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府落地好几月，祁庇颜从未至此。近来事情件件串联，她又罹病许久，毫无空闲。盯着圣上亲笔的府匾，祁庇颜心中一阵凄凉。当府门从内部打开，祁庇颜腿脚都在发软。她不敢相信，自己日后要和木樛在此居住，没有父母和兄嫂。她有些期望，却也害怕。
不是每一个人都和父亲一样仅有一位妻子，这座府邸浩大宽阔，想必可以居住很多美人。祁庇颜敛色，她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婚事临门一脚，将军对她很好，这就足够。
祁庇颜本以为木府萧条荒芜，岂料和她预想天差地别。
错落有致的院落随处可见奴仆的身影，远处飘至的落叶瞬间被打扫干净，池水清澈倒映白云碧天。书房摆满藏书和兵书，楼阁梅香淡雅，檐下灯笼未燃，白纸覆竹似一个个玉珠。房中摆件应有尽有，庭院花草树木栽种有条。
祁庇颜气笑，谁准他们肆意横行，将军简直有名无实。她边走边望，来到后院冲梅花撒气。她拍净梅花的露水，生闷气，她才不要种梅花，要种柿子，她喜欢吃柿子！！！
“夫人，这都是谁的人？”太二三两步上墙，确认无人偷听才问。
祁庇颜坐在石椅上，挨近鱼丽编织她发，意兴阑珊地答：“正房外守着的是圣上的内宦，其他房我就不知了。圣上派人明面上是担心我的安危，实则在监视。皇后失手保不齐助长他人对我的怨气，多的是人来此。元日快到，木府要比后宫还热闹。哎，可惜了这座府，辛苦将军归京还要常备不懈。”
“夫人记挂就好。”
刑部，彭膺正在翻阅案宗，那日见死侍遗留残衣上的图案眼熟，曾经在牢狱见过穿这衣的人，是和闻人昡曜有关的旧案。
当时彭膺还只是一名小狱卒，闻人昡曜无依无靠，不知得罪了哪位大人被抓进牢中，侍卫看菜下碟，他虎落平阳被犬欺，那段时日彭膺看不过去会关照关照。后来闻人昡曜牢房收入一位着怪图衣裳的人，不久那人死在牢中，闻人昡曜被太后亲自接出。
杀害曾曙的和在楼上观望的应该是不同阵营人，那个衣料又是另外人刻意留下，彭膺思绪万千。闻人兰查到藏香阁且在里见到自己熟识的人，能让她震惊的无非是皇后和大皇子。彭膺想到这心触动，眼中仿佛浮现闻人兰心灰意冷的脸，他合上案宗，走出案阁。
“彭司，殿前司在外等了你半个时辰，你若无空闲，不如让我去回了她。”侍卫说。
彭膺蹙眉，无人告知他殿前司来。虽说从营中出来的闻人兰和寻常女子不一样，也不能站在寒风中久吹。
“你们怎么自作主张，我不曾束缚过她。”彭膺气言，说罢快步走出。
侍卫嘴唇翕动，他好言相劝殿前司，是殿前司自己不进来…
彭膺着急忙慌赶到刑部门外，未见闻人兰身影，忽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呼喊，“彭司，我在这。”
闻人兰一手茶一手糕，面前是炭炉座下是软榻，哪有半点受冻。彭膺悬着的心落下，他走进都官郎中管理药物的房中。都官郎中不在，彭膺上前摸了下茶盏，知晓热的才松开。
他坐在另边榻上，开口讥讽：“殿前司没有自己事，怎来刑部？曾曙事毕，我与殿前司再无干系。”
闻人兰一愣，她放下糕点，在桌上撑头。“彭膺，你私底在查曾曙，你不甘心草草了结，我们目的一致。”
彭膺垂头暗恼，他心中所想说出口差了十万八千里。闻人兰继续说：“听侍卫说你在案阁，查到了什么，告诉我。”
彭膺摇头。
