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谢谦在会议室后，门口就来了几个人等待汇报工作。
看时间差不多，谢谦叫来倪雨晴，让她将周茹茹送回去。
一路上，倪雨晴欲言又止，终于开口，语气还是不自然。
周茹茹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跟谢总是什么关系啊？那天晚上我说的话，你不会告诉他吧？”
周茹茹风轻云淡：“我是兰烟村的，前一阵子谢先生去我们村子游玩认识的。至于那天说的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倪雨晴感受到周茹茹传递来的善意，她松了口气。
“其实谢总人很好的，那天晚上是我的气话，明明是我做的不够好。”
周茹茹指出:“这叫职场PUA。”
倪雨晴语气发自肺腑，听上去并不是为了弥补那日的抱怨:“我能分的清。谢总温和专一，才华横溢，又对下属大方体贴。他这种人，何必通过PUA我来获取成就感。”
“谢总说过，他选择我做他的秘书，是因为我很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那个人从不甘于现状，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无论是什么，从不退缩。可能我还没达到那个人的要求。”
“那个人是豆豆的妈妈吗？”周茹茹问。
“我不知道是谁。”
谈话在此之后停止。周茹茹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倪雨晴开车，趁看右侧后视镜的时候看了周茹茹一眼，眼神中带着疑惑和验证。
*
千羽科技的休闲区。
咖啡师小姐姐左手咖啡，右手奶花，轻轻晃动后，一枚纹路清晰的爱心拉花浮现。
她将咖啡递给冯炯。
刚坐下，就见对面上来一人。
谢谦开门见山：“她起疑了。”
冯炯搅拌咖啡，奶白色拉花混入浓密咖啡中:“她只是失忆，并不是傻。你们所有人都瞒着她，她和那个孩子，也许可以纯真地度过一辈子，但这是她想要的吗？”
谢谦只是通知他这件事，不想反被他教训，他不悦：“我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她真相？”
谢谦皱起眉头。
“因为你怕。追求她的人是你，说爱她和她一起规划未来的人是你，让她怀孕害她早产的还是你。”
冯炯抬高声音。两个男人坐在窗边，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宁静地在他们脸上流淌。
“如果她知道，她认为的‘好人’，曾经说着爱她，又轻易抛下她，谢总，你说她会原谅吗？”
【不会原谅。】
周茹茹的声音响起。
谢谦突然失言，他机械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
他失神半晌，承认说：“到那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声音无比苍凉。
冯炯默默地看着他，给出了意外的答复：“奶奶和我，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接受‘周茹茹’的身份。其他知情人，都和你父亲的律师签了保密协议，没有人敢以身涉险。所以谢总，她不可能知道过去的事，你就安心地扮演一个‘好人’吧。”
谢谦原本低着头，有些吃惊地抬眼，双眼皮成月牙型：“你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真相，太痛苦了。”说起当年，冯炯心里也产生烦躁感。
谢谦又问：“我记得当年她出车祸，你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
“没错。”
“路人说那时她还有意识，还看到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说。谢谦手中的瓶子被按出声响。
冯炯自顾自喝着咖啡：“谢总真是心善，一个不相干的人，也这样关心。”
谢谦缓缓道：“冯律师不必冷嘲热讽，我知道我愧对她，但你跟她，也只是朋友而已吧。”
两人同时喝完手中的饮品，向各自的方向离去。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会议这天，周茹茹和陶北北等在会议室门口。
她穿着陶北北特地为她置办的行头。第一次穿这类型衣服，她感到不自然，不时整理一下。
倪雨晴急急走来，看到周茹茹时，不由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
“你们在最后一个议程，请稍等。”
她推门进去，来到谢谦身边，弯下腰：“谢寅来了。”
谢谦冷哼一声。真是个狗皮膏药，虽然对他没什么威胁，但又脱不掉。这个时候来，也不知道会掀起什么幺蛾子。
