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兰苑内，姜妩愣然的看着几丛被粗暴踢倒的朱草，“师太是要将这片田中的花草尽数毁去吗？”
跟着老尼姑闭门清修这几日，姜妩以为自己可以平和应对她所有磨人的要求，可这会儿她还是失败了。
“这几盆花花草草素雅清淡，绝非妖冶之物，更无不妥之处，师太这是何苦？”
话一出口，老尼姑未答，姜妩却先顿住了。
在平州魏荣不幸伤重而亡，而已收下聘书的她早便做好了替其守贞的心理准备。她很清楚她日后的日子会是极为清寂的。
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承担起一个冲喜娘子冲喜失败的所有后果，是以不管顾氏如何刁难利用，她一直都会保持温驯顺从。
顾夫人不在了，可府上的规矩，国公爷的好恶还在。
她该时刻谦卑恭敬，这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和酸涩不该属于她的。
她是被将军那种无微不至的保护惯坏了啊。
姜妩掐了一下掌心，让自己清醒，那些东西和她是绝不相容的存在。
一个守贞的丧夫之人是绝对不可以毫无芥蒂的接受另一个男子的保护的。
姜妩声音轻软，即便质问，也没什么攻击力，老尼姑便也不怎么追究。
“少夫人即是魏荣少爷的冲喜娘子，合该将心用在他身上。有功夫侍弄花草不如替魏荣少爷多念些经。”
姜妩没有反驳，乖巧文静，看上去一副受教了的样子，“师太说的有理，可万物有灵，花草亦如此，师太不若将此花草赠予有缘人。”
姜妩屋后种的朱草与素月兰其貌不扬，极少人能认出它们是有价无市的顶级药材。
那些药材都是她精心养育数月得来的心血，她当然舍不得白白糟蹋了这些宝贝。
老尼姑撇着嘴，“少夫人莫不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堂堂国公府，怎么会在意杂草一样的玩意，这乡野来的就是小家子气。
姜妩看见老尼姑不加掩饰的鄙夷，并未动怒。
将军手下之人即使知道了朱草栽种之法，可种出的却多是残缺不全的，园子里品相很好的朱草送到将军手中，用处会更大。
还有另外几株素月兰，她也曾答应过送给岳绮，她总不能失信啊。
姜妩很快冷静了下来，投其所好，“师太大人大量，我实在爱重那些花草，这份心同师太敬佛之心也有几分相似，师太可记得我屋中那一尊羊脂玉雕成的佛像？”
老尼姑拨念珠的动作停了，目光锐利，确定姜妩并不是开玩笑。
她在心间嗤笑了几句没见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日，一日之内必须清除干净。”
姜妩点头，知道老尼姑不会再借此拿捏，心头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保住了那些花草，将军手下之人还有茱萸巷子里的岳绮都是赤诚之人，想来朱草与素月兰落于她们手中不会荒废掉。
姜妩眷恋的看了一眼小药田上的朱草和素月兰，默默
走到屋中，目光沉静而温柔的注视着窗外，各归其位是最好的结果。
过了顾夫人那一关，她在府上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比起之前浮萍一般的处境，她自己很满足了。
在国公府中，身份的不同获知的东西也大不一样了，她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冲喜娘子时，府上的秘辛只能从丫鬟婆子的闲言碎语中拼凑。
可那些东西参杂太多个人好恶，分辨不出真假，唯有此刻顶着少夫人头衔时，她才明白东西二府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国公爷与东府众人与将军修复关系，与其说是为了血脉亲情，不如说是疏远与攀附并存。
将军的地位很高，东府渴望从他的荣光中分得利益，同时他们又忌惮着将军功高震主，是以讨好中又带着避嫌。
姜妩明白，国公府这样的百年大族深谙明哲保身之理，可在将军眼中，国公府众人又何尝不算是薄情冷心，只知算计？
现在的将军每一次介入东府，都意味着更深的捆绑，更彻底的被利用，她不能让将军再因她受掣肘。
姜妩被闷在屋中念了数日经文，连身上都沁着淡淡的檀香，她的世界缩成了一个小小的蒲团，睁眼便是念不完的经，礼不完的佛。
好在她是个很容易自我开解，寻出乐趣的人，守在蒲团上是枯燥了些，可万物沉寂，凡心落定时，在禅香中听虫鸣鸟叫也是一种乐事。
直到老尼姑匆忙赶来，推开她的门，将她上下打量了几下，“府上今日贵客临门，方姨娘在园中办了赏梅宴，少夫人快些收拾，随我赴宴。”
姜妩不急不慢的应了声，换了一身端庄素雅的衫裙，轻缓的走了出来。
