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陈悦葵过生日的时候没有叫她们,所以一个月后,施兰过生日时也没有叫陈悦葵。

    施兰买了个小蛋糕,她们四个人点了几个荤菜,一起在饭店二楼的客厅里给她庆生。

    送完礼物唱了生日歌后,施兰弯腰,橘黄色的烛火点亮了她的眼睛,映照着少女白里透红的脸颊。

    她轻轻闭上眼睛吹熄蜡烛,默默许下自己的愿望。

    流云一样的烛烟在空中逸散,愿望在心底响起,如果神灵真的存在,应该会是一个耐心又温柔的人吧。

    毕竟这世界上这么多人的心愿,他都要一一聆听实现。

    北栀这么想着,心里却有些羡慕。

    她没有见过守护神,这几年过生日也没许过愿。

    不是不想许,只是许愿这件事一般都和生日蛋糕联系在一起,除了过十岁大生日那次她拥有了自己的蛋糕,这几年爷爷奶奶都是给她煮一碗健康面配几个红鸡蛋。

    一个蛋糕最少也要八十块,大部分父母都不会舍得给自己孩子买,如果不是过整岁大生日,一般是很难吃到。

    北栀也不舍得爷爷奶奶为她花这个钱。

    也许正因为很难,这种富有仪式感的时刻才会让人羡慕。

    眨眼间十月也要过去了,初三的课业压力有些大,因为暑假没补课,老师们正在疯狂地上课赶进度。

    但与此同时,在重新组建并日渐熟悉的班级里,少年少女们暧昧的气氛开始流动,如果细心观察,会发现班上有一些同学深陷打情骂俏中无可自拔,在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中或喜或忧。

    不过北栀并不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临近期中考试,她把大部分的心思都扑在了学习上,每天中午吃完饭就去教室自习,没太注意班上的变化。

    直到有天傍晚她们在饭店吃饭,北栀看见陈悦葵的同桌刘慧端着饭碗坐在门口被黄峰偷偷摸头一脸害羞,季椹偷偷把华湘叫出去送礼物时,她才恍然意识到在这个秋季的末尾刮起了春风,时间直接跳过了寒冬。

    虽然谈不谈恋爱是别人的事,和她没有关系,但北栀还是希望在初三这种人生分水岭的阶段,她的朋友们能够不要早恋。

    虽然感觉自己有点像封建卫道士,但她确实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走上邝燕的老路。毕竟在这个无力承担任何的年纪里,前途比虚无缥缈朝生暮死的爱更重要。

    晚上睡觉时,北栀关了灯后躺下,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在黑暗中叫了华湘的名字。

    “怎么了?”华湘温柔地问道。

    北栀开门见山,“季椹是不是喜欢你啊?”

    华湘没有回答,从平躺换成了侧身,被子因为她的动作发出悉索声响。她把手伸出被子,捂着自己的胸口,“嗯,应该是吧。”

    北栀心里涌起一阵担心,“那你呢,你喜欢他?”

    “我……”华湘轻轻捏了捏枕边那只小黄鸭玩偶的嘴巴,那是季椹昨天送给她的礼物。

    她的脸上浮现出甜蜜的笑容,“嗯……”

    “你喜欢他什么呢?”北栀有些不理解。

    “很难说……”华湘又换成了平躺,看着白色的蚊帐顶有些出神,“有时候喜欢就是一种感觉,如果一定要有个答案的话,可能是他长的很帅性格很好对我也很好吧。”

    华湘的语气里带上了闪闪发光回忆,像春暖花开时潺潺流淌的春水。

    北栀抿了抿嘴,在黑暗中叹息了一声,“所以如果他跟你告白的话,你打算和他在一起了对吧?”

    “嗯应该吧。”华湘轻声说。

    “我以前跟你说过邝燕吧,”北栀看着眼前的黑暗,心里涌起深沉的叹息,“她因为早恋变了很多,最后没心思学习,中考都没参加。”

    “不是每个人都会那样做的。”华湘反驳道。

    “可是华湘,我们现在是初三,还有八个月就要中考了,我真的不希望你因为谈恋爱耽误了自己的前途。”北栀苦口婆心地劝道。

    她知道自己说这些话很扫兴,但理智让她不得不说。

    华湘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的,但是我自己的学习我自己心里有数的,谈恋爱也不一定会让成绩下降啊,也许上升也不一定,而且我和他也可以共同努力互相辅导考去同一个高中。”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在恋爱中的人有几个人能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中?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为什么不能等到你们都上高中后再谈,为什么一定要是现在?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但是我现在已经很喜欢他了,我希望有以后,也希望可以朝朝暮暮。”华湘的脸上透出期待的神情,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北栀没有办法理解,但话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劝。

