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要来段阳间恋爱吗？
“你是不是喜欢伊佐那啊？”
我把我的冰奶茶怼在佐野万次郎脸上：“别闹，不要犯病。”
此对话出现时间极长，从我小学和伊佐那互撕到升上初中做成天摆着一副臭脸的同桌，再到现在我升上高中开始新生活，佐野万次郎好像就没停过他的嘴。他这人比我小几岁又考在一起，只有初升高的时候他没见过我们。
难以相信这个人认为我喜欢黑川伊佐那认为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和伊佐那在别人眼里挺水火不容的，我也一直努力往这个方向发展。一开始我以为这些都是佐野万次郎的错，他故意给黑川伊佐那找不痛快，后来我去佐野家做客才发现佐野家都是这么想的，造孽啊。
我很难过：“万次郎，你是不是把他们给洗脑了啊！我可没记得有把你教成这样的孩子啊！痛心疾首。”
佐野万次郎啃鲷鱼烧：“把你和他扯在一起是我的乐趣。”
我：“兄啊你搁这磕cp啊？”
佐野万次郎：“我比他们高尚的多啊！”
我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奶茶杯子上的水弄得我手心湿漉漉的。佐野万次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告诉我午餐时间要结束了，要不回教室要不从天台跳下去。我难受地把头埋在手臂里：“还是死了好，我看到伊佐那的脸我就难受……”
“快点走啦。”他推了我一把，“你死了伊佐那还来不及伤心呢。”
我：“我死了以后他得给我陪葬。”
表情扭曲着用吸管戳下杯子里剩着的珍珠，我半死不活地爬回了教室。午休时间教室里很吵，平时刷题的人也会枯木逢春一般下位聊天，我一眼就看到后排趴在真空区的一撮白毛，走到他面前小心地拉开凳子坐下，我开始暗爽坐在他身边就是好，人不会聚集在这里，就是气压有点低，四舍五入也是免费冷气。
在这么个环境里能睡着真是奇迹，青春期的小孩们就像离山的猴子一样恼人，他居然还老老实实趴在这里睡觉，多半是因为鹤蝶前几天陪他大半夜飙车病倒了。我不禁担忧起他的听觉。昨晚我和他打游戏打到半夜，看他这样估计是又通宵了，挂电话比我晚，睡的比我更晚。我打开放在铅笔盒里的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绝美的容颜，顺便通过镜子看了看他。
真是一动不动。一天周末过去，他手上又缠绕了几圈绷带，今天早上还看到他往脸上贴创可贴，现在估计又撕掉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每天包扎的像个重病号，其实活蹦乱跳还能揍佐野万次郎几拳。
我从镜子里偷偷看他。他的关节处真是美的不可思议，他的手腕很软，从肘部到小臂的弧度充满少年气息和力量感。他打人很厉害，至今为止能和他平手的也只有佐野万次郎，我感觉伊佐那是我身边一个行走的素材，只要多欣赏他一会我的一天都过得挺开心。
好吧，我是有点暗恋他的。
我随手翻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字。午休铃响起来的时候，走动的学生稀稀拉拉地回到座位上。我看到他的头在胳膊上蹭了蹭，空出一只手来挠头发，于是合上镜子掏了掏书包，在他揉着太阳穴抬头时，把一瓶风油精和刚才写好的纸都塞给了他。
顺便给他比了个耶。
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我的镜子，打开纸看了一眼。上面是我张扬帅气的字，我亲切地慰问了他昨晚的睡眠状态，并且主动提供风油精哄他清醒。他把纸团成蛋扔了回来，沉沉闷闷地回了一声嗯，就又一头撞在桌子上，一会拿起风油精开始抹。
小帅哥今天心情着实是不好。我本来在自我感动，又卡住觉得他今天是不是哪里不适，思索半天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给他一瓶优乐美。
我刚上去：“睡得不好？”
他皱皱眉：“头发，卡在衣领上了。”
补充一句委委屈屈的：“有点疼。”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把秋天过成夏天的穿短袖的男人，他正不耐烦地摸后颈。他把后颈的头发剃光了，按理说不应该卡头发，但我还是很有耐心地对他说：“我帮你？”
