我一起。”
“好。”
“你要是偷偷去见她，我就去找王幸之。”骆玉珠这般道，不要以为她不知道陈骞同王幸之说了什么。
“你敢？”陈骞立马浓眉紧蹙。
见人不吭声的委屈模样，陈骞又有些心软。他摸了摸骆玉珠脸颊，低头亲昵地亲了亲人的额头，“如果你不放心，我这还有一个法子。”
“什么？”
“你好好学做生意，替我去管那些事情。”
“我去管？”骆玉珠脸上露出犹疑，“我怕我做不好。”
“怕什么，做得不好还有你夫君我。而且我相信以我娘子的聪慧，定然是没有问题。”
……
又一年除夕至，窗外噼里啪啦开始放爆竹，孩童之间追逐嬉闹。陈骞推门进来，屋内骆玉珠仅穿着袄衣正推窗朝外头看。
“想要看穿上衣服去外头看，这样也不怕染了风寒。”陈骞伸手将窗阖上，捏住骆玉珠那只带着寒凉的手放在掌心搓了搓。
“不想出去。”骆玉珠焉吧道。
“想爹娘和姐姐了？”陈骞揽着人的肩膀将人半抱住道。
“嗯。”这样热闹的时候，很难不想起远在乌拉的爹娘和姐姐们。每到冬日母亲的咳疾就要严重，也不知道如今如何了？
陈骞轻抚她的脊背，“等天气暖和些，就让人将他们接过来住一段时日。”
“嗯。”骆玉珠伸手抱住人的腰，将脸颊贴在陈骞温热的胸口。她喜欢听陈骞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这让她心中觉得很安稳。
“去年这个时候外头也在下雪。”骆玉珠道。
“嗯。”
“我们今年要怎么守岁，打双陆掷骰子还是下棋？晓芸呢？”骆玉珠抬首问道。
温热的呼吸落在骆玉珠的额面上，陈骞亲了亲人柔软的唇瓣，“不管她，今年就我们俩过。”
骆玉珠闻言不禁笑了起来，她侧了侧身子，以便能够更好地看清陈骞。一旁的烛火昏黄，染着陈骞的脸也多了几分昏黄。
他也在看着她，目光中含着笑意和温柔。
这一刻骆玉珠看着人，只觉陈骞下颌处她平日里抱怨扎人的胡茬都显得可爱起来，叫她忍不住去亲一亲。
美人主动，陈骞自是不会放过，搂着人的腰要细细品尝一番。待俩人唇面分开，骆玉珠已然是眼含秋波，喘息不已。
“我有一个更好的法子守岁。”陈骞低头在人耳畔低语了几句，骆玉珠听了耳尖顿时红了。
除夕短暂的甜蜜之后，陈骞又开始忙了起来。
檐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太阳出来一会儿又隐匿进了云层，屋内骆玉珠正翻看一本账本。
如今关内已经乱了起来，各地起义不断，上个月朝廷派去香溪郡镇压当地起义的官员被杀，而林郡和百丽郡两郡长吏拒绝接受朝廷调遣，已然有想要割据一方的打算。天子若是无力荡平敌寇，时间一长，朝廷将岌岌可危。霍勒津是关外之地，暂时不会受到影响。但国家内乱不止，大羽人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今年边境恐怕不会平静，陈骞说这话时，眉宇间满是担忧。
想到这儿，骆玉珠轻轻吐出一口气，继续看起了手头的账本。不论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当前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看完这些账本，熟悉商行的生意。
……
转眼到了二月初，这日刘婶过来询问骆玉珠午间想要吃什么，家中昨日有人给陈骞送了不少野味来。拆骨野鸡，炖鹿筋，蘑菇炒杂菜还有蒸螃蟹……刘婶细数着可以做的菜，让骆玉珠选。
陈晓芸路过恰巧听见，急急表示她想出去吃。前些日子酒楼出了几道新菜，她想要去尝一尝。骆玉珠经不住人的央求，又觉中午陈骞等人不在，那些鲜美野味做了有些浪费，不若等人晚上回来一起吃，这般就答应了陈晓芸的请求。
天气晴好，马车辘轳前行。里头骆玉珠听着陈晓芸讲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当第三次听到宋二姑娘的名字时，她问道，“你是说那宋家二姑娘约你和石头过两日再去走冰？”
