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11-4-通线
分支11-4-通
人生·通线加载中……
时间-2021年11月13日（S7常规赛上半程）
地点-S市
常规赛第十三轮，轮回VS百花，最终比分，4：6.
赛后记者会。
“岑婉选手，请问擂台赛轮换是否出于你个人规避舆论争议的考量？”
岑婉凑近话筒，缓缓开口：“百花从不回避有关比赛的舆论争议，如果……”
此话一出，一只只手便“唰”地举了起来，无需发令，鬣狗便挣出了围栏，争先恐后地冲向自己的食物。
“那么请问岑婉选手如何看待近日引起轰动的A航空难事件？”
“作为空难的受害者家属，你从未公开表示哀悼或者声援，这难道也是百花战队规避战术的一环吗？”
“空难发生至今，只有百花发布过一则模棱两可的公告，岑婉选手，你是否承认有利用社会事件为个人职业炒作的意图？”
“岑婉选手？”
“请岑副队不要回避我们的合理提问。”
“够了——！”
话筒碰撞的尖锐嗡鸣响彻全场，所有声音霎时一停。
张佳乐站起身，把岑婉的话筒挪到自己身前：“我最后重复一遍：‘百花从不回避与比赛有关的舆论争议’。”
“那……”不爽的记者闻言又要开腔。
张佳乐将视线转向他。
记者下意识打了个寒噤，不再开口。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偌大的场地中，只剩下电子设备运作的声音。
“如果你认为社会新闻也算‘与比赛有关’，那我有点怀疑贵司的业务水平了：小学语文应该教阅读理解吧。”张佳乐说。
记者脸涨得通红，憋不出一句话。
张佳乐又转向众人：“刚才提问的媒体是哪几家？举手。”
全场沉静数秒，然后议论声逐渐响起。
“什么意思……”“他是要跟媒体割席、彻底宣战？”“那百花也太狂了吧……”
“一个电竞战队的队长罢了，也敢这么摆谱。”大媒体的记者不屑地靠在椅背上，举起了手。
瞥见同行风向，中小型媒体咬了咬牙，忖度半天，也选好了站边。
一只只手稀稀落落地举起，全然没有了刚才一哄而上的气势。
张佳乐耐心地等了三分钟，“还有吗？”，他问。
没有人回答。
“那我开始了。”张佳乐自顾自宣布了一句，就开始报菜名似的一个个点名。
播音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说起来他的普通话有二乙水平吗？张佳乐一边神游天外一边流利发言，充分发挥了高中时打下的基本功。
反正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不怪他开小差啊。
“请以上这些媒体出去吧，以后百花的赛后采访也不欢迎你们。”所幸，结尾倒是很利落，张佳乐说完，也松了口气。
“……”
岑婉微微仰起头，从她所在的位置，张佳乐的表情是看不清的，她只能看到他引起的连锁反应：有人摔了记者牌，有人直接起身离开，键盘敲击的声音激动着、澎湃着，从未停止，百花队长清算媒体界？这可是个大新闻！
每个人的动作都是那么清晰，那么缓慢，就像电影的经典长镜头。
岑婉心里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楚门在逃离之前，有没有想过剪下真人秀的底片？不用很多，只要留下几帧就够了。
那么长的人生，总有喜欢到“即使是假的也没关系”的几帧吧。
不，她做不了楚门，她根本就舍不得逃走。
“张佳乐，正常采访流程你发什么疯？别太把自己当个人物！”混乱中，有人提出了质疑。
“我确实不是什么人物。”张佳乐居然点了点头，赞同道，“我只是百花的队长。”
然后，他的声音又高昂起来。
“就因为我是队长，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把我的队员、我的队友当做炒作牟利的工具。”
“听清楚了吗？把这些话一五一十、全部写出来好了——”
“这就是百花！”
不用再逃跑了。
视野模糊成大团大团的色块，但岑婉还是找到了那个对准她的镜头。她想她应该是笑了，很自信的那种。
因为，她也是有地方可以回去的啊。
——————