他对倪雨晴说:“别让他来会议室。周茹茹他们讲完后，带他们赶紧离开。”他有预感，不能让他和周茹茹有接触。
他清了清嗓子:“你们汇报快一点，挑重点说。”
十分钟后，有人叫周茹茹他们进来。
会议室门口指示灯亮起，移门自动打开，周茹茹走进来的时候，与会众人瞳孔放大。
她穿着一件杏色蚕丝新式旗袍，斜襟处缀以翠绿色珠玉。齐肩黑发拢了个发髻，一缕秀发因为太短，从额前溜下来。
她走到演示区，不惧高清的灯光：“千羽科技的各位领导们，大家好，我是来自兰烟村的周茹茹……”
她的脸庞本就轮廓流畅，骨架正好，即使过了最青春年少的年龄，依然挂得住肉。天生带着点古典美人的柔美，在旗袍映衬下，更加的温婉大气。
那一溜发丝拂过脸庞，她边说边将秀发勾至耳后。
与会约十人，无一不是颇有身份地位的人，眼珠子却也在她身上错不开。
陶北北暗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谢谦闷闷喝了口水。
六年前怎么没见她穿这样一身。
*
没多久，就听到门口吵闹。
“你不能进去！不能——”
门开了，一个留着背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倪雨晴跟在他身后，满脸愧疚:“谢总，我拦不住……”
在座的都是谢谦心腹，相当不满。
“谢总监，你这是做什么？”
闯进来的正是谢寅。
只见他走到谢谦身边，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千羽科技的高层会议，我没有理由不参加吧。”
他刚坐下，谢谦起身:“会议结束了。你有事，来我办公室说。”
陶北北急了:“不是，谢总，我们才刚开始呢。”
谢寅得意地指了指周茹茹:“这不是还在讲吗？”
周茹茹看谢谦面色不对，关了大屏幕上的PPT，朝谢寅笑了笑:“结束了，讲完了。”
她拉上陶北北，在他耳边低语：“快走。”
谢谦望向她的背影。不错，临场反应相比六年前，有过之。
尽管周茹茹匆匆离开，谢寅仍留意到这个明艳的美人，以及哥哥看向她的眼神。
他发送短信给手下：“有个穿旗袍的女人出去了，去打听一下。”
*
会议室只剩下谢谦和谢寅。
“谢总手段非凡，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外界的质疑声全部洗白，说你宽宏大量，求才若渴。还有一篇报道夸千羽是良心企业，待遇令人咋舌，入职员工零离职率，是中国的‘谷歌’。”
谢谦就像逗小孩，作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厉害吧？”
谢寅果然被激怒：“厉害？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你们会被所有媒体盯着，只要有人离职，就会上热搜，甚至引发股价波动。”
谢谦无辜道：“可我们就是零离职率，他们要写，我也没办法。谢总监自己刚挨了一顿批评，还来关心我们，真实有心了。”
“是你告诉董事长的？”
谢谦笑出声：“所以你承认了，是你让赫基篡改参数，导致我们无法按时投产。”
谢寅气得水光肌微微发红：“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我不会让你轻易翻身的。”
谢谦笑得和煦：“坏人在做坏事前，不会提前预告，所以我一直当你是没长大的弟弟，教你一些这个社会的规则，尽一份兄长的责任。”突然他戾气陡生，“但如果你真触及我底线，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
周茹茹和陶北北刚过一楼的闸机入口，就有人叫住他们。
“你好，我是谢氏集团的总监助理。刚才你们走得太快，还没留下联系方式。”
陶北北立刻站到她前面，表示他才是话事人。
“跟我联系就行。”
周茹茹拉了拉陶北北：“我们都是跟谢谦直接联系的，这人有点奇怪。”
那人说：“这样，你们二位的信息都告诉我，万一联系不上其中一位，还能找另一位。”
陶北北一听有道理，不顾周茹茹劝阻，将他们信息都报了出来。
*
回到旅馆，周茹茹先洗了个澡，马上开始看书。
正温习得金星乱冒，有人敲门。
门外是谢谦，他还穿着刚才的西服。风度翩翩，他的到来使旅馆熠熠生辉。
周茹茹已经换上居家服，头发吹至半干，周身飘着洗发水的香气。
她诧异道：“你进来吗？”毕竟整个房间还不如人家的卧室大。
谢谦原先带着笑意，听到这话后有些嫌弃：“那你打算和我在门口聊上一个小时？”
周茹茹连忙招呼他进来：“正好，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这话典型的招人恨。她看了谢谦一眼，只见他白眼快要翻上天，马上语速变快，“今天在你们楼下，遇到一个自称总监助理的人，问我们要联系方式。”
“你给了？”
“给了。”
谢谦沉吟：“我来找你，就是为这件事。后来进来的，是一个视我为眼中钉的人，我不想牵连到你，所以说你们已经讲完了。”
“我明白。”
“问你们要联系方式的人，应该是他的手下。如果他打你电话，或者来找你，千万别理。记住我的话。”