她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这月第三次了。
陈晓芸点头，脸上表情有些嫌弃。
“我都不大想去，嫂嫂，你不知道，那宋二姑娘脾气可差了。上次明明是她邀请我们去比赛，结果输了就发脾气，还说我们把她衣服给弄脏了。哼，谁走冰穿成那样子呀，我瞧她就是故意的……怎么说我和十哥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上次要不是我和十哥路过救了她，说不得被人怎么欺负呢……这事我还没和十哥说，也不知道十哥还愿不愿意去，那宋二姑娘冰嬉走的又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找我们去……”
陈晓芸还在那嘟囔着心中的不满，骆玉珠敛眉思索，石头救了那宋二姑娘的事她也知道一二。本以为这事出来后，他们同那宋二姑娘的恩怨算了抵消了，可如今看来不尽然是如此。
“晓芸，你再和我说说你们上次走冰的情况……”骆玉珠道。
等到陈晓芸讲完了他们上次三人去走冰的情况，马车也到了酒楼。此时正是午间，来吃饭的很多。骆玉珠向小厮询问包厢。她来霍勒津时日不长，但陈骞是这里的熟客。她跟着人来了几次，酒楼的人也都认识她了。此时小厮挠了挠微红的脸，歉疚表示已经没有包厢了。
“在外间吃？”骆玉珠询问陈晓芸。
“恩。”陈晓芸点头。
“那我给您安排二楼最外面那桌，视野好，听书也清楚。”小厮欢喜道。
俩人坐下等待时，楼下台上说书先生堂木一拍，开始讲故事。那是个须发微白的老者，但一张口声如洪钟，醇厚且极具情感的声音，让人听之如饮美酒。他讲的是小将军怒斩敌国王子的故事，情节虽有杜撰，但内容险象环生、生动精彩，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结束后陈晓芸嚷着要下去给人打赏，然后好巧不巧碰上了讨厌的人。
俩人对视，各自脸上露出嫌弃和厌恶来。
“若华姐姐，若云姐姐，我不想吃了。”马小莲道。她身旁站着两年轻妇人，听了这话，其中一身着浅蓝衣裙的妇人问她，“怎了？没胃口了？”
马小莲微撅着嘴，一副不高兴模样。
“说你傻气你还不认，昨儿就说要来吃，如今都到酒楼了却说不吃了。为着一个腌臜货委屈自己，这不是傻是什么。”马若华说这话时神色温和，仿若在同妹妹调笑。
另一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妇人附和道：“若华姐姐说得对，小莲，你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世上人心险恶。有些人表面看是人，实则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内里全是污浊不堪。若是因为不想看见这些人面鬼心的就躲着，那可真是便宜了他们，委屈了自己。你若是怕脏了眼睛，只做看不见好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同人一般见识。”
陈晓芸在一旁越听眉头拧得越紧，终于忍不住道，“你们说谁是腌臜货？说谁是恶鬼？”
马小莲被两位姐姐这般一劝说，又见陈晓芸被气的一脸怒火，心中顿时高兴了起来。她固然不喜欢她那王森表哥，但也同样讨厌陈晓芸和她那土匪恶鬼哥哥。她和陈晓芸在霍勒津有冲突也不是一回两回，每次她都占不了上风，此刻有两位姐姐护着，她心中打算要好好奚落人一番。
“这位是？”马若华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晓芸，装糊涂问道。
马小莲很快反应过来若华姐姐是故意这般，便也装着样子思索片刻后才道：“姐姐，这位是从前那位黑水寨大当家的妹妹，陈晓芸。”
几人的对峙引来了不少人的驻足关注，黑水寨早些年可谓是远近闻名，此刻众人一听这名，立马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
