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离中考还有一个月，体育毕业性考试来了。
体育考试和生物化学实验操作考试一样，并不会被纳入中考成绩，考试的时间由教育局规定，地点则在各校。
青烟中心学校的设施并不完善，跑道只有两百米，还是铺了沙子的土道，操场也没有塑胶草皮，只长着一些野草。
虽然环境十分简陋，但大家却很兴奋。
也许是因为这场考试的结果并不重要，也许是因为厌倦了在白色试卷上冥思苦想地挣扎，大家像是被困在房间里的气球遇到了被打开的天窗，纷纷抑制不住对自由的向往。
虽然这自由也就只有短短一个上午。
北栀和大部分人不一样，她是泄了一半气的气球，就算飞到阳光底下也是蔫的。
她对体育活动不怎么感兴趣，如果体育课可以请假，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请好几年。
但是没办法，体育中考每个人都要参加，哪怕走过场，那些运动项目也必须要完成。
跳绳、垫排球、仰卧起坐，北栀排在队伍里依次考完了这些项目，她本来以为仰卧起坐已经很艰难了，没想到还有八百米长跑。
班上的女生分为两批跑，当她作为第一批站在起点线的时候，不由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班主任在旁边提醒她们，学校的操场是两百米，八百米也就是四圈，千万要记住，不要少跑也不要多跑。
如果可以，北栀是真的不想跑，她真不喜欢跑完步后那种头晕眼花累个半死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体育老师喊了句“预备，跑！”，语文老师猛地把口哨一吹。
她们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窜了出去，陈悦葵一马当先，施兰和华湘紧随其后。
北栀刚开始还能勉力跟上她们的步伐，但一圈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了，右下腹岔了气，正隐隐作痛着，力气也不停地被风吹跑，再半圈后，她就到了倒数第二。
一下从脱缰的野马变成了行动迟缓的老马。
不过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发小朋芳落在她身后，朋芳的身体素质没比她好多少，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正停下来捂着肚子慢步走。
终点线的语文老师见状吹响了哨子，班主任在那边大声嚷嚷让她们不要停下来，快点跑。
朋芳听到老师的警告后疲惫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捂着肚子继续往前跑。
北栀也不敢停下来，长跑的时候一旦停下来，腿就像灌了铅，再跑起来会更痛苦。
她咬着牙低头继续往前跑，忽略掉还有多远才到终点，只专注脚下的每一步。就这样，不记得到底是跑了两圈还是三圈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和她一起跑的同学都已经到了终点线了，连朋芳也是。
北栀觉得有点纳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朋芳赶超了她，但她还剩半圈，还是坚持跑完了。
等气喘吁吁跨过终点线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负责记圈的政治老师在那里苦恼。
“这怎么搞，人一多就乱七八糟的，刚刚忘记提醒了，北栀还跑了五圈……”
北栀听说后差点晕倒，别的女生都是八百米，就她一个人跑糊涂了没记圈搞了个一千米。
考试结束后才上午十点，班主任很开明地给大家放了四个多小时的假，下午两点二十才上课。
北栀想着时间还算充裕，趁着这几个小时回了一趟家。吃午饭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语文老师之前对她的特殊关照，有点怀疑地问：“爷爷……你是不是请了科任老师们吃饭。”
爷爷笑着点了点头，“快中考了，也应该叫你老师们吃个饭，一方面感谢他们的栽培，另一方面也希望他们能多关照一下你。”
北栀的心里有些排斥这种行为，她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老师的重视，但爷爷也是为了她好，她也没有理由去责怪，她只觉得有点心疼爷爷奶奶为她操心。
体育中考过后过了两天，第三次模拟考来了。
这是中考前最后一次正规的模拟考试，北栀和之前一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