这种时候应该像偶像剧一样，刚睡醒的昏昏沉沉的男主，可以像小猫似的随意欺负――这种桥段在初中已经实践过了，他掐住我的脸反过来欺负了我，很生气，但我觉得随着高中三年的交情我们已经变了，总不能连个头不让我碰吧。
不出意料，他无辜地看着我，朝我伸出手。
“好啊。”
他拉长音，好像不慌不忙：“你过来。”
我拿起梳子看了一眼门口，确认老师没来之后，溜着下了位置。站在他背后下意识揉了一把他的头顶，黑川伊佐那于是立马僵硬了。手指一下一下梳通他银白色的短发，我才发现压根没有头发被夹在他的衣领。
我震惊：“你骗我？”
伊佐那轻快地笑出声，然后猛地把我摁在了他桌子底下。
“嘘，别动。”他说，“老师来了。”
―
黑川伊佐那和我是孽缘，所谓孽缘就是相遇之后就像缠住的耳机线一样解都解不开。小学的时候见过他，据说是从横滨转学来涩谷的孩子，我一眼就看到他，他美的和别人很不一样，厚重中带着清秀，因为五官太俊俏，我总想着要和他攀点关系，结果就成了前后桌。
明明是个小学生，却几乎不交朋友，也不怎么笑。倒是有一个低年级经常跑过来和他玩，后来才知道叫鹤蝶。他是在班里特立独行的人，有时候觉得小孩子真的很坏，因为性格也好、外貌也好，久而久之成为了针对对象。班里的人偷偷藏他的橡皮尺子，踩着凳子把他的课本放在小孩子够不到的地方，是家常便饭。我不敢参与，但是也不敢制止，并在这种氛围之中受责任心所迫、越来越自卑，不敢跟他说话。
因为我总感觉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兴趣。他和我对视的时候我感觉我的一切都可以被他抓住，好像在看毫无希望的人。
――我有点喜欢，又有点难过。直觉告诉我不应该把这种小心思发泄给同样为此痛苦的人。我不知道如何解决，但在他被高年级叫走的那一瞬间，我敏锐地感觉到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突然爆发的正义感和保护欲促使我在他被高年级叫走时偷偷跟过去。
我抱着班里的医药箱，奔跑出了校园。小学生打架不会很厉害，但故意斗殴肯定会招徕天大的麻烦。我有天大的危机感，对于帅哥的担忧也许已经战胜了理智，连老师都忘了叫。
但我好像来晚了。
来到时，黑川伊佐那正靠在墙上大喘气，整个人斜着看起来一副站不住的模样，却在对着地面笑。他出了一头的汗，头发湿答答地黏在一起，血溅在脸上，笑得巨凶无比，仿佛被解放了一样舔舐自己的虎牙。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他手里还拿着美工刀，我当即害怕起来，大喊一声伊佐那同学，冲过去狠狠踹了趴在地上的高年级，高年级痛呼一声。
…？等等，躺在地上的高年级？不应该是伊佐那躺在地上吗？我震惊地抬头看伊佐那，发现他也同样震惊地抬头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可爱。他张张嘴，好像被我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你、我、坐我前面的那个？”
好家伙给孩子下的磕巴了。我意识到他也许并不知道我的名字只是对我有个印象，所以那种看我的眼神也并不是只属于我――少女梦碎了，我突然尴尬又痛心。
我朝他献宝似的递出医药箱，他看着里面仅有的碘酒纱布棉棒无语凝噎，终于缓过来紧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对我说不需要。
我才有空打量他，身上脏了不少，好像被打了几拳，胳膊上的青应该是磕的，手指关节上磨破了皮，我意识到是他打人打的更凶。地上的高年级已经站不起来了，时不时发出□□。
……伊佐那有点牛。
我说不包扎不行，于是掏出碘酒狠狠摁在他的手上，他不知怎么没躲我，龇牙咧嘴的。触碰到他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是我的同龄人，虽然身高比我矮了一截，但他着实很有力气，甚至能揍趴下三个高年级，一个人。我突然傻站着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美工刀，崭新的，没有伤人的痕迹。
我像个老妈子一样把他全身上下观察了一遍，才发现他表情很不自在，又没把我推开，和我对视上才说：“看完了吗？老师快来了吧？”
“…？”
