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22
这就是联盟的监狱吗？
施邵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坐在一张冰凉的白色椭圆形靠背椅上。除了身后的墙是贴瓷面的水泥墙，另外三面，是他没见过的材质，伸手摸了摸，墙面不冷不热，屈指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干嘛呢！”
一道质问的女声从隔壁传来，把他吓了一条，赶紧收回手，这什么破墙啊！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污浊说不清的味道，反正不太好闻，这恶心的味道，跟他爸某天心血来潮外出找了十来天，拎回来的植物可以媲美，那棵长条细枝的不知名植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时，枝叶和根部已经腐烂发黑。
难道他爸是偷偷溜进联盟的监狱里找到的？
老头子还有这本事？
“叩！叩！”施邵峰右边隔间的墙被敲响，接着是他的，然后左边隔间。
“你们好了没有啊！”一道抱怨的女声响起，“我都排队等了二十分钟了，还轮不到上厕所，你们在里面生孩子呢！”
“卟~”悠长的气体排放声带着恶心的味道霸道地侵入施邵峰的鼻孔里，喉咙一阵猛如虎的生理反应。
“姐妹，”关在施邵峰左手隔间里的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体谅体谅，我这中午点的外卖，吃坏肚子了。我这半个下午，都跑五趟厕所了。”
“我也是呀！”右边隔壁的女人回应道，“我领导都给我发了十来条消息了，你是不是点了那家新开的店？”
“是新开的！叫什么‘竹田窑’。”
“对，就是它家！”
“叩！叩！”施邵峰的墙再次被敲响，外面的人捂着鼻子瓮声问道：“那你呢，你不会也点了这家店，吃坏了肚子吧？”
施邵峰心里有一堆的疑问，但是他神奇的第六感让他捏着嗓子，用尖锐的腔调应了一声：“嗯。”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算了算了，都别排队了，我们去楼上或者楼下的洗手间吧。”
施邵峰在这个被称为‘洗手间’的隔间里待了许久，比他在箱子里待的时间还久，外面一直有嘈杂的声音，然后有女性的脚步声进来，进入他左右的隔间，一阵迅猛的冲水声后，隔间的门会重新打开，接着一阵或长或短的水流声，然后脚步声远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为什么都是女人！他比白条还干净的身子，想溜出去都找不到机会。
两个小时之后，外面的脚步声在半个小时之内大量减少。
直到最后一个脚步声，走进洗手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小时。
“咦，这么晚了？洗手间还有人吗？”她朝施邵峰所在的隔间高喊一声。
这个声音！施邵峰从能打开盖子冲水的椅子上摔了下来。
女人推开他右手边的隔间。
细细的水流声之后，哗啦啦的冲水声，施邵峰直到她听见她站起身，知道她要扭开门离开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踩上椅背，一手攀上单薄却坚硬的墙，钻过墙上的缝隙，溜入右边的隔间。
尖叫声中，他看起了女人的脸，真的是他的‘神’！但是，为什么她一脸的惊恐，而不是，直接让他消失？
“施邵峰，你想干什么？”他的‘神’瑟缩着，抖着身子，一屁股坐回靠背椅上，害怕的看着他。
“你认识我？”施邵峰惊喜地瞪大眼睛！‘神’叫出了他的名字！
“啊？”张霁华捂着眼，“你上周办入职还是我帮你办的，你忘啦？”
他端详着变得奇怪的‘神’，“你叫什么名字？”
张霁华从指缝中看他，“张霁华呀，你真的忘了？”
是‘神’的名字，也拥有‘神’的脸！
施邵峰警惕地靠在身后的门上，打量这个小隔间，似乎没有房间屏障的功能。
施邵峰看着‘神’的眼睛，“我被人扒光了衣服，醒来就在隔壁了。我等了很久，才等到外面没有人，我爬过来只是想让你帮我找身衣服。”他说了谎，眼睛却盯着‘神’，眼前的人如果真的是‘神’，不会不知道他在说谎，没有人可以在‘神’面前说谎。
“我，我不知道，去哪里找男生的衣服。”张霁华圆溜溜的眼睛闪躲着眼前白花花的□□。
“想看就看，看完帮忙想想办法。”施邵峰确定眼前的人不是‘神’，‘神’可以看透他的所有想法，而眼前的人却连他的谎言都识破不了。
张霁华只能咬着下唇，屈服道：“行吧，我想想。要不，我出去跟保安借身制服？”
“保安是啥？”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对着‘神’的脸，施邵峰只能咽下臭脾气，好声请教到。
张霁华移开视线，“我只是奇怪，2022年，还有人不知道保安是什么，”
“你说啥？什么2022年？”施邵峰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古早的词汇。