前两次考试她的成绩都不怎么理想，当这次坐在考场接过从前边传来的试卷时，她的心里依旧有些焦虑。
开考铃响起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握住笔低头看向试卷。
教室很安静，一开始她还能听见墙上的壁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到后来，连秒针声也听不见了。
时间捏了个响指，时间在解题中飞速流逝，再一眨眼，最后一门英语的终考铃声也响起来了，大家纷纷放下笔起身按次序离开教室。
被压抑了很久的声音像放飞的白鸽，在临近傍晚的时分回到了大家的喉咙，走廊上的声音们扑腾着翅膀喧闹起来，悲叹声、懊恼后悔的声音、对答案的声音在耳边交织。
陈悦葵挤开人群走过来问北栀这次考的怎么样。
北栀笑了笑，她感觉还好，但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怎么样。
她不是有意撒谎，只是每次当她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考的不错时，成绩总会和她预想得不一致。
人一旦失望多了，也就懂得了克制希望。
“感觉题目还挺难的。”陈悦葵哀叹道。
“是啊，尤其是数学和物理。”北栀点头如捣蒜。
就在她们交谈的时候，施兰一脸淡然地从她们身旁擦身而过往宿舍楼走去。
北栀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施兰这段时间彻底摆烂了，除了考试是自己写的，其他要交的作业和练习卷都是抄别人的，也不再认真背书了。
她劝过两次，但施兰还是没听进去，她也就算了。
人只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对了，马上就要六一了，你和施兰排演的节目怎么样了？”北栀收回目光，看向陈悦葵。
“你说《超幸福鞋垫》啊，我俩排演得还行吧。”陈悦葵笑容自信，似乎胸有成竹。
“那就好。”北栀笑笑。
临近六一，学校要办文艺汇演，号召班级积极表演节目。但135班作为初三重点班，学校没强制要求，班主任也不太赞同他们参加，毕竟排演节目需要时间。
陈悦葵和王婷她们是主动找到班主任要求参加的，磨了好久才得到班主任的同意。
在这个学风已经有些焕散的班级里，女生们对文娱活动的热情却十分高涨，也许是临近毕业，她们也希望留下一些闪闪发光的记忆。
班上最后报了两个节目：一个是陈悦葵和施兰的小品《超幸福鞋垫》，一个是王婷刘樱她们的舞蹈《哎咿呀》。
可节目报上去后，陈悦葵又很想和王婷她们一起跳舞，常常和她们混在一起，无意识忽视了施兰，也不怎么排演小品。
施兰前两天因为陈悦葵的忽视和节目没排演好，焦虑紧张到崩溃大哭，北栀和华湘安慰了她很久，最后建议她去找陈悦葵好好沟通一下。
北栀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找陈悦葵，但现在看陈悦葵的样子，应该是沟通过了吧。
“我和华湘先去外边吃饭了。”北栀回过神来和陈悦葵挥了挥手。
“去吧，我得先回宿舍一趟。”陈悦葵说。
老师们工作效率很高，模考的成绩在第二天晚自习就出来了，这次考试北栀考的还不错，排到了第三，虽然比不上陈悦葵和邓越，但七科总分也有655分。
和她所预想的一样，数学和物理拉了她的后腿。
不过总体来说她对这次的成绩还是满意的，她的朋友们也考的还行，只是除了施兰。
施兰自从摆烂后成绩往下掉了不少。
成绩出来后，班主任照例找了一些同学谈话，下午的自习课上，施兰不出意外地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北栀从物理题中抬起头来，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不过施兰从办公室回来后脸色依旧平静，眼圈也没有红，看不出有被打的迹象，只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道理。
她没有主动和北栀她们说，北栀她们也没有问。
时间继续唰唰翻页，眨眼就到了六一。
六一这天上午，学校举办的文艺汇演如火如荼地开演了，初三重点班也因此得以放了半天假。
这次文艺汇演比以往的都要隆重，青烟乡辖属的四个村小也排演了节目，北栀早在上周日回家的时候就听妹妹说了儿童节要去中心学校表演。
知道妹妹要来，北栀上完早自习后就去小卖铺买了些零食等待。
青烟中学这次的文艺汇演没有选在破旧的老食堂，也没有在报告厅，而是在宿舍楼前的高地上搭了个台子，底下用课凳摆了观众席。
后台的化妆室设在行政楼二楼，和初一那次文艺汇演一样，只是北栀这次并没参演，也没法混进化妆室去看妹妹。
她只能站在两边的阶梯站台上看节目，一个又一个节目过去，没多久就等到了乐平小学的《扇子舞》。
