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4
艾尔莎是一个不喜欢别人为自己操心的人，尽管因为自己的恋情让她心力交瘁，但她知道，她的身份不只是艾尔莎，她更是魔女教的统帅，她要为即将到来的圣战负责。艾尔莎竭力忘掉个人的悲伤，只是她伪装的样子还是不够高明，这让旁观一切的波罗贝尔和贝多莉也只能装作不知情。
艾尔莎终于厌倦了陵水的风景，没人知道，她是厌倦那日复一日的景色，还是躲避那令她心碎的消息，总之，艾尔莎和波罗贝尔一行人，很快前往第二个分舵的目的地——盐川。
盐川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城区，之所以这样形容它，是因为在魔女教统治其的进程中，它不曾立下过丰功伟绩，也不曾因人类大规模的进攻而溃败，可以说是一个无功无过的分舵。
艾尔莎对于盐川仅有的印象，就是美丽富饶。作为青玄五座城池之中，唯一一座掌管着两大盐水湖的城池，盐川的富庶可见一斑，因此尽管艾尔莎从未到达过盐川，也可以想象其华丽程度。
只是，这一次的盐川却如同潜藏着危机的迷宫一般，将每一个路过的旅人都吞没其中。
——
刚一踏过盐川的城门，众人便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以往盐川总是极其热闹，就算波罗贝尔没有提前告知魔女到来的消息，城门也应该重兵防守，可如今空无一人不说，城门竟然轻易地就被推开了。
四周安静得不像话，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粒，一时间黄沙漫天。波罗贝尔下意识挡在艾尔莎身前，替她抵挡这有些奇怪的风。
“人都去哪儿了？”贝多莉因为风沙眯起了眼。
“有点不对劲。”艾尔莎有不好的预感，“再怎么说，也不应该一个人都没有。”
“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波罗贝尔打头，几人将艾尔莎簇拥在队伍的中间，缓慢向着前方行进。
幸运的是，只有靠近城门的附近有不断飞舞的风沙，等远离了城门，眼前就是熟悉的街道和房屋。这里乍看之下并无异样，没有战斗过的痕迹，无论是钱财或是房屋，都没有受到损毁，可奇怪的是，众人围着城池进行探寻，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成了一座空城？”
“不，”波罗贝尔摇头，地上的文字让他蹙起眉头，“这是一种古老的诅咒，这种诅咒可以让被诅咒者承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同时死后也无法得到宁静。”
艾尔莎捂住嘴：“这是多大的仇恨？”
“退后。”波罗贝尔说罢，便对着地上的文字开始注入魔力，很快地上的字开始发出红色的光，如同被浇灌了鲜血一般，让人只觉得骇人。
当波罗贝尔停下动作时，众人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模样。刚刚还是空无一人，毫无打斗痕迹的盐川，顷刻间变得破败无比。无数鲜血染红大地，死去的人的尸体如同草芥一般遍地都是，鲜血，尸体，还在熊熊燃烧的战火……盐川如同一座人间炼狱，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艾尔莎扶起地上的人，可当她触碰到对方早已冰冷的体温时，艾尔莎一个激灵，退后两步，那人再次倒在地上，“凉透了……”
剩下几人都不忍心地背过脸去，波罗贝尔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依旧毫无情感地俯视着众生，他的声音响起：“盐川遭遇袭击，我们现在需要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几人穿梭在倒塌的房屋和燎原的战火之间，艾尔莎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早该知道的，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残酷，可这般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去，让她感受到了比烈日灼心还要疼的痛楚。
如果她早一天到达盐川呢？她会和这些人一同死在这里吗？还是幸运地救下他们？
“有声音。”莱恩压低声音道。
几人瞬间安静下来，果然在倒塌的房屋之下，能够听到细微的呼救声。
