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陆云坐在客厅沙发上，目光穿过打开的书房门，落在正在写作业的柯绿身上。
她有转笔的小习惯，墨水笔在她细长的手指间旋转绕摆，划出一个又一个角度不同的圆弧，经久不落。
她下笔写完最后一题，拿着试卷走出了书房。
“陆云哥，我写完英语卷子了。”她把试卷递给周陆云。
周陆云微笑道：“好，我来看一下。”
柯绿坐在他旁边看他批改试卷，她的视线，从那张试卷慢慢转移到了他的一双手上。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与指骨处形成了恰到好处的瘦感线条，指尖却是圆润的，直与曲两种线条在指甲处得到了清晰的勾勒。
“陆云哥，你会转笔吗？”柯绿忽而问。
闻言，周陆云右手稍作转笔动作，却没有成功转起来。
“我不太会这个，怎么了？”他回答说。
柯绿展开自己的双手，在旁边和周陆云的手作了大致对比。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们的手都是细长的，很适合玩转笔。”
柯绿又看了几眼他的手，越看越觉得那双手和自己的手格外相似，就像是同一模型的两种表现形式。
“你别说，陆云哥，我们两个的手还挺像的。”她笑道。
周陆云微笑的神情凝了一瞬。
“巧合罢了。”他低下头，继续拿笔批改试卷。
他的那句话，语气很轻，几近哑然失声，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能胜之半分。
批改完所有的题目后，他抬头问柯绿：“你觉得这卷子难吗？”
“阅读有点难，后面的还好。”柯绿细想回答说。
周陆云的目光在她那错的多的阅读题上多停留了会：“你看懂这篇文章了吗？”
柯绿低头凑过去看了一眼，不太确定地说：“不是很懂，感觉作者是在讲一个小省份里发生的故事。”
周陆云抬手挠了挠额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道题她都做错了。
“这一篇是《小王子》的书评。”
“啊，它讲的是《小王子》吗？”话毕，气氛忽而有些尴尬，柯绿轻咳一声，讪讪道，“我是说怎么还有玫瑰呢。”
“这个画线句你理解吗？”周陆云用笔尖指着一句话道。
“就知道，玫瑰，时间，整个句子不太懂，”柯绿诚实回答，“《小王子》这本书我只看了一点。”
她的英语语法较为薄弱，这就导致有时句子一长，语法一多，即使每个单词都懂，句意在她心中却如散落的珠串一样，怎么都连不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在你的玫瑰身上付出的时间，使得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周陆云望着她清秀的面容，心中泛起连绵不息的悲伤。
过往岁月里那些没被幽暗时间之海吞没的部分、没被卷进如影随形的无尽虚无的部分，在此刻仿若皆化作玫瑰的尖刺，仅是稍一触碰，便是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原来如此。”柯绿低着头阅读句子，没注意到周陆云神情的变化。
她又指了指一处没看懂的句子：“那这一句呢？”
周陆云垂眸片刻，开口道：“意思是，如果你打算有所牵绊，就得做好流泪的准备。”
闻言，柯绿心里忽地动了一下——她想起了周陆云先前流泪的模样。
她始终不知道，为何那时他的眼泪会止不住地淌落，一点一滴，都流露出心碎的痛楚。
她抬起头，想去看周陆云的眼睛，令她意外的是，那双眼睛早已在等着她了。
视线相碰的一瞬间，她心中蓦然一痛。
她感觉他的眼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深沉悲伤，仅仅只是顾视一眼，那种悲伤就能自动找寻路径，毫无损耗地传到她的心里。
周陆云别开了眼，长长呼出一口气道：“继续看试卷吧。”
柯绿望着他发红的眼尾，茫然应答：“噢，好。”
半小时后，周陆云将试卷上她所有做错的地方都讲解了一遍，她的一些薄弱知识点也被巩固了许多。
“明天周六你有时间吗？”周陆云盖上笔问道。
