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于祈是个坏小子,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钱便整天惹是生非,可即便这样,因他那张过于招摇出众的脸,还是惹来不少烂桃花。
我和于析是青梅竹马,江于两家是世交,于是我俩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大家都知道我俩关系好,自然而然地,我就担任起了帮于祈递情书的活儿。
放学了,于祁抱着篮球来到我座位旁“小鱼儿,走,回家。”
我应了声,收拾好书包后于祈自然地接过挎背在肩上,空出一只手拉着我往外走。
大家对此见怪不怪,但我还是害羞。“于祈,放手,这是在学校。”
于祈低头捏了捏我的脸,语气羁做嚣张“这有什么?这样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看还有谁敢打你主意!”
我有些无奈于祈对我的占有欲。
想起高一入学没多久我便被三个男生表了白,还恰巧都被来找我的于析看见,于是他便总旁敲侧击地跟我父母提这事儿,顺利地当起了护花使者这职位。
提到表白,我从口袋里掏出四五封表白信递给他。于祈明显开心极了“你给我的?”
我摇了摇头“你的迷妹们的。”
他的笑容僵住,扯了扯我的脸,似抱怨般说道“你未来老公这么受欢迎,你怎么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
“因为你只喜欢我啊?”于祈轻易便被哄好了“成,还挺有自知之明。”
后来于析成了赛车手,又一次取得冠军,记者采访“您年仅22岁便获得了冠军,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吗?”
于祈目视镜头,笑得肆意张扬“回家,和女朋友结婚!”
(2)
陈肆舟,一个让大家听了都不自觉皱眉的人物。父亲在他刚出生便死了,母亲不久也自杀了。
独剩奶奶和他相依为命。陈肆舟是个不怕死的,从小便和镇上的小孩儿打了个遍。可无论是双方谁对谁错,挨大人批评的无一例外都是陈肆舟。
我和陈肆舟初见是他救了我一命,帮我躲过了那群暗杀我的人。
他将我带回了家,晚饭扔给了我一个鸡腿“垫垫肚子”随后便低头喝那碗没几粒米的白粥。
再次回到学校后,我不顾众人眼光主动追求陈肆舟。但陈肆舟是个冷心的,整整三个月,也没答应我。
周末,我打算去陈肆舟家找他。可刚经过巷子口便被一群混混拦了下来,待陈肆舟来时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我被一群人压在地上的场景。
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疯狂的陈肆舟。每一拳,他都下了死手,警察来时,看到的是好几个混混满身的血,面目全非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场景。
陈肆舟当即便被带走了。几个混混被送去了医院,有两个一级重伤。父亲雇佣的律师努力将陈肆舟的刑期减到了十年。
我去监狱看望过一次陈肆舟,那是他刚进去的时候。努力撑起笑脸“陈肆,我会等你的”此后,一次都没再去过。
久违地接到了高中同学的电话“黎黎,你知道陈肆舟今天结婚吗?”她的话似一颗炸弹,把我的脑子炸得发槽“他不是还在监狱吗?”
好友讶异“你不知道吗?他表现良好早就提前出来了啊”过了会儿,发了张照来。
照片里穿着西装的陈肆舟小心翼翼地亲吻上穿着婚纱的姑娘。手机滑落,怎么就结婚了呢?
(3)
出门倒个垃圾偶遇了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厚着脸皮上前问了个微信,没想到他给了。
我趴在床上斟酌着该怎么开启话题,敲敲打打几次又再次删除,算了算了,人家没准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我而已。
于是,我果断地退出了空白的聊天界面,当微信好友都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我边点开游戏边嘟嚷。
元旦晚会,听同桌说新转来的一个大帅哥要表演架子鼓。坐在前排看了几个无聊的小品后,我有些恹恹欲睡。
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了“下一个节目是由2213班陈燃同学表演的架子鼓,让我们掌声欢迎!”
听到关键信息我勉强打起精神,循着打光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穿黑色背心工装裤的男生走上台。我微微坐正了身子,有些眼熟。
《逆战》音乐响起,男生娴熟自然的随着节奏摇摆,敲打。摄影师懂事地将少年酷帅的脸投到大屏上,果然是他。
表演结束,陈燃起身“转学和上台表演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但她很高冷,所以才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来让她注意到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是看着我说的。
陈燃被教导主任面色铁青地叫下了台,晚会临近结束,微信提示音响起是之前那个帅哥【你好,正式认识下,我叫陈燃,表演架子鼓的那个男生】
【林同学,我可以追你吗?】
(4)
和后妈吵架害她动了胎气,老头把我送到了乡下姥姥家,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儿。
到底是亲女儿,一来就把我送进了这儿最好的学校,唯一让我不满的是他临走前说的话“在学校不学习可以,但给我装乖点儿,别惹事!”
学校里的同学果真都是书呆子,除了那个国旗下讲话的年级第一,陈言征。学校里的高岭之花,长得是真顶,谈一段绝对不亏引观察了好几天,下午放学特地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我学着小女生崇拜的语气,害羞地叫住他“同学!你你好,我喜欢你!”
陈言征停下步子,看着我这副柔弱的样子扯了扯唇“抱歉,我不谈恋爱。”
穷追猛打陈言征好几天,但他都不为所动。我趴在桌子上有些懊恼地叹气。手机适时响起,是发小。刚接通他便催促道“莺姐,快来帮我,我惹到一群社会哥了!”
我一听赶忙起身,边跑边问地址,电话挂断前,听到了头子不屑的嗤笑“叫女人来帮忙的孬种”,有点儿耳熟,但情况紧急我并没深想。
到的时候发小正被一群人围着,他底气不足地威胁“你们别乱来啊,我朋友可是跆拳道拿过黑带的人。”
“……”
我高声喊道“住手!”制止了他们下一步动作。
角落里一直坐着的男生停下了手中的笔,起身缓缓从人群中走到我面前 ,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柔弱、敏感的清纯小白花?”
我反应地还算快,也笑嘻嘻着回道“怎么不算呢?“
陈言征笑了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你我合该狼狈为奸。”
(5)
我是小巷子里的纹身师,他是逃课纹身的高中生。
“纹什么?”
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叼着烟调笑道:“纹个蝴蝶,和你胸前一样的。”
“少贫。”
后来他经常来,每次带的女生都不同。“你别天天带人家女孩学坏了。”
“带再多女孩也没有老板娘风韵犹存。”
春节那天他没带女孩来,坐在那抽烟不说话。“怎么?分手了?”
“她们都回家了。”
“那你呢?”
