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艳阳高照,几缕淡色烟云如潦草划过的涂鸦,又似信手扯开的棉絮。

    微风和煦,丹枫院内红叶似火,树影婆娑,曲廊蜿蜒,水榭底下是一片清池,池水微皱,泛起粼粼波光。

    与这如画景致形成明显对比的,是某人不断沁出寒意的冷脸,却也没有直接将孟瑾年扫地出门,只让长安和远游将人“请”往客厅吃茶。

    白皙修长的手指拈起栏台上瓷盘里的一撮鱼食,手臂轻扬,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鱼食纷纷落入池中荡起一圈圈涟漪。

    歪靠在栏台边的叶颜不自觉啧啧感叹:人长得帅就是不一样,随意一个动作都透着优雅从容的美感。只可惜没生在现代,不然妥妥的古偶剧男主。

    “你与孟瑾年是何关系?”

    “朋友呗。”由于沉浸在老板的美色之中,叶颜下意识接话。

    “那齐云的信远侯府呢?”

    这一句终于让叶颜意识到老板是什么意思,登时打起十二分警觉,挺直腰板,斩钉截铁道:“没有任何关系!”

    老板这已经不是试探,而是实打实的怀疑啊!之前只是企图探出她的身世背景,这回直接怀疑她是齐云派来的特务了!

    简直是无稽之谈!

    “老板,正常人只有七窍,你比别人多长了一个吧?不然你的疑心病咋那么重呢?”

    “行,今日你我便好好分说分说。”顾长卿边说边拿起托盘里的帕子,擦了擦手指,将帕子丢在一旁。

    走到叶颜面前站定。

    他离远些还好,走近了,身高优势体现无遗,再加上他迫人的气势,令叶颜顿感压力山大。

    “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你站远点儿。还有,你太高了,离近了我脖子酸。”

    就离谱,一个古代人怎么长到近一米九的?

    她明明记得哪个专家学者说过古代人的普遍身高比现代人矮,可这里的古代人普遍身高完全碾压现代人,害她这个一米七多的优势全无。

    “分说”嘛,那绝对必须为自己力争主动权,哪能对方说什么,自己便听之任之?

    因此,叶颜要求顾长卿站远点,顾长卿偏不,反而又向前迈进一步。

    这就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了。

    自认为低声下气、忍气吞声已久的叶颜彻底绷不住了。

    “我说老板,你懂不懂何为‘逻辑’?打从见第一面开始,你就不断的试探我,怀疑我,你若怀疑我是商业间谍,倒也说得过去,可你怀疑我是齐云细作,这就毫无逻辑性可言了!”

    “你这又不是什么官府衙门、军事基地,我能刺探到什么情报?”

    “我只是个苦逼打工人而已,每天要么和锅碗瓢盆打交道,要么和商贾之流市井小民打交道,又能刺探到什么情报?”

    被叶颜这么一说,顾长卿还真有点小心虚,尽管他问叶颜与信远侯府有没有关系并无怀疑她是齐云细作的意思,但起初他的的确确怀疑过叶颜是某方势力派来的。

    其实这也怪不得顾长卿,当一个人遭遇过数不清的监视、欺骗、圈套、暗杀,难免会留下心理阴影,草木皆兵,杯弓蛇影……

    然而这些遭遇通通不能对外人道,顾长卿自然也就无法向叶颜言明苦衷。

    他向来是发号施令的那个,叶颜又是他的人,便习惯性用理所当然又带些不容商量的口吻叮嘱叶颜:“少与他来往。”

    这个“他”是谁,自不用明说。

    但这种命令式的口吻显然无法被一个注重人权的现代人接受,何况天生有点反骨的叶颜。

    她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关你何事?”