闻人兰继续游说，“多个人多份功成，我会助你的，我能用禁兵处理京中所有事…”
彭膺打断，“告诉我你那日见到了谁，你吐露我才能信任你。”
闻人兰顿时不语，所有人都在施压。她感觉自己处于悬崖，前面是步步紧逼的人，皇后兄长不在意她，父皇让她听话。现在就连彭膺都要指责她，你隐瞒了重要的事，你愧对于殿前司身份。她寸步难行，身后万丈深渊，许多人羡慕她有权有势，只有她知晓自己不过傀儡。既要顾全大局，又要念及私情。
闻人兰进退失踞，无话可说。她沉默下榻，放下风吹雨解下殿前司佩玉放在桌上，掀开衣袍跪立在地。彭膺心惊，下榻去扶。
闻人兰坚定，她脊背挺立，傲骨嶙嶙。“现在的我不是殿前司。”说罢她起身，“我以‘灵氛’要求你，今日所论之事无第三人知晓，话止于我们。”
彭膺应下，“臣知晓。”
“那日我…看到了夕昧，母后的女官。”闻人兰坐下，“她该同母后一同禁足，不知何故去了藏香阁。母后毒杀小颜，圣上不问缘由仅禁足三月，可笑至极。”
彭膺将佩玉推至闻人兰面前，“无论殿前司还是公主，你依旧是自己，不必在意他人眼光。”
闻人兰失笑，说得容易，做起来艰难万分。她是謇国公主，当担重任。若百姓需要，她愿捐躯妥协，这是她的宿命，无法更改。她也不会抵抗，因为海晏河清是她的愿景。
“不，我仅我，顺命行。多谢你宽宥，继续谈论案子。”
“我前几日询问过事发时在城障亭站岗的守卫，有两个暴毙突亡，其他的证词一模一样，都言未见异常。”彭膺说。
都官郎中走进，闻人兰和彭膺相视无言，默契起身离开。他们来到地牢之上的一座亭子，时刻有啜泣求饶声传至闻人兰耳朵，闻人兰听后想起难过事。
“日后查案要借你的人，这次被栽赃圣上借此收去大部分禁军兵力，我的亲兵也被打散，一切从头。”
闻人兰作为禁兵骁卫之司，手中无人便寸步难行。彭膺想助闻人兰，思忖良久，又要对得起自己身份，只得宽慰：“有事唤我，在所不辞。”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闻人兰熟稔拍打彭膺的肩，漫浪大笑。
“我问询城墙守卫，那几日恰巧赶上木樛凯旋，圣上大赦天下，夜市开放，万人空巷。城外林蓼萧宴请所有贵族子弟，深夜乘马车出京的络绎不绝，他们不敢一一查验。证词倒正常，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林蓼萧的宴会闻人兰打听清楚，每年举办两次，一次炎夏一次寒冬，表面是品酒作诗，实则收纳美人交换宠儿。宴会时间不定，可随意调整几天。
闻人兰暗思，谋划这件事的人利用木樛归京做掩护，还借林蓼萧和圣上手处理尸体。但杀害曾曙的人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圣上开始并未大赦天下，也不想开放夜市。
木樛归京前圣上召见了闻人兰和曾曙，问询该给木樛何奖赏不会让他骄纵又不失皇家颜面。闻人兰不答，曾曙提议多奖赏，圣上重文臣轻武臣已经让部分士兵不满，要多安抚。后来时勤乎被召进议事堂，他言：“夜观天象，紫气奔涌，以通神明之意，降顶白泽，晓万物生死。祥瑞之召，天佑謇国。”此话一出，闻人洧一喜，大赦天下。
曾曙趁机献计，边疆商道打通，何不开放夜市。由于突穷作乱，钱粮多用作军饷，謇国国库空虚。此举可以从夜市中收缴赋税来填补国库，又能加强合盟。闻人洧这才同意开放夜市。