“还不快跑，傻子！”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大概以为我叫了老师，但实际上我没叫，而且我还没拿书包。但他压根不想听我说话，好像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事，变得有点生气有点急躁，不分青白拽着我走了。
为什么要拽着我……
心理年龄看起来还是和我一样的。他跑的还挺快，但是看上去体力不支摇摇晃晃的。他还在笑，带着愉悦和自豪，笑得可高兴可张扬，眼睛在发光。
他在一家药店前停下来，掏出零零碎碎的钱买了一包创可贴。出来还看到我在路边蹲着，他走过来问我：“你怎么还在这待着？”
“我就愿意。你凭什么把我拽走。”
“啧。”
“要不这样，反正医药箱也被我弄丢了。”我抬头紧紧拽住他的袖子，“你就来当我兄弟，明天陪我演戏怎么样，就说你摔倒了让我去给你送药。”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好像要让我意识到我有多么厚脸皮，我的表情一下子垮了：“行不行啊，好兄弟！”
“行。”
他突然又笑开，笑得很和善，透着点邪。又是我没见过的表情，我原来以为他只会阴沉地坐在那里，不动也不和别人说话。现在想来也许是我对他的观察还不够。
他好像不难相处……想象着的第二天，他就请假了。
尼玛。
我因为医药箱丢了，遮遮掩掩买了一盒又放回去。
直到现在也没想清楚和他扯上关系到底是好是坏，毕竟人应该活在当下，而我现在觉得不坏，我还挺喜欢他。但我总觉得他和我之间那点可能性已经磨灭，现在只能当个提供风油精的好兄弟了。在此期间我居然没能喜欢上任何一个男生，也没能收到任何一次告白。
我缠着伊佐那大哭特哭，他居然放声大笑，笑到歪倒在我身上，玩我的头发，然后告诉我：
“那真是太好了。”
我恨他啊！
―
高考结束那晚我喝醉了，也可能没有，反正我觉得意识不太清醒却又无比振奋。旁边的黑川伊佐那一直吨吨吨地喝，也不过只是去了几次厕所，我觉得我输了，于是我悲伤地趴在桌子上。
十八岁的年纪距离成年还差两年，要喝也不过是一些酒精味饮料，是真一郎的朋友笑嘻嘻地掏出一整袋瓶装的小麦果汁来，叫我们挨个品品。玻璃瓶碰撞着，杯壁流下晶亮的水珠。
不知道是哪个废物大人开了个头，趁着真一郎出门买蛋糕，一桌子小辈开始拼酒。佐野万次郎显然不是能喝的那一卦，他喝了两杯开始抱着垃圾桶吐，艾玛就在旁边给他顺气。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头疼，明明是伊佐那邀请我过来，结果待了一会才知道这是佐野家给伊佐那庆祝高考结束。我自觉呆在这不对头，他却拉住我的手不叫我走。
黑川伊佐那给我闻了他的杯子。
一股淡淡的水果味，好像是桃子，混合着些许酒香，我不清楚那酒香味是从哪里来的，喝完之后嘴里残存甜的发苦的味道。我想了想，探头问他：“……我说你，该不会……”
“嗯？”
他心情很好的样子，轻轻摇晃杯子，里面淡粉色的液体吸引着我的视线，倒映出来佐野家昏黄色的灯光。
我犹豫着开口：“你…该不会涂了桃子味的唇膏吧？”
在我旁边吐的佐野万次郎爆发出鹅一样的大笑。
黑川伊佐那本来就黑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黑了，他用指尖恨铁不成钢地摁了摁我的眉心：“我涂了你的头！你喝醉了。”
可以饮酒的年龄是二十，也并不是说不到二十不能喝。提着草莓蛋糕回来的佐野真一郎看到满客厅的狼藉一下子脸黑了，他们兄弟俩在生气这点上倒是如出一辙。于是佐野真一郎追着今牛若狭开始跑，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弄得我头疼。
佐野万次郎笑完，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洗漱。黑川伊佐那踹了他一脚，于是佐野万次郎趴倒在地上。
“一杯倒。”
“我看着他喝了两杯。”
黑川伊佐那慢慢地说：“那我看着你喝了一杯，你比他还差。”
佐野艾玛被勒令不能喝酒，她看起来好像也对酒没有兴趣，此时此刻正烦躁地揉着脑门，像个小大人：“我说啊伊佐那哥哥，你偷偷把自己的酒换成果汁了吧！”
伊佐那轻快地笑起来。
我戳了戳伊佐那鼓起来的脸颊，他垂眸抓住我的手，仔细地用目光描摹我的脸。他的视线好像有实体，细碎的光盛满了他的紫色眼眸。被他看的感觉脸颊发热，于是我迅速别开了脸。他正不紧不慢地揉我的手腕骨，湿润冰凉的触感传来，是他手心的冰水。
我嘀嘀咕咕：“你是不是就想看大家喝醉的丑样？”