“啊！今年就是2022年啊！你，不知道？”张霁华已经顾不上他赤身裸体这件事了。
2022年？他穿到2022年了？这是幻境？还是真实？是同一个时空还是不同的时空？施邵峰握紧拳头，锤了两下墙壁。
砰！砰！
“你发什么疯？”‘宋小白吓得缩起脚。
“这是什么玩意？”一用力就咯嗞响，单薄得很。
“你说隔板？”
施邵峰翻了个大白眼，“什么材质？”
“木头？”
“啥玩意？木头？这真的是2022年？这落后的年代！这是哪？我是谁？”施邵峰抓住双鬓的头发，精神错乱，“算了，算了，”他决定放过自己，“你去那个什么，保安，对，保安，帮我借身衣服。”
“好。”
张霁华看着他，他看着张霁华。
她指了指他的身后，“那啥，你是不是得让开一下？”
“哦！”施邵峰刚想让开，想想又把门挡住，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视线停留在她握得紧紧的方铁块上，“你把这个留下来，我先帮你保管。”
“不行，这是我的手机！我需要及时回复同事的消息。”张霁华赶紧把手机藏到背后。
“行！那就这么耗着！”施邵峰倚靠在门上，反正他有大把时间！
咕噜噜！咕噜噜！
施邵峰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翻江倒海的肚子，向张霁华求证道：“我的肚子叫了？”
“你可能没吃晚餐？”张霁华猜测到。
向来不需要进食的施邵峰还是无法理解，“肚子为什么会叫？”
这个问题就像打开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大门，当施邵峰换上保安的衣服，走出困了一天的女厕时，眼前一列挨着一列的工位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就是你们的办公室吗？”他滑坐进黑色的办公椅中，敲了敲摆在桌面正中间的扁扁的铝盒子。
“铝镁合金材料，”他问张霁华，“这是什么？”
“笔记本电脑，你别乱动。”她阖上笔记本电脑，瞧了一眼头上的监控摄像头。
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施邵峰打开又阖上，研究完，又对桌面上绿色的，植物？感兴趣，“这个呢？”
“绿萝。”张霁华扫了一眼回答到，拎起包包，“我要走了。”
施邵峰椅子一转，跟随她绕过办公桌前挡板的身影，“那我怎么办？”
张霁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回你家呀！”
施邵峰问道：“我家在哪？”
“不是，你问我？”张霁华傻眼地指着自己。
施邵峰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嗯，不然，问谁？”
深吸了一口气，张霁华现在只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她走回自己的办公位，重新开机，进入系统查找施邵峰的入职资料，把他家地址告诉他。
完全陌生的地点，施邵峰皱着眉头，脑袋里没有任何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是，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叫施邵峰的人，而且长得跟他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跟这个世界的施邵峰有什么联系，所以他决定按照这个地址找过去，会一会这个世界的施邵峰。
但是，问题来了，“我怎么过去这个地址？”
张霁华想起他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你的手机会不会在你的办公位上？”
两人去到他的办公位，找了一圈，没有！
“要不，我帮你打个车吧？”张霁华已经被折腾得没有脾气了。
施邵峰猛点头，顺便发了一张好人卡，“好人好报！”
张霁华刚踏进公司统租的公寓，便接到网约车司机的电话。
司机的语气很着急：“张小姐吗？你朋友晕倒了。”
等张霁华赶到医院的时候，施邵峰躺在急诊室的走廊里，龇牙咧嘴地看着扎在手背里的输液针头。
她着急地上前，“怎么了？好些了吗？医生怎么说？”
施邵峰朝她咧咧嘴，从蓝白条纹的被单下掏出一叠收费单，“医生说家属到了后，先把费用交了！”
张霁华眨眨眼，“哦，”她愣愣地接过收费单，随即反应过来，“我不是家属，而且，你可以用社保呀！”
他自然知道什么是社保，2050年联盟的社会福利还不错，除了不能换脑，那玩意太精贵了！“我的社保呢？”他问张霁华。
“你的手机呢？”这话刚问出口，张霁华便想起他还没到家就晕了，“算了，我先帮你付款。”她拿过收费单。
深夜的急诊室，苍白而忙碌。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所有人都对感冒发烧的人保持警惕，他们也确实应该警惕，那是一种肆虐的、不断变异的恐怖病毒，在全球泛滥，没有人可以躲过。但是唯一还未沦陷的这个国家，因为所有人的严防死守，而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护墙。