    顾长卿倒未计较她轻慢的态度,只微一蹙眉,“看来差点命丧北山镇也没能让你长记性。”

    “你怎么知道的?!”由于太过吃惊,叶颜不由双目圆睁,一下拔高音量。

    此时恰好有对蝴蝶蹁跹飞入亭榭,顾长卿抬手一扬,流光在叶颜眼前一闪而过,她循声望去,只见廊柱上钉着把眼熟的柳叶小刀。

    那个救了她又不露面的人竟是顾远之!

    居然瞒了她这么久,害她胡思乱想这么久,好气啊!

    顾远之的身份才更值得怀疑好吧!来历成谜,身手不凡,明知孟瑾年身份何其尊贵,还敢明目张胆得罪人!

    可偏偏顾远之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没道理非但不感恩,还对人发难呐。

    但也不能让这个奸商占尽上风,否则以后指不定变本加厉奴役她。

    叶颜瞪向顾长卿,一手指着被柳叶刀钉死在廊柱上的蝴蝶,严厉指责:“有话好好说不行嘛,人家成双成对招你惹你了?难怪你娶不到老婆!”

    没得到感激,反倒被指责一通,饶是顾长卿修养再好,也难免不悦。

    更何况……

    顾长卿目光陡然一凛,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凌人气势瞬间迸发,吓得叶颜连连后退。

    她退,他进,她再退,他再进……

    退无可退,叶颜像那只无辜的蝴蝶一样被顾长卿咚在了廊柱上。

    顾长卿一把捏住叶颜的脸颊,声音里淬满寒意:“再说一遍,你和谁成双成对?”

    这误会大了啊!

    “扶、扶蝶……不四,我没和随层双层对……”由于脸颊被捏住,叶颜勉强张口,话都跑音了。

    寒意顿消,顾长卿被小姑娘怂怂的模样逗笑了,松开手,屈指轻弹一下她的额头,没好气道:“迟早被你气死。”

    小姑娘敢怒不敢言,双手揉着脸眼含幽怨,无声嘟囔了一句。

    看口型,似在说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

    顾长卿承认,他确实不懂怜香惜玉,更学不来孟瑾年那般花言巧语、逢迎讨好。

    可他自认待叶颜真心实意,缘何讨不来她一句好言软语?

    无奈暗叹一声,压下繁杂思绪,顾长卿正欲开口,忽听低着头的小姑娘低声道了句谢。

    “救命之恩,你当如何报答?”顾长卿顺势打趣。

    小姑娘一脸不可置信:“难道你不该客气一下,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吗?”

    “左右我在你眼里不过是个‘一毛不拔的无良奸商’,奸商只在乎自身利益,我救你一命——哦,是两命,自然要向你索取报酬。”

    “我可没钱!”还一把捂住了钱袋。

    这句话又让顾长卿沉下脸来:“你心里就只有这些黄白之物?”

    “那不然呢?”叶颜反问。

    当真没有为我留丝毫位置吗?

    然而不能问,一如他无法对叶颜言明心意,时机没到。

    “好,我明白了。”

    叶颜背着她老板翻了个白眼:你明白个毛线!

    这个世界危险重重,关键时刻,钱好歹有可能救她一命,比如拿来贿赂人带她跑路,比如请一群保镖护卫。像她这种举目无亲、无权无势的弱女子,钱是唯一的傍身之物,也是唯一的护身符,很重要的好吧!

    心里吐槽,脸上却挂着笑意问:“彼时我俩素不相识,你为何要救我?”

    “举手之劳。”顾长卿淡淡道

    “……那你为何不早说?”

    “何足挂齿。”顾长卿没好气道。

    叶颜:“……”

    事实是彼时顾长卿并未留意呼救者的容貌,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又听女子大喊愿意给钱,只当那行凶之人是个劫匪,随手救下,因怕惹来麻烦便没现身,直到他听见叶颜与孟瑾年的对话,这才推敲出大致的来龙去脉。

    稍加思索,叶颜也明白过来:“你是那位递给我手帕的公子?”

    顾长卿怔了怔,心底莫名划过一丝喜悦,目光柔和下来,点点头。

    如此看来,她和老板缘分不浅呐!