他说：“喝瓶装啤酒能喝醉的人才是骨骼惊奇，谁叫他们想找我的事。”
“包括我？”
“包括你。”
黑川伊佐那盘起腿坐在沙发上。指尖拈着杯子颇为轻松地耸耸肩。我顺着惯性倒在他怀里，客厅里还在鸡飞狗跳，似乎没人注意到我和他此时此刻贴的如此接近。他的呼吸拍打在我的脖颈，勾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伊佐那身上很热。
夏天，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只觉得佐野家空调不太给力，让我热得不停吞咽口水。黑川伊佐那也在出汗，汗水顺着下颚滑落在领口里，隐秘地消失，和黑色的T恤融为一体。他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在灯光下显得懒洋洋的，像吃饱之后的猫科动物，头发在沙发上蹭得微微翘起，被他用我粉红色的发夹胡乱别了别，乱糟糟地缠绕起来。
他一直很耐看。
小孩子的时候就觉得他好看，长开了之后更觉得他帅。挽起来的短袖露出肩头，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他低头，抿了一口果汁，恍惚间很想摸他的肌肉，我还没摸过。
大概是我的视线太过于明目张胆，他得逞了似的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他说话，像魅魔一样。
“摸吗？”
我愣愣地点头。
―
伊佐那的皮肤很滑。
在手下的感觉像吃进嘴里的巧克力。
他伸出一只手臂遮着我的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选择抚摸他的小腹，他猛地僵硬了一下。肌肉随着身体的绷紧而变得有棱有角，手指在上面流连的感觉像走在颠簸的山路，一路划上去，快要触碰到上半身时，伊佐那猛地抓住了我的手，抓得我生疼。
“你喝醉了。”
他没有缘由地板起脸来，似乎对我喝醉了这举动颇为不满。我觉得莫名其妙，毕竟是他想让我喝醉的，是他想要看我喝醉的丑样的。但我向来也懒得问伊佐那为什么，我只管重新直起身子躺倒在沙发上，像一条死鱼。
佐野真一郎在切蛋糕，我被特许得到一块有草莓的那块，和伊佐那一样。他把草莓又插回我蛋糕上，看我吃，然后非常嫌弃地给我擦了擦嘴：“怎么还能吃到脸上啊。”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现在已经有点不知道嘴在哪了。
吃完饭我越发感觉头痛欲裂。佐野真一郎的朋友们好像是骑车过来的，都还有点自制力没怎么喝，佐野家的就住在这里，而我是走过来的，又喝多了，所以只有我没法随便走动。
“我送你回去。”
黑川伊佐那是真没醉，看起来和个正常人别无两样。他在饭局结束之后非常果断地套了个薄薄的轻纱外套，然后拽着我的手急急忙忙地出门了。我还在想我没和佐野真一郎他们告别，回头才发现佐野家的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看得我脚步一阵虚浮，愣是没想明白。
我家离佐野家很近。伊佐那从始至终用他热乎乎的手拉着我，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发誓我对他说“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只是玩笑话，结果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突然靠近了我。
“――我可以亲你吗？”
听完这句话，我只觉得伊佐那也醉了。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额头、眼帘、鼻尖、脸颊，陆陆续续落在我的脖颈，就是没落在嘴唇。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这是伊佐那吗？我被吻得生痒，咯咯的笑，可是我也醉得不行了，或许是我故意要让我自己醉的――我不想和他分开。
我慢吞吞地说：“你不亲我的嘴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吻了上来。
