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男人摇了摇头:“你以为你的命能和我们炎海人的皇子相提并论吗?我要让这全世界的人都看着,敢动我们炎海人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歆渊被全身的剧痛冲击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对于人而言,死亡是如此容易的事,一把匕首、一杯毒酒,即可结束一切苦难悲剧。而他们是灵能者,他们拥有永生不老的身躯,若非被砍下头颅,就算筋骨内脏尽碎,他们的身体也会慢慢自动修复,直到完好如初。

    成为灵能者,该学会的第一件事,大约就是吞咽人世间的一切痛苦与绝望,不论成王还是败寇。

    “少扬他是不会回来的,你们死了这条心!”歆渊哑着嗓子说道。

    “眼看着自己的父亲日日暴露在鹰隼嘴下被那些畜生啄食,我相信他会回来的。难道你对你的儿子没有信心吗?”男人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据我观察,那蔚少扬倒应该是个有情有义的种。”

    歆渊拼命摇头:“他不可能回来!”

    “如果他始终不回来,早晚有一天你会对他失望,并且将他的藏身之地告知于我,不是吗?”

    男人机具威胁力地点着他的软肋,满腹信心地转身离去。

    歆渊木然听着他的话,冷然笑着自语道:“他若有心,天地可摧!”

    雪山之上,皓白的鹰隼盘旋,毛骨悚然的鸣叫声此起彼伏。

    幻北的总部依旧清冷,白皑的雪山之巅,白鹰隼凄厉地叫着,不住盘旋。

    少扬站在山脚下,幻北界域高耸的石砌大门稳稳地伫立在那里,石缝中密布着360度无死角的针孔摄像头。

    “幻北”二字在门庭最中心的牌匾上,霸气凌厉地印拓着。庄重而又带了一丝随意的字体将这界域最狂妄的野心清晰稳固地诠释着。

    谭先生怔怔地看着这字,突然唇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妄图称霸世界的可笑想法。”

    少扬却不着痕迹地一脚踢上他的膝窝,将他踢跪在地上:“幻北的牌匾,你只配匍匐着看!”

    谭先生没有抬头,少扬一面在心中暗骂着自己,几乎要将自己劈成几千瓣,一面上前走到门岗处:“快向创始人报告,说蔚少扬带着俘虏回来了!”

    站岗的门卫乍见少扬好端端站在那里,吓得一个激灵,慌忙点着头:“是是是!”

    说罢一溜烟跑掉了。

    尼莫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押着谭先生,目光闪动不安。虽然日前他帮着谭先生死按着不配合的少扬进行增灵,也知道他的少主是被惑明人连累,还是对谭先生有着百般的抱歉和敬意。

    “先生,真的对不住。”尼莫低声说道。

    谭先生却安然而笑:“没什么可抱歉的,我说过,是惑明人欠的债,惑明人必须偿还。”

    尼莫听着谭先生的话,心中却很不是滋味:“惑明人比炎海人好过太多,为何老天不给惑明人机会?”

    “求神不如求己啊。”谭先生低声念叨着:“起步晚了,生生世世都要受到压迫,简直是魔咒。”

    小门卫挂了值班电话后,慌乱地跑到少扬面前:“创始人说,你可以上去了。”

    创始人大殿的地面依旧冰冷,少扬再次跪在这里的时候,心态却同第一次大相径庭。

    他神色木然地听着创始人的脚步缓缓接近,抬起头来。

    “终于知道回来认罪了?”

    反是创始人先开口,说着,瞟了一眼在少扬身后跪着的谭先生。

    “是,”少扬跪直肩背,不敢抬头去看创始人的眼睛,只平视着前方:“少扬自知罪不可恕,希望能够将功补过,将此人献给创始人,只求创始人能饶过父亲,少扬愿接受任何惩处!”