她们穿着魏晋风的汉服，在国风背景音乐下舞着长绸扇翩翩起舞，队形在音乐中变幻，粉白色的扇子像天边的晚霞在流动，女孩子们粉妆玉琢，扎着丸子头，旋转时发带飞扬，裙袂翩跹，十分可爱。
北栀在台上表演的女孩子中一眼认出了和自己有着相似面孔的妹妹，眨眼间妹妹也上小学三年级了，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看着妹妹挥舞着扇子在台上用心表演，她的心里突然很羡慕，不是羡慕眼前这场舞蹈，而是羡慕那些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曾经的她也像妹妹一样，和自己的朋友在台上表演。她记得以前在乐平的时候，还和朋芳雅耒一起在台上唱过歌，和邝燕在逼仄的厨房里排演过舞蹈。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
记忆深处传来童稚的歌声，她们确实在生活的长河里荡起双桨一路向前，只是一层层波浪涌来，渐渐把她们推得很远。
音乐停了，妹妹和她的同学们弯腰谢幕，排成一字型依次退场离开。
北栀如梦方醒，赶紧跑去幕后把买来的零食交给妹妹。
北茉十分欢喜地接过姐姐买的零食，立刻撕开棒棒糖的包装，迫不及待地把糖放进嘴里。
“你们等下就跟老师回去了吗？”北栀问她。
“嗯！等下我们就跟老师坐车回去了，到时候在凉亭那里下车，爷爷在那等我。”
“嗯嗯。”
她们说了没两句话，老师就已经在那边喊她们过来排队坐车回家了，北栀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去吧，你们老师在喊你了。”
北茉点了点头，转身跑过去排队。
北栀回到看台，舞台上正在表演《超幸福鞋垫》，底下的人太吵，台上的话筒说到一半又没电了，北栀离得不近，有些听不太清。
在节目的最后，ime的《哎咿呀》响起，轮到王婷黄艳刘樱她们表演了，少女渴望恋爱的心情随着音乐和舞蹈从台上飘了下来，像轻盈绚烂的肥皂泡。
节目快要结束时，朋芳突然挤开人群跑到北栀身边，凑近她大声说：“朋杉姐姐让我告诉你她回家了，你待会儿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孔家村吃午饭。”
“姐姐怎么突然回家了？”北栀有点惊讶。
她记得姐姐二月底才从家里去广东打工，怎么六月回来了，就算要回来也应该是中秋节啊。
“她怀孕了，两个多月了。”朋芳抿了抿嘴。
“啊？”
体育考试和生物化学实验操作考试一样，并不会被纳入中考成绩，考试的时间由教育局规定，地点则在各校。
青烟中心学校的设施并不完善，跑道只有两百米，还是铺了沙子的土道，操场也没有塑胶草皮，只长着一些野草。
虽然环境十分简陋，但大家却很兴奋。
也许是因为这场考试的结果并不重要，也许是因为厌倦了在白色试卷上冥思苦想地挣扎，大家像是被困在房间里的气球遇到了被打开的天窗，纷纷抑制不住对自由的向往。
虽然这自由也就只有短短一个上午。
北栀和大部分人不一样，她是泄了一半气的气球，就算飞到阳光底下也是蔫的。
她对体育活动不怎么感兴趣，如果体育课可以请假，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请好几年。
但是没办法，体育中考每个人都要参加，哪怕走过场，那些运动项目也必须要完成。
跳绳、垫排球、仰卧起坐，北栀排在队伍里依次考完了这些项目，她本来以为仰卧起坐已经很艰难了，没想到还有八百米长跑。
班上的女生分为两批跑，当她作为第一批站在起点线的时候，不由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班主任在旁边提醒她们，学校的操场是两百米，八百米也就是四圈，千万要记住，不要少跑也不要多跑。
如果可以，北栀是真的不想跑，她真不喜欢跑完步后那种头晕眼花累个半死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体育老师喊了句“预备，跑！”，语文老师猛地把口哨一吹。
她们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窜了出去，陈悦葵一马当先，施兰和华湘紧随其后。
北栀刚开始还能勉力跟上她们的步伐，但一圈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体力有些吃不消了，右下腹岔了气，正隐隐作痛着，力气也不停地被风吹跑，再半圈后，她就到了倒数第二。
一下从脱缰的野马变成了行动迟缓的老马。
不过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发小朋芳落在她身后，朋芳的身体素质没比她好多少，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现在正停下来捂着肚子慢步走。