伊佐那的吻一开始还克制而温柔，过了一会就显现出他狗养的本性。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要激烈而深入的爱意，用力锁住我的腰肢，似乎生怕我会逃跑。我反抱上他，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还差点什么。”
“还差点什么？”
伊佐那笑，笑得可真好看，他对我说：“趁你喝醉了做这种事，我真卑劣。”
说罢，他牵起我的手，吻了我的无名指。
“我爱你。”他说，“和我在一起。”
我把我的冰奶茶怼在佐野万次郎脸上：“别闹，不要犯病。”
此对话出现时间极长，从我小学和伊佐那互撕到升上初中做成天摆着一副臭脸的同桌，再到现在我升上高中开始新生活，佐野万次郎好像就没停过他的嘴。他这人比我小几岁又考在一起，只有初升高的时候他没见过我们。
难以相信这个人认为我喜欢黑川伊佐那认为了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我和伊佐那在别人眼里挺水火不容的，我也一直努力往这个方向发展。一开始我以为这些都是佐野万次郎的错，他故意给黑川伊佐那找不痛快，后来我去佐野家做客才发现佐野家都是这么想的，造孽啊。
我很难过：“万次郎，你是不是把他们给洗脑了啊！我可没记得有把你教成这样的孩子啊！痛心疾首。”
佐野万次郎啃鲷鱼烧：“把你和他扯在一起是我的乐趣。”
我：“兄啊你搁这磕cp啊？”
佐野万次郎：“我比他们高尚的多啊！”
我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奶茶杯子上的水弄得我手心湿漉漉的。佐野万次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告诉我午餐时间要结束了，要不回教室要不从天台跳下去。我难受地把头埋在手臂里：“还是死了好，我看到伊佐那的脸我就难受……”
“快点走啦。”他推了我一把，“你死了伊佐那还来不及伤心呢。”
我：“我死了以后他得给我陪葬。”
表情扭曲着用吸管戳下杯子里剩着的珍珠，我半死不活地爬回了教室。午休时间教室里很吵，平时刷题的人也会枯木逢春一般下位聊天，我一眼就看到后排趴在真空区的一撮白毛，走到他面前小心地拉开凳子坐下，我开始暗爽坐在他身边就是好，人不会聚集在这里，就是气压有点低，四舍五入也是免费冷气。
在这么个环境里能睡着真是奇迹，青春期的小孩们就像离山的猴子一样恼人，他居然还老老实实趴在这里睡觉，多半是因为鹤蝶前几天陪他大半夜飙车病倒了。我不禁担忧起他的听觉。昨晚我和他打游戏打到半夜，看他这样估计是又通宵了，挂电话比我晚，睡的比我更晚。我打开放在铅笔盒里的镜子欣赏了一下自己绝美的容颜，顺便通过镜子看了看他。
真是一动不动。一天周末过去，他手上又缠绕了几圈绷带，今天早上还看到他往脸上贴创可贴，现在估计又撕掉了。头深深埋在臂弯里，每天包扎的像个重病号，其实活蹦乱跳还能揍佐野万次郎几拳。
我从镜子里偷偷看他。他的关节处真是美的不可思议，他的手腕很软，从肘部到小臂的弧度充满少年气息和力量感。他打人很厉害，至今为止能和他平手的也只有佐野万次郎，我感觉伊佐那是我身边一个行走的素材，只要多欣赏他一会我的一天都过得挺开心。
好吧，我是有点暗恋他的。
我随手翻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字。午休铃响起来的时候，走动的学生稀稀拉拉地回到座位上。我看到他的头在胳膊上蹭了蹭，空出一只手来挠头发，于是合上镜子掏了掏书包，在他揉着太阳穴抬头时，把一瓶风油精和刚才写好的纸都塞给了他。
顺便给他比了个耶。
他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我的镜子，打开纸看了一眼。上面是我张扬帅气的字，我亲切地慰问了他昨晚的睡眠状态，并且主动提供风油精哄他清醒。他把纸团成蛋扔了回来，沉沉闷闷地回了一声嗯，就又一头撞在桌子上，一会拿起风油精开始抹。
小帅哥今天心情着实是不好。我本来在自我感动，又卡住觉得他今天是不是哪里不适，思索半天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没什么意义，还不如直接给他一瓶优乐美。
我刚上去：“睡得不好？”
他皱皱眉：“头发，卡在衣领上了。”
补充一句委委屈屈的：“有点疼。”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把秋天过成夏天的穿短袖的男人，他正不耐烦地摸后颈。他把后颈的头发剃光了，按理说不应该卡头发，但我还是很有耐心地对他说：“我帮你？”