“黑水寨？”
“就是土匪窝。”
“哦！”马若华立马一副恍然大悟模样，转头对陈晓芸道：“我们刚刚正在说昨日看的话本，怎么陈姑娘也感兴趣？”
陈晓芸扫了眼四周，怒道：“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们刚刚那话的意思。”
马若华轻笑一声，“姑娘这话我倒是听不懂了，怎得我们姐妹聊聊话本儿也碍着姑娘的眼了？”
马若云接话道：“莫不是姑娘觉得我们在说你？”
“她就是这样想的，姐姐，你们可少说些吧，一会儿人就该抽鞭子了。”
“抽鞭子？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蛮横没教养。”
“土匪就是这般，没念过什么书，话说不清楚，只会用蛮力。”
“我听说那黑水寨的土匪，个个凶悍的很。”
“都是些没有父母的孤儿，没有人教导，自是野蛮成性。”
“就算是有父母教导，那群人又能教导什么呢？有样学样嘛……”
“有些人跟着亲近之人学的自大狂妄，遇着什么事都以为同自己有关，殊不知根本没人在意他们。小莲，你可要引以为戒，我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如此。”
陈晓芸的手确实已经摸到了腰侧的长鞭，此刻听着那三人的你一言我一语，只恨不得将酒楼给砸了。只是她不久前刚答应他哥以后不随便动手，她扫了眼四周越来越多的人，强忍着没将鞭子甩出去。
眼看陈晓芸被说红了眼也没敢动手，马若华眼中满是嘲弄。小莲在她们跟前说这人如何如何野蛮，如今瞧着也不怎么样。只是从前小莲被人欺负，今日她这个做姐姐的就帮她一并报回来。
“虽说不是我们的错处，但陈姑娘毕竟年纪小，我们刚刚讲的怕是吓到了你。陈姑娘既然喜欢听说书，不若这样我点个故事当给你赔罪。陈姑娘从前是土匪，我就点个同土匪有关的。”说完马若华喊住一旁的说书先生，“先生，不知您这有何故事是讲土匪的？”
“这……”说书先生左右看了看，面露难色。
“姐姐，这自古以来，土匪无不是残暴狠毒之徒，是朝廷要剿灭的对象，哪有讲他们的，就算是有那也是剿匪……”
骆玉珠早在看到马小莲时，就知要出意外。她担心陈晓芸要动手，急急下楼，正好听到那群人对陈晓芸的奚落。
“晓芸。”
“嫂嫂。”陈晓芸着急喊道。
骆玉珠给人一个安抚的眼神，上前同马家姐妹见礼后问道：“我家姑娘年纪小，不知如何得罪了几位？”
“算不得得罪，误会罢了。”马若华上下打量了一番骆玉珠道。
“我家晓芸年纪小、性子急，有时说话没个遮拦，若是今后她还有冒犯的地方，还望夫人海涵，我在这里先给你们赔个礼。”说完骆玉珠屈身给人行了个礼，陈晓芸见了刚要开口，就被骆玉珠的眼神按了下去。
马若华道：“陈夫人放心，我们自是不会同一个小姑娘计较。”
“夫人气度宽广，非我们常人所能及。”
骆玉珠姿态放得低，马家姐妹听了心中很是畅快。
骆玉珠脸上露出笑意，“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我……”
“不若让我先猜一猜？”骆玉珠打断道。
“观几位气度，加之刚刚所言，想来必定是来自钟鸣鼎食之家，是对社稷黎明有功的公侯世家？”骆玉珠眉头微蹙，似是极力思索，“又或是是世代簪缨的高门大族，最低肯定也是个文官清流的书香人家。”
马若华愣了愣，他们马家虽有财富，但权势不足。他爹爹说到底不过是个商贾，家中女眷中虽有嫁与官宦人家，但兄弟中却没有为官的。她知道陈骞如今官升郎将，掌管戌北营，更是深受林海将军宠信。若只论职位，马家还比不上陈骞。同骆玉珠口中的钟鸣鼎食人家，更是没有丝毫关系。
这人是故意这般说让她们丢脸。
陈晓芸也反应了过来，“嫂嫂，你可别太抬举人家，他家祖上不过是个养马的。”
这话一出，周围有人忍不住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