“我没家。”
那天他嘴角带血跑进我店里,后面有几个小混混在追。
为首的小混混一脸猥琐地打量着我。
“老板娘,让我们进去找个人,或者,你让我们哥几个摸摸也行。”我被几个男人围在墙角,他突然抄起酒瓶冲了出来。
他杀了人,判了六年。
我守着纹身店在小巷子里等了六年。
六年后,一个寸头的男人走进店里。
“老板娘,好久不见,还是那么风韵犹存。
“你纹身呢?”
他坐在门槛上,低头点燃一根烟。
“洗了。”
2004年,正时夏季,李鸢转到了六中。
班主任张静踩着高跟鞋带着李鸢来到了教室。
这是李鸢第一次转学,她并不意外更多的是充满了好奇。
教室下没有安静的声音,只有喧嚷扎耳朵的嘈杂声,一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形色各不相同,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
直到张静走上了讲台,拿起尺子敲了下才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道:“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这是李鸢,大家掌声欢迎。”张静让李鸢自我介绍。
“我是李鸢。”
底下的人都看着李鸢,她身穿黑短T,黑长裤,穿了双白色鞋子,背着Chanel流浪包。
李鸢将长发及腰的头发扎起高马尾,头发是奶茶棕,这身搭配在她身上完全没有土包子的气质,而是高高在上,她是耀眼的。
她长得并不差,她的肤色很白,本就是艺术出身的她带着自己独特的气质,眼睛是咖棕色带着一点小灵动,她小V脸,卧蚕很饱满,她笑时万种风情,不笑时有带点冷漠,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李鸢脖子里总是带个黑白色的项链,这个项链对她来说的意义是特别的,这是李鸢爸妈去国外给她过生日送的,虽然小时候不懂事,可她总是很期待爸妈回家,每天盼望着,盼望着,自己也就长大了。
长大后发现,也就这么回事儿,就把自己的心意封存。
起码,当那样剧烈的悲伤来临时,她能在意料之中的悲观里找寻一丝清醒。
她应该走远点,至少这样雨淋在耳廓时能做一个失语者。
李鸢的家世不算很普通,父母在国外供她读书,国外还有个经营的公司,家中只有奶奶陪着她,奶奶在李鸢6月07日生日的时候给李鸢起了个很好听的小名,那就是念念,奶奶希望念念得愿以偿。
下面的人都起哄带调:“同学,你长得这么白净缺不缺男朋友啊?”
男生a给男生b转头悄悄说:“这他妈的长得太纯了吧。”
“这细皮嫩肉的不会是南方妹子吧?”
张静拿尺子敲了敲讲台:“都闭上嘴,学好了是吧?拿出书来看书,马上就是高三的孩子了,还没点紧张感!!”
正午阳光透过窗户把光洒进来,照耀着少年的头发发棕,他看起来身形挺拔,身穿白衬衫,飞机头又内双的眼中带着戾气,又笑的吊儿郎当没个正型。
李鸢站在讲台看向没个正型的陈砚生,鼻梁挺拔,左眼有颗痣,陈砚生一点儿都不跟温柔沾个边儿,他顶多就是个浪子,双眸两两相视,他朝她笑,李鸢低头。
张静让李鸢坐到陈砚生前面,他笑时看起来很和善,不笑时似乎能把别人心里藏的秘密看透,而李鸢身边的同桌闫琪看起来很可爱。
后来她听闫琪说才知道陈砚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抽烟喝酒,打架,女朋友换如衣服。
2004年6月12日。
他成了她的后桌他叫陈砚生,笑起来真呆。
李鸢的扎的头发总喜欢掉几根,陈砚生趴在桌子上睡觉,她的头发总能碰到他的飞机头,他看着她笑,又是吊儿郎当还没个正形。
等到李鸢趴在桌子上做题时,陈砚生抓起李鸢几根头发,慢慢的缠到手腕,一圈又一圈,李鸢也感觉到,回头之后双眸对视,他总是那样又坏的玩弄她。
2004年6月15日。
陈砚生成了小组长,李鸢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破天荒的开始认真学习。
她从来都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李鸢最大的爱好就是艺术,她喜欢插花画画,一切安静的事物能带给她美好。
在高中这个拼搏的黄金日子,她没有随波逐流的复习,只是做她喜欢的事儿,对于她来说这是放松的。
2004年6月18日。
李鸢准备跟闫琪去二楼图书馆借书,李鸢抬眸看见远处穿白衬衫蹲在街头抽烟的少年,他拿着拿火机点烟,身边两三个兄弟,最主要的是身边一个女的。
李鸢和闫琪走近一看,没错陈砚生,从她转到六中的日子快一个月,她没跟陈砚生说过一句话,他只冲她笑,还是没个正型的笑。
闫琪在李鸢耳边说:“我就说吧,陈砚生这人儿学习好长得帅,就是个痞帅的小混混,今个儿看上了这个,明天喜欢上那个。”
李鸢拿开闫琪跨在她胳膊边的手,直朝陈砚生面前走过,陈砚生看着李鸢不说话,陈砚生面前的陈敬道:“你看不见有人?这么大的路偏偏往我们中间走想你故意的吧?”
陈砚生碰了碰陈敬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闫琪跑到李鸢身边道:“你刚走在陈砚生面前的时候他好像说你了。”
李鸢来了兴趣:“他说什么?”
“他说你傻逼,还笑你了。”
李鸢听到陈砚生的话没说什么,跟闫琪走上了图书馆,李鸢回到教室的那一刻,看见阳光照着趴着睡觉的陈砚生,他拥有的少年感是骨子里的。
他桀骜不驯,像一只不被驯服的野马。
透过窗户看到发光的他,她好像真的喜欢上陈砚生了。
2004年6月23日。
李鸢从闫琪嘴里得知有个女孩子和他表白了,他拒绝了,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李鸢觉得天塌了下来,也觉得没可能了,就想着放在心里吧偷偷的喜欢。
2004年6月29日。
有个男孩和李鸢表白,他真像陈砚生,可是李鸢并不喜欢他就没有答应。
2004年7月1日。
李鸢生日那天有个男孩和她告白,李鸢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说:“喜欢就去追吧,不要留下遗憾。”
李鸢打开手机看向那个许久未联系的账号,删删打打最后发了两个字:“在吗”
李鸢给陈砚生发消息说:“你帮我挡桃花吧,我请你吃早餐。”
“好。”
从那天起他们做起了假情侣。
这无非是李鸢最为开心的生日礼物。
2004年7月15日。
李鸢第一次和陈砚生吵架,她赌气不理陈砚生,可早自习的时候陈砚生居然搂着别的女人的胳膊和别人撒娇,李鸢拿他没辙,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李鸢记忆中的陈砚生,他是带着一股混劲,他会带着李鸢去吃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唯独他不吃,他只抽烟,抽完烟嘴里含着一颗让人辣嗓子的薄荷糖。
他给足了她安全感,他没让李鸢羡慕过别人,那段时光是李鸢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她记了整整五年。
2004年8月15日。
他们正式分手,陈砚生对她说了很多狠话,她不听。
“李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舔狗。”
“别做掉价的事儿。”
“我到底哪里不满意你了?”李鸢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这句话。
“我哪都不满意你,我跟你谈就是跟你玩玩。”
听到这话后李鸢的眼泪掉个不停,打了陈砚生一巴掌,那是她这辈子哭过最狠的一回,她爱他。
李鸢擦干眼泪看着陈砚生:“陈砚生,跟你讲句真心话,其实你来了不算幸福,你不走才算。”
“我说我伤心,你永远都不会对我低头。”
“爱你那么久,朋友们笑我傻,你也欺负我傻?”