终点线的语文老师见状吹响了哨子，班主任在那边大声嚷嚷让她们不要停下来，快点跑。
朋芳听到老师的警告后疲惫又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捂着肚子继续往前跑。
北栀也不敢停下来，长跑的时候一旦停下来，腿就像灌了铅，再跑起来会更痛苦。
她咬着牙低头继续往前跑，忽略掉还有多远才到终点，只专注脚下的每一步。就这样，不记得到底是跑了两圈还是三圈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和她一起跑的同学都已经到了终点线了，连朋芳也是。
北栀觉得有点纳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朋芳赶超了她，但她还剩半圈，还是坚持跑完了。
等气喘吁吁跨过终点线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负责记圈的政治老师在那里苦恼。
“这怎么搞，人一多就乱七八糟的，刚刚忘记提醒了，北栀还跑了五圈……”
北栀听说后差点晕倒，别的女生都是八百米，就她一个人跑糊涂了没记圈搞了个一千米。
考试结束后才上午十点，班主任很开明地给大家放了四个多小时的假，下午两点二十才上课。
北栀想着时间还算充裕，趁着这几个小时回了一趟家。吃午饭的时候，她突然想起语文老师之前对她的特殊关照，有点怀疑地问：“爷爷……你是不是请了科任老师们吃饭。”
爷爷笑着点了点头，“快中考了，也应该叫你老师们吃个饭，一方面感谢他们的栽培，另一方面也希望他们能多关照一下你。”
北栀的心里有些排斥这种行为，她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老师的重视，但爷爷也是为了她好，她也没有理由去责怪，她只觉得有点心疼爷爷奶奶为她操心。
体育中考过后过了两天，第三次模拟考来了。
这是中考前最后一次正规的模拟考试，北栀和之前一样，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
前两次考试她的成绩都不怎么理想，当这次坐在考场接过从前边传来的试卷时，她的心里依旧有些焦虑。
开考铃响起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握住笔低头看向试卷。
教室很安静，一开始她还能听见墙上的壁钟秒针走动的声音，到后来，连秒针声也听不见了。
时间捏了个响指，时间在解题中飞速流逝，再一眨眼，最后一门英语的终考铃声也响起来了，大家纷纷放下笔起身按次序离开教室。
被压抑了很久的声音像放飞的白鸽，在临近傍晚的时分回到了大家的喉咙，走廊上的声音们扑腾着翅膀喧闹起来，悲叹声、懊恼后悔的声音、对答案的声音在耳边交织。
陈悦葵挤开人群走过来问北栀这次考的怎么样。
北栀笑了笑，她感觉还好，但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怎么样。
她不是有意撒谎，只是每次当她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考的不错时，成绩总会和她预想得不一致。
人一旦失望多了，也就懂得了克制希望。
“感觉题目还挺难的。”陈悦葵哀叹道。
“是啊，尤其是数学和物理。”北栀点头如捣蒜。
就在她们交谈的时候，施兰一脸淡然地从她们身旁擦身而过往宿舍楼走去。
北栀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叹了口气，施兰这段时间彻底摆烂了，除了考试是自己写的，其他要交的作业和练习卷都是抄别人的，也不再认真背书了。
她劝过两次，但施兰还是没听进去，她也就算了。
人只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对了，马上就要六一了，你和施兰排演的节目怎么样了？”北栀收回目光，看向陈悦葵。
“你说《超幸福鞋垫》啊，我俩排演得还行吧。”陈悦葵笑容自信，似乎胸有成竹。
“那就好。”北栀笑笑。
临近六一，学校要办文艺汇演，号召班级积极表演节目。但135班作为初三重点班，学校没强制要求，班主任也不太赞同他们参加，毕竟排演节目需要时间。
陈悦葵和王婷她们是主动找到班主任要求参加的，磨了好久才得到班主任的同意。
在这个学风已经有些焕散的班级里，女生们对文娱活动的热情却十分高涨，也许是临近毕业，她们也希望留下一些闪闪发光的记忆。
班上最后报了两个节目：一个是陈悦葵和施兰的小品《超幸福鞋垫》，一个是王婷刘樱她们的舞蹈《哎咿呀》。