“有没有人……救救……”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随时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风中。
艾尔莎下意识上前，被波罗贝尔拦住，他用眼神示意艾尔莎退后，自己走了进去，莱特紧随其后。
波罗贝尔用魔力将压在最上面的重物移开，只见在倒塌的房屋之下，还有一处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有几个随时要昏过去的人。
“别怕，我们来了。”艾尔莎的声音让几人为之一振，他们的身体颤抖起来，艾尔莎知道，他们在哭。
之后波罗贝尔几人又陆陆续续地从废墟之中解救了几个人，波罗贝尔用魔力探查后，对着艾尔莎摇了摇头，艾尔莎看着眼前零零散散的十几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人口达到几万的盐川，一夜之间，竟然只剩下眼前的十几人。
“这里发生了什么？”波罗贝尔第一时间问向清醒的人。
那人似乎是回想起了噩梦般的经历，整个人因痛苦而颤抖，声音哆哆嗦嗦道：“是王城讨伐队的人……他们袭击了我们……我们根本没有设防，顷刻间……所有人，所有人都……”
“就算我们没有做战斗准备，但是城门重兵把守，怎么会伤亡如此惨重？”波罗贝尔疑惑。
“……叛徒，守卫的士兵中有人出卖了我们……他们趁着夜色将他们全杀了，我的哥哥……他也死了……”说到最后，那人痛苦地嚎哭起来，那样悲伤的哭声瞬间感染了在场同样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盐川百姓，一时间他们都跟着痛哭起来。
艾尔莎被哭声所感染，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他们怎么能不讲信用？还不到圣战的日子，竟然偷袭盐川！”贝多莉攥紧拳头。
波罗贝尔站起身，目光冰冷：“人类本就狡猾奸诈，相信了盟约的我们，才是天真。”
莱特凑到波罗贝尔身边，低声道：“现在要送他们回都城吗？”
波罗贝尔却道：“先不，我已经通知了都城，他们即刻赶到盐川，我们先启程离开。”
“那他们……”
“我会布下结界保护他们，但是现在没有经过魔力检查，不能随便带他们回都城。”
波罗贝尔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莱特不由得在心中更为佩服波罗贝尔。
躲在人群之中的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听到波罗贝尔不准备带他们回都城，那人立刻卸下了无辜者的伪装，面露凶相，直朝着艾尔莎扑过来。
艾尔莎背对几人，再加之失去魔力，只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阵风袭来，她下意识闪躲，却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莱特挡在艾尔莎身前，制服了那个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伪装成盐川的百姓？”
那人冷笑：“伪装？我生在盐川，长在盐川，何须伪装？”
“我们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恩将仇报？”那人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不是你，魔女殿下，我们盐川怎么会落的如此境地？就是因为魔女教连年不断的战争，让我的亲人死在战争中，我们才会过的家破人亡的生活！”
“魔女就是一切罪孽的源头！只有杀死魔女，消灭魔女之力！我们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说到最后，那人的目光变得执拗起来，一双眼空洞而无神，像是有人透过他的躯壳而进行行动。
只见那人竟然强行挣脱了莱特的束缚，以自己的鲜血在地上画下阵法，而那阵法上的文字正是之前波罗贝尔解除的古老诅咒。那阵法在地面上散发出荧荧蓝光，而那个画下阵法的人早已被阵法所吞噬，尸骨无存。
众人都能感受到那阵法所散发出来的不祥气息，似乎只要靠近那里，就会被彻底吞噬，连灵魂都跟着覆灭。
随着黑气逐渐加重，阵法中逐渐显出几个人影来。几个裹挟着黑气的人从阵法中走出，直奔艾尔莎而来。
波罗贝尔嫌弃地捂住鼻子，那是黑魔法的气息：“看来王城里想成为魔女的人，也不在少数。”
“躲好！”波罗贝尔将艾尔莎推到莱特身边，上前一掌打向黑影，那黑影似乎不是实体，被波罗贝尔的魔力击中，很快便消失了，只是那阵法中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黑影，让人应接不暇。