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韵，容色清丽，令人惊艳，身上那股清幽娴静将她过于耀眼的容颜压了几分，让她看起来不至于喧兵夺主。
可是人的目光一旦落在她身上，好似在山中邂逅一场新雨，整颗心情不自禁的变得幽静，随后又为这轻鸿一瞥而欣喜。
老尼姑满腹的数落难得停滞了一瞬，再也没说出口了。
姜妩跟在老尼姑身后，往园中走去，方姨娘迎客的地方在畅园，此时积雪未消，红梅映雪，园中有种别样的秀美。
姜妩到时园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她低着头，准备不惹人注意的混入人群之中。
不曾想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唤道，“少夫人！”
姜妩一呆，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被众星捧月的宾客，而那人正一脸欣喜充满渴慕的看着她。
竟然是岳绮？
岳绮唤了一声姜妩后，仍不满足，已经推开周围与她寒暄的人来寻姜妩了。
老尼姑不知姜妩与岳绮相识，却又忌惮于岳绮的身份，生怕得罪岳绮，“少夫人一向深居简出，不懂得待客的规矩，贫尼一再点化，不曾想她今日还是来的迟了，怠慢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岳绮脸上的笑没了，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尼姑，“那师太点化的如何了？”
老尼姑受宠若惊，只当是岳绮当真感兴趣，便也有心卖个好，“少夫人出身乡野，整日侍弄花草，不通诗书礼义，贫尼让她毁去那些分心之物，如今少夫人念经祈福已经很有规矩了。”
姜妩敛眉垂眸，面上沉静。
岳绮却是险些气吐了血，难怪前几日卢定送了素月兰过来，原来是这老巫婆在捣鬼。
素月兰对习武之人堪比珍奇，这老尼姑暴殄天物不说，竟然还这般大言不惭，以此为荣，当真可恶。
岳绮当即想要发作，但瞧见姜妩那张静谧又安然的脸庞，顿时又熄了火。
她看上去很平静，宛若幽谷中一口安静的湖，若是闹起来，她怕是要难堪了。
岳绮忍住了气，意味不明道，“师太还真是见多识广，周全细致的很。”
此言一出气氛微僵，岳绮并不顾忌老尼姑反应，只拉着姜妩，“早便知少夫人是个钟灵毓秀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叫我心头欢喜。”
魏嫣闻言也点头，“阿嫂确实是极好的，手艺也是一流。”
姜妩脸颊上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方才的惊讶在岳绮与魏舒等人的说笑中平复了下来。
方姨娘知道岳绮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见众人安生叙话了有一会了，便开口让众人在园中自己取乐。
这厢方姨娘话音刚落，岳绮便已将姜妩拉到园子后，仔细看着。
“少夫人近来在老尼姑手下可曾受苦？”
姜妩心间有些感动，她和岳绮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今日竟能受她这般关怀。
她声音轻缓的安抚道，“不过是静心念经，算不得什么苦，说起来凝神静思之后，倒也别有一番生趣。”
岳绮焦躁的心绪难得安静了下来，同姜妩一齐歇在假山旁的小亭中。
“闷在屋中能有何乐趣？”她说话时鼓着唇，瞧着不甚开心。
姜妩轻笑，逗小孩一般，耐心十足的说，“这几日许是落了雪，外头的鸟雀捉不到虫子，前些日子我寻了些谷粒，起初只有一只鸟探头探脑走过来，第二日它便呼朋引伴，每日吃完了食，都要在我窗前停留一阵啾啾几声，似是在感谢似的。”
岳绮听得有趣，想着自己日后要在国公府留上几日，可以亲眼瞧瞧，便也欢喜起来。
然而一墙之隔的魏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诚然姜妩可以绘声绘色将囚于院中的生活说的轻松写意，可那到底也是束缚是压迫。
说起来那老尼姑在盛京里的高门大户中也有些名声。性子有些跳脱的姑娘经了她的手，很快就会温顺安静起来。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驯养的，但凡是被她教过的姑娘听了她的名字抖若筛糠，便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其他人请老尼姑多是望女成凤，老尼姑使手段倒也得忌惮着人家父母，姜妩便不一样了。她背后是没什么人替她出头的。
魏煊立在墙边，静默的望着天际。
她在老尼姑手下算来已有十几日了，若不是经卢定之手送出了朱草和素月兰，她身上的事他大概会一无所知。