谢谦很少用命令的口吻，她呆呆地点头。
“投资的事就算通过了，到时会有正式通知到兰烟村。”
在周茹茹的狂喜中，谢谦走到房间各个角落，不时用手检查一下。
倒还干净，是自己多虑了。
她无声地兴奋了一会儿，看到谢谦正在做的事。她见过冯炯检查摄像头，便好心提醒他不必多次一举：“没问题的，冯律师都检查过了。”
谢谦伸出去的手一顿。
周茹茹解释：“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跟你们的法律顾问冯炯是同乡，我们从小就认识。”
“你们关系很好？”
“我父母在世时资助他读书，他们去世后这么多年，他一直帮着我们。甚至把我奶奶，当作亲生奶奶对待。”
周茹茹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坐到床边。
谢谦将椅子的位置转向她：“看不出，你经历那么多磨难。”
周茹茹两腿盘起：“别那么想我。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从小没有受到虐待暴力，父母慈爱，奶奶明理。长大了又有那么多人愿意对我好，像陶北北、冯律师、谢先生您。”
“要说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我丢掉了六年的记忆。”
她对着窗户，湿漉漉的发丝好像沾上金光。一双眼睛闪烁又真挚。
要一直关注着这双眼睛，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谈何容易。
“过去一定要知道吗？”
周茹茹温柔，又铁骨铮铮：“对于我，一定要。”
她有无数个理由，可以说明奶奶告诉她的不是真相。奶奶说她从未来过杭州，可对杭州街头如此熟悉；奶奶说她从小成绩平平，高考分数上不了大学，可当她拿起高中书本，却觉得其中知识掌握自如。
但这一切，都是感觉。她没有证据。
她起身为谢谦倒水，语调恻然：“其实，我脑中一直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这个人跟你很像。但你始终否定认识我。如果哪一天，你记起来了，请你一定告诉我，别让我像个傻瓜一样。”
“你想太多。”谢谦顺势按住水瓶，“别倒水了，我请你去吃饭。”
周茹茹笑了笑：“我的地盘，我请你吃。以后还得多仰仗你这尊大神呢。”
周茹茹去洗手间换了身衣服，出来时看到谢谦在接电话。
“怎么伤的？……叫医生了吗？……好，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艺祯摔了一跤，我去看看她。”
周茹茹说：“那你赶紧去。”
谢谦临走前看了周茹茹一眼。居家服换成了浅色牛仔裤和碎花雪纺衫，头发简单扎成马尾。乍一看，又回到曾经。
看时间差不多，谢谦叫来倪雨晴，让她将周茹茹送回去。
一路上，倪雨晴欲言又止，终于开口，语气还是不自然。
周茹茹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你跟谢总是什么关系啊？那天晚上我说的话，你不会告诉他吧？”
周茹茹风轻云淡：“我是兰烟村的，前一阵子谢先生去我们村子游玩认识的。至于那天说的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倪雨晴感受到周茹茹传递来的善意，她松了口气。
“其实谢总人很好的，那天晚上是我的气话，明明是我做的不够好。”
周茹茹指出:“这叫职场PUA。”
倪雨晴语气发自肺腑，听上去并不是为了弥补那日的抱怨:“我能分的清。谢总温和专一，才华横溢，又对下属大方体贴。他这种人，何必通过PUA我来获取成就感。”
“谢总说过，他选择我做他的秘书，是因为我很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那个人从不甘于现状，对于自己想做的事，无论是什么，从不退缩。可能我还没达到那个人的要求。”
“那个人是豆豆的妈妈吗？”周茹茹问。
“我不知道是谁。”
谈话在此之后停止。周茹茹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倪雨晴开车，趁看右侧后视镜的时候看了周茹茹一眼，眼神中带着疑惑和验证。
*
千羽科技的休闲区。
咖啡师小姐姐左手咖啡，右手奶花，轻轻晃动后，一枚纹路清晰的爱心拉花浮现。
她将咖啡递给冯炯。
刚坐下，就见对面上来一人。
谢谦开门见山：“她起疑了。”
冯炯搅拌咖啡，奶白色拉花混入浓密咖啡中:“她只是失忆，并不是傻。你们所有人都瞒着她，她和那个孩子，也许可以纯真地度过一辈子，但这是她想要的吗？”
谢谦只是通知他这件事，不想反被他教训，他不悦：“我也是一个月前才知道的。”
“那你怎么不告诉她真相？”
谢谦皱起眉头。
“因为你怕。追求她的人是你，说爱她和她一起规划未来的人是你，让她怀孕害她早产的还是你。”
冯炯抬高声音。两个男人坐在窗边，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宁静地在他们脸上流淌。