“wb直接炸了，不愧是乐神，一出手就是个大新闻。”张伟数了一下热搜的数量，前十占三，咋舌道，“公关部估计都忙疯了。”
张佳乐不解释还好，解释起来公关部负责人真得气晕过去。他说：“我们公关别的不行，就处理吵架超一流，稍微推动一下他们工作进程才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还气呢。”张伟拿手肘戳了戳张佳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没看你发过这种火。”
“他以前主要负责灭火。”高玄说。
“也是，狠话都让孙队说完了。他往台中间一坐，底下谁敢吭声？”
“原来我老担心孙哲平说话得罪人，现在自己坐到这位子上，倒是能理解他了。他那样才痛快。”张佳乐说，“周全来周全去，最后反倒亏了自己人，这算什么事？”
张伟心说你两口子骨子里一模一样，倔起来一个比一个硬气，一个比一个疯狂，实在是谁也别说谁：“这段时间确实委屈岑总了。”
“所以公关部现在加班加点也是活该。”高玄淡淡地说，“谁让他们之前耽搁了一周？”
莫楚辰感叹：“岑总自己从来不说委屈……”
“委屈也要有人看的嘛。”岑婉提着蛋糕走进了包厢，笑着接道，“大家都替我委屈完了，我哪还有话要说？”
张伟打开啤酒给每个人都倒了浅浅半杯，转了个身，又吩咐服务员上热菜，把蛋糕托到转盘中央。
“咳咳！”他装模作样地清了一下嗓子，“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岑总的18岁生日，无独有偶、喜上加喜，今天也是百花危机公关和舆论名声的新纪元，这一天，荣耀圈终于想起被百花支配的恐惧……”
“伟哥退役之后真可以考虑讲贯口，梗比我的后半生还长。”朱效平说。
“别管梗了，我总担心他把啤酒泼我头上。”莫楚辰说。
“要泼也是泼顾里，我的意思是，我这个寿星。”岑婉从张伟手里接过酒杯，朝他促狭一笑，“感谢大家特意定的餐厅还有蛋糕，嗯……都是自家人，多的就不说了，都在酒里。”
她将酒杯翻转过来，几个呼吸之后，酒就见了底。
“痛快！”
“以后都是合法饮酒啦！”
“喂喂谁还记得电竞选手不喝酒的人设……”
“18岁生日快乐，岑总！”
大家纷纷起哄捧场，用热闹的谈笑为夜晚重新满上杯。
*
“岑总出去好长时间了，不会是偷偷跑去结账了吧？”
“不会啊，这桌我提前付过了。”
“我去看看。”唐昊站起身。
经过衣帽架的时候，他顺手取下了属于她的那条围巾。
一出包厢，深秋的凉意就吹进了衣领的开口。他顺着S市的夜风一路走去，很快就在餐厅的露台上看到了那个背影。
风托着女声的吟唱，飘飘荡荡地碎在空中。
無邪気に笑ってくださいな
请就这样天真无邪地微笑吧/
いつまでも
直到永远/
堆在门口的纸箱和行李。一起走出百花大门时映在脸上的晚霞。独自一人亮到凌晨的灯光。病休期间被没收的罐装八宝粥。下雨天才会触发的寝室电影之夜。
大好きだからずっと
因为我最喜欢你/
なんにも心配いらないわ
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全明星台上台下的暗号。开得颤颤巍巍的路虎。成功克服的飞机恐惧。新赛场葬花重新绽放的蓝白剑光。繁花血景连胜不败的战绩。
My darling Stay gold①/
“祝我最喜欢的职业选手，岑婉，My heroine，18岁生日快乐。”
进度条走到终点，蒙太奇定格在最后一帧的字幕。
“乐哥真的很浪漫也很柔软。”岑婉说。
唐昊假装没有看见她微红的眼眶，在一旁等她关掉看了许多遍的生贺视频，然后走上前去，把围巾系在她裸露的脖颈上。
“起风了，小心冷。”他说。
岑婉愣了一下，说了一句“谢谢”。
两个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并排吹了会儿风。
“回去吧？”岑婉问。
她的语气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围巾、冷战，什么都没有。唐昊用沉默表达了他的认同。
岑婉先一步转身，唐昊双手插兜走在她身后，关上了露台的门。
他记得，张佳乐剪辑的第一幕就是这个，岑婉的背影。