明明有寻他的时机，可她为什么不寻呢？
想来他们之间交集不过是场简短的交易，危难一解，她便要退回原地了。
她好像从来都是那种本分到极点的人，只要没有灭顶之祸，她很容易便能将她的日子经营起来。
也许从始至终，放不下的只有他罢了。
兰苑内，姜妩愣然的看着几丛被粗暴踢倒的朱草，“师太是要将这片田中的花草尽数毁去吗？”
跟着老尼姑闭门清修这几日，姜妩以为自己可以平和应对她所有磨人的要求，可这会儿她还是失败了。
“这几盆花花草草素雅清淡，绝非妖冶之物，更无不妥之处，师太这是何苦？”
话一出口，老尼姑未答，姜妩却先顿住了。
在平州魏荣不幸伤重而亡，而已收下聘书的她早便做好了替其守贞的心理准备。她很清楚她日后的日子会是极为清寂的。
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承担起一个冲喜娘子冲喜失败的所有后果，是以不管顾氏如何刁难利用，她一直都会保持温驯顺从。
顾夫人不在了，可府上的规矩，国公爷的好恶还在。
她该时刻谦卑恭敬，这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和酸涩不该属于她的。
她是被将军那种无微不至的保护惯坏了啊。
姜妩掐了一下掌心，让自己清醒，那些东西和她是绝不相容的存在。
一个守贞的丧夫之人是绝对不可以毫无芥蒂的接受另一个男子的保护的。
姜妩声音轻软，即便质问，也没什么攻击力，老尼姑便也不怎么追究。
“少夫人即是魏荣少爷的冲喜娘子，合该将心用在他身上。有功夫侍弄花草不如替魏荣少爷多念些经。”
姜妩没有反驳，乖巧文静，看上去一副受教了的样子，“师太说的有理，可万物有灵，花草亦如此，师太不若将此花草赠予有缘人。”
姜妩屋后种的朱草与素月兰其貌不扬，极少人能认出它们是有价无市的顶级药材。
那些药材都是她精心养育数月得来的心血，她当然舍不得白白糟蹋了这些宝贝。
老尼姑撇着嘴，“少夫人莫不是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堂堂国公府，怎么会在意杂草一样的玩意，这乡野来的就是小家子气。
姜妩看见老尼姑不加掩饰的鄙夷，并未动怒。
将军手下之人即使知道了朱草栽种之法，可种出的却多是残缺不全的，园子里品相很好的朱草送到将军手中，用处会更大。
还有另外几株素月兰，她也曾答应过送给岳绮，她总不能失信啊。
姜妩很快冷静了下来，投其所好，“师太大人大量，我实在爱重那些花草，这份心同师太敬佛之心也有几分相似，师太可记得我屋中那一尊羊脂玉雕成的佛像？”
老尼姑拨念珠的动作停了，目光锐利，确定姜妩并不是开玩笑。
她在心间嗤笑了几句没见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一日，一日之内必须清除干净。”
姜妩点头，知道老尼姑不会再借此拿捏，心头长松了一口气。
终于保住了那些花草，将军手下之人还有茱萸巷子里的岳绮都是赤诚之人，想来朱草与素月兰落于她们手中不会荒废掉。
姜妩眷恋的看了一眼小药田上的朱草和素月兰，默默
走到屋中，目光沉静而温柔的注视着窗外，各归其位是最好的结果。
过了顾夫人那一关，她在府上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比起之前浮萍一般的处境，她自己很满足了。
在国公府中，身份的不同获知的东西也大不一样了，她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冲喜娘子时，府上的秘辛只能从丫鬟婆子的闲言碎语中拼凑。
可那些东西参杂太多个人好恶，分辨不出真假，唯有此刻顶着少夫人头衔时，她才明白东西二府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国公爷与东府众人与将军修复关系，与其说是为了血脉亲情，不如说是疏远与攀附并存。
将军的地位很高，东府渴望从他的荣光中分得利益，同时他们又忌惮着将军功高震主，是以讨好中又带着避嫌。
姜妩明白，国公府这样的百年大族深谙明哲保身之理，可在将军眼中，国公府众人又何尝不算是薄情冷心，只知算计？
现在的将军每一次介入东府，都意味着更深的捆绑，更彻底的被利用，她不能让将军再因她受掣肘。
姜妩被闷在屋中念了数日经文，连身上都沁着淡淡的檀香，她的世界缩成了一个小小的蒲团，睁眼便是念不完的经，礼不完的佛。
好在她是个很容易自我开解，寻出乐趣的人，守在蒲团上是枯燥了些，可万物沉寂，凡心落定时，在禅香中听虫鸣鸟叫也是一种乐事。
直到老尼姑匆忙赶来，推开她的门，将她上下打量了几下，“府上今日贵客临门，方姨娘在园中办了赏梅宴，少夫人快些收拾，随我赴宴。”
姜妩不急不慢的应了声，换了一身端庄素雅的衫裙，轻缓的走了出来。