“有的，怎么了？”
“我想带你去书店看看英语辅导资料。”周陆云望着她，目光温柔。
柯绿立刻点头答应：“好啊，正好我也想去书店看书。”
窗外的絮云团团聚来，在夜空下呈现出烟灰色的厚重感，铅白的月光像是融入雾里，处处浓淡不一。
等到浓云将月色完全吞没时，这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周陆云一人。
他倚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一言不发。
他曾无数次尝试说服自己，人必须接受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
无法靠近的人，无法修复的关系，无法实现的祈愿……一桩桩，一件件，皆可了无分量地随风远去。
但不知是梦境侵入了现实，还是现实凝住了幻梦，当下发生的一切，竟是如此的虚幻又真实。
仿佛永不能至，又仿佛触手可及，在这落差起伏间，希望又在心上长出了新的血肉。
他取下眼镜，双手掩面良久。
窗外，远山淡影在夜空下静默沉睡，等到烈烈朝晖照耀山脊时，整片天地又重新改容换面了。
蓝汪汪的天空下，易温文背着书包，独自走在一条长长的商业街上。
在街角，他停住脚步，走进了一家他先前来过的书店。
进入书店后，他径直前往摆放数学资料的书柜前，在书架的最上层看到了他要找的书。
书架下方堆放着一些空纸箱，大概是店员放书后忘记收走了。他将这些纸箱一一搬开时，不经意往门口瞥了一眼。
令他意外的是，这一刻，柯绿也走进了这家书店。
他放下纸箱，本想去和她打招呼，但下一秒，他就搁置了这个念头。
他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跟在她身后，陪她一同走进了书店。
对于柯绿有个警察哥哥这件事，易温文是听同桌说过的。此时他也无比自然地认为，柯绿是和她哥哥一起来的。
不知是出于内向性格，抑或是某种难以言说的自尊心，他并不想在此刻和她哥打照面。
最终，他放弃了去和柯绿打招呼的想法，选择了避而不见。
找齐想要买的一些资料后，他翻看了一会，就去到收银台付账。
收银台角落上依旧摆着“凭学生证可打折”的告示，他从书包里找出学生证，将它递给了店员。
付完钱后，正当他打算离开书店时，忽然，他的背被人拍了一下。
“这么巧，你也在这？”柯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易温文转身，看见了她带笑的眼睛。
“好巧啊，我来买书。”易温文略有无措道。
“你买的哪些书啊？”
柯绿很好奇，像易温文这样的学霸会买什么样的书。
“这些资料是竞赛用的……”易温文把最上面的一本书递给柯绿看。
柯绿翻阅了几页，自嘲看不懂后，又还给了他。
“这里用学生证是可以打折的，你知道吗？”柯绿提醒他说。
易温文从口袋拿出一本绿色的学生证，点头说：“嗯，我是打折买的。”
“你的学生证怎么是绿色的？”柯绿惊讶问，“二中的不都是蓝色的吗？”
“这是我之前学校的。”易温文解释说。
“原来如此。”柯绿对他之前的学校又产生了好奇心，便问说，“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柯绿打开他的学生证，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易温文头发较短，面容也更加青涩。微笑定格时，脸颊的线条明显比现在要圆润一些。
“这是我初中拍的照片。”易温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么一比，你变化还蛮大的。”好奇心被满足后，柯绿笑着打趣道。
“现在是比之前瘦一点。”易温文手指摸了摸脸，诚实补充说。
他望着柯绿眼笑眉舒的脸，恍然间，记忆中的一些片段开始纷繁浮现，并逐渐定格为一张同样青春的面容。
他语气真挚道：“感觉你学生证上的照片和现在相比，也有一些变化。”
柯绿愣了一秒，对他的那番话很是摸不着头脑：“你见过我学生证上的照片？”
“嗯，我见过的，”易温文点头，记忆里的模糊细节也缓缓聚焦明晰，“我记得照片上你是短发，没有扎起来，头上有个星星发卡，然后还穿着圆领上衣……”