    创始人的目光却钉在谭先生身上,冷然一笑:“蔚瀚英?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在蔽水山脉隐居,我见他灵能散得很厉害,正好将他抓捕。”少扬抢着说道。

    “蔽水山脉?”创始人的目光变得愈发清晰:“你在蔽水山脉,灵能还没有散尽?”

    少扬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为何,我到了蔽水山脉,灵能却忽然飞速增长,现在应该已达到了高阶的水平。”

    他一面说着话,却见瓶雨从后殿突然冲入:“你说的是真的吗?”

    少扬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

    瓶雨喜出望外地将目光转向创始人:“我们早该想到总会有惑明以外的人可以适应蔽水山脉的能量场!蔚少扬,蔚瀚英,着姓氏虽然只是音译得相同,或许这其中的渊源还深着呢!”

    创始人却审视着少扬:“你将此人抓获给我,想拿他来换你的父亲,是吗?”

    少扬频频点头:“创始人,我知道我犯了大错,罪不可恕,但是我和我父亲都还年轻,我们都不想死,我还想在幻北好好发展。除了将此抓来带给创始人,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是不论您让我去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我也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您答应继续用我和我的父亲,创始人,您......”

    “行了行了!”创始人听着少扬的话,头疼地摆了一下手:“别啰嗦了,没学过语文吗?说话不会精简吗?”

    “是是,”少扬慌忙点头应是:“我以后一定好好学!”

    少扬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见到创始人,他都会紧张得口不择言。或许是这大殿寒气太重,或许是创始人太过威严或者太过残暴,总之他是真的心有余悸。

    “依我看,您就给歆渊父子一个机会吧。少扬这样子,想必也是糊涂犯错,若是他能够改过自新,或许从他身上,我们可以打开蔽水山脉的大门呢?”瓶雨忍不住替少扬说道:“歆渊这些日子吃尽了苦头,即便放了他,想必也再不敢忤逆您。毕竟这父子二人极有天赋,必能为我们所用。”

    创始人叹了口气,看着少扬和跪在旁边的蔚瀚英,说道:“罢了罢了,蔚少扬,再杀你多少遍,炎海大皇子也不可能复生,看在你和你父亲也算兢兢业业的份上,此时就此作罢。明日一早,睚眦早餐的时候你准时到后山,我要看你亲手将这个人投喂进去。”

    少扬闻言忽然愣住。即便事先已经和谭先生反复设计演练了多次,听到创始人的这个要求,他还是几近崩溃地看向谭先生。

    谭先生始终不曾说话,仿佛真正一个败将一般颓废自弃,也不曾给少扬哪怕一个鼓励的眼神。

    做戏果然也要做足全套啊。少扬在心中暗自嘲讽着、鞭挞着自己,沉重点了点头。

    “现在你可以上去救你父亲了。”创始人说着,已经转身向后殿走去,吩咐身边的侍从道:“吩咐下去,即日起歆渊和少扬恢复原职,将蔚瀚英押入牢中,明日卯时,所有中阶以上灵能者后山集合,举行祭祀之礼。”

    少扬全程没有和他的师父进行任何眼神交流,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惨然看向谭先生,刚想开口,却见谭先生抢先一步说道:“此时我为鱼肉,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若有来世,此仇必报!”

    少扬神色一暗,干望着始终不曾看他的谭先生,心中很不是滋味,手微微撑了一下地面站起身来,冲出大殿就往山顶去了。

    他远远看着歆渊被铺满铁皮的刑架钉着,数只白鹰隼正在半空中盘旋着准备俯冲。

    歆渊黑色的衣服破碎不堪,被血染得透透的,满色惨淡,目光呆滞,嘴唇干涩得裂开多道血口。

    其中一只白鹰隼长叫一声,向着他俯冲下来。他的目光中不含有一丝的恐惧,只是眉毛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很快表情又趋于平淡。

    或许是这样的场景在这些日子已经出现了无数次,周而复始,毫不倦怠,他已经习惯于这种痛苦。

    少扬眼见着那鹰隼冲下,很快抬手凭空一划,将面前的空气密度提高到极致,化作一把利剑直向那鹰隼砍去!只见那鹰隼在飞到歆渊身前的瞬间被生生劈成两半!

