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社团的团建吃完烧烤之后，去KTV唱歌。
李画桥吃饱喝足之后躺在沙发上懒得起来，麦霸换了一个又一个，这次是林风。
林风选了首《小幸运》。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決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
一尘不染的真心”
李画桥发现，他一直在看她。
他拿着麦克风，声音很好听，而且很明显，他打扮了。
唱毕，他没有立刻点另外一首。
他问，“画桥，你喜欢这首歌吗？”
画桥脑子空白了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的人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周围的人推她起来，她事先说，“你们别怪我啊，我唱歌很难听。”
“能难听到哪去，快唱。”
林风把位子移开，“你选歌。”
“你选吧。”
“你来。”
“好吧。”李画桥推拒不过。
她点了一首《一闪一闪亮晶晶》，那两分钟是全场最安静的两分钟，硬控全场。
畅汗淋漓地唱完，大家继续沉默。
女生在旁边，“怪不得画桥不经常唱歌的哈。”
画桥一早知道会这样，幽默自嘲道，“我妈说我的调可以跑到太空，这首歌已经是我最擅长的了，如果大家喜欢的话，我还可以再献唱一首。”
下面的人都笑着闹哄哄喊，“快下来吧，不麻烦您了。”
她笑着下台，把话筒交给林风。
她开了一瓶可乐，看看手机想着什么时间溜走。
陈易的消息就在第一条。
——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要我去接你吗？
——不行！！都是学校的人！！
——好。
随后顿了一下，他发。
——早点回来，不要喝酒。
——嗯。
她怎么觉得像谈恋爱的感觉。
大家散场的时候，李画桥提前打了车。
林风走过来，靠近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吧，现在有点晚了，女孩子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画桥看看周围，别的女生已经全都有人送了。
“那谢谢了。”
“画桥，你和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不用那么客气。”
车来了，他们一起坐在后面。
李画桥发消息给陈易。
——快回去了。
——快到了发消息，我在门口接你。
——不用了，有同学。
——女孩子？
——不是。
——嗯。
林风送画桥到门口，他下车，声音平静，“今晚很开心。”
夜风习习，一排排的路灯照耀，其中一盏就在他们上面。
李画桥挽着被风吹起来的碎发到耳边，“大家聚在一起很热闹。”
林风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长，他的声线黯淡下来，“你上回生日我还没送你礼物。”
李画桥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她生日那天他并不在受邀范围内。
她缓了一会儿，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林风的影子靠近她的影子，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带着一丝愉悦，“这是我补交的礼物。”
天知道，她多尴尬。
她办生日会的事情大多数人都知道，很明显，她没有邀请他，但他现在还特地送礼物给她。
“太破费了。”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这个就当纪念品。”他塞在她手上，“别拒绝。”
李画桥低头看着盒子，点头，“好。”
林风想继续讲下去，但他注意到一个人在画桥后面。
陈易插着口袋，在她身后喊，“画桥。”