霎时间，柯绿表情一滞，仿佛当下的状况远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你怎么可能见过那张照片？”她茫然道。
那张唯一的短发照，是她被杀人魔袭击后，丢失的学生证上所粘贴的一寸照。
除此之外，她没有在任何其他地方使用过那张照片。
哪怕是新补的学生证，都早已换成了长发时期的照片。
易温文看到她神情的巨大变化，也怔了一瞬，而后赶忙详细解释说：“之前放学，我在校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你哥，你的学生证从他手里掉到地上，我就去捡……”
柯绿愈发感到云里雾里，易温文是这学期才转来的，而她那张学生证早在暑假期间，就已经和恶龙杀人魔一起人间蒸发了。
这一刻，她甚至都怀疑易温文是在开她玩笑：“我哥不可能有我的学生证，你是不是记错了？”
柯绿那明显的不信任让易温文心中蓦然一痛，他立刻急切辩解：“我没有记错，你哥不是和你一起来书店了吗？你可以问他。”
易温文说完，竟发现柯绿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整个人僵在了他面前。
原本还不明所以、茫然若迷的柯绿，在此时仿佛听见了从背后骤然鸣响的枪声，她身体定住了几秒，心跳却瞬间加速到前所未有的频率。
而后，她立刻回过头，朝周陆云所在的方向望去。
她看到，周陆云此时还背对着这边，正在远处的书柜前翻阅着英语教辅资料。
易温文下意识也顺着柯绿的目光抬眼望去，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柯绿拉着胳膊，带到了旁边的一间厕所里。
书店的厕所不分男女，只要门没锁就可以使用。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咔嚓一声，厕所的门被柯绿立刻反锁了。
柯绿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平常轻松随意的神情姿态在此时全然不见。
她转过头，目光颤抖地望着易温文，开口时声音几近嘶哑。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有转笔的小习惯，墨水笔在她细长的手指间旋转绕摆，划出一个又一个角度不同的圆弧，经久不落。
她下笔写完最后一题，拿着试卷走出了书房。
“陆云哥，我写完英语卷子了。”她把试卷递给周陆云。
周陆云微笑道：“好，我来看一下。”
柯绿坐在他旁边看他批改试卷，她的视线，从那张试卷慢慢转移到了他的一双手上。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与指骨处形成了恰到好处的瘦感线条，指尖却是圆润的，直与曲两种线条在指甲处得到了清晰的勾勒。
“陆云哥，你会转笔吗？”柯绿忽而问。
闻言，周陆云右手稍作转笔动作，却没有成功转起来。
“我不太会这个，怎么了？”他回答说。
柯绿展开自己的双手，在旁边和周陆云的手作了大致对比。
“没什么，就是感觉，我们的手都是细长的，很适合玩转笔。”
柯绿又看了几眼他的手，越看越觉得那双手和自己的手格外相似，就像是同一模型的两种表现形式。
“你别说，陆云哥，我们两个的手还挺像的。”她笑道。
周陆云微笑的神情凝了一瞬。
“巧合罢了。”他低下头，继续拿笔批改试卷。
他的那句话，语气很轻，几近哑然失声，连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都能胜之半分。
批改完所有的题目后，他抬头问柯绿：“你觉得这卷子难吗？”
“阅读有点难，后面的还好。”柯绿细想回答说。
周陆云的目光在她那错的多的阅读题上多停留了会：“你看懂这篇文章了吗？”
柯绿低头凑过去看了一眼，不太确定地说：“不是很懂，感觉作者是在讲一个小省份里发生的故事。”
周陆云抬手挠了挠额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道题她都做错了。
“这一篇是《小王子》的书评。”