刚进百花的时候，她的头发比现在短一些，整个人都是学生的打扮。
话是这么说，他从来也没把岑婉和他那群满脑子天真幻想的女同学搞混过。
年轻人的眼睛是能望到底的，他们的壁垒、他们的缺口，全都一清二楚；而“大人”，就像这个词语本身一样模糊而浑浊，不管你向他们丢多少颗石子，你也无法看到一丝裂痕、听到一声回响。
唐昊以为“大人”早就碎了。碎了的东西还有什么用。
但岑婉不这么想，她觉得没有用的东西才最有用。
唐昊于是又想起他们三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场景，岑婉哄着邹远聊了一晚上，只为最后给他们透露一点职业训练的底。
那是她打算要教给他们的东西，他去学了，最后也学不成她的样子；反倒是她根本没想教、他也根本没想学的东西，到头来，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印记。
——“大人”的无用之处。“大人”的有用之处。讨厌“大人”的感觉。喜欢“大人”的感觉。
“岑婉。”唐昊突然出声。
那个背影应声停下。
“对不起。”他说。
岑婉搭在包厢把手上的手指微微一顿。
然后她转过身，朝他笑了笑：“下次的话，还是跟我说‘谢谢你’吧。”
啊，就是这样的“大人”。
如果“大人”可以少说一些这样让人心软的假话，他也不至于狼狈到，陷入这种暗恋失败的烂俗情节。
唐昊上前一步，在岑婉之前率先推开了包厢的门——
算了，起码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情。
*
あなたの瞳の
你瞳孔深处/
奥に潜む少年
隐藏的那位少年/
私の本能を
将我的本能/
くすぐって止まない
不断的唤醒/
ああどうかそのまま
啊，多么希望能够就这样/
Good luck/
*
就祝你好运吧，岑婉。
【注】
①：张佳乐给岑婉剪的生贺视频，还有文末唐昊内心os的BGM，都是宇多田光的《stay g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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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1年11月13日（S7常规赛上半程）
地点-S市
常规赛第十三轮，轮回VS百花，最终比分，4：6.
赛后记者会。
“岑婉选手，请问擂台赛轮换是否出于你个人规避舆论争议的考量？”
岑婉凑近话筒，缓缓开口：“百花从不回避有关比赛的舆论争议，如果……”
此话一出，一只只手便“唰”地举了起来，无需发令，鬣狗便挣出了围栏，争先恐后地冲向自己的食物。
“那么请问岑婉选手如何看待近日引起轰动的A航空难事件？”
“作为空难的受害者家属，你从未公开表示哀悼或者声援，这难道也是百花战队规避战术的一环吗？”
“空难发生至今，只有百花发布过一则模棱两可的公告，岑婉选手，你是否承认有利用社会事件为个人职业炒作的意图？”
“岑婉选手？”
“请岑副队不要回避我们的合理提问。”
“够了——！”
话筒碰撞的尖锐嗡鸣响彻全场，所有声音霎时一停。
张佳乐站起身，把岑婉的话筒挪到自己身前：“我最后重复一遍：‘百花从不回避与比赛有关的舆论争议’。”
“那……”不爽的记者闻言又要开腔。
张佳乐将视线转向他。
记者下意识打了个寒噤，不再开口。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偌大的场地中，只剩下电子设备运作的声音。
“如果你认为社会新闻也算‘与比赛有关’，那我有点怀疑贵司的业务水平了：小学语文应该教阅读理解吧。”张佳乐说。
记者脸涨得通红，憋不出一句话。
张佳乐又转向众人：“刚才提问的媒体是哪几家？举手。”
全场沉静数秒，然后议论声逐渐响起。
“什么意思……”“他是要跟媒体割席、彻底宣战？”“那百花也太狂了吧……”
“一个电竞战队的队长罢了，也敢这么摆谱。”大媒体的记者不屑地靠在椅背上，举起了手。