急诊室也不得不设置严密的通道和防御，将发烧的病人与其他病人隔绝开来。
急诊室的医生少，病人多，叫个号都得老半天的时间。
施邵峰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临时病床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屏幕上，每隔十五到二十分钟才会叫下一个号。他拉扯下脸上的N95口罩，这东西闷得很，让他喘不过气来。
张霁华制止他摘下口罩的行为。无聊的坐在床尾，隔着玻璃墙，看见发烧诊室那边，病人密集得把急诊室挤得像个蜂巢，即便各个挨肩接踵也拼命与身旁的人保持着距离，防护镜、N95口罩和医疗手套，只比医生护士少了一身天空蓝的防护服。
唯一不畏惧的只有额头上贴着退热贴的婴童，但凡还有点精神，就会睁着好奇纯真的眼睛，迈着不稳的脚步，探出手去触摸身旁的陌生人。
“施邵峰，请到N2诊室就诊。”
护士过来帮着把他扶到医院的轮椅上，推进诊疗室。
穿着防护服的医生看着发光板上新鲜出炉的胸片，表情严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看着施邵峰，疑惑他的胃是怎么支撑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的，“你的胃，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他握紧拳头，在胸片上比划，他的拳头足足可以挡住五根肋骨，而胸片上的胃比一颗肉丸大不了多少。
施邵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身边的所有同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出生后不久，人类便不再需要这个器官去消化食物了。具体多久，他有些记不清了，大概是五岁那年？还是四岁半？
医生离开胸片图，坐回自己的诊疗椅上，“其他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给你开两瓶营养液，你输完就可以回去了，建议你明天再来一趟，让专业的肠胃科医生检查一下。你的胃，回去只能吃一些流食和营养粉。”
从诊疗室出来，施邵峰便赶张霁华回去。
“行吧，那我先走了。”张霁华拎起包包，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的走回来，把仅有的两百块钱现今拿给他，“你的口罩不要摘下来，还有，明天需不需要帮你请假？”
“嗯。”施邵峰闭着眼，又吩咐她：“上班一个小时后，如果我还没到，你再帮我请假。”
张霁华以为他还想看明天恢复的情况，点点头：“把病例给我，你要是没来，我给你请病假。”
待张霁华走后，施邵峰才睁开眼，他确信这是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但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施邵峰呢？
施邵峰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坐在一张冰凉的白色椭圆形靠背椅上。除了身后的墙是贴瓷面的水泥墙，另外三面，是他没见过的材质，伸手摸了摸，墙面不冷不热，屈指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干嘛呢！”
一道质问的女声从隔壁传来，把他吓了一条，赶紧收回手，这什么破墙啊！
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污浊说不清的味道，反正不太好闻，这恶心的味道，跟他爸某天心血来潮外出找了十来天，拎回来的植物可以媲美，那棵长条细枝的不知名植物从袋子里拿出来时，枝叶和根部已经腐烂发黑。
难道他爸是偷偷溜进联盟的监狱里找到的？
老头子还有这本事？
“叩！叩！”施邵峰右边隔间的墙被敲响，接着是他的，然后左边隔间。
“你们好了没有啊！”一道抱怨的女声响起，“我都排队等了二十分钟了，还轮不到上厕所，你们在里面生孩子呢！”
“卟~”悠长的气体排放声带着恶心的味道霸道地侵入施邵峰的鼻孔里，喉咙一阵猛如虎的生理反应。
“姐妹，”关在施邵峰左手隔间里的女人，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体谅体谅，我这中午点的外卖，吃坏肚子了。我这半个下午，都跑五趟厕所了。”
“我也是呀！”右边隔壁的女人回应道，“我领导都给我发了十来条消息了，你是不是点了那家新开的店？”
“是新开的！叫什么‘竹田窑’。”
“对，就是它家！”
“叩！叩！”施邵峰的墙再次被敲响，外面的人捂着鼻子瓮声问道：“那你呢，你不会也点了这家店，吃坏了肚子吧？”
施邵峰心里有一堆的疑问，但是他神奇的第六感让他捏着嗓子，用尖锐的腔调应了一声：“嗯。”
“我真是服了你们了，算了算了，都别排队了，我们去楼上或者楼下的洗手间吧。”