可节目报上去后，陈悦葵又很想和王婷她们一起跳舞，常常和她们混在一起，无意识忽视了施兰，也不怎么排演小品。
施兰前两天因为陈悦葵的忽视和节目没排演好，焦虑紧张到崩溃大哭，北栀和华湘安慰了她很久，最后建议她去找陈悦葵好好沟通一下。
北栀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找陈悦葵，但现在看陈悦葵的样子，应该是沟通过了吧。
“我和华湘先去外边吃饭了。”北栀回过神来和陈悦葵挥了挥手。
“去吧，我得先回宿舍一趟。”陈悦葵说。
老师们工作效率很高，模考的成绩在第二天晚自习就出来了，这次考试北栀考的还不错，排到了第三，虽然比不上陈悦葵和邓越，但七科总分也有655分。
和她所预想的一样，数学和物理拉了她的后腿。
不过总体来说她对这次的成绩还是满意的，她的朋友们也考的还行，只是除了施兰。
施兰自从摆烂后成绩往下掉了不少。
成绩出来后，班主任照例找了一些同学谈话，下午的自习课上，施兰不出意外地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北栀从物理题中抬起头来，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不过施兰从办公室回来后脸色依旧平静，眼圈也没有红，看不出有被打的迹象，只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道理。
她没有主动和北栀她们说，北栀她们也没有问。
时间继续唰唰翻页，眨眼就到了六一。
六一这天上午，学校举办的文艺汇演如火如荼地开演了，初三重点班也因此得以放了半天假。
这次文艺汇演比以往的都要隆重，青烟乡辖属的四个村小也排演了节目，北栀早在上周日回家的时候就听妹妹说了儿童节要去中心学校表演。
知道妹妹要来，北栀上完早自习后就去小卖铺买了些零食等待。
青烟中学这次的文艺汇演没有选在破旧的老食堂，也没有在报告厅，而是在宿舍楼前的高地上搭了个台子，底下用课凳摆了观众席。
后台的化妆室设在行政楼二楼，和初一那次文艺汇演一样，只是北栀这次并没参演，也没法混进化妆室去看妹妹。
她只能站在两边的阶梯站台上看节目，一个又一个节目过去，没多久就等到了乐平小学的《扇子舞》。
她们穿着魏晋风的汉服，在国风背景音乐下舞着长绸扇翩翩起舞，队形在音乐中变幻，粉白色的扇子像天边的晚霞在流动，女孩子们粉妆玉琢，扎着丸子头，旋转时发带飞扬，裙袂翩跹，十分可爱。
北栀在台上表演的女孩子中一眼认出了和自己有着相似面孔的妹妹，眨眼间妹妹也上小学三年级了，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看着妹妹挥舞着扇子在台上用心表演，她的心里突然很羡慕，不是羡慕眼前这场舞蹈，而是羡慕那些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曾经的她也像妹妹一样，和自己的朋友在台上表演。她记得以前在乐平的时候，还和朋芳雅耒一起在台上唱过歌，和邝燕在逼仄的厨房里排演过舞蹈。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
记忆深处传来童稚的歌声，她们确实在生活的长河里荡起双桨一路向前，只是一层层波浪涌来，渐渐把她们推得很远。
音乐停了，妹妹和她的同学们弯腰谢幕，排成一字型依次退场离开。
北栀如梦方醒，赶紧跑去幕后把买来的零食交给妹妹。
北茉十分欢喜地接过姐姐买的零食，立刻撕开棒棒糖的包装，迫不及待地把糖放进嘴里。
“你们等下就跟老师回去了吗？”北栀问她。
“嗯！等下我们就跟老师坐车回去了，到时候在凉亭那里下车，爷爷在那等我。”
“嗯嗯。”
她们说了没两句话，老师就已经在那边喊她们过来排队坐车回家了，北栀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背，“去吧，你们老师在喊你了。”
北茉点了点头，转身跑过去排队。
北栀回到看台，舞台上正在表演《超幸福鞋垫》，底下的人太吵，台上的话筒说到一半又没电了，北栀离得不近，有些听不太清。
在节目的最后，ime的《哎咿呀》响起，轮到王婷黄艳刘樱她们表演了，少女渴望恋爱的心情随着音乐和舞蹈从台上飘了下来，像轻盈绚烂的肥皂泡。
节目快要结束时，朋芳突然挤开人群跑到北栀身边，凑近她大声说：“朋杉姐姐让我告诉你她回家了，你待会儿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孔家村吃午饭。”
“姐姐怎么突然回家了？”北栀有点惊讶。
她记得姐姐二月底才从家里去广东打工，怎么六月回来了，就算要回来也应该是中秋节啊。
“她怀孕了，两个多月了。”朋芳抿了抿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