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寿宴那日,右相府的来客络绎不绝,尽是在朝的达官显贵,携着夫人儿女,满面笑容地入府贺寿。

    宋幼安和宋书月来得不算早,由府中下人领路去老夫人所在的存禧堂。一路上见到许多贺完寿出来的公子小姐,锦衣玉貌,笑容侃侃。

    两人被气氛感染,相视一笑,挽着手进了存禧堂。

    堂内早有下人先来禀报,端月郡主和一位姑娘过来了。等两人进来,堂内的人目光都落了过来。

    “端月郡主来啦!”

    认识宋书月的都出声打了招呼,朝她低头见礼。见她身边跟着个带面纱的姑娘,虽有疑惑,但既然和端月郡主同行,想必也是来贺寿的,于是都冲宋幼安友好地笑了笑。

    宋书月含笑颔首,然后端着身子朝上座的寿宴主角、右相府的老夫人见礼。

    “老夫人,母亲有事不能来,兄长前些日子替太子殿下办事去了,便由书月代长安王府给您贺寿。”

    身后跟着的丫鬟织云上前一步,递上备好的贺礼。

    “这是母亲亲自给您备的寿礼,贺老夫人安康顺遂,松鹤长春。”

    上座的徐老夫人面目慈祥,朝她点了点头,笑容和蔼,“郡主来已是老身的福气,还要多谢王妃的心意。”

    话落,侍候在一旁的妇人从织云手中接过寿礼,放进了里屋。

    而一直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姑娘,则目光刁钻地打量着宋书月和宋幼安,直到被老夫人推了一下,才干扯了笑容冲宋书月打了招呼。

    “见过郡主。”

    竟是不曾起身见礼。

    再纵观旁人的面色,却像是早已习惯。

    一直未曾出声的宋幼安,抬眼看着坐在榻上的老夫人。

    她明知孙女方才的行为是失礼了,却也只是冲宋书月歉意一笑,不曾出口斥责孙女,相当纵容。

    宋幼安想起前些日子尚栩栩和何鸢对这位右相府小姐的形容,娇纵并且脾气不好。如今看来是十分贴切,还要加上不识礼数。

    她勾起掩在面纱下的唇角,开口道:“徐老夫人。”

    一时间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阿爹同我说过,右相大人为人正直,恭遵礼法,是朝廷的肱骨栋梁。”

    她看向鹤渚,鹤渚会意,朝前奉上寿礼。

    “今日老夫人过大寿,纯安不请自来,贺老夫人春辉永绽,福寿延年。”

    众人静默一瞬,旋即反应了过来,赶紧起身见公主正礼。

    “臣妇参见纯安公主,公主千岁。”

    纯安公主作为除了太子之外唯一的嫡出,极得陛下的宠爱。听闻她自幼体弱,久居宫闱,只有往年宫宴的时候,这些命妇们才见过几次,还只是远远看着。

    不曾想这次右相府寿宴,她居然出现了。

    上座的老夫人还有些错愕,拉了孙女起身,走到她面前正要行礼,被她扶住。

    “老夫人不必多礼,回去坐着吧。”

    又看向其他人,“诸位夫人起身吧。”

    徐老夫人活到这个岁数,别的不说,眼力见儿修炼到了极高的层次。

    宋幼安给她贺寿,先出口夸的却是她儿子,又特意提到恭遵礼法这么个不长见的词儿,肯定是对孙女刚才的态度不满了。

    她教出来的儿子是恭遵礼法的朝廷肱骨之臣,孙女就不能是不知礼数、以下犯上的娇纵小姐。

    “含珠,快给公主和郡主行礼!”

    她瞪了一眼还没有意识到错误的徐含珠,把她拽上前,朝宋幼安请罪,“公主,含珠平日被我宠坏了,她爹也骂过她,是今日老身寿辰她才放肆了些。”

    又冲宋书月自责道:“郡主善良,是含珠太不懂事了,还望郡主原谅她,今后老身一定好好管教!”