这种时候应该像偶像剧一样，刚睡醒的昏昏沉沉的男主，可以像小猫似的随意欺负――这种桥段在初中已经实践过了，他掐住我的脸反过来欺负了我，很生气，但我觉得随着高中三年的交情我们已经变了，总不能连个头不让我碰吧。
不出意料，他无辜地看着我，朝我伸出手。
“好啊。”
他拉长音，好像不慌不忙：“你过来。”
我拿起梳子看了一眼门口，确认老师没来之后，溜着下了位置。站在他背后下意识揉了一把他的头顶，黑川伊佐那于是立马僵硬了。手指一下一下梳通他银白色的短发，我才发现压根没有头发被夹在他的衣领。
我震惊：“你骗我？”
伊佐那轻快地笑出声，然后猛地把我摁在了他桌子底下。
“嘘，别动。”他说，“老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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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川伊佐那和我是孽缘，所谓孽缘就是相遇之后就像缠住的耳机线一样解都解不开。小学的时候见过他，据说是从横滨转学来涩谷的孩子，我一眼就看到他，他美的和别人很不一样，厚重中带着清秀，因为五官太俊俏，我总想着要和他攀点关系，结果就成了前后桌。
明明是个小学生，却几乎不交朋友，也不怎么笑。倒是有一个低年级经常跑过来和他玩，后来才知道叫鹤蝶。他是在班里特立独行的人，有时候觉得小孩子真的很坏，因为性格也好、外貌也好，久而久之成为了针对对象。班里的人偷偷藏他的橡皮尺子，踩着凳子把他的课本放在小孩子够不到的地方，是家常便饭。我不敢参与，但是也不敢制止，并在这种氛围之中受责任心所迫、越来越自卑，不敢跟他说话。
因为我总感觉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兴趣。他和我对视的时候我感觉我的一切都可以被他抓住，好像在看毫无希望的人。
――我有点喜欢，又有点难过。直觉告诉我不应该把这种小心思发泄给同样为此痛苦的人。我不知道如何解决，但在他被高年级叫走的那一瞬间，我敏锐地感觉到不会发生什么好事，突然爆发的正义感和保护欲促使我在他被高年级叫走时偷偷跟过去。
我抱着班里的医药箱，奔跑出了校园。小学生打架不会很厉害，但故意斗殴肯定会招徕天大的麻烦。我有天大的危机感，对于帅哥的担忧也许已经战胜了理智，连老师都忘了叫。
但我好像来晚了。
来到时，黑川伊佐那正靠在墙上大喘气，整个人斜着看起来一副站不住的模样，却在对着地面笑。他出了一头的汗，头发湿答答地黏在一起，血溅在脸上，笑得巨凶无比，仿佛被解放了一样舔舐自己的虎牙。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他手里还拿着美工刀，我当即害怕起来，大喊一声伊佐那同学，冲过去狠狠踹了趴在地上的高年级，高年级痛呼一声。
…？等等，躺在地上的高年级？不应该是伊佐那躺在地上吗？我震惊地抬头看伊佐那，发现他也同样震惊地抬头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可爱。他张张嘴，好像被我冲昏了头脑，不知道说什么好，然后：“你、我、坐我前面的那个？”
好家伙给孩子下的磕巴了。我意识到他也许并不知道我的名字只是对我有个印象，所以那种看我的眼神也并不是只属于我――少女梦碎了，我突然尴尬又痛心。
我朝他献宝似的递出医药箱，他看着里面仅有的碘酒纱布棉棒无语凝噎，终于缓过来紧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对我说不需要。
我才有空打量他，身上脏了不少，好像被打了几拳，胳膊上的青应该是磕的，手指关节上磨破了皮，我意识到是他打人打的更凶。地上的高年级已经站不起来了，时不时发出□□。
……伊佐那有点牛。
我说不包扎不行，于是掏出碘酒狠狠摁在他的手上，他不知怎么没躲我，龇牙咧嘴的。触碰到他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是我的同龄人，虽然身高比我矮了一截，但他着实很有力气，甚至能揍趴下三个高年级，一个人。我突然傻站着低头看了一眼他的美工刀，崭新的，没有伤人的痕迹。
我像个老妈子一样把他全身上下观察了一遍，才发现他表情很不自在，又没把我推开，和我对视上才说：“看完了吗？老师快来了吧？”
“…？”
“还不快跑，傻子！”