当时闻人兰就觉奇怪，曾曙莫名提议夜市，且圣上面露怒气他都不曾停止，他察言观色，怎会看不出。时勤乎和曾曙二人互相配合，你一言我一语哄得闻人洧大笑，曾曙已死，还是作茧自缚，不知时勤乎现在所想。
闻人兰捋顺头绪，幕后黑手还不能确定是母后，不管是谁都需要证据定罪，现在有一条路摆在闻人兰面前。途中荆棘密布，浓雾遮眼，闻人兰盯着彭膺，因为有人与自己同路，她竟然一点都不胆怯。
凶手不仅认识林蓼萧，还与时勤乎和曾曙关系密切，且洞悉圣上。若圣上未着时勤乎和曾曙的道，那后续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闻人兰更加确定是母后，她的眼眸那一丝怜惜火光都被燃尽。母后和兄长蛰伏多年，如今想必不会满足一个太子之位。
“林蓼萧宴席上的宠儿是从藏香阁借的，曾曙死前深夜去过藏香阁，那时夜市未开放，他去作何？彭膺，安排人去藏香阁蹲守，若发现时勤乎立即告诉我。”
彭膺点头，他若有所思盯着闻人兰，片刻，道：“若真是皇后娘娘，你…”
此事不比毒杀祁庇颜，首先祁庇颜没死，其次毒时隔多日从维娴宫找出，本就像栽赃陷害，要不是闻人兰对自己母后足够了解，她只怕不信。曾曙真真切切死了，他是朝堂命官，身居高位。凶手还挑衅般将他尸体扔在护城河，这是在圣上脚下犯事，触及皇威。
“我现在是殿前司，当秉公执法！”闻人兰转身，彭膺看不见她的面容。细听这话，万不得已。
闻人兰怅怅不乐…
白雪骤降，落于闻人兰青丝。她伸出手，柔和碎雪一片湿濡，掉碰睫间，宛若泪水。彭膺解下披风盖在闻人兰头上，两人齐齐抬头。
厚雪覆城，凛冬已至。
祁庇颜走出亭子，远望红梅，纯白里的绝色。她四顾，感慨物是人非。太二和忧四各坐一方墙，久九笑着对祁庇颜说：“夫人，听弓。”
久九跨步扭身，拈弓曲臂，手松脆音余震，空中的雪哗然松散，红梅摇摆。当真如佩玉合鸣，清脆短促，就像笛子的曲调，余音袅袅。
祁庇颜抬头望天，心中窥见天明。
不是每一个人都和父亲一样仅有一位妻子，这座府邸浩大宽阔，想必可以居住很多美人。祁庇颜敛色，她不是瞻前顾后的人，婚事临门一脚，将军对她很好，这就足够。
祁庇颜本以为木府萧条荒芜，岂料和她预想天差地别。
错落有致的院落随处可见奴仆的身影，远处飘至的落叶瞬间被打扫干净，池水清澈倒映白云碧天。书房摆满藏书和兵书，楼阁梅香淡雅，檐下灯笼未燃，白纸覆竹似一个个玉珠。房中摆件应有尽有，庭院花草树木栽种有条。
祁庇颜气笑，谁准他们肆意横行，将军简直有名无实。她边走边望，来到后院冲梅花撒气。她拍净梅花的露水，生闷气，她才不要种梅花，要种柿子，她喜欢吃柿子！！！
“夫人，这都是谁的人？”太二三两步上墙，确认无人偷听才问。
祁庇颜坐在石椅上，挨近鱼丽编织她发，意兴阑珊地答：“正房外守着的是圣上的内宦，其他房我就不知了。圣上派人明面上是担心我的安危，实则在监视。皇后失手保不齐助长他人对我的怨气，多的是人来此。元日快到，木府要比后宫还热闹。哎，可惜了这座府，辛苦将军归京还要常备不懈。”
“夫人记挂就好。”
刑部，彭膺正在翻阅案宗，那日见死侍遗留残衣上的图案眼熟，曾经在牢狱见过穿这衣的人，是和闻人昡曜有关的旧案。
当时彭膺还只是一名小狱卒，闻人昡曜无依无靠，不知得罪了哪位大人被抓进牢中，侍卫看菜下碟，他虎落平阳被犬欺，那段时日彭膺看不过去会关照关照。后来闻人昡曜牢房收入一位着怪图衣裳的人，不久那人死在牢中，闻人昡曜被太后亲自接出。