她回过头，一丝诧异掠过，“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出来接你。”他走上去，帮她整理围巾，“站在外面这么久不冷吗？”
对另外一个人视若无睹。
“不冷。”她说完之后，看向林风，解释，“陈易他和我……”
陈易的视线终于放在他脸上，沉默着，带着无人察觉的淡漠。
林风摆摆手，“我知道，我从陆缨那里知道了。”
“嗯。”画桥随后说，“那我们先走了，你打车了吗？”
“我很快就走。”
他站在路灯下，影子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在后面看着李画桥和陈易两个人一起走。
他不可能一直领先。
李画桥回到温暖的家，换鞋，脱外套，行尸走肉躺在沙发上，指挥陈易整理一下她的鞋子。
李画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陈易居然还真做了。
她撑着下巴，“你不是陈易。”
“什么？”
“陈易不会给我整理鞋子。”
“……”
在书房，李画桥翻到一个关于看手相的书，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相，琢磨一下，看不透。掌纹的线路复杂繁琐，猜不透。
她走到陈易身边，拿起他的左手，看他手掌的纹路，胡诌道，“这位先生可谓天生是大富大贵的命理，天资聪颖，才华横溢，不过……”
“不过什么？”陈易挑眉。
“不过这感情线是一波三折，坎坷非常啊。”
“还有呢？”
“好吧，我乱说的。”她摊牌了，“看了半天书，一点也看不懂。”
她把书放在桌子上，继续摸着他的手看他手掌上的纹路，过一会儿惊奇喊，“你的手掌居然比我大这么多。”
她把自己的手也伸出来对比，“你一个男孩子手长这么长干什么，我自卑了。”
“是吗？”他慢慢站起来，把他的手掌和画桥的手掌合在一起比较手指的长短。
“确实长了不少。”他的眼角上扬，声音也变得轻了些。
李画桥觉得自己手心要烧起来了，滚烫又炽热。她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你怎么动手动脚的。”
他狭长的眼眸带着笑意，声音说不出来的温柔，“我没有动脚。”
“你。。流氓！”李画桥带着书落荒而逃。
陈易看着她连门都没关就跑了，嘴角浮现无奈的笑，摸了他这么久的手居然这么容易就害羞了。
李画桥在房间红着的耳朵难以降温，她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头。
偷笑。
打开手机发给陆缨。
——陈易，他绝对喜欢我，绝对！！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仿佛登上了极乐。
她实在太快乐了。
****
陈明干了几天李勇益推荐的工作，觉得上班很累，不想干了。
迟到早退很多次，但单位的人迟迟不开除他，甚至不管他，他愈发来劲，整天不去上班。
恰好遇到新经理，发现他旷工多日，终于把他辞退了。
他一身轻松，终于有机会可以去要钱了。
不过，公司还算大方，给他一大笔钱才赶他走。
那他玩几周再说。
陈易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他根本不用愁钱，他只要哭穷，他哥哥会送钱来。现在，真是今非昔比。
世态炎凉啊。
陈建康是一个好哥哥。
陈易初中时来到陈建康身边，就那么小个，几年之后居然像个小大人的模样了。
这几年，他家补贴陈明大部分的支出，陈易像个乖小孩一样，只知道上学学习考试。
他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可陈易的爷爷得了癌症，需要大笔的钱来看病，陈建康只好断了每月发给陈明的钱来给爸治病。
他当然不允许，死磨硬泡下陈建康还是心软了，把爸从医院接回来，停止治疗。
这件事过后，陈易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易放学回来见到爷爷躺在家里，爷爷微微颤颤地指着旁边的水杯，陈易就着水杯给爷爷喝水。他眼角发红，把门合上。
他走到客厅，看着前面的那个背影，“爷爷现在为什么不在医院？”
陈建康抽着烟，把头低下来，“小易，我们家付不起那么高的医疗费。”