“你离开没错。”
“从此我们的距离,变成我和你。”
李鸢回到跑回到宿舍后,陈砚生在风中站了很久,他蹲在一块石头上拿着烟盒一包又一包的抽着,站在夏季的风里,吹到一阵阵的风里没有燥热。
宿舍里闫琪一个劲的安慰李鸢,她的小名叫做念念,她说:“没关系念念,学会爱是要一辈子的事情。”
常年堆积的灰色情绪,会不会把她变成灰色?
迷离破碎的幻境,她,将永远都不打破。
李鸢第一次哭的这么难过,她说:“只要你道歉,我就会原谅你,但是会一直爱下去吗?这样好累。”
“我将什么当成挚爱,什么就会成为我的隐痛。”
她哭着说这一切,闫琪去窗台收衣服看见站在宿舍的下面的陈砚生,他一直没走,陈砚生蹲在石头上抽烟。闫琪看到地下都是烟头。
李鸢趴在桌子上道:“我相信他会回头的。”
2004年8月29日。
暑假开始,李鸢以为是最后一次见他。
李鸢想过很多,假如她是站在阳光下的高马尾少女,会跳舞,笑的很甜,有甜甜的梨窝,陈砚生会不会也偷偷喜欢她。
初二那段时间教室真的很热,陈砚生趴着睡觉的时候,李鸢会在旁边偷偷为他扇风,上课会莫名回头对视,李鸢会冲着陈砚生笑。
那天陈砚生站在操场阳光下痞笑对李鸢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不正经又吊儿郎当,少女的心事被光明正大的暴露在他面前。
李鸢回答道“滚啊,老子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嗯,李鸢她食言了,在未来五年里脑子里全是回忆想着你。
2004年8月31日。
一起翻围墙的时候,李鸢说:“好高啊!我怕死了。”陈砚生也不知道在哪里搬来了一张不要的课桌,要她踩着下来,可是她的腿哪里有那么长啊?
陈砚生说:“怕什么啊,等下我们都走了你一个呆在上面吧。”
李鸢慌了怕黑更怕高更怕陈砚生走了之后没人来救她。
2004年9月2日。
八点五十下晚自习,李鸢一个冲向小卖部,陈砚生偏喜欢在小卖部堵她,陈砚生说:“跑什么啊,买的糖不拿出来分享?”
“滚,别逼老子,自己没钱买啊。”
2004年9月4日。
跑操李鸢喜欢跟朋友拉着手一起往后面走,体育老师老喜欢骂她偷懒,陈砚生还喜欢告状说:“李鸢少跑一圈。”
那段时间李鸢突然喜欢上了打篮球,她时不时从教学楼往下面看去,虽然有近视眼,但是还是能一眼认出陈砚生。
转眼李鸢已经高三了,好久不见,李鸢喜欢上了抽烟,她多想陈砚生有一根烟是为她抽的。
2005年2月13日。
那年冬天不算太冷以至于寒冷的十二月都没有飘过刺骨的雪。
李鸢不太喜欢冬天,所有的东西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唯一有温度的是那张陈旧不堪的木椅,它就在那阳光下一直被照耀着,于是李鸢总喜欢把冰冷的手掌放在那张木椅上,似乎那一刻所有的东西都有了温暖。
关于零五年的冬天,只记得胜似骄阳的陈砚生,他总带着明朗清澈的笑和脚底泥土的裂痕,海水触碰的那一刻,冰冷都不能阻止他的明艳。
李鸢常常在想,一直站在阳光下的陈砚生会不会偶尔在意深处黑暗记得她说过的话,可他就像缝隙的光转瞬即逝,最后只会成为她记忆里温暖的存在。
2005年2月16日。
她想她是爱上陈砚生了,那是一段回忆,是过往掉进回忆时,海便是我的天堂,有人试图等待,有人试图忘记。
李鸢讨厌等待却一直在等因为爱本就是矛盾。
2005年3月16日。
三月底,今天李鸢情绪失控坐在医院楼梯口哭,突然有张纸递过来,她想也没想就接过了,刚想道谢就被护士带回病房了。
2005年3月19日。
三月做兼职的时候碰到那个给李鸢递纸的男人了,他长的还挺好看的。李鸢请他吃馄饨就当是谢谢他给李鸢的纸吧。
2005年4月1日。
他天天来店里闲的时候和他总是会聊上几句,他叫孟津。
2005年七月,李鸢高考了选了本市的大学离家近方便她回家看外婆。
2005年七月。被孟津追了大半年软磨硬泡也是被搞到手了,2005年十二月底李鸢带孟津回家看外婆,外婆让他好好照顾李鸢,李鸢的病开始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2006年六月。孟津租了个离学校近的房子我知道他想照顾李鸢,他们同居了。
2007二月。外婆检查出了癌症,李鸢觉得天塌了。
2007年4月1日。
外婆去世了,李鸢万念俱灰,外婆是李鸢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
2007年4月5日。
今天孟津加班,李鸢吃了一整瓶安眠药,孟津对不起,再见脑海混沌了很久,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2007年4月8日。
一抹刺眼的阳光洒在她的眼皮上,李鸢伸手挡了挡,我..没死吗?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孟津趴在床前睡着了,或许是我错了。
虽然外婆不在了可李鸢还有孟津,孟津醒后抱着李鸢一直哭像个孩子一样,孟津似是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了胡茬。
2007年4月16日。
李鸢出院了,她在街头看见蹲在抽烟的少年,很熟悉,是陈砚生。
李鸢看着那么多年来像他的人这是第一次见,而陈砚生也对上了她的双眸,她没躲开,陈砚生就像是在等着她一样。
2007年11月4日。
他们和好了,久别重逢,李鸢还是很爱陈砚生。
2007年11月6日。
陈砚生来医院看李鸢,他好笨,怕李鸢妈妈不同意说:“是她的初中同学。”
李鸢对着母亲说“妈妈这是我男朋友。”
妈妈笑了笑表示赞许:“李鸢眼光不错。”他低头害羞的脸都红了。
2007年12月3日。
李鸢呆坐许久,眼角渐渐湿润,又一年的十二月,一片片雪白落在身上,化在心间,多少年过去,还记得。
外婆在的时候,所有的风雪都吹不近她的心,记得那时一睁眼,便觉得刺骨的雪也温暖,一睁眼,便觉得日月悠长。
可她再也见不到最宠爱她的外婆了。
2007年12月16日。
陈砚生和李鸢回到了六中,走在熟悉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在闷热的黄昏下热吻,李鸢看着面红耳赤的他心想这辈子就他了。
2008年9月1日。