杀害曾曙的和在楼上观望的应该是不同阵营人，那个衣料又是另外人刻意留下，彭膺思绪万千。闻人兰查到藏香阁且在里见到自己熟识的人，能让她震惊的无非是皇后和大皇子。彭膺想到这心触动，眼中仿佛浮现闻人兰心灰意冷的脸，他合上案宗，走出案阁。
“彭司，殿前司在外等了你半个时辰，你若无空闲，不如让我去回了她。”侍卫说。
彭膺蹙眉，无人告知他殿前司来。虽说从营中出来的闻人兰和寻常女子不一样，也不能站在寒风中久吹。
“你们怎么自作主张，我不曾束缚过她。”彭膺气言，说罢快步走出。
侍卫嘴唇翕动，他好言相劝殿前司，是殿前司自己不进来…
彭膺着急忙慌赶到刑部门外，未见闻人兰身影，忽然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呼喊，“彭司，我在这。”
闻人兰一手茶一手糕，面前是炭炉座下是软榻，哪有半点受冻。彭膺悬着的心落下，他走进都官郎中管理药物的房中。都官郎中不在，彭膺上前摸了下茶盏，知晓热的才松开。
他坐在另边榻上，开口讥讽：“殿前司没有自己事，怎来刑部？曾曙事毕，我与殿前司再无干系。”
闻人兰一愣，她放下糕点，在桌上撑头。“彭膺，你私底在查曾曙，你不甘心草草了结，我们目的一致。”
彭膺垂头暗恼，他心中所想说出口差了十万八千里。闻人兰继续说：“听侍卫说你在案阁，查到了什么，告诉我。”
彭膺摇头。
闻人兰继续游说，“多个人多份功成，我会助你的，我能用禁兵处理京中所有事…”
彭膺打断，“告诉我你那日见到了谁，你吐露我才能信任你。”
闻人兰顿时不语，所有人都在施压。她感觉自己处于悬崖，前面是步步紧逼的人，皇后兄长不在意她，父皇让她听话。现在就连彭膺都要指责她，你隐瞒了重要的事，你愧对于殿前司身份。她寸步难行，身后万丈深渊，许多人羡慕她有权有势，只有她知晓自己不过傀儡。既要顾全大局，又要念及私情。
闻人兰进退失踞，无话可说。她沉默下榻，放下风吹雨解下殿前司佩玉放在桌上，掀开衣袍跪立在地。彭膺心惊，下榻去扶。
闻人兰坚定，她脊背挺立，傲骨嶙嶙。“现在的我不是殿前司。”说罢她起身，“我以‘灵氛’要求你，今日所论之事无第三人知晓，话止于我们。”
彭膺应下，“臣知晓。”
“那日我…看到了夕昧，母后的女官。”闻人兰坐下，“她该同母后一同禁足，不知何故去了藏香阁。母后毒杀小颜，圣上不问缘由仅禁足三月，可笑至极。”
彭膺将佩玉推至闻人兰面前，“无论殿前司还是公主，你依旧是自己，不必在意他人眼光。”
闻人兰失笑，说得容易，做起来艰难万分。她是謇国公主，当担重任。若百姓需要，她愿捐躯妥协，这是她的宿命，无法更改。她也不会抵抗，因为海晏河清是她的愿景。
“不，我仅我，顺命行。多谢你宽宥，继续谈论案子。”
“我前几日询问过事发时在城障亭站岗的守卫，有两个暴毙突亡，其他的证词一模一样，都言未见异常。”彭膺说。
都官郎中走进，闻人兰和彭膺相视无言，默契起身离开。他们来到地牢之上的一座亭子，时刻有啜泣求饶声传至闻人兰耳朵，闻人兰听后想起难过事。
“日后查案要借你的人，这次被栽赃圣上借此收去大部分禁军兵力，我的亲兵也被打散，一切从头。”
闻人兰作为禁兵骁卫之司，手中无人便寸步难行。彭膺想助闻人兰，思忖良久，又要对得起自己身份，只得宽慰：“有事唤我，在所不辞。”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闻人兰熟稔拍打彭膺的肩，漫浪大笑。