陈易握紧拳头，红着眼，“你骗人，你明明有那么多钱给陈明，给他的两个孩子，你凭什么不救爷爷？他是我爷爷，不是你父亲吗，你为什么这么对他？”
他几乎在克制自己的怒吼，少年稚嫩，几泪清行流下来。
陈建康站起来，“小易，你冷静一下。爷爷已经肺癌症晚期，病入膏肓了。你叔叔尿毒症还可以继续遏制，我现在是两头为难，只能选好一点的选择，听话，不要闹脾气。”
“你为什么要选陈明？”少年抬头，同样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男人，他哀求，“求求你选爷爷好吗？选爷爷好吗？”
“听话。”
他想听到的不是这句话，他几乎要崩溃了，“爸爸，你告诉我们要孝顺爷爷的，你告诉我的，现在，你这样抛弃他，你会遭报应的。”
陈建康恢复了理智，“小易，回房间。”
陈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爷爷一直待在家里，他好像知道一切，不争也不语，每天看着陈易放学回来，说几句话后不再有反应。
陈易打地铺睡在爷爷旁边，每天照顾爷爷起居，这样过了几周。
爷爷看着窗外的繁茂的树，劝着陈易，“别和你爸闹别扭了，你看前面那树，一百年后的叶子肯定也不是原来的叶子了，人就像树叶一样，到了季节都会飘下来，时间长短的问题，不要因为我，让你们两个人都痛苦。”
陈易也望向窗外，“爷爷，您一定可以活得长久。”
爷爷笑着，“为了你，爷爷也愿意多活几天。”
又过了一周，陈易陪在爷爷床头，爷爷说，“小易，我想吃桃子了，你去外面买。”
等陈易回来的时候，他洗干净桃子开门，却发现爷爷静静地躺在床上，光线苍白。
他上前发现爷爷没有了呼吸，手里的桃子滚落在地上，他握着爷爷尚有余温的手，“爷爷，你起来吃桃子，爷爷，不要抛下我。”
下葬那天，陈易手捧着菊花，低头，把花束放在墓碑上，看着上面黑白的照片。
无声地伫立。
陈建康上前想拍拍他的肩，他退后几步。
陈建康的手停留在半空。
陈易一直在和陈建康冷战，他怨他，爷爷可以不用这么快离开。
是他放弃了爷爷。
陈建康每天早上为陈易准备早餐，他不吃，当着他的面倒掉，“不用你假惺惺。”
他关门，去上学，拿着考了0分的试卷给他签字，他很平静地签了字，告诉他，“学习累了就好好休息。”
陈易冷笑，“你这个样子是在弥补我吗？我不需要，你应该去向爷爷请求原谅。”
陈建康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说，“陈易，你应该要长大了。”
“如果长大要变成你这样的人，我宁愿不要长大。”他关上房间门。
日子波澜不惊地走过，但陈易和陈建康的矛盾越来越大。
陈易开始旷课，在学校外面晃荡，染发打耳钉，穿着奇装怪服，躺在酒吧的沙发上和别人一杯酒一杯酒地聊天，酒吧的摇滚音乐像是一支麻醉剂，让他忘记痛楚，但放下酒杯，那些面孔全都浮现在脑海里，陈建康在他面前流着泪，爷爷沧桑的脸，在那个房间的苍白以及死亡的味道。
酒杯的折射光线，反射着一切。
陈建康大晚上抓陈易回家。
“你给我回家。”陈建康站在他前面。
陈易和另外一个人碰杯，歪头笑，“不认识他。”
他抢过他的酒杯，砸了，“回家。”
“不回。”他吐字清晰，带着笑意。
“你这样是想让自己死吗？”他阴沉问。
陈易勾起不屑又自嘲的弧度，缓慢道，“是啊，我想死。”
在昏暗的光线下，陈易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不想看清。
他没看到陈建康的心痛。
那是一个暴雨的晚上，陈易已经深夜12点还没回到家。
他打算找一个地方避雨，走到一个剧院，他平常不喜欢这些，但他这次在门口看到了李画桥的海报。
他鬼使神差地混了进去。
他身上半湿，站在外围，舞台上李画桥跳着民族舞，自信张扬又耀眼。
他仰着头，小姑娘这么大了。
李画桥在人群中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陈易。
但下面太黑了，完全看不清楚，人太多她也找不到。
颁发奖状时，可以发表获奖感言。