她身上有一种奇怪的气韵，容色清丽，令人惊艳，身上那股清幽娴静将她过于耀眼的容颜压了几分，让她看起来不至于喧兵夺主。
可是人的目光一旦落在她身上，好似在山中邂逅一场新雨，整颗心情不自禁的变得幽静，随后又为这轻鸿一瞥而欣喜。
老尼姑满腹的数落难得停滞了一瞬，再也没说出口了。
姜妩跟在老尼姑身后，往园中走去，方姨娘迎客的地方在畅园，此时积雪未消，红梅映雪，园中有种别样的秀美。
姜妩到时园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她低着头，准备不惹人注意的混入人群之中。
不曾想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唤道，“少夫人！”
姜妩一呆，扭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被众星捧月的宾客，而那人正一脸欣喜充满渴慕的看着她。
竟然是岳绮？
岳绮唤了一声姜妩后，仍不满足，已经推开周围与她寒暄的人来寻姜妩了。
老尼姑不知姜妩与岳绮相识，却又忌惮于岳绮的身份，生怕得罪岳绮，“少夫人一向深居简出，不懂得待客的规矩，贫尼一再点化，不曾想她今日还是来的迟了，怠慢了姑娘，还望姑娘不要怪罪。”
岳绮脸上的笑没了，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尼姑，“那师太点化的如何了？”
老尼姑受宠若惊，只当是岳绮当真感兴趣，便也有心卖个好，“少夫人出身乡野，整日侍弄花草，不通诗书礼义，贫尼让她毁去那些分心之物，如今少夫人念经祈福已经很有规矩了。”
姜妩敛眉垂眸，面上沉静。
岳绮却是险些气吐了血，难怪前几日卢定送了素月兰过来，原来是这老巫婆在捣鬼。
素月兰对习武之人堪比珍奇，这老尼姑暴殄天物不说，竟然还这般大言不惭，以此为荣，当真可恶。
岳绮当即想要发作，但瞧见姜妩那张静谧又安然的脸庞，顿时又熄了火。
她看上去很平静，宛若幽谷中一口安静的湖，若是闹起来，她怕是要难堪了。
岳绮忍住了气，意味不明道，“师太还真是见多识广，周全细致的很。”
此言一出气氛微僵，岳绮并不顾忌老尼姑反应，只拉着姜妩，“早便知少夫人是个钟灵毓秀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叫我心头欢喜。”
魏嫣闻言也点头，“阿嫂确实是极好的，手艺也是一流。”
姜妩脸颊上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方才的惊讶在岳绮与魏舒等人的说笑中平复了下来。
方姨娘知道岳绮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见众人安生叙话了有一会了，便开口让众人在园中自己取乐。
这厢方姨娘话音刚落，岳绮便已将姜妩拉到园子后，仔细看着。
“少夫人近来在老尼姑手下可曾受苦？”
姜妩心间有些感动，她和岳绮仅仅只有一面之缘，今日竟能受她这般关怀。
她声音轻缓的安抚道，“不过是静心念经，算不得什么苦，说起来凝神静思之后，倒也别有一番生趣。”
岳绮焦躁的心绪难得安静了下来，同姜妩一齐歇在假山旁的小亭中。
“闷在屋中能有何乐趣？”她说话时鼓着唇，瞧着不甚开心。
姜妩轻笑，逗小孩一般，耐心十足的说，“这几日许是落了雪，外头的鸟雀捉不到虫子，前些日子我寻了些谷粒，起初只有一只鸟探头探脑走过来，第二日它便呼朋引伴，每日吃完了食，都要在我窗前停留一阵啾啾几声，似是在感谢似的。”
岳绮听得有趣，想着自己日后要在国公府留上几日，可以亲眼瞧瞧，便也欢喜起来。
然而一墙之隔的魏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诚然姜妩可以绘声绘色将囚于院中的生活说的轻松写意，可那到底也是束缚是压迫。
说起来那老尼姑在盛京里的高门大户中也有些名声。性子有些跳脱的姑娘经了她的手，很快就会温顺安静起来。
没人知道她是如何驯养的，但凡是被她教过的姑娘听了她的名字抖若筛糠，便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
其他人请老尼姑多是望女成凤，老尼姑使手段倒也得忌惮着人家父母，姜妩便不一样了。她背后是没什么人替她出头的。
魏煊立在墙边，静默的望着天际。
她在老尼姑手下算来已有十几日了，若不是经卢定之手送出了朱草和素月兰，她身上的事他大概会一无所知。
明明有寻他的时机，可她为什么不寻呢？
想来他们之间交集不过是场简短的交易，危难一解，她便要退回原地了。
她好像从来都是那种本分到极点的人，只要没有灭顶之祸，她很容易便能将她的日子经营起来。
也许从始至终，放不下的只有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