我突然反应过来他大概以为我叫了老师，但实际上我没叫，而且我还没拿书包。但他压根不想听我说话，好像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个事，变得有点生气有点急躁，不分青白拽着我走了。
为什么要拽着我……
心理年龄看起来还是和我一样的。他跑的还挺快，但是看上去体力不支摇摇晃晃的。他还在笑，带着愉悦和自豪，笑得可高兴可张扬，眼睛在发光。
他在一家药店前停下来，掏出零零碎碎的钱买了一包创可贴。出来还看到我在路边蹲着，他走过来问我：“你怎么还在这待着？”
“我就愿意。你凭什么把我拽走。”
“啧。”
“要不这样，反正医药箱也被我弄丢了。”我抬头紧紧拽住他的袖子，“你就来当我兄弟，明天陪我演戏怎么样，就说你摔倒了让我去给你送药。”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好像要让我意识到我有多么厚脸皮，我的表情一下子垮了：“行不行啊，好兄弟！”
“行。”
他突然又笑开，笑得很和善，透着点邪。又是我没见过的表情，我原来以为他只会阴沉地坐在那里，不动也不和别人说话。现在想来也许是我对他的观察还不够。
他好像不难相处……想象着的第二天，他就请假了。
尼玛。
我因为医药箱丢了，遮遮掩掩买了一盒又放回去。
直到现在也没想清楚和他扯上关系到底是好是坏，毕竟人应该活在当下，而我现在觉得不坏，我还挺喜欢他。但我总觉得他和我之间那点可能性已经磨灭，现在只能当个提供风油精的好兄弟了。在此期间我居然没能喜欢上任何一个男生，也没能收到任何一次告白。
我缠着伊佐那大哭特哭，他居然放声大笑，笑到歪倒在我身上，玩我的头发，然后告诉我：
“那真是太好了。”
我恨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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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那晚我喝醉了，也可能没有，反正我觉得意识不太清醒却又无比振奋。旁边的黑川伊佐那一直吨吨吨地喝，也不过只是去了几次厕所，我觉得我输了，于是我悲伤地趴在桌子上。
十八岁的年纪距离成年还差两年，要喝也不过是一些酒精味饮料，是真一郎的朋友笑嘻嘻地掏出一整袋瓶装的小麦果汁来，叫我们挨个品品。玻璃瓶碰撞着，杯壁流下晶亮的水珠。
不知道是哪个废物大人开了个头，趁着真一郎出门买蛋糕，一桌子小辈开始拼酒。佐野万次郎显然不是能喝的那一卦，他喝了两杯开始抱着垃圾桶吐，艾玛就在旁边给他顺气。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头疼，明明是伊佐那邀请我过来，结果待了一会才知道这是佐野家给伊佐那庆祝高考结束。我自觉呆在这不对头，他却拉住我的手不叫我走。
黑川伊佐那给我闻了他的杯子。
一股淡淡的水果味，好像是桃子，混合着些许酒香，我不清楚那酒香味是从哪里来的，喝完之后嘴里残存甜的发苦的味道。我想了想，探头问他：“……我说你，该不会……”
“嗯？”
他心情很好的样子，轻轻摇晃杯子，里面淡粉色的液体吸引着我的视线，倒映出来佐野家昏黄色的灯光。
我犹豫着开口：“你…该不会涂了桃子味的唇膏吧？”
在我旁边吐的佐野万次郎爆发出鹅一样的大笑。
黑川伊佐那本来就黑的脸一下子变得更黑了，他用指尖恨铁不成钢地摁了摁我的眉心：“我涂了你的头！你喝醉了。”
可以饮酒的年龄是二十，也并不是说不到二十不能喝。提着草莓蛋糕回来的佐野真一郎看到满客厅的狼藉一下子脸黑了，他们兄弟俩在生气这点上倒是如出一辙。于是佐野真一郎追着今牛若狭开始跑，几个人嘻嘻哈哈的声音钻进我耳朵里，弄得我头疼。
佐野万次郎笑完，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洗漱。黑川伊佐那踹了他一脚，于是佐野万次郎趴倒在地上。
“一杯倒。”
“我看着他喝了两杯。”
黑川伊佐那慢慢地说：“那我看着你喝了一杯，你比他还差。”
佐野艾玛被勒令不能喝酒，她看起来好像也对酒没有兴趣，此时此刻正烦躁地揉着脑门，像个小大人：“我说啊伊佐那哥哥，你偷偷把自己的酒换成果汁了吧！”
伊佐那轻快地笑起来。
我戳了戳伊佐那鼓起来的脸颊，他垂眸抓住我的手，仔细地用目光描摹我的脸。他的视线好像有实体，细碎的光盛满了他的紫色眼眸。被他看的感觉脸颊发热，于是我迅速别开了脸。他正不紧不慢地揉我的手腕骨，湿润冰凉的触感传来，是他手心的冰水。