轮到李画桥上场发言，她牵起舞裙，优雅地上台，“谢谢大家的欣赏和喜欢，作为一名舞者，我非常热爱舞蹈，在每一个难熬的晚上，这份热爱都支撑着我走到最后。帮助我的人有很多，今晚我在舞台上可能看到了一位旧人，不知道是不是他，我想在这里感谢他，他是我童年的好朋友，他告诉我如果要有梦想就要去追逐，有目标就要去努力，要好好生活，好好学习。这些都让我收益良多，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希望他等下在后台等我。谢谢大家。”
下面掌声雷动。
李画桥吃饱喝足之后躺在沙发上懒得起来，麦霸换了一个又一个，这次是林风。
林风选了首《小幸运》。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
原来我们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那为我对抗世界的決定
那陪我淋的雨
一幕幕都是你
一尘不染的真心”
李画桥发现，他一直在看她。
他拿着麦克风，声音很好听，而且很明显，他打扮了。
唱毕，他没有立刻点另外一首。
他问，“画桥，你喜欢这首歌吗？”
画桥脑子空白了几秒，不知道该说什么。
旁边的人起哄，“唱一个，唱一个。”
周围的人推她起来，她事先说，“你们别怪我啊，我唱歌很难听。”
“能难听到哪去，快唱。”
林风把位子移开，“你选歌。”
“你选吧。”
“你来。”
“好吧。”李画桥推拒不过。
她点了一首《一闪一闪亮晶晶》，那两分钟是全场最安静的两分钟，硬控全场。
畅汗淋漓地唱完，大家继续沉默。
女生在旁边，“怪不得画桥不经常唱歌的哈。”
画桥一早知道会这样，幽默自嘲道，“我妈说我的调可以跑到太空，这首歌已经是我最擅长的了，如果大家喜欢的话，我还可以再献唱一首。”
下面的人都笑着闹哄哄喊，“快下来吧，不麻烦您了。”
她笑着下台，把话筒交给林风。
她开了一瓶可乐，看看手机想着什么时间溜走。
陈易的消息就在第一条。
——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
——要我去接你吗？
——不行！！都是学校的人！！
——好。
随后顿了一下，他发。
——早点回来，不要喝酒。
——嗯。
她怎么觉得像谈恋爱的感觉。
大家散场的时候，李画桥提前打了车。
林风走过来，靠近说，“我和你一起回去吧，现在有点晚了，女孩子自己一个人不安全。”
画桥看看周围，别的女生已经全都有人送了。
“那谢谢了。”
“画桥，你和我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不用那么客气。”
车来了，他们一起坐在后面。
李画桥发消息给陈易。
——快回去了。
——快到了发消息，我在门口接你。
——不用了，有同学。
——女孩子？
——不是。
——嗯。
林风送画桥到门口，他下车，声音平静，“今晚很开心。”
夜风习习，一排排的路灯照耀，其中一盏就在他们上面。
李画桥挽着被风吹起来的碎发到耳边，“大家聚在一起很热闹。”
林风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很长，他的声线黯淡下来，“你上回生日我还没送你礼物。”
李画桥有些尴尬地咬了咬嘴唇，她生日那天他并不在受邀范围内。
她缓了一会儿，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林风的影子靠近她的影子，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丝绒盒子，带着一丝愉悦，“这是我补交的礼物。”
天知道，她多尴尬。
她办生日会的事情大多数人都知道，很明显，她没有邀请他，但他现在还特地送礼物给她。
“太破费了。”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这个就当纪念品。”他塞在她手上，“别拒绝。”
李画桥低头看着盒子，点头，“好。”
林风想继续讲下去，但他注意到一个人在画桥后面。
陈易插着口袋，在她身后喊，“画桥。”
她回过头，一丝诧异掠过，“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出来接你。”他走上去，帮她整理围巾，“站在外面这么久不冷吗？”