    “北栀……”华湘在黑暗中叫了她一声。

    “嗯。”

    “你生气了吗?”华湘有些忐忑地问。

    北栀侧身面向床外叹了口气,“没有,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我只是觉得季椹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担心你以后会受伤。

    北栀没有把后面这句话说出口,她知道华湘已经听不进去了。

    “你有喜欢的人吗?”华湘问她。

    北栀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想了一下后说:“没有吧……”

    “那你以后有喜欢的人就会明白的,一旦喜欢上一个人,是很难控制住自己的心的。”

    北栀深吸了一口气吐掉。

    她怎么会不明白呢,她只是不想明白,也不敢明白。

    “很晚了,我有点困了,睡觉吧华湘。”北栀轻声说。

    今晚的月亮很亮,北栀没有把那块布窗帘拉上,月光从木格子窗外洒了进来,照亮了屋内的陈置。

    两个月转瞬即逝,屋里的东西一点点多了起来,也被她们布置出了温馨的味道,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香气。

    她们在这香气中入眠,再一醒来就到了十一月,期中考试来了。

    北栀这次考试考的还不错,成绩在努力之下上升了不少,排名也到了第四。

    班主任给你前三名自主选择同桌的权利,但第一三名都没有换同桌,被大家公认为万年老二的陈悦葵在下课后跟班主任提出了申请,说想跟刘樱坐在一起。

    刘樱留着波波头,皮肤白皙,长相甜美,说话软糯,穿着打扮也很可爱,看上去就像是夏天的水蜜桃。她不仅深得语文老师喜欢,也很受大家欢迎。

    应该没有谁不喜欢这种萌萌的女孩子吧。北栀想。

    班主任没有反对,说刘樱同意就行。刘樱自然是同意的,她甜甜一笑,搂住陈悦葵的胳膊,把头靠过去,跟班主任撒娇道:“谢谢老班,老班你最好啦!”

    班主任被夸后也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在她们欢乐的时候,教室里却有人盯着教室前门的他们一脸黯然。

    那是陈悦葵的同桌刘慧,一个头发很长,性格有些文静的女孩子。

    也许是不舍,也许是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在班主任走后,她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到她这样后被吓了一跳,纷纷安慰她,问她怎么了。

    北栀也被这一阵哭声吸引了目光,侧头望了过去。

    刘慧抽噎着问陈悦葵是不是嫌弃自己,又说自己不想换位置,想继续和陈悦葵做同桌……

    陈悦葵连忙解释,一边搂着她给她递纸巾,一边温声安慰她,“不换了不换了,你别哭了,我不是嫌弃你,你那么好,那么温柔,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北栀在心里轻轻地叹息,她能理解刘慧的心情,陈悦葵有时候真的像是一个背着原配找小三的渣男。

    但是不得不承认,渣男一般都是有点魅力的人。

    北栀低头继续把试卷上的错题誊抄到笔记本上,不再关注班里的吵吵闹闹。

    大课间的时候,北栀拿了钥匙打算回宿舍上一下厕所。在经过林荫道的时候,正好碰到陈悦葵和刘樱她们在大树底下聊天。

    陈悦葵所在的小团体中有个叫王婷的“大姐大”,算是班里比较大胆活泼的女孩子。

    北栀路过的时候正好听到她说话。

    “……你考到前三本来就可以自己选择同桌,班主任都同意了,她在那里扮柔弱哭什么,有本事自己考进前三啊!”

    刘樱也有点不忿,“上次也是,黄峰拒绝了她后也哭,别人黄峰又没说过喜欢她,她哭的好像别人欠她几百万一样。”

    王婷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可能她觉得全班上的男生都喜欢她吧……”

    “算了,我跟老班说了下次再换座位……”陈悦葵叹了口气。

    如果不喜欢就不要主动去招惹啊,黄峰一直找刘慧聊天还摸她的头,很难不让人多想吧……

    北栀这么想着,礼貌地同她们挥手打了个招呼。

    “北栀你去哪儿啊?”陈悦葵问她。

    “回宿舍一趟。”北栀笑了笑,指了指前边。

    “你待会儿能不能帮忙跟华湘说一声,让她今天中午放学后到我们吃饭的店来,季椹在那等她。”王婷笑着跟北栀说。

    “啊嗯……”北栀点了点头,她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事,但看她们几个人八卦的表情,瞬间也就明白了。

    “好。”北栀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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