他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2014年6月16日。
陈砚生和李鸢领证了。
陈砚生道:“李鸢,多想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做到了,我给你一个家。”
李鸢在陈砚生的怀里看着他,他们永远不会分开,会好好培养小佳念。
他们结束了6年长跑。
2014年6月20日。
他们准备结婚的日子,陈砚生为了李鸢收了心,念念是李鸢的小名,恭喜念念如愿以偿。
2015年4月9日。
念念生下来第一个与陈砚生的爱情结晶,取名陈佳念。
在这一天,陈砚生准备回家拿李鸢换洗衣服,找到了李鸢多年没打开过的小盒子,里面有日记本,还有李鸢当时偷拍陈砚生的一张图片。
图中少年趴在桌子上睡觉,睫毛十分浓密,飞机头,内双,手指纤细分明。
李鸢在日记里写到:
2004年5.31日,阴,周四。
【人真的好渺小,可偏偏你我都是主角。】
【我站在天台上,看星星看海抬头望去,我在熬夜等日出等待是漫长的欲望,无边无际像候鸟迁徙,黑夜是一场仲夏梦,可是我越往黑夜走我越想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生,我带着一腔坚定我要带你逃离这个世界,我们私奔吧在日出之前。】
2004年6月16日,晴,周一。
【从天上砸下来的是雨还是泪?】
【陈砚生,我在黑色暴风雨中呼喊你,能听见吗?或许你不想听见。】
【陈砚生,我从来没觉得我们的感情是一个一文不值的感叹号。】
2005年4月1日。
【陈砚生,外婆离我而去了,我不喜欢孟津,为什么你不能陪在我身边呢?】
【外婆之前说过她很喜欢孟津,我得顺着外婆的心意来,她年纪大了我见不得她吃苦。】
【我坐在夕阳打在的位置望向外面,是黄昏,是青春,是生生不息的学子,是时间流逝的速度篮球落在了地上,树叶飘落在了我心里,小雨打湿了我的眼睛。】
【陈砚生,嘉城在下雨吗?你在听我说吗?很冷吗?雨落下来的声音很好听,暴风雨什么时候停我的心便什么时候静。】
【还有你耳机里单曲循环的歌是什么腻了会删除吗?】
陈砚生坐在床边翻着一页页青涩的日记本,已经褪了色,他心里五味杂陈,是不是他不去找她,李鸢一点都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情,这个女人太狠心了。
狠到她都不来看他。
可他又想,是他亲自把她推开的,他没资格说怀念。
2006年3月4日。
【陈砚生,我在夜里前进走在朝圣的路上,天光大亮少女与白衬衣的少年走在路上,我想这才是属于我的时代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陈砚生,你会遇见很多有趣的人然后忘记我吗?】
【都以为我是胜者,我不想解释也不想承认,自己会为情所困,在凌晨三点流眼泪。】
本子最后一页是她前几天还未褪去的墨水笔迹,李鸢的字迹很好,工整的同时不算潦草。
陈砚生看着李鸢的日子本最后一行写道:
【陈砚生,不过现在至少不会忘不了我,你得承认了,我马上就要嫁给你了,我好幸福。】
陈砚生拿起笔往李鸢的日记本写道:
【念念,我永远爱你。】
【还好我们没错过。】
那年盛夏,蝉鸣不止,烈阳如火,所有人都忘了他的生日他自己也忘了,只有她记得。
五年后的盛夏,陈砚生把她娶回家了,陈砚生说过:“对李鸢好一辈子。”
这句话陈砚生他没有食言,陈砚生是念念的勇士,佳念是少年和少女之间虔诚的心经。
再会吧,我的全世界。
(6)
徐北迟,附中同学每天都要热议八百回的人物。长得好看,成绩优异,教养极好,待谁都是温和有礼的。
他们都说徐北迟最感兴趣的不是篮球游戏,而是梁楠。只要有梁楠在的地方,附近百分之两百会有徐北迟的身影。
班主任把徐北迟和梁楠叫去了办公室。还没走近,便听到了少年清澈坚定的声音“我未来的妻子只会是梁楠”抱着作业本的手不自觉抓紧,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校园表
白墙上的一句话“那些喜欢徐北迟的少女中,只有梁楠会赢。”
自卑的少女的不敢叙说秘密,于是把男孩儿写到了小说里。直至毕业,我也没和徐北迟有过交集,他也不知道有个女孩儿暗恋了他三年。
工作后的某次饭局,我再次遇见了徐北迟,人还是那样,只是性子跟高中时大相径庭,他似乎对除梁楠以外的女人感兴趣起来。想起高中同学的笑侃“大少爷被梁女神伤透了心,从此成为海王不复返了”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于是我鼓足勇气搭讪了徐北迟,意料之中的,他没有拒绝。
在一起后的某天,我曾经写的小说被徐北迟发现了。那天,徐北迟在电脑前坐了一晚,待我早上醒来去书房找他时,看到的是眼眶微红的徐北迟,他什么也没说,缓步上前抱住我。
“我会加倍对你好的。”
同学聚会时,大家看到徐北迟牵着我出席都感到惊讶极了“没想到啊!还以为迟哥真要一辈子不上岸了”去洗手间回来时,听到徐北迟的哥们问他是不是放下梁楠了,徐北迟望着酒杯里晃动的酒,笑“她不是在国外结婚了?沈余挺适合我的。”
他哥们儿被他的话搞得有些懵“结什么婚?你不知道梁楠是因为癌症才出国的?”
酒水撒了一地,徐北迟当晚便向我提了退婚“还有,把小说也删了吧,她那么小气,知道了可能会吃醋”
第二天微博热搜。
#知名作家沈余连夜删除所有作品。#
#沈余自杀。#
去往国外的飞机上,望着微博热搜的男人红了眼眶。
于祈是个坏小子,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钱便整天惹是生非,可即便这样,因他那张过于招摇出众的脸,还是惹来不少烂桃花。
我和于析是青梅竹马,江于两家是世交,于是我俩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同班。大家都知道我俩关系好,自然而然地,我就担任起了帮于祈递情书的活儿。
放学了,于祁抱着篮球来到我座位旁“小鱼儿,走,回家。”
我应了声,收拾好书包后于祈自然地接过挎背在肩上,空出一只手拉着我往外走。
大家对此见怪不怪,但我还是害羞。“于祈,放手,这是在学校。”
于祈低头捏了捏我的脸,语气羁做嚣张“这有什么?这样大家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看还有谁敢打你主意!”