对另外一个人视若无睹。
“不冷。”她说完之后，看向林风，解释，“陈易他和我……”
陈易的视线终于放在他脸上，沉默着，带着无人察觉的淡漠。
林风摆摆手，“我知道，我从陆缨那里知道了。”
“嗯。”画桥随后说，“那我们先走了，你打车了吗？”
“我很快就走。”
他站在路灯下，影子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在后面看着李画桥和陈易两个人一起走。
他不可能一直领先。
李画桥回到温暖的家，换鞋，脱外套，行尸走肉躺在沙发上，指挥陈易整理一下她的鞋子。
李画桥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陈易居然还真做了。
她撑着下巴，“你不是陈易。”
“什么？”
“陈易不会给我整理鞋子。”
“……”
在书房，李画桥翻到一个关于看手相的书，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相，琢磨一下，看不透。掌纹的线路复杂繁琐，猜不透。
她走到陈易身边，拿起他的左手，看他手掌的纹路，胡诌道，“这位先生可谓天生是大富大贵的命理，天资聪颖，才华横溢，不过……”
“不过什么？”陈易挑眉。
“不过这感情线是一波三折，坎坷非常啊。”
“还有呢？”
“好吧，我乱说的。”她摊牌了，“看了半天书，一点也看不懂。”
她把书放在桌子上，继续摸着他的手看他手掌上的纹路，过一会儿惊奇喊，“你的手掌居然比我大这么多。”
她把自己的手也伸出来对比，“你一个男孩子手长这么长干什么，我自卑了。”
“是吗？”他慢慢站起来，把他的手掌和画桥的手掌合在一起比较手指的长短。
“确实长了不少。”他的眼角上扬，声音也变得轻了些。
李画桥觉得自己手心要烧起来了，滚烫又炽热。她赶紧抽回了自己的手，“你怎么动手动脚的。”
他狭长的眼眸带着笑意，声音说不出来的温柔，“我没有动脚。”
“你。。流氓！”李画桥带着书落荒而逃。
陈易看着她连门都没关就跑了，嘴角浮现无奈的笑，摸了他这么久的手居然这么容易就害羞了。
李画桥在房间红着的耳朵难以降温，她躺在床上用被子盖着头。
偷笑。
打开手机发给陆缨。
——陈易，他绝对喜欢我，绝对！！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仿佛登上了极乐。
她实在太快乐了。
****
陈明干了几天李勇益推荐的工作，觉得上班很累，不想干了。
迟到早退很多次，但单位的人迟迟不开除他，甚至不管他，他愈发来劲，整天不去上班。
恰好遇到新经理，发现他旷工多日，终于把他辞退了。
他一身轻松，终于有机会可以去要钱了。
不过，公司还算大方，给他一大笔钱才赶他走。
那他玩几周再说。
陈易的父亲在世的时候他根本不用愁钱，他只要哭穷，他哥哥会送钱来。现在，真是今非昔比。
世态炎凉啊。
陈建康是一个好哥哥。
陈易初中时来到陈建康身边，就那么小个，几年之后居然像个小大人的模样了。
这几年，他家补贴陈明大部分的支出，陈易像个乖小孩一样，只知道上学学习考试。
他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可陈易的爷爷得了癌症，需要大笔的钱来看病，陈建康只好断了每月发给陈明的钱来给爸治病。
他当然不允许，死磨硬泡下陈建康还是心软了，把爸从医院接回来，停止治疗。
这件事过后，陈易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陈易放学回来见到爷爷躺在家里，爷爷微微颤颤地指着旁边的水杯，陈易就着水杯给爷爷喝水。他眼角发红，把门合上。
他走到客厅，看着前面的那个背影，“爷爷现在为什么不在医院？”
陈建康抽着烟，把头低下来，“小易，我们家付不起那么高的医疗费。”
陈易握紧拳头，红着眼，“你骗人，你明明有那么多钱给陈明，给他的两个孩子，你凭什么不救爷爷？他是我爷爷，不是你父亲吗，你为什么这么对他？”
他几乎在克制自己的怒吼，少年稚嫩，几泪清行流下来。
陈建康站起来，“小易，你冷静一下。爷爷已经肺癌症晚期，病入膏肓了。你叔叔尿毒症还可以继续遏制，我现在是两头为难，只能选好一点的选择，听话，不要闹脾气。”