施邵峰在这个被称为‘洗手间’的隔间里待了许久，比他在箱子里待的时间还久，外面一直有嘈杂的声音，然后有女性的脚步声进来，进入他左右的隔间，一阵迅猛的冲水声后，隔间的门会重新打开，接着一阵或长或短的水流声，然后脚步声远去。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为什么都是女人！他比白条还干净的身子，想溜出去都找不到机会。
两个小时之后，外面的脚步声在半个小时之内大量减少。
直到最后一个脚步声，走进洗手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七个小时。
“咦，这么晚了？洗手间还有人吗？”她朝施邵峰所在的隔间高喊一声。
这个声音！施邵峰从能打开盖子冲水的椅子上摔了下来。
女人推开他右手边的隔间。
细细的水流声之后，哗啦啦的冲水声，施邵峰直到她听见她站起身，知道她要扭开门离开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踩上椅背，一手攀上单薄却坚硬的墙，钻过墙上的缝隙，溜入右边的隔间。
尖叫声中，他看起了女人的脸，真的是他的‘神’！但是，为什么她一脸的惊恐，而不是，直接让他消失？
“施邵峰，你想干什么？”他的‘神’瑟缩着，抖着身子，一屁股坐回靠背椅上，害怕的看着他。
“你认识我？”施邵峰惊喜地瞪大眼睛！‘神’叫出了他的名字！
“啊？”张霁华捂着眼，“你上周办入职还是我帮你办的，你忘啦？”
他端详着变得奇怪的‘神’，“你叫什么名字？”
张霁华从指缝中看他，“张霁华呀，你真的忘了？”
是‘神’的名字，也拥有‘神’的脸！
施邵峰警惕地靠在身后的门上，打量这个小隔间，似乎没有房间屏障的功能。
施邵峰看着‘神’的眼睛，“我被人扒光了衣服，醒来就在隔壁了。我等了很久，才等到外面没有人，我爬过来只是想让你帮我找身衣服。”他说了谎，眼睛却盯着‘神’，眼前的人如果真的是‘神’，不会不知道他在说谎，没有人可以在‘神’面前说谎。
“我，我不知道，去哪里找男生的衣服。”张霁华圆溜溜的眼睛闪躲着眼前白花花的□□。
“想看就看，看完帮忙想想办法。”施邵峰确定眼前的人不是‘神’，‘神’可以看透他的所有想法，而眼前的人却连他的谎言都识破不了。
张霁华只能咬着下唇，屈服道：“行吧，我想想。要不，我出去跟保安借身制服？”
“保安是啥？”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对着‘神’的脸，施邵峰只能咽下臭脾气，好声请教到。
张霁华移开视线，“我只是奇怪，2022年，还有人不知道保安是什么，”
“你说啥？什么2022年？”施邵峰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古早的词汇。
“啊！今年就是2022年啊！你，不知道？”张霁华已经顾不上他赤身裸体这件事了。
2022年？他穿到2022年了？这是幻境？还是真实？是同一个时空还是不同的时空？施邵峰握紧拳头，锤了两下墙壁。
砰！砰！
“你发什么疯？”‘宋小白吓得缩起脚。
“这是什么玩意？”一用力就咯嗞响，单薄得很。
“你说隔板？”
施邵峰翻了个大白眼，“什么材质？”
“木头？”
“啥玩意？木头？这真的是2022年？这落后的年代！这是哪？我是谁？”施邵峰抓住双鬓的头发，精神错乱，“算了，算了，”他决定放过自己，“你去那个什么，保安，对，保安，帮我借身衣服。”
“好。”
张霁华看着他，他看着张霁华。
她指了指他的身后，“那啥，你是不是得让开一下？”
“哦！”施邵峰刚想让开，想想又把门挡住，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视线停留在她握得紧紧的方铁块上，“你把这个留下来，我先帮你保管。”
“不行，这是我的手机！我需要及时回复同事的消息。”张霁华赶紧把手机藏到背后。
“行！那就这么耗着！”施邵峰倚靠在门上，反正他有大把时间！
咕噜噜！咕噜噜！
施邵峰匪夷所思地看着自己翻江倒海的肚子，向张霁华求证道：“我的肚子叫了？”
“你可能没吃晚餐？”张霁华猜测到。
向来不需要进食的施邵峰还是无法理解，“肚子为什么会叫？”
这个问题就像打开了十万个为什么的大门，当施邵峰换上保安的衣服，走出困了一天的女厕时，眼前一列挨着一列的工位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就是你们的办公室吗？”他滑坐进黑色的办公椅中，敲了敲摆在桌面正中间的扁扁的铝盒子。
“铝镁合金材料，”他问张霁华，“这是什么？”
“笔记本电脑，你别乱动。”她阖上笔记本电脑，瞧了一眼头上的监控摄像头。
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施邵峰打开又阖上，研究完，又对桌面上绿色的，植物？感兴趣，“这个呢？”
“绿萝。”张霁华扫了一眼回答到，拎起包包，“我要走了。”
施邵峰椅子一转，跟随她绕过办公桌前挡板的身影，“那我怎么办？”
张霁华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回你家呀！”