我有些无奈于祈对我的占有欲。
想起高一入学没多久我便被三个男生表了白,还恰巧都被来找我的于析看见,于是他便总旁敲侧击地跟我父母提这事儿,顺利地当起了护花使者这职位。
提到表白,我从口袋里掏出四五封表白信递给他。于祈明显开心极了“你给我的?”
我摇了摇头“你的迷妹们的。”
他的笑容僵住,扯了扯我的脸,似抱怨般说道“你未来老公这么受欢迎,你怎么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
“因为你只喜欢我啊?”于祈轻易便被哄好了“成,还挺有自知之明。”
后来于析成了赛车手,又一次取得冠军,记者采访“您年仅22岁便获得了冠军,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吗?”
于祈目视镜头,笑得肆意张扬“回家,和女朋友结婚!”
(2)
陈肆舟,一个让大家听了都不自觉皱眉的人物。父亲在他刚出生便死了,母亲不久也自杀了。
独剩奶奶和他相依为命。陈肆舟是个不怕死的,从小便和镇上的小孩儿打了个遍。可无论是双方谁对谁错,挨大人批评的无一例外都是陈肆舟。
我和陈肆舟初见是他救了我一命,帮我躲过了那群暗杀我的人。
他将我带回了家,晚饭扔给了我一个鸡腿“垫垫肚子”随后便低头喝那碗没几粒米的白粥。
再次回到学校后,我不顾众人眼光主动追求陈肆舟。但陈肆舟是个冷心的,整整三个月,也没答应我。
周末,我打算去陈肆舟家找他。可刚经过巷子口便被一群混混拦了下来,待陈肆舟来时看到的是衣衫不整的我被一群人压在地上的场景。
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疯狂的陈肆舟。每一拳,他都下了死手,警察来时,看到的是好几个混混满身的血,面目全非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场景。
陈肆舟当即便被带走了。几个混混被送去了医院,有两个一级重伤。父亲雇佣的律师努力将陈肆舟的刑期减到了十年。
我去监狱看望过一次陈肆舟,那是他刚进去的时候。努力撑起笑脸“陈肆,我会等你的”此后,一次都没再去过。
久违地接到了高中同学的电话“黎黎,你知道陈肆舟今天结婚吗?”她的话似一颗炸弹,把我的脑子炸得发槽“他不是还在监狱吗?”
好友讶异“你不知道吗?他表现良好早就提前出来了啊”过了会儿,发了张照来。
照片里穿着西装的陈肆舟小心翼翼地亲吻上穿着婚纱的姑娘。手机滑落,怎么就结婚了呢?
(3)
出门倒个垃圾偶遇了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厚着脸皮上前问了个微信,没想到他给了。
我趴在床上斟酌着该怎么开启话题,敲敲打打几次又再次删除,算了算了,人家没准只是不好意思拒绝我而已。
于是,我果断地退出了空白的聊天界面,当微信好友都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我边点开游戏边嘟嚷。
元旦晚会,听同桌说新转来的一个大帅哥要表演架子鼓。坐在前排看了几个无聊的小品后,我有些恹恹欲睡。
主持人的声音适时响起了“下一个节目是由2213班陈燃同学表演的架子鼓,让我们掌声欢迎!”
听到关键信息我勉强打起精神,循着打光的方向看去,一个身穿黑色背心工装裤的男生走上台。我微微坐正了身子,有些眼熟。
《逆战》音乐响起,男生娴熟自然的随着节奏摇摆,敲打。摄影师懂事地将少年酷帅的脸投到大屏上,果然是他。
表演结束,陈燃起身“转学和上台表演是因为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但她很高冷,所以才不得已用这种方式来让她注意到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似乎是看着我说的。
陈燃被教导主任面色铁青地叫下了台,晚会临近结束,微信提示音响起是之前那个帅哥【你好,正式认识下,我叫陈燃,表演架子鼓的那个男生】
【林同学,我可以追你吗?】
(4)
和后妈吵架害她动了胎气,老头把我送到了乡下姥姥家,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儿。
到底是亲女儿,一来就把我送进了这儿最好的学校,唯一让我不满的是他临走前说的话“在学校不学习可以,但给我装乖点儿,别惹事!”
学校里的同学果真都是书呆子,除了那个国旗下讲话的年级第一,陈言征。学校里的高岭之花,长得是真顶,谈一段绝对不亏引观察了好几天,下午放学特地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我学着小女生崇拜的语气,害羞地叫住他“同学!你你好,我喜欢你!”
陈言征停下步子,看着我这副柔弱的样子扯了扯唇“抱歉,我不谈恋爱。”
穷追猛打陈言征好几天,但他都不为所动。我趴在桌子上有些懊恼地叹气。手机适时响起,是发小。刚接通他便催促道“莺姐,快来帮我,我惹到一群社会哥了!”
我一听赶忙起身,边跑边问地址,电话挂断前,听到了头子不屑的嗤笑“叫女人来帮忙的孬种”,有点儿耳熟,但情况紧急我并没深想。
到的时候发小正被一群人围着,他底气不足地威胁“你们别乱来啊,我朋友可是跆拳道拿过黑带的人。”
“……”
我高声喊道“住手!”制止了他们下一步动作。
角落里一直坐着的男生停下了手中的笔,起身缓缓从人群中走到我面前 ,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柔弱、敏感的清纯小白花?”
我反应地还算快,也笑嘻嘻着回道“怎么不算呢?“
陈言征笑了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你我合该狼狈为奸。”
(5)
我是小巷子里的纹身师,他是逃课纹身的高中生。
“纹什么?”
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他叼着烟调笑道:“纹个蝴蝶,和你胸前一样的。”
“少贫。”
后来他经常来,每次带的女生都不同。“你别天天带人家女孩学坏了。”
“带再多女孩也没有老板娘风韵犹存。”
春节那天他没带女孩来,坐在那抽烟不说话。“怎么?分手了?”
“她们都回家了。”
“那你呢?”
“我没家。”
那天他嘴角带血跑进我店里,后面有几个小混混在追。
为首的小混混一脸猥琐地打量着我。
“老板娘,让我们进去找个人,或者,你让我们哥几个摸摸也行。”我被几个男人围在墙角,他突然抄起酒瓶冲了出来。
他杀了人,判了六年。
我守着纹身店在小巷子里等了六年。
六年后,一个寸头的男人走进店里。
“老板娘,好久不见,还是那么风韵犹存。
“你纹身呢?”