“如果她知道，她认为的‘好人’，曾经说着爱她，又轻易抛下她，谢总，你说她会原谅吗？”
【不会原谅。】
周茹茹的声音响起。
谢谦突然失言，他机械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
他失神半晌，承认说：“到那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声音无比苍凉。
冯炯默默地看着他，给出了意外的答复：“奶奶和我，我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接受‘周茹茹’的身份。其他知情人，都和你父亲的律师签了保密协议，没有人敢以身涉险。所以谢总，她不可能知道过去的事，你就安心地扮演一个‘好人’吧。”
谢谦原本低着头，有些吃惊地抬眼，双眼皮成月牙型：“你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真相，太痛苦了。”说起当年，冯炯心里也产生烦躁感。
谢谦又问：“我记得当年她出车祸，你是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
“没错。”
“路人说那时她还有意识，还看到她对你说了些什么。”
“不记得了。”
是不记得，还是不想说。谢谦手中的瓶子被按出声响。
冯炯自顾自喝着咖啡：“谢总真是心善，一个不相干的人，也这样关心。”
谢谦缓缓道：“冯律师不必冷嘲热讽，我知道我愧对她，但你跟她，也只是朋友而已吧。”
两人同时喝完手中的饮品，向各自的方向离去。
*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
会议这天，周茹茹和陶北北等在会议室门口。
她穿着陶北北特地为她置办的行头。第一次穿这类型衣服，她感到不自然，不时整理一下。
倪雨晴急急走来，看到周茹茹时，不由在她身上多停留几秒。
“你们在最后一个议程，请稍等。”
她推门进去，来到谢谦身边，弯下腰：“谢寅来了。”
谢谦冷哼一声。真是个狗皮膏药，虽然对他没什么威胁，但又脱不掉。这个时候来，也不知道会掀起什么幺蛾子。
他对倪雨晴说:“别让他来会议室。周茹茹他们讲完后，带他们赶紧离开。”他有预感，不能让他和周茹茹有接触。
他清了清嗓子:“你们汇报快一点，挑重点说。”
十分钟后，有人叫周茹茹他们进来。
会议室门口指示灯亮起，移门自动打开，周茹茹走进来的时候，与会众人瞳孔放大。
她穿着一件杏色蚕丝新式旗袍，斜襟处缀以翠绿色珠玉。齐肩黑发拢了个发髻，一缕秀发因为太短，从额前溜下来。
她走到演示区，不惧高清的灯光：“千羽科技的各位领导们，大家好，我是来自兰烟村的周茹茹……”
她的脸庞本就轮廓流畅，骨架正好，即使过了最青春年少的年龄，依然挂得住肉。天生带着点古典美人的柔美，在旗袍映衬下，更加的温婉大气。
那一溜发丝拂过脸庞，她边说边将秀发勾至耳后。
与会约十人，无一不是颇有身份地位的人，眼珠子却也在她身上错不开。
陶北北暗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谢谦闷闷喝了口水。
六年前怎么没见她穿这样一身。
*
没多久，就听到门口吵闹。
“你不能进去！不能——”
门开了，一个留着背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倪雨晴跟在他身后，满脸愧疚:“谢总，我拦不住……”
在座的都是谢谦心腹，相当不满。
“谢总监，你这是做什么？”
闯进来的正是谢寅。
只见他走到谢谦身边，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千羽科技的高层会议，我没有理由不参加吧。”
他刚坐下，谢谦起身:“会议结束了。你有事，来我办公室说。”
陶北北急了:“不是，谢总，我们才刚开始呢。”
谢寅得意地指了指周茹茹:“这不是还在讲吗？”
周茹茹看谢谦面色不对，关了大屏幕上的PPT，朝谢寅笑了笑:“结束了，讲完了。”
她拉上陶北北，在他耳边低语：“快走。”
谢谦望向她的背影。不错，临场反应相比六年前，有过之。
尽管周茹茹匆匆离开，谢寅仍留意到这个明艳的美人，以及哥哥看向她的眼神。
他发送短信给手下：“有个穿旗袍的女人出去了，去打听一下。”
*
会议室只剩下谢谦和谢寅。
“谢总手段非凡，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外界的质疑声全部洗白，说你宽宏大量，求才若渴。还有一篇报道夸千羽是良心企业，待遇令人咋舌，入职员工零离职率，是中国的‘谷歌’。”
谢谦就像逗小孩，作出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厉害吧？”
谢寅果然被激怒：“厉害？你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你们会被所有媒体盯着，只要有人离职，就会上热搜，甚至引发股价波动。”