“啊，它讲的是《小王子》吗？”话毕，气氛忽而有些尴尬，柯绿轻咳一声，讪讪道，“我是说怎么还有玫瑰呢。”
“这个画线句你理解吗？”周陆云用笔尖指着一句话道。
“就知道，玫瑰，时间，整个句子不太懂，”柯绿诚实回答，“《小王子》这本书我只看了一点。”
她的英语语法较为薄弱，这就导致有时句子一长，语法一多，即使每个单词都懂，句意在她心中却如散落的珠串一样，怎么都连不起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在你的玫瑰身上付出的时间，使得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周陆云望着她清秀的面容，心中泛起连绵不息的悲伤。
过往岁月里那些没被幽暗时间之海吞没的部分、没被卷进如影随形的无尽虚无的部分，在此刻仿若皆化作玫瑰的尖刺，仅是稍一触碰，便是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原来如此。”柯绿低着头阅读句子，没注意到周陆云神情的变化。
她又指了指一处没看懂的句子：“那这一句呢？”
周陆云垂眸片刻，开口道：“意思是，如果你打算有所牵绊，就得做好流泪的准备。”
闻言，柯绿心里忽地动了一下——她想起了周陆云先前流泪的模样。
她始终不知道，为何那时他的眼泪会止不住地淌落，一点一滴，都流露出心碎的痛楚。
她抬起头，想去看周陆云的眼睛，令她意外的是，那双眼睛早已在等着她了。
视线相碰的一瞬间，她心中蓦然一痛。
她感觉他的眼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深沉悲伤，仅仅只是顾视一眼，那种悲伤就能自动找寻路径，毫无损耗地传到她的心里。
周陆云别开了眼，长长呼出一口气道：“继续看试卷吧。”
柯绿望着他发红的眼尾，茫然应答：“噢，好。”
半小时后，周陆云将试卷上她所有做错的地方都讲解了一遍，她的一些薄弱知识点也被巩固了许多。
“明天周六你有时间吗？”周陆云盖上笔问道。
“有的，怎么了？”
“我想带你去书店看看英语辅导资料。”周陆云望着她，目光温柔。
柯绿立刻点头答应：“好啊，正好我也想去书店看书。”
窗外的絮云团团聚来，在夜空下呈现出烟灰色的厚重感，铅白的月光像是融入雾里，处处浓淡不一。
等到浓云将月色完全吞没时，这个屋子里只剩下了周陆云一人。
他倚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一言不发。
他曾无数次尝试说服自己，人必须接受生命里注定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
无法靠近的人，无法修复的关系，无法实现的祈愿……一桩桩，一件件，皆可了无分量地随风远去。
但不知是梦境侵入了现实，还是现实凝住了幻梦，当下发生的一切，竟是如此的虚幻又真实。
仿佛永不能至，又仿佛触手可及，在这落差起伏间，希望又在心上长出了新的血肉。
他取下眼镜，双手掩面良久。
窗外，远山淡影在夜空下静默沉睡，等到烈烈朝晖照耀山脊时，整片天地又重新改容换面了。
蓝汪汪的天空下，易温文背着书包，独自走在一条长长的商业街上。
在街角，他停住脚步，走进了一家他先前来过的书店。
进入书店后，他径直前往摆放数学资料的书柜前，在书架的最上层看到了他要找的书。
书架下方堆放着一些空纸箱，大概是店员放书后忘记收走了。他将这些纸箱一一搬开时，不经意往门口瞥了一眼。
令他意外的是，这一刻，柯绿也走进了这家书店。
他放下纸箱，本想去和她打招呼，但下一秒，他就搁置了这个念头。
他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跟在她身后，陪她一同走进了书店。
对于柯绿有个警察哥哥这件事，易温文是听同桌说过的。此时他也无比自然地认为，柯绿是和她哥哥一起来的。
不知是出于内向性格，抑或是某种难以言说的自尊心，他并不想在此刻和她哥打照面。
最终，他放弃了去和柯绿打招呼的想法，选择了避而不见。
找齐想要买的一些资料后，他翻看了一会，就去到收银台付账。