瞥见同行风向，中小型媒体咬了咬牙，忖度半天，也选好了站边。
一只只手稀稀落落地举起，全然没有了刚才一哄而上的气势。
张佳乐耐心地等了三分钟，“还有吗？”，他问。
没有人回答。
“那我开始了。”张佳乐自顾自宣布了一句，就开始报菜名似的一个个点名。
播音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说起来他的普通话有二乙水平吗？张佳乐一边神游天外一边流利发言，充分发挥了高中时打下的基本功。
反正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不怪他开小差啊。
“请以上这些媒体出去吧，以后百花的赛后采访也不欢迎你们。”所幸，结尾倒是很利落，张佳乐说完，也松了口气。
“……”
岑婉微微仰起头，从她所在的位置，张佳乐的表情是看不清的，她只能看到他引起的连锁反应：有人摔了记者牌，有人直接起身离开，键盘敲击的声音激动着、澎湃着，从未停止，百花队长清算媒体界？这可是个大新闻！
每个人的动作都是那么清晰，那么缓慢，就像电影的经典长镜头。
岑婉心里生出一个荒诞的念头，楚门在逃离之前，有没有想过剪下真人秀的底片？不用很多，只要留下几帧就够了。
那么长的人生，总有喜欢到“即使是假的也没关系”的几帧吧。
不，她做不了楚门，她根本就舍不得逃走。
“张佳乐，正常采访流程你发什么疯？别太把自己当个人物！”混乱中，有人提出了质疑。
“我确实不是什么人物。”张佳乐居然点了点头，赞同道，“我只是百花的队长。”
然后，他的声音又高昂起来。
“就因为我是队长，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把我的队员、我的队友当做炒作牟利的工具。”
“听清楚了吗？把这些话一五一十、全部写出来好了——”
“这就是百花！”
不用再逃跑了。
视野模糊成大团大团的色块，但岑婉还是找到了那个对准她的镜头。她想她应该是笑了，很自信的那种。
因为，她也是有地方可以回去的啊。
——————
“wb直接炸了，不愧是乐神，一出手就是个大新闻。”张伟数了一下热搜的数量，前十占三，咋舌道，“公关部估计都忙疯了。”
张佳乐不解释还好，解释起来公关部负责人真得气晕过去。他说：“我们公关别的不行，就处理吵架超一流，稍微推动一下他们工作进程才是好钢用在刀刃上。”
“还气呢。”张伟拿手肘戳了戳张佳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就没看你发过这种火。”
“他以前主要负责灭火。”高玄说。
“也是，狠话都让孙队说完了。他往台中间一坐，底下谁敢吭声？”
“原来我老担心孙哲平说话得罪人，现在自己坐到这位子上，倒是能理解他了。他那样才痛快。”张佳乐说，“周全来周全去，最后反倒亏了自己人，这算什么事？”
张伟心说你两口子骨子里一模一样，倔起来一个比一个硬气，一个比一个疯狂，实在是谁也别说谁：“这段时间确实委屈岑总了。”
“所以公关部现在加班加点也是活该。”高玄淡淡地说，“谁让他们之前耽搁了一周？”
莫楚辰感叹：“岑总自己从来不说委屈……”
“委屈也要有人看的嘛。”岑婉提着蛋糕走进了包厢，笑着接道，“大家都替我委屈完了，我哪还有话要说？”
张伟打开啤酒给每个人都倒了浅浅半杯，转了个身，又吩咐服务员上热菜，把蛋糕托到转盘中央。
“咳咳！”他装模作样地清了一下嗓子，“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们岑总的18岁生日，无独有偶、喜上加喜，今天也是百花危机公关和舆论名声的新纪元，这一天，荣耀圈终于想起被百花支配的恐惧……”
“伟哥退役之后真可以考虑讲贯口，梗比我的后半生还长。”朱效平说。
“别管梗了，我总担心他把啤酒泼我头上。”莫楚辰说。
“要泼也是泼顾里，我的意思是，我这个寿星。”岑婉从张伟手里接过酒杯，朝他促狭一笑，“感谢大家特意定的餐厅还有蛋糕，嗯……都是自家人，多的就不说了，都在酒里。”
她将酒杯翻转过来，几个呼吸之后，酒就见了底。
“痛快！”
“以后都是合法饮酒啦！”
“喂喂谁还记得电竞选手不喝酒的人设……”