艾尔莎失去了魔力，为了不成为累赘，只得躲在一旁，看着几人对付黑影。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往往给她最深伤害的，是她最无法想象的人。
那些盐川的幸存者们，他们看到自己的同胞突然冲出去刺杀魔女，也被吓了一跳，但当他们听到他说的话时，不禁也陷入了沉思，他们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就因为这无休止的战争，自己的亲人要去征战沙场，自己每天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是不是如果魔女死了，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这样的念头不断在脑海中盘旋，直到黑魔法的气息将他们包裹，那想法彻底地落地生根，她颤抖着双手，就连手上的匕首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杀死魔女，她应该杀死魔女，这是为民除害。
艾尔莎无辜吗？或许无辜，可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因为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当冰冷的利刃刺进身体中，艾尔莎转过头，她看到刚刚那个哭着说自己的哥哥死在了袭击中的女人，正一脸冰冷地举起匕首，想要再次刺向自己。
艾尔莎似乎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疼痛，她奋力躲开对方的袭击，大喊道：“清醒一点！你被阵法的气息控制了！”
“你错了。”艾尔莎听到那冰冷的声音从女人的口中响起，“就是因为你，王城才会袭击盐川，才会让我落得这般境地。他说得没错，你才是一切罪孽的源头，为什么你不在魔女之力选中你的时候立刻去死！为什么要带着这种恶心的力量继续苟活下去！这里所有人的死，全都是因为你！”
女人的话语如同利刃一下下戳在艾尔莎的心口，仿佛猛兽的利爪将她的胸口剖开，取出那热腾腾鲜红的心脏，最后碾得粉碎。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善良，在他们眼中始终是虚伪，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始终是罪恶的源头。原来她的存在，是不被众人所期待的。
“我……”
艾尔莎还来不及说出些什么，眼前的女人便仿佛再次被力量控制一般，整个人僵硬得蠕动着，口中发出“喀喀”的声音，很快那黑色气息席卷了她，女人飞在半空中，口中散发出黑色雾气，艾尔莎僵硬在原地，没有了魔力，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黑雾越来越近了，她会死吗？作为魔女，死在自己的子民手里，或许有些荒谬，但也有些可悲。那她一定是最可怜的魔女了吧？没来得及死在圣战中，却死在魔女教的辖区内。
就在艾尔莎眼睁睁看着黑雾即将穿透自己的身体时，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前。那火红色的头发如同火焰一般绚烂，像是天上的太阳，让艾尔莎浑身的冰冷跟着褪去。
艾尔莎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火红色的发丝拂过自己的脸颊，像是最温柔的轻风，贝多莉看着自己，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再一次扬起笑脸，可她说的却是：“再见，姐姐。”
当一切喧嚣褪去，贝多莉倒在艾尔莎的怀里，她的唇边慢慢溢出鲜血，可是她的眼睛好亮，亮得像是漆黑深夜的星辰，亮得让艾尔莎害怕。她害怕贝多莉真的会像星辰一般，飞向天际。
艾尔莎紧紧抱着贝多莉，感受着她正在一点点褪去的体温，感受着那样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怀中消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像是拨错了的弦：“你不会死的，对不对，贝多莉？你还要陪着我一起去很多地方呢，你才不会死。”