我嘀嘀咕咕：“你是不是就想看大家喝醉的丑样？”
他说：“喝瓶装啤酒能喝醉的人才是骨骼惊奇，谁叫他们想找我的事。”
“包括我？”
“包括你。”
黑川伊佐那盘起腿坐在沙发上。指尖拈着杯子颇为轻松地耸耸肩。我顺着惯性倒在他怀里，客厅里还在鸡飞狗跳，似乎没人注意到我和他此时此刻贴的如此接近。他的呼吸拍打在我的脖颈，勾起一大片鸡皮疙瘩。
伊佐那身上很热。
夏天，他只穿了一件短袖，只觉得佐野家空调不太给力，让我热得不停吞咽口水。黑川伊佐那也在出汗，汗水顺着下颚滑落在领口里，隐秘地消失，和黑色的T恤融为一体。他紫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在灯光下显得懒洋洋的，像吃饱之后的猫科动物，头发在沙发上蹭得微微翘起，被他用我粉红色的发夹胡乱别了别，乱糟糟地缠绕起来。
他一直很耐看。
小孩子的时候就觉得他好看，长开了之后更觉得他帅。挽起来的短袖露出肩头，裤子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他低头，抿了一口果汁，恍惚间很想摸他的肌肉，我还没摸过。
大概是我的视线太过于明目张胆，他得逞了似的笑，露出尖尖的虎牙。
他说话，像魅魔一样。
“摸吗？”
我愣愣地点头。
―
伊佐那的皮肤很滑。
在手下的感觉像吃进嘴里的巧克力。
他伸出一只手臂遮着我的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选择抚摸他的小腹，他猛地僵硬了一下。肌肉随着身体的绷紧而变得有棱有角，手指在上面流连的感觉像走在颠簸的山路，一路划上去，快要触碰到上半身时，伊佐那猛地抓住了我的手，抓得我生疼。
“你喝醉了。”
他没有缘由地板起脸来，似乎对我喝醉了这举动颇为不满。我觉得莫名其妙，毕竟是他想让我喝醉的，是他想要看我喝醉的丑样的。但我向来也懒得问伊佐那为什么，我只管重新直起身子躺倒在沙发上，像一条死鱼。
佐野真一郎在切蛋糕，我被特许得到一块有草莓的那块，和伊佐那一样。他把草莓又插回我蛋糕上，看我吃，然后非常嫌弃地给我擦了擦嘴：“怎么还能吃到脸上啊。”
我当然不会告诉他我现在已经有点不知道嘴在哪了。
吃完饭我越发感觉头痛欲裂。佐野真一郎的朋友们好像是骑车过来的，都还有点自制力没怎么喝，佐野家的就住在这里，而我是走过来的，又喝多了，所以只有我没法随便走动。
“我送你回去。”
黑川伊佐那是真没醉，看起来和个正常人别无两样。他在饭局结束之后非常果断地套了个薄薄的轻纱外套，然后拽着我的手急急忙忙地出门了。我还在想我没和佐野真一郎他们告别，回头才发现佐野家的人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看得我脚步一阵虚浮，愣是没想明白。
我家离佐野家很近。伊佐那从始至终用他热乎乎的手拉着我，把我送到我家楼下。我发誓我对他说“要不要来我家坐坐”只是玩笑话，结果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突然靠近了我。
“――我可以亲你吗？”
听完这句话，我只觉得伊佐那也醉了。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额头、眼帘、鼻尖、脸颊，陆陆续续落在我的脖颈，就是没落在嘴唇。我突然觉得有些不真实，这是伊佐那吗？我被吻得生痒，咯咯的笑，可是我也醉得不行了，或许是我故意要让我自己醉的――我不想和他分开。
我慢吞吞地说：“你不亲我的嘴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吻了上来。
伊佐那的吻一开始还克制而温柔，过了一会就显现出他狗养的本性。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要激烈而深入的爱意，用力锁住我的腰肢，似乎生怕我会逃跑。我反抱上他，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还差点什么。”
“还差点什么？”
伊佐那笑，笑得可真好看，他对我说：“趁你喝醉了做这种事，我真卑劣。”
说罢，他牵起我的手，吻了我的无名指。
“我爱你。”他说，“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