    歆渊神色一滞,终于向那施灵处看去。

    少扬直冲到歆渊面前,这才看见,他胸前几乎被鹰隼啄空,肌肉狰狞地翻卷着,内脏就这样生生暴露在空气当中。他微弱的灵能几乎不能支撑这些伤口复原,只是简单地在身体周围撑起一个连鹰隼都抵挡不住的屏障,尽量让自己免受山风的袭扰。

    少扬一时竟怔在那里!

    这些日子他闷在蔽水山脉里学习灵法,心中虽惦记着歆渊的情况,好歹也觉得歆渊是灵能者,有强大的自愈能力,他总也想不到是这种惨状!

    他所在蔽水山脉一时一刻的荒废,几乎都是在给歆渊叠加无尽的痛苦!他真的很想杀了自己——如果可以的话。

    歆渊惊讶的目光对上他的刹那,他这些日子积攒起来的复杂情绪终于如雪山般崩塌。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他一边尽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一边手忙脚乱地想为他拔下钉在身上的钉子,他的手却忽然顿住了。

    歆渊的手臂和小腿上,钉满了带有支楞巴翘倒刺的粗钉子,他现在才意识到当初尼安口中所谓的“钉”是什么意思。

    转眼歆渊却欣慰地想笑,然而早已在极寒之地冻得麻木的肌肉早已失去了知觉,他努力扯了扯嘴角,却扯出了一个极难看的表情。

    “不晚......”他哑着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

    少扬正对着这些钉子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要将这些钉子拔出来将让歆渊再承受多大的痛苦,也不知道除了硬拔还有什么方法。

    他只好先将手搭在歆渊胸前的肌肉上,缓缓在他体内输入灵能填补着这些伤口。很快那些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自内脏慢慢愈合到肌肉,再到皮肤,最终连一道伤疤都不曾留下。

    在少扬施灵之后,歆渊明显感觉好了很多,也有了气力说话,他惊讶地看着少扬:“你灵力增长了这么多?”

    少扬纠结地闭上眼睛用力点了点头,将眼眶中含的眼泪死死憋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真的对不起......”

    “你只会说对不起吗?”歆渊在被少扬施灵愈合伤口以后,气力足了很多,神色却依旧平淡无光,他木然越过少扬的肩膀去看那此起彼伏的山脉:“十几日不见,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少扬被歆渊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几经张口,脱口而出:“我真的有长进!”

    歆渊却是皱了眉头道:“把钉子给我拔了。”

    少扬却是手顿在歆渊的左臂上不敢动。

    “我都没怕,你怕什么!”歆渊忽然厉声呵斥道:“拔!”

    少扬被歆渊突然提高的音调吓了一跳。他实在不知道在这山顶被鹰隼啄食了十几日的父亲如何还会有这么暴躁的情绪。他干望着歆渊:“你......忍着点。”

    他咬咬牙,终于伸手用力拔出一枚钉子,那钉子上生生带出一块肉来!他手一软,那钉子“哗啦”落在冻得生硬的雪层上。

    少扬颤抖着手抓住下一枚钉子,却是迟迟不敢再下手。那些钉子生生钉在皮肉上,有的钉在骨头上,他的一个手臂上至少有这样的粗钉子十枚以上,若是都这样硬拔出来,只怕会将他的整片皮肉尽数撕掉,就连骨头都不敢保证完整。

    他盯住眼前的钉子,想施灵在钉子上,令组成钉子的分子单向向空气中扩散,渐渐溶解掉。

    “等等。”歆渊却是叫住了他:“别施灵,拔出即可。”

    少扬惊异地看着他:“我做不到,这么多钉子硬拔的话你会死的!”

    “你听说过灵能者因为这些死的吗?”歆渊忍不住反驳道:“让你拔你就拔 !”