施邵峰问道：“我家在哪？”
“不是，你问我？”张霁华傻眼地指着自己。
施邵峰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嗯，不然，问谁？”
深吸了一口气，张霁华现在只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她走回自己的办公位，重新开机，进入系统查找施邵峰的入职资料，把他家地址告诉他。
完全陌生的地点，施邵峰皱着眉头，脑袋里没有任何一点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是，这个世界也有一个叫施邵峰的人，而且长得跟他一样！他不知道自己跟这个世界的施邵峰有什么联系，所以他决定按照这个地址找过去，会一会这个世界的施邵峰。
但是，问题来了，“我怎么过去这个地址？”
张霁华想起他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你的手机会不会在你的办公位上？”
两人去到他的办公位，找了一圈，没有！
“要不，我帮你打个车吧？”张霁华已经被折腾得没有脾气了。
施邵峰猛点头，顺便发了一张好人卡，“好人好报！”
张霁华刚踏进公司统租的公寓，便接到网约车司机的电话。
司机的语气很着急：“张小姐吗？你朋友晕倒了。”
等张霁华赶到医院的时候，施邵峰躺在急诊室的走廊里，龇牙咧嘴地看着扎在手背里的输液针头。
她着急地上前，“怎么了？好些了吗？医生怎么说？”
施邵峰朝她咧咧嘴，从蓝白条纹的被单下掏出一叠收费单，“医生说家属到了后，先把费用交了！”
张霁华眨眨眼，“哦，”她愣愣地接过收费单，随即反应过来，“我不是家属，而且，你可以用社保呀！”
他自然知道什么是社保，2050年联盟的社会福利还不错，除了不能换脑，那玩意太精贵了！“我的社保呢？”他问张霁华。
“你的手机呢？”这话刚问出口，张霁华便想起他还没到家就晕了，“算了，我先帮你付款。”她拿过收费单。
深夜的急诊室，苍白而忙碌。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所有人都对感冒发烧的人保持警惕，他们也确实应该警惕，那是一种肆虐的、不断变异的恐怖病毒，在全球泛滥，没有人可以躲过。但是唯一还未沦陷的这个国家，因为所有人的严防死守，而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护墙。
急诊室也不得不设置严密的通道和防御，将发烧的病人与其他病人隔绝开来。
急诊室的医生少，病人多，叫个号都得老半天的时间。
施邵峰浑身无力地瘫软在临时病床上，生无可恋地看着屏幕上，每隔十五到二十分钟才会叫下一个号。他拉扯下脸上的N95口罩，这东西闷得很，让他喘不过气来。
张霁华制止他摘下口罩的行为。无聊的坐在床尾，隔着玻璃墙，看见发烧诊室那边，病人密集得把急诊室挤得像个蜂巢，即便各个挨肩接踵也拼命与身旁的人保持着距离，防护镜、N95口罩和医疗手套，只比医生护士少了一身天空蓝的防护服。
唯一不畏惧的只有额头上贴着退热贴的婴童，但凡还有点精神，就会睁着好奇纯真的眼睛，迈着不稳的脚步，探出手去触摸身旁的陌生人。
“施邵峰，请到N2诊室就诊。”
护士过来帮着把他扶到医院的轮椅上，推进诊疗室。
穿着防护服的医生看着发光板上新鲜出炉的胸片，表情严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看着施邵峰，疑惑他的胃是怎么支撑他一米八几的个子的，“你的胃，只有婴儿拳头大小。”他握紧拳头，在胸片上比划，他的拳头足足可以挡住五根肋骨，而胸片上的胃比一颗肉丸大不了多少。
施邵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身边的所有同龄人都是这样的，他们出生后不久，人类便不再需要这个器官去消化食物了。具体多久，他有些记不清了，大概是五岁那年？还是四岁半？
医生离开胸片图，坐回自己的诊疗椅上，“其他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我给你开两瓶营养液，你输完就可以回去了，建议你明天再来一趟，让专业的肠胃科医生检查一下。你的胃，回去只能吃一些流食和营养粉。”
从诊疗室出来，施邵峰便赶张霁华回去。
“行吧，那我先走了。”张霁华拎起包包，走了两步，又有些不放心的走回来，把仅有的两百块钱现今拿给他，“你的口罩不要摘下来，还有，明天需不需要帮你请假？”
“嗯。”施邵峰闭着眼，又吩咐她：“上班一个小时后，如果我还没到，你再帮我请假。”
张霁华以为他还想看明天恢复的情况，点点头：“把病例给我，你要是没来，我给你请病假。”
待张霁华走后，施邵峰才睁开眼，他确信这是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但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施邵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