贝多莉笑了，她的笑声轻快，像是很多年前，她恶作剧得逞时发出的笑声：“笨蛋……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贝多莉闭上了眼，像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波罗贝尔赶来时，只看到艾尔莎轻轻拥着贝多莉，唱着歌谣，一遍又一遍。
“小姐？”
“嘘。”艾尔莎顿住，“贝多莉睡着了，别吵醒她。”
那经久不衰的歌谣又再度响起，可是贝多莉再也没有睁开眼。
艾尔莎抬眸，她眼中的笑意彻底褪去，狰狞的血色逐渐吞噬掉她眼眸中的最后一抹湛蓝。
她再次扬起笑，那笑容妩媚而潋滟：“全部杀光。”
艾尔莎终于厌倦了陵水的风景，没人知道，她是厌倦那日复一日的景色，还是躲避那令她心碎的消息，总之，艾尔莎和波罗贝尔一行人，很快前往第二个分舵的目的地——盐川。
盐川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城区，之所以这样形容它，是因为在魔女教统治其的进程中，它不曾立下过丰功伟绩，也不曾因人类大规模的进攻而溃败，可以说是一个无功无过的分舵。
艾尔莎对于盐川仅有的印象，就是美丽富饶。作为青玄五座城池之中，唯一一座掌管着两大盐水湖的城池，盐川的富庶可见一斑，因此尽管艾尔莎从未到达过盐川，也可以想象其华丽程度。
只是，这一次的盐川却如同潜藏着危机的迷宫一般，将每一个路过的旅人都吞没其中。
——
刚一踏过盐川的城门，众人便明显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以往盐川总是极其热闹，就算波罗贝尔没有提前告知魔女到来的消息，城门也应该重兵防守，可如今空无一人不说，城门竟然轻易地就被推开了。
四周安静得不像话，狂风卷起地上的沙粒，一时间黄沙漫天。波罗贝尔下意识挡在艾尔莎身前，替她抵挡这有些奇怪的风。
“人都去哪儿了？”贝多莉因为风沙眯起了眼。
“有点不对劲。”艾尔莎有不好的预感，“再怎么说，也不应该一个人都没有。”
“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去。”波罗贝尔打头，几人将艾尔莎簇拥在队伍的中间，缓慢向着前方行进。
幸运的是，只有靠近城门的附近有不断飞舞的风沙，等远离了城门，眼前就是熟悉的街道和房屋。这里乍看之下并无异样，没有战斗过的痕迹，无论是钱财或是房屋，都没有受到损毁，可奇怪的是，众人围着城池进行探寻，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成了一座空城？”
“不，”波罗贝尔摇头，地上的文字让他蹙起眉头，“这是一种古老的诅咒，这种诅咒可以让被诅咒者承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同时死后也无法得到宁静。”
艾尔莎捂住嘴：“这是多大的仇恨？”
“退后。”波罗贝尔说罢，便对着地上的文字开始注入魔力，很快地上的字开始发出红色的光，如同被浇灌了鲜血一般，让人只觉得骇人。
当波罗贝尔停下动作时，众人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模样。刚刚还是空无一人，毫无打斗痕迹的盐川，顷刻间变得破败无比。无数鲜血染红大地，死去的人的尸体如同草芥一般遍地都是，鲜血，尸体，还在熊熊燃烧的战火……盐川如同一座人间炼狱，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怎么会这样？”艾尔莎扶起地上的人，可当她触碰到对方早已冰冷的体温时，艾尔莎一个激灵，退后两步，那人再次倒在地上，“凉透了……”
剩下几人都不忍心地背过脸去，波罗贝尔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依旧毫无情感地俯视着众生，他的声音响起：“盐川遭遇袭击，我们现在需要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下来的人。”
几人穿梭在倒塌的房屋和燎原的战火之间，艾尔莎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早该知道的，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残酷，可这般毫无还手之力的死去，让她感受到了比烈日灼心还要疼的痛楚。
如果她早一天到达盐川呢？她会和这些人一同死在这里吗？还是幸运地救下他们？
“有声音。”莱恩压低声音道。
几人瞬间安静下来，果然在倒塌的房屋之下，能够听到细微的呼救声。