    “我明明可以融掉钉子!”

    歆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这是幻北的刑具,被高阶灵能者禁锢过能量,你以为用灵力就能动的了吗?”

    少扬这才恍然大悟,无计可施地看着歆渊,终而神色一转默默地伸手开始拔钉子。

    在第64枚钉子落地的同时,少扬终于深深呼了一口气。全程他的父亲歆渊倒是硬气地没有吭一声,倒是现场并不如少扬想象得一般严重,虽然歆渊被钉着钉子的手臂和腿皮肉尽烂,却也没有到只剩白骨的境地。

    少扬眼疾手快地接住根本站不住的歆渊,继续向他体内周转着灵能。那些令人触目惊心地伤口很快就被愈合,歆渊整个人也慢慢恢复着生气,在少扬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走去。

    创始人早在监控中将全程看得一清二楚,在他们到达创始人居所的时候并没有见他们,只吩咐他们回去好好休养。

    在歆渊被废的这十几日里,幻北并没有上任新的界主,他安然回到界主大殿之后,却是什么都不问不说,先是走入浴室中洗了几近半小时的澡。

    煜冉闻讯急忙从珂黎宫赶来,正撞见围着浴巾从浴室中走出的歆渊和干坐在一旁书桌边的少扬。

    “界主!”煜冉喜出望外地跪扑在地上:“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恢复原状了。”

    歆渊毫不领情地象征性地踢了踢他的胳膊:“怎么?我落难之时也没见你跑上去安慰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歆渊此言却是半分责怪之意都没有,纯粹地拉着煜冉想开个玩笑,不料话一出口,煜冉却惭愧起来,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试了,但是他们不让我去!”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歆渊伸手将他从地上捞起来:“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

    少扬傻傻望着歆渊,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煜冉看在眼中,忍不住讽刺道:“当初杀了炎海人,也没见你老实向我交底,枉费我连牺牲自我的法子都用上了,你还是被诈出实话来。现在又有什么话是想背着我不让我知道的?”

    少扬听着煜冉的话反驳道:“我不告诉你是想保护你,就你聪明,非要猜个所以然来!多事!”

    煜冉却也没被少扬的话骂走,反倒搬了个凳子过来稳当当坐着:“今日我就不走了,我倒要听听,你少年英才蔚少扬究竟用了什么方法,竟令创始人开口放人。”

    歆渊倒是也没问,听煜冉问起,倒也自顾自地套了身宽松的睡衣,坐到自己床边:“说说怎么回事吧,蔚少扬。”

    提到这事少扬稍微浮起一点的心又咣当沉入海底。胸口仿佛被巨石所压一般喘不过气来。

    他深深叹了口气:“我拜了一个惑明灵能者为师,续接了他的灵力,然后把他交给了创始人。”

    “什么?”

    少扬越说越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我知道我很不厚道,但是......但是他说我是因为惑明人弄成这样,他一定要帮我。再说,你不还在那山顶困着吗?”

    歆渊却叹了口气,问道:“灵能续接是怎么做到的?”

    “蔽水山脉的灵力场和别处不同,除了惑明人以外,到了那里的灵能者,灵能都会不知不觉被散掉,正因为那里自然能量的互相融合能力,令我也能够很快融合灵气相似人的灵力。”少扬说道。

    “我是说,灵脉的事,你是怎么做到让灵脉接受多余灵能的?”歆渊问道。

    少扬道:“我师父说,灵能者增灵的过程其实就是增强灵脉韧性的过程,如果急于求成,可以尝试刺激灵脉,比如说身体的打击,或者强行的神经刺激。两种我都试过,都成功了。我现在的灵能是你的五六倍。”

    歆渊和煜冉都被这样的数值吓了一跳,就算是灵能者中的精英歆渊,在灵界修炼几十年的成果也仅仅得到一个中阶灵能者的灵能储量,而少扬竟然在短短十几日功夫将灵能增长那么多?