收银台角落上依旧摆着“凭学生证可打折”的告示，他从书包里找出学生证，将它递给了店员。
付完钱后，正当他打算离开书店时，忽然，他的背被人拍了一下。
“这么巧，你也在这？”柯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易温文转身，看见了她带笑的眼睛。
“好巧啊，我来买书。”易温文略有无措道。
“你买的哪些书啊？”
柯绿很好奇，像易温文这样的学霸会买什么样的书。
“这些资料是竞赛用的……”易温文把最上面的一本书递给柯绿看。
柯绿翻阅了几页，自嘲看不懂后，又还给了他。
“这里用学生证是可以打折的，你知道吗？”柯绿提醒他说。
易温文从口袋拿出一本绿色的学生证，点头说：“嗯，我是打折买的。”
“你的学生证怎么是绿色的？”柯绿惊讶问，“二中的不都是蓝色的吗？”
“这是我之前学校的。”易温文解释说。
“原来如此。”柯绿对他之前的学校又产生了好奇心，便问说，“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
柯绿打开他的学生证，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张一寸照片。
照片上的易温文头发较短，面容也更加青涩。微笑定格时，脸颊的线条明显比现在要圆润一些。
“这是我初中拍的照片。”易温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么一比，你变化还蛮大的。”好奇心被满足后，柯绿笑着打趣道。
“现在是比之前瘦一点。”易温文手指摸了摸脸，诚实补充说。
他望着柯绿眼笑眉舒的脸，恍然间，记忆中的一些片段开始纷繁浮现，并逐渐定格为一张同样青春的面容。
他语气真挚道：“感觉你学生证上的照片和现在相比，也有一些变化。”
柯绿愣了一秒，对他的那番话很是摸不着头脑：“你见过我学生证上的照片？”
“嗯，我见过的，”易温文点头，记忆里的模糊细节也缓缓聚焦明晰，“我记得照片上你是短发，没有扎起来，头上有个星星发卡，然后还穿着圆领上衣……”
霎时间，柯绿表情一滞，仿佛当下的状况远超出她的理解范围。
“你怎么可能见过那张照片？”她茫然道。
那张唯一的短发照，是她被杀人魔袭击后，丢失的学生证上所粘贴的一寸照。
除此之外，她没有在任何其他地方使用过那张照片。
哪怕是新补的学生证，都早已换成了长发时期的照片。
易温文看到她神情的巨大变化，也怔了一瞬，而后赶忙详细解释说：“之前放学，我在校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你哥，你的学生证从他手里掉到地上，我就去捡……”
柯绿愈发感到云里雾里，易温文是这学期才转来的，而她那张学生证早在暑假期间，就已经和恶龙杀人魔一起人间蒸发了。
这一刻，她甚至都怀疑易温文是在开她玩笑：“我哥不可能有我的学生证，你是不是记错了？”
柯绿那明显的不信任让易温文心中蓦然一痛，他立刻急切辩解：“我没有记错，你哥不是和你一起来书店了吗？你可以问他。”
易温文说完，竟发现柯绿像是被按下暂停键，整个人僵在了他面前。
原本还不明所以、茫然若迷的柯绿，在此时仿佛听见了从背后骤然鸣响的枪声，她身体定住了几秒，心跳却瞬间加速到前所未有的频率。
而后，她立刻回过头，朝周陆云所在的方向望去。
她看到，周陆云此时还背对着这边，正在远处的书柜前翻阅着英语教辅资料。
易温文下意识也顺着柯绿的目光抬眼望去，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柯绿拉着胳膊，带到了旁边的一间厕所里。
书店的厕所不分男女，只要门没锁就可以使用。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咔嚓一声，厕所的门被柯绿立刻反锁了。
柯绿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平常轻松随意的神情姿态在此时全然不见。
她转过头，目光颤抖地望着易温文，开口时声音几近嘶哑。
“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