    正这样想着,忽听老板幽幽叹了一声。

    “时至今日,你还不肯对我言明身份,叫我这个救命恩人好生心寒。”

    时至今日,叶颜也早有自知之明,那漏洞百出的谎言根本无法糊弄到她老板。

    可这不是没办法嘛,总不能说她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古代人迷信得很,万一将她当成妖魔鬼怪抓起来怎么办?

    而且,身份来历真有那么重要吗?

    顾远之这个人不也一样来历成谜,她有问过吗?她在意过吗?

    就不能有点信任吗?

    “我说我是仙女下凡你信不信?”叶颜垮下脸,气呼呼地道。

    哪知老板竟点头说信!

    “骗子!”叶颜哼了一声,“你这表情分明在说你不信。”

    “我什么表情?”顾长卿笑问。

    “你在嘲笑我!”她用手指戳着老板的笑脸,全然没察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亲昵。

    顾长卿一把捉住那只不老实的手,将人往自己身前一扯,佯装气恼:“越来越放肆了。”

    这一扯猝不及防,叶颜直接撞进顾长卿怀里,她下意识仰起脸,视线跌入波光流转的眼湖之中,再也收不回来。

    两人离得太近,近到能从对方瞳孔里看到彼此,近到彼此气息纠缠。

    似有若无的暗香钻入鼻间,顾长卿心跳开始加速,有股莫名的躁意在血液里钻来撞去,似乎在叫嚣着渴望什么。

    目光不由自主下移,停留在她的唇上。

    小姑娘的唇形很好看,大小适中,粉粉嫩嫩,看起来很……

    喉结上下动了动,顾长卿首先败下阵来,退后两步,转身望向被风吹皱的池水。

    还不是时候,他暗暗告诫自己。

    气氛有些怪异,再不说点什么,怕是按不下乱了的心。

    顾长卿重拾之前的话题:“孟瑾年到底是齐云人,且身份非同寻常,你既已选择留在启国,最好不要与他交往过密。”

    “哪有交往过密……”叶颜低着头小声反驳。

    “更不可收孟瑾年送的茶具!我自会另寻一套给你,不过需要一些时日。”顾长卿睨了小姑娘一眼,暗含警告。

    叶颜花二两银子买来的茶具其实并非凡品,是闻名天下的巧匠班慈大师的遗世之作,茶壶上有花开并蒂图,杯身上则是连理枝,故而名为“并蒂连理”。

    班慈大师早已辞世,顾长卿一时寻不到堪比“并蒂连理”的茶具,只得另想它法。

    而顾长卿之所以将“并蒂连理”当作镇店之宝摆在铺子里,一是不愿班慈大师的佳作放在库房里蒙尘,二是希望有人能将此技艺研究出来,流传下去。

    由于这套“并蒂连理”与班慈大师以往的风格迥然不同,又无落款,因此无人认出此非凡品,对新奇物件感兴趣的人一听二两银子的报价,往往也就打退堂鼓了。

    其实二两银子的大师级遗作简直无异于白菜价,毕竟班慈大师一生之中难得出售几套瓷器,只愿赠与有缘人,有价也无市。

    然而叶颜对此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那套茶具有个寓意美好的名字。

    她也不明白老板为何不准她收孟瑾年送的茶具,老板只道若想知道个中缘由,便去问长安,说完又背起手看锦鲤争抢鱼食了。

    于是叶颜又偷偷给自家老板贴了个新标签:装深沉!

    不能对孟瑾年提茶具,那便不提,他们叙叙旧聊聊天总成吧?

    总之完全没把老板的警告放心上。

    何止叙旧聊天,叶颜还留孟瑾年吃了个午饭,在樨香院吃的,还亲自下的厨。

    最可恨的是,没、有、请、公、子!

    为此,长安忿忿不平,当着他家公子的面抱怨起来:“公子,依我看,姑娘压根没把你放在心上,你还是另寻芳草吧!”