    看着二人瞠目结舌,少扬脑子却根本没往灵能储量上想,只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我这样做很不厚道,但是他一定要我这样做,我也觉得至少非得救你不可。创始人说明天要进行祭祀大会,让我亲手将他投喂睚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歆渊听着却冷然一笑:“该怎么办?你将他带给创始人的时候早该想到,他根本活不成!”

    “这个人究竟是谁?”煜冉问道。

    “他说,他是300年前惑明王朝宣尊帝的父亲,近卫军统领将军,曾经也在幻北任过界主。”

    “蔚瀚英?”歆渊听着少扬的话,却皱了皱眉,很轻易地说出了这个名字:“他不是死了么?”

    “他没有死,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被蔽水山脉那些巨型生物生吞活剥了。”少扬说着,神色愈发的黯淡不堪:“爸,你有办法救他吗?”

    “我有办法救你!”歆渊低声斥道:“你这样也好,彻底和惑明撇清关系了,以后好好跟着炎海人,别再生事了。”

    少扬却摇了摇头:“我也不能跟炎海人,他......还把惑明公主托给了我。对了,你有没有靠谱的同僚,在别的界域的,想办法让他收了那公主吧?她想进灵界。”

    “你真是!”歆渊指着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实在不知道这时候究竟该数落少扬还是该肯定他,他出此下策,相信也是到了无计可施的地步。

    “引火自焚!”终究他只训斥了这一句话,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个人相对而坐了很长时间,歆渊终于神色一动,起身走到书桌下的保险柜前,伸手拨动了非常复杂的密码,按下指纹,开口道:“昔年我在瑞奇卡沃山脉偶然获取一件宝物,明日你找机会给他,或许能救他一命。”

    歆渊一面说着,一面从黑漆的保险柜中掏出一个略大的首饰盒放置在桌面上。

    这是一枚拇指大小的椭圆形翡翠,它静静躺在那里的时候散发着淡淡的绿光,在首饰盒开启的瞬间少扬忽然有一种窒息之感。

    玉石美得绝伦,碧绿清透得仿佛玻璃一般。

    他忍不住伸手将它拿起来。

    就在他的手接触玉石的瞬间,那玉石中好像有一串电一般一闪而过。他触电般地慌忙将玉石放回去:“这是什么?”

    歆渊却笑了一笑,将玉石重新拿起。如同少扬拿起时的状态,玉石在他手中也同样过了如同光电一般的东西。

    “此石是驱魔玉石,名作璇天,史书记载,由于异兽的磁场与普通生物不同,它接近异兽的时候能发出强大的磁波,令异兽形成恐惧,不敢靠近。”他说着将玉石举到两人面前:“它接触任何有生命体征的物质都会产生电磁感应,只不过此类电磁对人类无害,若是异兽,很可能会被电晕或是致死。”

    “真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煜冉盯着那清透玉石,伸手将它从歆渊手中拿来,果然玉石在他的手中也过了一波小小的电流。他惊喜地看着那玉石:“是真的啊!界主大人,你怎么会拿到这么神奇的东西?”

    歆渊道:“瑞奇卡沃山脉是蔚家的地产,我常年在那修习灵能,这东西还是我碰见你的那一年在狼窝中偶得,回来查尽史书资料才得知它的名字。上古神物。”

    “界主......”煜冉犹豫地盯着这玉石,问道:“真的要把这东西给那个惑明人吗?”

    “怎么?舍不得?”歆渊反问道。

    煜冉慌忙摇头:“不是不是,他救了少扬,又将灵能全部续接给他,他是个好人,应该得到尊重。只是界主之前落难也是因为惑明人,真的还想蹚这摊浑水吗?”

    歆渊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将目光转向少扬,问道:“你想蹚吗?”

    少扬却皱紧了眉看着两人:“这不是浑水!你们也看见了,那炎海人简直是暴虐之徒,就算惑明人于我没有恩怨,我也想折一折炎海人的戾气,更何况,这惑明人......”他说着忽然敏感地看了歆渊一眼:“那个惑明公主真的很好,我一定要帮她!”