“有没有人……救救……”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随时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在风中。
艾尔莎下意识上前，被波罗贝尔拦住，他用眼神示意艾尔莎退后，自己走了进去，莱特紧随其后。
波罗贝尔用魔力将压在最上面的重物移开，只见在倒塌的房屋之下，还有一处狭小的空间，里面正有几个随时要昏过去的人。
“别怕，我们来了。”艾尔莎的声音让几人为之一振，他们的身体颤抖起来，艾尔莎知道，他们在哭。
之后波罗贝尔几人又陆陆续续地从废墟之中解救了几个人，波罗贝尔用魔力探查后，对着艾尔莎摇了摇头，艾尔莎看着眼前零零散散的十几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人口达到几万的盐川，一夜之间，竟然只剩下眼前的十几人。
“这里发生了什么？”波罗贝尔第一时间问向清醒的人。
那人似乎是回想起了噩梦般的经历，整个人因痛苦而颤抖，声音哆哆嗦嗦道：“是王城讨伐队的人……他们袭击了我们……我们根本没有设防，顷刻间……所有人，所有人都……”
“就算我们没有做战斗准备，但是城门重兵把守，怎么会伤亡如此惨重？”波罗贝尔疑惑。
“……叛徒，守卫的士兵中有人出卖了我们……他们趁着夜色将他们全杀了，我的哥哥……他也死了……”说到最后，那人痛苦地嚎哭起来，那样悲伤的哭声瞬间感染了在场同样失去家园和亲人的盐川百姓，一时间他们都跟着痛哭起来。
艾尔莎被哭声所感染，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他们怎么能不讲信用？还不到圣战的日子，竟然偷袭盐川！”贝多莉攥紧拳头。
波罗贝尔站起身，目光冰冷：“人类本就狡猾奸诈，相信了盟约的我们，才是天真。”
莱特凑到波罗贝尔身边，低声道：“现在要送他们回都城吗？”
波罗贝尔却道：“先不，我已经通知了都城，他们即刻赶到盐川，我们先启程离开。”
“那他们……”
“我会布下结界保护他们，但是现在没有经过魔力检查，不能随便带他们回都城。”
波罗贝尔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莱特不由得在心中更为佩服波罗贝尔。
躲在人群之中的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锐利，听到波罗贝尔不准备带他们回都城，那人立刻卸下了无辜者的伪装，面露凶相，直朝着艾尔莎扑过来。
艾尔莎背对几人，再加之失去魔力，只能感受到身后有一阵风袭来，她下意识闪躲，却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莱特挡在艾尔莎身前，制服了那个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伪装成盐川的百姓？”
那人冷笑：“伪装？我生在盐川，长在盐川，何须伪装？”
“我们救了你，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的？”
“恩将仇报？”那人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不是你，魔女殿下，我们盐川怎么会落的如此境地？就是因为魔女教连年不断的战争，让我的亲人死在战争中，我们才会过的家破人亡的生活！”
“魔女就是一切罪孽的源头！只有杀死魔女，消灭魔女之力！我们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说到最后，那人的目光变得执拗起来，一双眼空洞而无神，像是有人透过他的躯壳而进行行动。
只见那人竟然强行挣脱了莱特的束缚，以自己的鲜血在地上画下阵法，而那阵法上的文字正是之前波罗贝尔解除的古老诅咒。那阵法在地面上散发出荧荧蓝光，而那个画下阵法的人早已被阵法所吞噬，尸骨无存。
众人都能感受到那阵法所散发出来的不祥气息，似乎只要靠近那里，就会被彻底吞噬，连灵魂都跟着覆灭。
随着黑气逐渐加重，阵法中逐渐显出几个人影来。几个裹挟着黑气的人从阵法中走出，直奔艾尔莎而来。
波罗贝尔嫌弃地捂住鼻子，那是黑魔法的气息：“看来王城里想成为魔女的人，也不在少数。”
“躲好！”波罗贝尔将艾尔莎推到莱特身边，上前一掌打向黑影，那黑影似乎不是实体，被波罗贝尔的魔力击中，很快便消失了，只是那阵法中还在源源不断地冒出黑影，让人应接不暇。
艾尔莎失去了魔力，为了不成为累赘，只得躲在一旁，看着几人对付黑影。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往往给她最深伤害的，是她最无法想象的人。