“18岁生日快乐，岑总！”
大家纷纷起哄捧场，用热闹的谈笑为夜晚重新满上杯。
*
“岑总出去好长时间了，不会是偷偷跑去结账了吧？”
“不会啊，这桌我提前付过了。”
“我去看看。”唐昊站起身。
经过衣帽架的时候，他顺手取下了属于她的那条围巾。
一出包厢，深秋的凉意就吹进了衣领的开口。他顺着S市的夜风一路走去，很快就在餐厅的露台上看到了那个背影。
风托着女声的吟唱，飘飘荡荡地碎在空中。
無邪気に笑ってくださいな
请就这样天真无邪地微笑吧/
いつまでも
直到永远/
堆在门口的纸箱和行李。一起走出百花大门时映在脸上的晚霞。独自一人亮到凌晨的灯光。病休期间被没收的罐装八宝粥。下雨天才会触发的寝室电影之夜。
大好きだからずっと
因为我最喜欢你/
なんにも心配いらないわ
所以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全明星台上台下的暗号。开得颤颤巍巍的路虎。成功克服的飞机恐惧。新赛场葬花重新绽放的蓝白剑光。繁花血景连胜不败的战绩。
My darling Stay gold①/
“祝我最喜欢的职业选手，岑婉，My heroine，18岁生日快乐。”
进度条走到终点，蒙太奇定格在最后一帧的字幕。
“乐哥真的很浪漫也很柔软。”岑婉说。
唐昊假装没有看见她微红的眼眶，在一旁等她关掉看了许多遍的生贺视频，然后走上前去，把围巾系在她裸露的脖颈上。
“起风了，小心冷。”他说。
岑婉愣了一下，说了一句“谢谢”。
两个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并排吹了会儿风。
“回去吧？”岑婉问。
她的语气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围巾、冷战，什么都没有。唐昊用沉默表达了他的认同。
岑婉先一步转身，唐昊双手插兜走在她身后，关上了露台的门。
他记得，张佳乐剪辑的第一幕就是这个，岑婉的背影。
刚进百花的时候，她的头发比现在短一些，整个人都是学生的打扮。
话是这么说，他从来也没把岑婉和他那群满脑子天真幻想的女同学搞混过。
年轻人的眼睛是能望到底的，他们的壁垒、他们的缺口，全都一清二楚；而“大人”，就像这个词语本身一样模糊而浑浊，不管你向他们丢多少颗石子，你也无法看到一丝裂痕、听到一声回响。
唐昊以为“大人”早就碎了。碎了的东西还有什么用。
但岑婉不这么想，她觉得没有用的东西才最有用。
唐昊于是又想起他们三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场景，岑婉哄着邹远聊了一晚上，只为最后给他们透露一点职业训练的底。
那是她打算要教给他们的东西，他去学了，最后也学不成她的样子；反倒是她根本没想教、他也根本没想学的东西，到头来，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印记。
——“大人”的无用之处。“大人”的有用之处。讨厌“大人”的感觉。喜欢“大人”的感觉。
“岑婉。”唐昊突然出声。
那个背影应声停下。
“对不起。”他说。
岑婉搭在包厢把手上的手指微微一顿。
然后她转过身，朝他笑了笑：“下次的话，还是跟我说‘谢谢你’吧。”
啊，就是这样的“大人”。
如果“大人”可以少说一些这样让人心软的假话，他也不至于狼狈到，陷入这种暗恋失败的烂俗情节。
唐昊上前一步，在岑婉之前率先推开了包厢的门——
算了，起码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情。
*
あなたの瞳の
你瞳孔深处/
奥に潜む少年
隐藏的那位少年/
私の本能を
将我的本能/
くすぐって止まない
不断的唤醒/
ああどうかそのまま
啊，多么希望能够就这样/
Good luck/
*
就祝你好运吧，岑婉。
【注】
①：张佳乐给岑婉剪的生贺视频，还有文末唐昊内心os的BGM，都是宇多田光的《stay go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