    “你若真想帮惑明人,就得先学会窝在炎海人身边当个小白兔。”歆渊紧盯着少扬说道:“你说的惑明公主我没见过,我对你喜不喜欢她也不感兴趣,但是在灵界还是炎海人天下的时候,你必须和她划清界限。”

    少扬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在没有资格和炎海人叫嚣的时候,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有帮惑明人的想法。我得踏踏实实给炎海人做手下!”

    “还有,你的未婚妻是总部会长伊托的妹妹若颜。昭恬家族是蔚家的世交,这门亲事你休想赖掉。知道吗?”歆渊严肃了脸色说道。

    灵界总部位于奥曼大陆东北部斯德哥尔摩北部郊区,是灵能者的政治中心。由各界的非编制灵能者加入运营,直接参与世界的各项行政事务。总部会长是灵界总部的领导人,由各界非编制灵能者中择善者从之,主要负责管理总部大小事宜。

    (非编制灵能者指各界中除了创始人、阶段理事、界主和主守官之外的灵能者。)

    少扬听着他的话,脸色却不大好,闷闷地说道:“我们遇难之时,也不见他们出手相助,这种世交有什么用?”

    “至少人家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因为我们落难而解除婚约!”歆渊道。

    “可是......”

    “你若想管那个惑明公主,就把它当做义务,不能掺杂任何私人感情!”歆渊不等少扬说话,首先开口要求道:“明日,记得把这璇天玉石暗中递给你的救命恩人!”

    煜冉听着歆渊的话,赞同地拼命点头,上前拍了拍少扬的肩:“倒是让我见见,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你这么不计后果地帮她。”

    少扬气不顺地白了煜冉一眼:“想看美人回去自己照镜子,这世上还能有谁比你更美吗?”

    煜冉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虽然他自知英气逼人,在这灵界之中很难不出挑,却也十分讨厌别人拿他的相貌说事。毕竟,他的灵法功夫也是上乘,他不希望有人认为他年少有为纯粹是因为得了某高层的喜爱。

    “要打出去打,我需要休息!”

    煜冉刚刚提起拳来,就听歆渊烦躁地呵斥着,只好悻悻地放下手。

    嗡!嗡!嗡!

    次日清晨,少扬蓦地被幻北每日寅时的晨钟惊醒。

    离开幻北短短十几日,他却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他听到钟声,都几近忘了这是幻北界域的日日晨钟。

    幻北界规,钟响的时候,所有人必须起床进行晨练——随你练什么,灵法、武功,甚至是读书看报,只要起床就行。不论春夏秋冬,没有节假日之分。

    少扬至今忘不了自灵界学院毕业后,来到幻北的第一个早晨是如何被副界主从床上拎起来,并按照界规罚在盖满冰雪的凌昼峰赤脚走了整整一日的。

    当然副界主当时并不知道他与界主歆渊的关系。但凡进入灵界的灵能者,在入档的时候都会被要求去掉自己的姓氏,虽然他常常被人“蔚少扬”“蔚少扬”地叫着,却鲜有人知道歆渊也姓蔚。就算歆渊也姓蔚,这个星球种族众多,很多姓氏都是音译,也不见得证明歆渊和少扬是一家人。

    他直到醒来才惊愕地发现自己正躺在父亲歆渊的大床上,而歆渊却早已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桌前翻起一本杂书。

    少扬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怎么会在你这里?你给我下药了?”

    歆渊冷漠地瞥了少扬一眼,说道:“谁有闲情逸致给你下药?大约是你突然接受了那么多灵力,身体有些不堪重负,昨晚说着话忽然就晕倒了。”

    少扬按了按自己的额头,却实在想不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整个人都沉得要死,仿佛体内突然注入了大量金属一般,沉重不堪。

    他慌忙爬下床,抓着床头柜上乱堆的衣服就开始穿。

    “在我这里没人会闯进来揪你起床。距离卯时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再休息会儿。”

    少扬哪里还睡得着,他迅速穿上裤子和上衣,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刚刚走到门口,却想起了什么,转身回来自书桌上拿起装着璇天的盒子。

    歆渊伸出手一把将盒子按住:“你回来的打着与惑明人为敌的名义,你这么早想去干什么?”