    公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写完信,做好记号,放入竹筒封好,递给长安,吩咐道:“让人送去军中,不得有误。”

    “是。”长安接过竹筒,“姑娘那边——”

    “不得有误!”公子加重语气。

    长安脸色微变,不敢再耽搁,匆匆离去。

    终于打发走了长安,顾长卿一转身,只见远游正托着腮帮子注视着他,顿觉头疼。

    “公子——”

    公子心里略堵,抬手打断他道:“什么都别问!”

    远游撇撇嘴,心想大不了我再找长安问去。

    长安今日可忙了,刚打发走远游,又迎来了姑娘。

    “敢问姑娘有何贵干?”他心里还记恨姑娘没喊公子吃饭,说话有些阴阳怪气。

    叶颜只惦记她的杯具,未作他想,直接道明来意。

    那日长安不在场,公子也未同他提过,时至今日,长安才得知此事,为那套碎去的茶具默哀,同时也为公子和姑娘的不解风情涕零。

    “姑娘你有所不知,‘一杯子’与‘一辈子’谐音,在我们家乡,只有两情相悦之人方可互赠茶杯。”

    这梗叶颜熟啊,但完全没想到古人也这么会玩儿。

    长安又道:“姑娘,我还得多句嘴,其实那套茶具并非舶来品。”

    叶颜心里开始骂骂咧咧:好你个奸商顾远之,不是进口的还骗了我二两银子!

    长安将那套茶具的由来一五一十道出。

    他家公子数年前游历途中偶然救下遭遇马匪的班慈大师,又顺道送班慈大师归家,二人在路上相谈甚欢,班慈大师便挽留公子小住一阵,要为公子烧制一套茶具,让公子日后赠与心悦之人。

    公子压根没打算出售“并蒂连理”,只作镇店之宝,哪知被叶颜一眼瞧上,执意要买。

    公子心知叶颜惜金如命,便报了个常人难以接受的高价,不料一贯惜财的叶颜竟当真付钱了。

    当然了,也得公子愿意“卖”。

    长安原以为姑娘听完这些,总该明白公子对她的心意了,结果——

    了解到那套茶具于顾远之意义非凡,叶颜决定去向她老板道歉。

    长安一路跟去,只见姑娘站在书房门口冲屋里喊:“老板,我错了,如果早知道那套茶具于你而言意义非凡,打死我也不敢要啊!”

    顾长卿磨了磨后槽牙,觉得叶颜不是来道歉,而是诚心气他来了。

    “嗯,知道了。”他忍着没表露出来,语气很淡。

    叶颜跨过门槛,定睛一瞅老板的脸色,断言:“你还在生气!”

    “没有。”她老板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眼都没眨。

    “你就有!老板我真的知错了——”

    不待她嚎完,老板走来一把将她推出书房,用力甩上了门。

    叶颜觉得老板很不大度,不过没关系,她大度一点,这回就不和老板计较了,又隔着房门喊到:“老板,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和收留之恩,我今后一定好好工作,为你创造更多的财富——”

    “滚!”里面陡然传出一声怒吼,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

    吓得叶颜拍拍心口,麻溜地滚了。

    旁观全程的长安瞠目结舌,等叶颜走远了,他推门走进书房,将地上的账本捡了起来,走到书桌前放好。

    “公子啊,你就不能——”

    “你还看不出来她是成心气我吗!”这句话顾长卿几乎是用吼的。

    “看出来了呀。”长安理所当然的语气,“可你既不表明心意,又不许姑娘这样,不许姑娘那样,俨然以姑娘夫婿自居的架势,以姑娘那记仇的小性子,不报复你才怪!”