他坐在门槛上,低头点燃一根烟。
“洗了。”
2004年,正时夏季,李鸢转到了六中。
班主任张静踩着高跟鞋带着李鸢来到了教室。
这是李鸢第一次转学,她并不意外更多的是充满了好奇。
教室下没有安静的声音,只有喧嚷扎耳朵的嘈杂声,一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形色各不相同,摆着各种各样的姿势。
直到张静走上了讲台,拿起尺子敲了下才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道:“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这是李鸢,大家掌声欢迎。”张静让李鸢自我介绍。
“我是李鸢。”
底下的人都看着李鸢,她身穿黑短T,黑长裤,穿了双白色鞋子,背着Chanel流浪包。
李鸢将长发及腰的头发扎起高马尾,头发是奶茶棕,这身搭配在她身上完全没有土包子的气质,而是高高在上,她是耀眼的。
她长得并不差,她的肤色很白,本就是艺术出身的她带着自己独特的气质,眼睛是咖棕色带着一点小灵动,她小V脸,卧蚕很饱满,她笑时万种风情,不笑时有带点冷漠,让人觉得不好接近。
李鸢脖子里总是带个黑白色的项链,这个项链对她来说的意义是特别的,这是李鸢爸妈去国外给她过生日送的,虽然小时候不懂事,可她总是很期待爸妈回家,每天盼望着,盼望着,自己也就长大了。
长大后发现,也就这么回事儿,就把自己的心意封存。
起码,当那样剧烈的悲伤来临时,她能在意料之中的悲观里找寻一丝清醒。
她应该走远点,至少这样雨淋在耳廓时能做一个失语者。
李鸢的家世不算很普通,父母在国外供她读书,国外还有个经营的公司,家中只有奶奶陪着她,奶奶在李鸢6月07日生日的时候给李鸢起了个很好听的小名,那就是念念,奶奶希望念念得愿以偿。
下面的人都起哄带调:“同学,你长得这么白净缺不缺男朋友啊?”
男生a给男生b转头悄悄说:“这他妈的长得太纯了吧。”
“这细皮嫩肉的不会是南方妹子吧?”
张静拿尺子敲了敲讲台:“都闭上嘴,学好了是吧?拿出书来看书,马上就是高三的孩子了,还没点紧张感!!”
正午阳光透过窗户把光洒进来,照耀着少年的头发发棕,他看起来身形挺拔,身穿白衬衫,飞机头又内双的眼中带着戾气,又笑的吊儿郎当没个正型。
李鸢站在讲台看向没个正型的陈砚生,鼻梁挺拔,左眼有颗痣,陈砚生一点儿都不跟温柔沾个边儿,他顶多就是个浪子,双眸两两相视,他朝她笑,李鸢低头。
张静让李鸢坐到陈砚生前面,他笑时看起来很和善,不笑时似乎能把别人心里藏的秘密看透,而李鸢身边的同桌闫琪看起来很可爱。
后来她听闫琪说才知道陈砚生是个什么样的人,抽烟喝酒,打架,女朋友换如衣服。
2004年6月12日。
他成了她的后桌他叫陈砚生,笑起来真呆。
李鸢的扎的头发总喜欢掉几根,陈砚生趴在桌子上睡觉,她的头发总能碰到他的飞机头,他看着她笑,又是吊儿郎当还没个正形。
等到李鸢趴在桌子上做题时,陈砚生抓起李鸢几根头发,慢慢的缠到手腕,一圈又一圈,李鸢也感觉到,回头之后双眸对视,他总是那样又坏的玩弄她。
2004年6月15日。
陈砚生成了小组长,李鸢为了引起他的注意破天荒的开始认真学习。
她从来都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李鸢最大的爱好就是艺术,她喜欢插花画画,一切安静的事物能带给她美好。
在高中这个拼搏的黄金日子,她没有随波逐流的复习,只是做她喜欢的事儿,对于她来说这是放松的。
2004年6月18日。
李鸢准备跟闫琪去二楼图书馆借书,李鸢抬眸看见远处穿白衬衫蹲在街头抽烟的少年,他拿着拿火机点烟,身边两三个兄弟,最主要的是身边一个女的。
李鸢和闫琪走近一看,没错陈砚生,从她转到六中的日子快一个月,她没跟陈砚生说过一句话,他只冲她笑,还是没个正型的笑。
闫琪在李鸢耳边说:“我就说吧,陈砚生这人儿学习好长得帅,就是个痞帅的小混混,今个儿看上了这个,明天喜欢上那个。”
李鸢拿开闫琪跨在她胳膊边的手,直朝陈砚生面前走过,陈砚生看着李鸢不说话,陈砚生面前的陈敬道:“你看不见有人?这么大的路偏偏往我们中间走想你故意的吧?”
陈砚生碰了碰陈敬的胳膊示意他别说了,闫琪跑到李鸢身边道:“你刚走在陈砚生面前的时候他好像说你了。”
李鸢来了兴趣:“他说什么?”
“他说你傻逼,还笑你了。”
李鸢听到陈砚生的话没说什么,跟闫琪走上了图书馆,李鸢回到教室的那一刻,看见阳光照着趴着睡觉的陈砚生,他拥有的少年感是骨子里的。
他桀骜不驯,像一只不被驯服的野马。
透过窗户看到发光的他,她好像真的喜欢上陈砚生了。
2004年6月23日。
李鸢从闫琪嘴里得知有个女孩子和他表白了,他拒绝了,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李鸢觉得天塌了下来,也觉得没可能了,就想着放在心里吧偷偷的喜欢。
2004年6月29日。
有个男孩和李鸢表白,他真像陈砚生,可是李鸢并不喜欢他就没有答应。
2004年7月1日。
李鸢生日那天有个男孩和她告白,李鸢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说:“喜欢就去追吧,不要留下遗憾。”
李鸢打开手机看向那个许久未联系的账号,删删打打最后发了两个字:“在吗”
李鸢给陈砚生发消息说:“你帮我挡桃花吧,我请你吃早餐。”
“好。”
从那天起他们做起了假情侣。
这无非是李鸢最为开心的生日礼物。
2004年7月15日。
李鸢第一次和陈砚生吵架,她赌气不理陈砚生,可早自习的时候陈砚生居然搂着别的女人的胳膊和别人撒娇,李鸢拿他没辙,就在一旁静静看着。
李鸢记忆中的陈砚生,他是带着一股混劲,他会带着李鸢去吃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唯独他不吃,他只抽烟,抽完烟嘴里含着一颗让人辣嗓子的薄荷糖。
他给足了她安全感,他没让李鸢羡慕过别人,那段时光是李鸢再也回不去的时光,她记了整整五年。
2004年8月15日。
他们正式分手,陈砚生对她说了很多狠话,她不听。
“李鸢,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舔狗。”
“别做掉价的事儿。”
“我到底哪里不满意你了?”李鸢几乎是用吼的方式说出这句话。
“我哪都不满意你,我跟你谈就是跟你玩玩。”
听到这话后李鸢的眼泪掉个不停,打了陈砚生一巴掌,那是她这辈子哭过最狠的一回,她爱他。
李鸢擦干眼泪看着陈砚生:“陈砚生,跟你讲句真心话,其实你来了不算幸福,你不走才算。”
“我说我伤心,你永远都不会对我低头。”
“爱你那么久,朋友们笑我傻,你也欺负我傻?”