    “那是我师父,我想见他!”少扬又拽了拽那个首饰盒,不料歆渊按得死,他拽了几下都没拽出来索性放了手:“拜托,他为了帮我连命都不要了,我现在只是想见他一面,你为什么还拦着!”

    “幻北地牢有重兵把守,四处都是摄像头和灵能结界,你怎么进去?这个节骨眼上,创始人可正盯着我们呢!你不是拜他为师了吗?你师父没教过你做戏要做足全套吗?”

    歆渊说着话,刻意强调了“你师父”三个字,这令少扬听着感觉醋意十足。

    “可是他就要死了!”

    “如果你不是色迷心窍,没有人会死!”歆渊低声斥道:“因为你的小心思,我和煜冉倒是都差点死了!”

    提到这事,少扬愈发惭愧起来,他深深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我已经够自责了,你就别再说我了吧?”

    “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爸!”歆渊说着,将手中的首饰盒“啪”地一声杵在少扬面前:“装好别丢了,卯时你见到他的时候见机行事吧。”

    少扬踌躇着接过首饰盒来:“虽然我觉得说谢有点老套,不过还是想谢谢你。害你受了这么大罪,还要顺走你的宝贝。”

    少扬一面说着,歆渊却早就一脚象征般地踢在他的小腿上:“我早说了,没把你教好是我的责任,我决定,以后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是是,”少扬一边说着,一边问道:“这璇天真的能救他吗?他把灵能转接给我以后,灵脉已经萎缩了。”

    歆渊道:“按照史书上的说法,应该不拘灵能强弱。看造化吧,虽然是你闯的祸,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

    凌昼峰的后山有一片奇深无比的山谷,自悬崖望去,一片漆黑,常年无光。

    这里面住着巨大的异兽睚眦,每日卯时,都会有专人过来投喂五头牛,或者八头羊,或是别的肉食。

    少扬早早就到了后山,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山谷。

    睚眦并没有露面,相传睚眦是个五人高的肉食异兽,龙身豺首,行动敏捷,异常嗜血。

    “大人想看睚眦的真面目?”这时一个负责看守睚眦的卫兵走上前来。

    少扬原本正愣在那里,听到说话声蓦然回神:“是啊,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呢。”

    少扬年龄尚小,看守睚眦的卫兵看起来至少比他大五六岁,虽然嘴上叫他“大人”,却好似也没把他当大人看,笑道:“这个好办。”

    他一面说着,一面跑到附近的养畜场抓了一只兔子来,连着一把刀一起递给了少扬。

    “给兔子放点血,睚眦闻到血腥味就会飞上来的。咱们躲远一点,免得睚眦把我们也当做了食物。”

    少扬干望着手中挣扎的兔子,忽然神色一动。

    他一刀划开兔子的脖颈,将它扔于悬崖边上,随后和那个卫兵一起躲在了远处一块石头后面。

    转眼一阵龙啸声传来,就见一个庞大的豺首怪物扑了上来!它足有三人之高,缩着龙尾的时候有五人之长,锋利的牙齿暴露在空气中,令人看着心生怖畏。

    它显然是嫌那兔子太小,一口就吞了下去,环顾了四周一番,悻悻又跳回了山谷。

    “怎么样?够大吧?”那卫兵得意地冲少扬笑了笑:“还有半小时就到卯时了,大部分人估计也快到了,我得去张罗张罗,你在这可一定小心别受伤,睚眦是见血疯的!”

    少扬点了点头,眼看着那卫兵跑开,却发现他的匕首仍旧在自己手中,怅然地握了握手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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