“我问询城墙守卫，那几日恰巧赶上木樛凯旋，圣上大赦天下，夜市开放，万人空巷。城外林蓼萧宴请所有贵族子弟，深夜乘马车出京的络绎不绝，他们不敢一一查验。证词倒正常，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林蓼萧的宴会闻人兰打听清楚，每年举办两次，一次炎夏一次寒冬，表面是品酒作诗，实则收纳美人交换宠儿。宴会时间不定，可随意调整几天。
闻人兰暗思，谋划这件事的人利用木樛归京做掩护，还借林蓼萧和圣上手处理尸体。但杀害曾曙的人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圣上开始并未大赦天下，也不想开放夜市。
木樛归京前圣上召见了闻人兰和曾曙，问询该给木樛何奖赏不会让他骄纵又不失皇家颜面。闻人兰不答，曾曙提议多奖赏，圣上重文臣轻武臣已经让部分士兵不满，要多安抚。后来时勤乎被召进议事堂，他言：“夜观天象，紫气奔涌，以通神明之意，降顶白泽，晓万物生死。祥瑞之召，天佑謇国。”此话一出，闻人洧一喜，大赦天下。
曾曙趁机献计，边疆商道打通，何不开放夜市。由于突穷作乱，钱粮多用作军饷，謇国国库空虚。此举可以从夜市中收缴赋税来填补国库，又能加强合盟。闻人洧这才同意开放夜市。
当时闻人兰就觉奇怪，曾曙莫名提议夜市，且圣上面露怒气他都不曾停止，他察言观色，怎会看不出。时勤乎和曾曙二人互相配合，你一言我一语哄得闻人洧大笑，曾曙已死，还是作茧自缚，不知时勤乎现在所想。
闻人兰捋顺头绪，幕后黑手还不能确定是母后，不管是谁都需要证据定罪，现在有一条路摆在闻人兰面前。途中荆棘密布，浓雾遮眼，闻人兰盯着彭膺，因为有人与自己同路，她竟然一点都不胆怯。
凶手不仅认识林蓼萧，还与时勤乎和曾曙关系密切，且洞悉圣上。若圣上未着时勤乎和曾曙的道，那后续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闻人兰更加确定是母后，她的眼眸那一丝怜惜火光都被燃尽。母后和兄长蛰伏多年，如今想必不会满足一个太子之位。
“林蓼萧宴席上的宠儿是从藏香阁借的，曾曙死前深夜去过藏香阁，那时夜市未开放，他去作何？彭膺，安排人去藏香阁蹲守，若发现时勤乎立即告诉我。”
彭膺点头，他若有所思盯着闻人兰，片刻，道：“若真是皇后娘娘，你…”
此事不比毒杀祁庇颜，首先祁庇颜没死，其次毒时隔多日从维娴宫找出，本就像栽赃陷害，要不是闻人兰对自己母后足够了解，她只怕不信。曾曙真真切切死了，他是朝堂命官，身居高位。凶手还挑衅般将他尸体扔在护城河，这是在圣上脚下犯事，触及皇威。
“我现在是殿前司，当秉公执法！”闻人兰转身，彭膺看不见她的面容。细听这话，万不得已。
闻人兰怅怅不乐…
白雪骤降，落于闻人兰青丝。她伸出手，柔和碎雪一片湿濡，掉碰睫间，宛若泪水。彭膺解下披风盖在闻人兰头上，两人齐齐抬头。
厚雪覆城，凛冬已至。
祁庇颜走出亭子，远望红梅，纯白里的绝色。她四顾，感慨物是人非。太二和忧四各坐一方墙，久九笑着对祁庇颜说：“夫人，听弓。”
久九跨步扭身，拈弓曲臂，手松脆音余震，空中的雪哗然松散，红梅摇摆。当真如佩玉合鸣，清脆短促，就像笛子的曲调，余音袅袅。
祁庇颜抬头望天，心中窥见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