    “好!”顾长卿蓦地抬头,面色凝重,沉声道,“我且问你,我是何身份?如今的启国是何局势?纵然她不必知晓这些,可我与华阳公主的赐婚尚在,举国皆知,你让我如何对她明说?赐婚的圣旨如同利刃悬在顾家每个人头顶上,你是要我将她也一并置于险境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连抛出,将长安砸得愣在当场,张了张唇,却不知从何说起,终是垂下头去,缓缓捏紧了双拳。

    “长安,我们不能只看眼下,每踏出一步之前,需看清百步之后的路,否则,踏错一步,将万劫不复!”

    顾长卿闭了闭眼,深呼吸,吐出一口郁气,苦笑着道:“我与孟瑾年不同,他有恣意妄为的成本,我没有!他可以光明正大追求所爱之人,我不能!”

    “公子!”长安猛然抬头,眼中一片通红,还有一股子倔强的狠厉,“谁说你没有恣意妄为的成本?你只是不愿那样做!你不够自私,顾虑太多,想要守护的人太多,可你为何从不怜惜怜惜你自己!”

    公子笑得愈发凄苦:“只因我姓顾啊……”

    “姓顾又如何?非要管那劳什子的祖训吗?先人犯的错凭什么要后人来弥补?就算父债子偿,这都偿了多少代了?”

    “你家公子是如此迂腐之人吗?”顾长卿笑着摇摇头,这回是被长安义愤填膺的话逗笑了。

    怎么不是了?简直比老师还迂腐呢!不过长安只敢暗自腹诽。

    好歹是看着长安长大的,顾长卿自然也能轻易看出他心中所想。

    “我若迂腐,还会递刀子给煜王吗?”

    “大将军那边——”

    “暂时不必让父亲知晓,你别忘了,他才是真正的迂腐之人。”

    “也对。”长安点头认同。

    但他还是不认可公子凡事只顾大局的做法。

    人生本就短短数十年,其中一半在睡梦中过去了,余下的一半又有少不更事与老来无为时,还剩多少年呢?

    世事难料,指不定哪一日两腿一蹬进了棺材,又该留下多少憾事?

    想想都觉得没意思,并非活着没意思,而是如公子这般活着很没意思。

    这也不能,那也不行,得救这个,要护那个,把自己弄得苦不堪言,换不来一句好话,还要遭人忌惮、暗算,何必呢?

    好不容易遇上个心爱的姑娘,结果又是为了大局必须忍耐,忍忍忍,忍到几时?

    活成公子这样,他看着心疼啊!

    以往那些事也跟着忍了,但这回不行,事关公子的终身幸福,他忍不了。

    略一思索,长安有了主意。

    拿出他一贯的嬉皮笑脸:“公子,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让姑娘跟姓孟的走算了,至于你,就适合打一辈子光棍!”

    这猝不及防的一刀扎得公子心疼。

    “你看呐,姓孟的比你有钱吧,也比你有权吧,姑娘待在姓孟的身边,总比待在你身边安全吧?姑娘若跟了姓孟的,只管享清福即可,用姑娘的话来讲,再也不用被你这个奸商剥削压榨了。”

    公子:“……”

    “哦,姓孟的陪伴姑娘的时间定然也比你多得多。”

    “综上所述,你毫无胜算。”

    “……”

    “嘿嘿,放弃吧,公子。”

    “谁跟你说我要放弃了!”公子彻底被激怒了。

    “哦——”长安拖长语调,然后双手一摊,“可你无能为力啊。”

    “泡茶去!”无言以对的公子直接赶人了。

    “茶叶都快见底了,得留起来招呼客人用,请问您现在有银子买茶叶吗?”

    行吧,又被插了一刀!

    “那你给我烧壶白水来总行了吧。”

    “哦,真不好意思,您已拖欠我好几个月的工钱,我打算学学姑娘,罢工。”

    “行!”顾长卿一手指着门口,“你收拾收拾行李,带上姑娘,你俩一块跟姓孟的享清福去吧!”

    这种专往人心窝里捅刀子的弟弟不要也罢!

    “好咧!公子您自个儿多保重。”长安说完撩了一把头发,潇洒走人。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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