“你为什么要选陈明？”少年抬头，同样看到一个泪流满面的男人，他哀求，“求求你选爷爷好吗？选爷爷好吗？”
“听话。”
他想听到的不是这句话，他几乎要崩溃了，“爸爸，你告诉我们要孝顺爷爷的，你告诉我的，现在，你这样抛弃他，你会遭报应的。”
陈建康恢复了理智，“小易，回房间。”
陈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爷爷一直待在家里，他好像知道一切，不争也不语，每天看着陈易放学回来，说几句话后不再有反应。
陈易打地铺睡在爷爷旁边，每天照顾爷爷起居，这样过了几周。
爷爷看着窗外的繁茂的树，劝着陈易，“别和你爸闹别扭了，你看前面那树，一百年后的叶子肯定也不是原来的叶子了，人就像树叶一样，到了季节都会飘下来，时间长短的问题，不要因为我，让你们两个人都痛苦。”
陈易也望向窗外，“爷爷，您一定可以活得长久。”
爷爷笑着，“为了你，爷爷也愿意多活几天。”
又过了一周，陈易陪在爷爷床头，爷爷说，“小易，我想吃桃子了，你去外面买。”
等陈易回来的时候，他洗干净桃子开门，却发现爷爷静静地躺在床上，光线苍白。
他上前发现爷爷没有了呼吸，手里的桃子滚落在地上，他握着爷爷尚有余温的手，“爷爷，你起来吃桃子，爷爷，不要抛下我。”
下葬那天，陈易手捧着菊花，低头，把花束放在墓碑上，看着上面黑白的照片。
无声地伫立。
陈建康上前想拍拍他的肩，他退后几步。
陈建康的手停留在半空。
陈易一直在和陈建康冷战，他怨他，爷爷可以不用这么快离开。
是他放弃了爷爷。
陈建康每天早上为陈易准备早餐，他不吃，当着他的面倒掉，“不用你假惺惺。”
他关门，去上学，拿着考了0分的试卷给他签字，他很平静地签了字，告诉他，“学习累了就好好休息。”
陈易冷笑，“你这个样子是在弥补我吗？我不需要，你应该去向爷爷请求原谅。”
陈建康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说，“陈易，你应该要长大了。”
“如果长大要变成你这样的人，我宁愿不要长大。”他关上房间门。
日子波澜不惊地走过，但陈易和陈建康的矛盾越来越大。
陈易开始旷课，在学校外面晃荡，染发打耳钉，穿着奇装怪服，躺在酒吧的沙发上和别人一杯酒一杯酒地聊天，酒吧的摇滚音乐像是一支麻醉剂，让他忘记痛楚，但放下酒杯，那些面孔全都浮现在脑海里，陈建康在他面前流着泪，爷爷沧桑的脸，在那个房间的苍白以及死亡的味道。
酒杯的折射光线，反射着一切。
陈建康大晚上抓陈易回家。
“你给我回家。”陈建康站在他前面。
陈易和另外一个人碰杯，歪头笑，“不认识他。”
他抢过他的酒杯，砸了，“回家。”
“不回。”他吐字清晰，带着笑意。
“你这样是想让自己死吗？”他阴沉问。
陈易勾起不屑又自嘲的弧度，缓慢道，“是啊，我想死。”
在昏暗的光线下，陈易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不想看清。
他没看到陈建康的心痛。
那是一个暴雨的晚上，陈易已经深夜12点还没回到家。
他打算找一个地方避雨，走到一个剧院，他平常不喜欢这些，但他这次在门口看到了李画桥的海报。
他鬼使神差地混了进去。
他身上半湿，站在外围，舞台上李画桥跳着民族舞，自信张扬又耀眼。
他仰着头，小姑娘这么大了。
李画桥在人群中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陈易。
但下面太黑了，完全看不清楚，人太多她也找不到。
颁发奖状时，可以发表获奖感言。
轮到李画桥上场发言，她牵起舞裙，优雅地上台，“谢谢大家的欣赏和喜欢，作为一名舞者，我非常热爱舞蹈，在每一个难熬的晚上，这份热爱都支撑着我走到最后。帮助我的人有很多，今晚我在舞台上可能看到了一位旧人，不知道是不是他，我想在这里感谢他，他是我童年的好朋友，他告诉我如果要有梦想就要去追逐，有目标就要去努力，要好好生活，好好学习。这些都让我收益良多，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希望他等下在后台等我。谢谢大家。”
下面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