“你离开没错。”
“从此我们的距离,变成我和你。”
李鸢回到跑回到宿舍后,陈砚生在风中站了很久,他蹲在一块石头上拿着烟盒一包又一包的抽着,站在夏季的风里,吹到一阵阵的风里没有燥热。
宿舍里闫琪一个劲的安慰李鸢,她的小名叫做念念,她说:“没关系念念,学会爱是要一辈子的事情。”
常年堆积的灰色情绪,会不会把她变成灰色?
迷离破碎的幻境,她,将永远都不打破。
李鸢第一次哭的这么难过,她说:“只要你道歉,我就会原谅你,但是会一直爱下去吗?这样好累。”
“我将什么当成挚爱,什么就会成为我的隐痛。”
她哭着说这一切,闫琪去窗台收衣服看见站在宿舍的下面的陈砚生,他一直没走,陈砚生蹲在石头上抽烟。闫琪看到地下都是烟头。
李鸢趴在桌子上道:“我相信他会回头的。”
2004年8月29日。
暑假开始,李鸢以为是最后一次见他。
李鸢想过很多,假如她是站在阳光下的高马尾少女,会跳舞,笑的很甜,有甜甜的梨窝,陈砚生会不会也偷偷喜欢她。
初二那段时间教室真的很热,陈砚生趴着睡觉的时候,李鸢会在旁边偷偷为他扇风,上课会莫名回头对视,李鸢会冲着陈砚生笑。
那天陈砚生站在操场阳光下痞笑对李鸢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不正经又吊儿郎当,少女的心事被光明正大的暴露在他面前。
李鸢回答道“滚啊,老子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嗯,李鸢她食言了,在未来五年里脑子里全是回忆想着你。
2004年8月31日。
一起翻围墙的时候,李鸢说:“好高啊!我怕死了。”陈砚生也不知道在哪里搬来了一张不要的课桌,要她踩着下来,可是她的腿哪里有那么长啊?
陈砚生说:“怕什么啊,等下我们都走了你一个呆在上面吧。”
李鸢慌了怕黑更怕高更怕陈砚生走了之后没人来救她。
2004年9月2日。
八点五十下晚自习,李鸢一个冲向小卖部,陈砚生偏喜欢在小卖部堵她,陈砚生说:“跑什么啊,买的糖不拿出来分享?”
“滚,别逼老子,自己没钱买啊。”
2004年9月4日。
跑操李鸢喜欢跟朋友拉着手一起往后面走,体育老师老喜欢骂她偷懒,陈砚生还喜欢告状说:“李鸢少跑一圈。”
那段时间李鸢突然喜欢上了打篮球,她时不时从教学楼往下面看去,虽然有近视眼,但是还是能一眼认出陈砚生。
转眼李鸢已经高三了,好久不见,李鸢喜欢上了抽烟,她多想陈砚生有一根烟是为她抽的。
2005年2月13日。
那年冬天不算太冷以至于寒冷的十二月都没有飘过刺骨的雪。
李鸢不太喜欢冬天,所有的东西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唯一有温度的是那张陈旧不堪的木椅,它就在那阳光下一直被照耀着,于是李鸢总喜欢把冰冷的手掌放在那张木椅上,似乎那一刻所有的东西都有了温暖。
关于零五年的冬天,只记得胜似骄阳的陈砚生,他总带着明朗清澈的笑和脚底泥土的裂痕,海水触碰的那一刻,冰冷都不能阻止他的明艳。
李鸢常常在想,一直站在阳光下的陈砚生会不会偶尔在意深处黑暗记得她说过的话,可他就像缝隙的光转瞬即逝,最后只会成为她记忆里温暖的存在。
2005年2月16日。
她想她是爱上陈砚生了,那是一段回忆,是过往掉进回忆时,海便是我的天堂,有人试图等待,有人试图忘记。
李鸢讨厌等待却一直在等因为爱本就是矛盾。
2005年3月16日。
三月底,今天李鸢情绪失控坐在医院楼梯口哭,突然有张纸递过来,她想也没想就接过了,刚想道谢就被护士带回病房了。
2005年3月19日。
三月做兼职的时候碰到那个给李鸢递纸的男人了,他长的还挺好看的。李鸢请他吃馄饨就当是谢谢他给李鸢的纸吧。
2005年4月1日。
他天天来店里闲的时候和他总是会聊上几句,他叫孟津。
2005年七月,李鸢高考了选了本市的大学离家近方便她回家看外婆。
2005年七月。被孟津追了大半年软磨硬泡也是被搞到手了,2005年十二月底李鸢带孟津回家看外婆,外婆让他好好照顾李鸢,李鸢的病开始一点一点的好起来。
2006年六月。孟津租了个离学校近的房子我知道他想照顾李鸢,他们同居了。
2007二月。外婆检查出了癌症,李鸢觉得天塌了。
2007年4月1日。
外婆去世了,李鸢万念俱灰,外婆是李鸢从小到大唯一的亲人。
2007年4月5日。
今天孟津加班,李鸢吃了一整瓶安眠药,孟津对不起,再见脑海混沌了很久,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2007年4月8日。
一抹刺眼的阳光洒在她的眼皮上,李鸢伸手挡了挡,我..没死吗?她看了看四周发现孟津趴在床前睡着了,或许是我错了。
虽然外婆不在了可李鸢还有孟津,孟津醒后抱着李鸢一直哭像个孩子一样,孟津似是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了胡茬。
2007年4月16日。
李鸢出院了,她在街头看见蹲在抽烟的少年,很熟悉,是陈砚生。
李鸢看着那么多年来像他的人这是第一次见,而陈砚生也对上了她的双眸,她没躲开,陈砚生就像是在等着她一样。
2007年11月4日。
他们和好了,久别重逢,李鸢还是很爱陈砚生。
2007年11月6日。
陈砚生来医院看李鸢,他好笨,怕李鸢妈妈不同意说:“是她的初中同学。”
李鸢对着母亲说“妈妈这是我男朋友。”
妈妈笑了笑表示赞许:“李鸢眼光不错。”他低头害羞的脸都红了。
2007年12月3日。
李鸢呆坐许久,眼角渐渐湿润,又一年的十二月,一片片雪白落在身上,化在心间,多少年过去,还记得。
外婆在的时候,所有的风雪都吹不近她的心,记得那时一睁眼,便觉得刺骨的雪也温暖,一睁眼,便觉得日月悠长。
可她再也见不到最宠爱她的外婆了。
2007年12月16日。