谢谦无辜道：“可我们就是零离职率，他们要写，我也没办法。谢总监自己刚挨了一顿批评，还来关心我们，真实有心了。”
“是你告诉董事长的？”
谢谦笑出声：“所以你承认了，是你让赫基篡改参数，导致我们无法按时投产。”
谢寅气得水光肌微微发红：“这次算你走运，下次我不会让你轻易翻身的。”
谢谦笑得和煦：“坏人在做坏事前，不会提前预告，所以我一直当你是没长大的弟弟，教你一些这个社会的规则，尽一份兄长的责任。”突然他戾气陡生，“但如果你真触及我底线，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
周茹茹和陶北北刚过一楼的闸机入口，就有人叫住他们。
“你好，我是谢氏集团的总监助理。刚才你们走得太快，还没留下联系方式。”
陶北北立刻站到她前面，表示他才是话事人。
“跟我联系就行。”
周茹茹拉了拉陶北北：“我们都是跟谢谦直接联系的，这人有点奇怪。”
那人说：“这样，你们二位的信息都告诉我，万一联系不上其中一位，还能找另一位。”
陶北北一听有道理，不顾周茹茹劝阻，将他们信息都报了出来。
*
回到旅馆，周茹茹先洗了个澡，马上开始看书。
正温习得金星乱冒，有人敲门。
门外是谢谦，他还穿着刚才的西服。风度翩翩，他的到来使旅馆熠熠生辉。
周茹茹已经换上居家服，头发吹至半干，周身飘着洗发水的香气。
她诧异道：“你进来吗？”毕竟整个房间还不如人家的卧室大。
谢谦原先带着笑意，听到这话后有些嫌弃：“那你打算和我在门口聊上一个小时？”
周茹茹连忙招呼他进来：“正好，有件事我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这话典型的招人恨。她看了谢谦一眼，只见他白眼快要翻上天，马上语速变快，“今天在你们楼下，遇到一个自称总监助理的人，问我们要联系方式。”
“你给了？”
“给了。”
谢谦沉吟：“我来找你，就是为这件事。后来进来的，是一个视我为眼中钉的人，我不想牵连到你，所以说你们已经讲完了。”
“我明白。”
“问你们要联系方式的人，应该是他的手下。如果他打你电话，或者来找你，千万别理。记住我的话。”
谢谦很少用命令的口吻，她呆呆地点头。
“投资的事就算通过了，到时会有正式通知到兰烟村。”
在周茹茹的狂喜中，谢谦走到房间各个角落，不时用手检查一下。
倒还干净，是自己多虑了。
她无声地兴奋了一会儿，看到谢谦正在做的事。她见过冯炯检查摄像头，便好心提醒他不必多次一举：“没问题的，冯律师都检查过了。”
谢谦伸出去的手一顿。
周茹茹解释：“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跟你们的法律顾问冯炯是同乡，我们从小就认识。”
“你们关系很好？”
“我父母在世时资助他读书，他们去世后这么多年，他一直帮着我们。甚至把我奶奶，当作亲生奶奶对待。”
周茹茹指了指房间里唯一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自己坐到床边。
谢谦将椅子的位置转向她：“看不出，你经历那么多磨难。”
周茹茹两腿盘起：“别那么想我。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从小没有受到虐待暴力，父母慈爱，奶奶明理。长大了又有那么多人愿意对我好，像陶北北、冯律师、谢先生您。”
“要说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我丢掉了六年的记忆。”
她对着窗户，湿漉漉的发丝好像沾上金光。一双眼睛闪烁又真挚。
要一直关注着这双眼睛，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谈何容易。
“过去一定要知道吗？”
周茹茹温柔，又铁骨铮铮：“对于我，一定要。”
她有无数个理由，可以说明奶奶告诉她的不是真相。奶奶说她从未来过杭州，可对杭州街头如此熟悉；奶奶说她从小成绩平平，高考分数上不了大学，可当她拿起高中书本，却觉得其中知识掌握自如。
但这一切，都是感觉。她没有证据。
她起身为谢谦倒水，语调恻然：“其实，我脑中一直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这个人跟你很像。但你始终否定认识我。如果哪一天，你记起来了，请你一定告诉我，别让我像个傻瓜一样。”
“你想太多。”谢谦顺势按住水瓶，“别倒水了，我请你去吃饭。”
周茹茹笑了笑：“我的地盘，我请你吃。以后还得多仰仗你这尊大神呢。”
周茹茹去洗手间换了身衣服，出来时看到谢谦在接电话。
“怎么伤的？……叫医生了吗？……好，我马上过来。”
他挂了电话：“艺祯摔了一跤，我去看看她。”
周茹茹说：“那你赶紧去。”
谢谦临走前看了周茹茹一眼。居家服换成了浅色牛仔裤和碎花雪纺衫，头发简单扎成马尾。乍一看，又回到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