那些盐川的幸存者们，他们看到自己的同胞突然冲出去刺杀魔女，也被吓了一跳，但当他们听到他说的话时，不禁也陷入了沉思，他们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就因为这无休止的战争，自己的亲人要去征战沙场，自己每天都要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是不是如果魔女死了，战争就可以结束了？
这样的念头不断在脑海中盘旋，直到黑魔法的气息将他们包裹，那想法彻底地落地生根，她颤抖着双手，就连手上的匕首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要杀死魔女，她应该杀死魔女，这是为民除害。
艾尔莎无辜吗？或许无辜，可是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因为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当冰冷的利刃刺进身体中，艾尔莎转过头，她看到刚刚那个哭着说自己的哥哥死在了袭击中的女人，正一脸冰冷地举起匕首，想要再次刺向自己。
艾尔莎似乎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疼痛，她奋力躲开对方的袭击，大喊道：“清醒一点！你被阵法的气息控制了！”
“你错了。”艾尔莎听到那冰冷的声音从女人的口中响起，“就是因为你，王城才会袭击盐川，才会让我落得这般境地。他说得没错，你才是一切罪孽的源头，为什么你不在魔女之力选中你的时候立刻去死！为什么要带着这种恶心的力量继续苟活下去！这里所有人的死，全都是因为你！”
女人的话语如同利刃一下下戳在艾尔莎的心口，仿佛猛兽的利爪将她的胸口剖开，取出那热腾腾鲜红的心脏，最后碾得粉碎。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善良，在他们眼中始终是虚伪，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她始终是罪恶的源头。原来她的存在，是不被众人所期待的。
“我……”
艾尔莎还来不及说出些什么，眼前的女人便仿佛再次被力量控制一般，整个人僵硬得蠕动着，口中发出“喀喀”的声音，很快那黑色气息席卷了她，女人飞在半空中，口中散发出黑色雾气，艾尔莎僵硬在原地，没有了魔力，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黑雾越来越近了，她会死吗？作为魔女，死在自己的子民手里，或许有些荒谬，但也有些可悲。那她一定是最可怜的魔女了吧？没来得及死在圣战中，却死在魔女教的辖区内。
就在艾尔莎眼睁睁看着黑雾即将穿透自己的身体时，一道身影猛地冲过来，挡在自己的身前。那火红色的头发如同火焰一般绚烂，像是天上的太阳，让艾尔莎浑身的冰冷跟着褪去。
艾尔莎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那火红色的发丝拂过自己的脸颊，像是最温柔的轻风，贝多莉看着自己，时隔这么多年，终于再一次扬起笑脸，可她说的却是：“再见，姐姐。”
当一切喧嚣褪去，贝多莉倒在艾尔莎的怀里，她的唇边慢慢溢出鲜血，可是她的眼睛好亮，亮得像是漆黑深夜的星辰，亮得让艾尔莎害怕。她害怕贝多莉真的会像星辰一般，飞向天际。
艾尔莎紧紧抱着贝多莉，感受着她正在一点点褪去的体温，感受着那样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怀中消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像是拨错了的弦：“你不会死的，对不对，贝多莉？你还要陪着我一起去很多地方呢，你才不会死。”
贝多莉笑了，她的笑声轻快，像是很多年前，她恶作剧得逞时发出的笑声：“笨蛋……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
贝多莉闭上了眼，像是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波罗贝尔赶来时，只看到艾尔莎轻轻拥着贝多莉，唱着歌谣，一遍又一遍。
“小姐？”
“嘘。”艾尔莎顿住，“贝多莉睡着了，别吵醒她。”
那经久不衰的歌谣又再度响起，可是贝多莉再也没有睁开眼。
艾尔莎抬眸，她眼中的笑意彻底褪去，狰狞的血色逐渐吞噬掉她眼眸中的最后一抹湛蓝。
她再次扬起笑，那笑容妩媚而潋滟：“全部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