陈砚生和李鸢回到了六中,走在熟悉操场的每一个角落,他们在闷热的黄昏下热吻,李鸢看着面红耳赤的他心想这辈子就他了。
2008年9月1日。
他们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2014年6月16日。
陈砚生和李鸢领证了。
陈砚生道:“李鸢,多想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做到了,我给你一个家。”
李鸢在陈砚生的怀里看着他,他们永远不会分开,会好好培养小佳念。
他们结束了6年长跑。
2014年6月20日。
他们准备结婚的日子,陈砚生为了李鸢收了心,念念是李鸢的小名,恭喜念念如愿以偿。
2015年4月9日。
念念生下来第一个与陈砚生的爱情结晶,取名陈佳念。
在这一天,陈砚生准备回家拿李鸢换洗衣服,找到了李鸢多年没打开过的小盒子,里面有日记本,还有李鸢当时偷拍陈砚生的一张图片。
图中少年趴在桌子上睡觉,睫毛十分浓密,飞机头,内双,手指纤细分明。
李鸢在日记里写到:
2004年5.31日,阴,周四。
【人真的好渺小,可偏偏你我都是主角。】
【我站在天台上,看星星看海抬头望去,我在熬夜等日出等待是漫长的欲望,无边无际像候鸟迁徙,黑夜是一场仲夏梦,可是我越往黑夜走我越想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生,我带着一腔坚定我要带你逃离这个世界,我们私奔吧在日出之前。】
2004年6月16日,晴,周一。
【从天上砸下来的是雨还是泪?】
【陈砚生,我在黑色暴风雨中呼喊你,能听见吗?或许你不想听见。】
【陈砚生,我从来没觉得我们的感情是一个一文不值的感叹号。】
2005年4月1日。
【陈砚生,外婆离我而去了,我不喜欢孟津,为什么你不能陪在我身边呢?】
【外婆之前说过她很喜欢孟津,我得顺着外婆的心意来,她年纪大了我见不得她吃苦。】
【我坐在夕阳打在的位置望向外面,是黄昏,是青春,是生生不息的学子,是时间流逝的速度篮球落在了地上,树叶飘落在了我心里,小雨打湿了我的眼睛。】
【陈砚生,嘉城在下雨吗?你在听我说吗?很冷吗?雨落下来的声音很好听,暴风雨什么时候停我的心便什么时候静。】
【还有你耳机里单曲循环的歌是什么腻了会删除吗?】
陈砚生坐在床边翻着一页页青涩的日记本,已经褪了色,他心里五味杂陈,是不是他不去找她,李鸢一点都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情,这个女人太狠心了。
狠到她都不来看他。
可他又想,是他亲自把她推开的,他没资格说怀念。
2006年3月4日。
【陈砚生,我在夜里前进走在朝圣的路上,天光大亮少女与白衬衣的少年走在路上,我想这才是属于我的时代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陈砚生,你会遇见很多有趣的人然后忘记我吗?】
【都以为我是胜者,我不想解释也不想承认,自己会为情所困,在凌晨三点流眼泪。】
本子最后一页是她前几天还未褪去的墨水笔迹,李鸢的字迹很好,工整的同时不算潦草。
陈砚生看着李鸢的日子本最后一行写道:
【陈砚生,不过现在至少不会忘不了我,你得承认了,我马上就要嫁给你了,我好幸福。】
陈砚生拿起笔往李鸢的日记本写道:
【念念,我永远爱你。】
【还好我们没错过。】
那年盛夏,蝉鸣不止,烈阳如火,所有人都忘了他的生日他自己也忘了,只有她记得。
五年后的盛夏,陈砚生把她娶回家了,陈砚生说过:“对李鸢好一辈子。”
这句话陈砚生他没有食言,陈砚生是念念的勇士,佳念是少年和少女之间虔诚的心经。
再会吧,我的全世界。
(6)
徐北迟,附中同学每天都要热议八百回的人物。长得好看,成绩优异,教养极好,待谁都是温和有礼的。
他们都说徐北迟最感兴趣的不是篮球游戏,而是梁楠。只要有梁楠在的地方,附近百分之两百会有徐北迟的身影。
班主任把徐北迟和梁楠叫去了办公室。还没走近,便听到了少年清澈坚定的声音“我未来的妻子只会是梁楠”抱着作业本的手不自觉抓紧,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校园表
白墙上的一句话“那些喜欢徐北迟的少女中,只有梁楠会赢。”
自卑的少女的不敢叙说秘密,于是把男孩儿写到了小说里。直至毕业,我也没和徐北迟有过交集,他也不知道有个女孩儿暗恋了他三年。
工作后的某次饭局,我再次遇见了徐北迟,人还是那样,只是性子跟高中时大相径庭,他似乎对除梁楠以外的女人感兴趣起来。想起高中同学的笑侃“大少爷被梁女神伤透了心,从此成为海王不复返了”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扰一生。
于是我鼓足勇气搭讪了徐北迟,意料之中的,他没有拒绝。
在一起后的某天,我曾经写的小说被徐北迟发现了。那天,徐北迟在电脑前坐了一晚,待我早上醒来去书房找他时,看到的是眼眶微红的徐北迟,他什么也没说,缓步上前抱住我。
“我会加倍对你好的。”
同学聚会时,大家看到徐北迟牵着我出席都感到惊讶极了“没想到啊!还以为迟哥真要一辈子不上岸了”去洗手间回来时,听到徐北迟的哥们问他是不是放下梁楠了,徐北迟望着酒杯里晃动的酒,笑“她不是在国外结婚了?沈余挺适合我的。”
他哥们儿被他的话搞得有些懵“结什么婚?你不知道梁楠是因为癌症才出国的?”
酒水撒了一地,徐北迟当晚便向我提了退婚“还有,把小说也删了吧,她那么小气,知道了可能会吃醋”
第二天微博热搜。
#知名作家沈余连夜删除所有作品。#
#沈余自杀。#
去往国外的飞机上,望着微博热搜的男人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