    徐含珠听得自家祖母这样说自己,撇嘴就要顶撞,被徐老夫人狠狠地掐了下腰,这才面不甘情不愿地给两人规规矩矩行了礼。

    宋幼安看着她不甘愿的样子,掩住眼底的不喜,接了老夫人的话,“本宫信老夫人。”

    徐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徐含珠侧身让出路来,恭谨道:“公主请上座。”

    宋幼安含笑婉拒,“方才过来时,路过府中园子,倒有几分兴致,想和表姐去赏赏景。”

    徐老夫人微愣,然后顺从道:“那老身陪公主去看看。”

    “不必了。”

    宋幼安摇摇头,抿嘴笑道:“今日是老夫人大寿,大家都是冲您来的,怎好让您作陪。我和表姐自去逛逛便好。”

    徐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她既不想有人跟着,老夫人也不再强求,“府中四处都有侍从守着,公主若有事,尽管使唤他们。”

    宋幼安点点头,挽着宋书月出了存禧堂。

    两人沿着青石板路走进一处园子,紧靠着入口处种了一片紫竹,中间辟出一条石子路。

    “那位徐姑娘,真叫人喜欢不起来。”

    宋幼安蹙着眉和宋书月抱怨,“往常见了你也是这个样子吗?”

    “我跟她也见得不多,不过她确实不怎么遵礼数。”

    宋书月亦不喜徐含珠,不欲再提,转念又开始调笑起宋幼安来,“还未感谢纯安公主替我抱不平,今日可是好大的威风呢!”

    宋幼安撅嘴,傲娇道:“这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宋书月笑眯了眼,捏捏她的脸颊,“窈窈真厉害!”

    穿过紫竹林,迎面是两条小道,绕着嶙峋假山一左一右。

    她揭开刚刚寥汀悄悄递过来的纸条,面色瞬间变冷,拉着宋书月往人少的那条小道奔去。

    “表姐,我带你看场戏。”

    丫鬟们紧紧跟在后面。

    宋书月被她拉着,猝不及防加快步伐,不解道:“怎么了?”

    宋幼安不回她,两人顺着小道越走越偏。

    宋书月愈发疑惑,“窈窈?”

    越过花道,前面似乎是一处乘凉的院子。只是如今秋意浓,便没什么人往这边来。

    待两人走近,宋幼安突然食指支在唇上,示意宋书月噤声。宋书月虽满脸疑惑,还是配合地点点头。

    宋幼安站在院墙旁,冷冷看着这院子,眼神隐隐有怒火,似要喷薄而出,“把守着的人都给我按住,不许出一点声音!”

    又看向宋书月,似有深意道:“表姐,好戏开场了。”

    说着,宋幼安提着裙子气势汹汹朝院门内过去,宋书月跟在她身旁。

    等进了庭院,便见几个威武的冷面男子各押了一人,顺带紧紧捂住了被押之人的嘴,令他们发不出一点声音。

    宋书月隐隐约约认出一人,好像是扬州刺史家的四姑娘,前些日子宋筠夷过生辰的时候来过王府祝贺。但她被捂着嘴,宋书月并不确定。

    那姑娘见她和宋幼安走进来,眼底盈满了惊慌恐惧,挣扎着想出声,却被死死捂住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宋幼安轻轻抬步,穿过庭院来到屋门前。

    这种轩门上半部分是用纸糊的,她拿手指戳了戳,便戳开了一个小木格,俯身透过木格往内看去。

    宋书月从她这番举措,联想到她说的看戏,目光一亮。于是有样学样,兴致勃勃在另一边也戳开一个小木格,好奇地凑眼看过去。

    其实戳窗格的时候,宋书月便猜到看戏看的只怕是男女那点事。或是私会,或是偷情,左右逃不过男女二字。

    只是她如何也猜不到,这场戏的男角,会是那个她所认识的二驸马。

    在亲眼目睹王容和除了二公主之外的女子相拥之后,她忽然就明白方才宋幼安的一切异常。

    宋书月再看不下去,担忧地去看宋幼安,她也正好看过来,面色很是难看,“表姐,你那未婚夫……还是要再看看。”

    说完,她抬手推开门。

    那两人听到说话声便惊得迅速拉开距离,突然门就被推开,王容惊惧地朝门外看去,“谁?”

    却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姑娘站在门口,眼含怒火质问他,“我二姐正怀着孩子,你就这样对她?”

    王容认出了她,心顿时凉了半截。

    “三公主……”

    而那位渺姑娘,直接吓晕了过去。

    宋幼安目含嘲意,转身给寥汀留下一句话。

    “把他们送进宫交给阿爹,不要惊动任何人。”

    宋书月深深看了王容一眼,摇摇头转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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