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的马车离开竹乡镇后,不到晌午便来到玥州城门口。

    玥州城门守卫都认识白府的马车。因有皇命在先,军队和府衙不得干扰竹乡镇,大家都知道皇帝是因为谁才下的这道命令。对于白府的事情,他们尽量不去多问。

    加上玥州府衙近水楼台,衙内本就有不少白袍的门生。因此,在玥州地界,谁也不敢去找白府的麻烦。

    城门口的守卫见白府的马车过来,与家丁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呼,因刚接到京城送来的通缉令,需例行检查。

    车帘掀起,惊见一绝色红衣女子与一书童。又与家丁闲聊两句,听闻是进城置办物品。竹乡镇离玥州城近,白府车马入城置办物品是常有的事,并不稀奇。护卫二话没说,直接放行。

    玥州城内热闹非凡,白府家丁看护马车,由那二人自去闲逛。

    秦幼鸢着实开了一把眼界,很多从未见过的,在现代人眼中价值连城的工艺品,收藏品,在市集上随处可见。

    随手拿起一只碗,放在现代,都是了不得的文物。她现在觉得,人生虽苦,但也不算那么坏。起码,还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有趣的事情。

    她带着满心的好奇四处跑,四处买,落辰顶着一身女装跟在其后,任由她买了一大堆看起来毫无用处的玩物。

    忽然看到一个卖刀具的摊子,秦幼鸢驻足挑了挑,买了一把锋利的小刀藏在衣袖内。在这种不安全的世界里,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总要备点防身的东西。

    又进了一家制衣店,硬是给落辰买了一套新衣,算是对委曲他的弥补。

    逛了一个多时辰,落辰忍不住出言提醒,“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正在被通缉的朝廷要犯?”

    一句话,瞬间让秦幼鸢滚回现实,终于停止那满心的好奇和值得被剁手的冲动,老老实实找了家店面吃点东西,才从玥州城的南门顺利出了城。

    从城内走,由东门到南门,路程最近,省去在城外绕很多山路。家丁将马车送与他们,自己一个人从城外绕远路回了竹乡镇。

    马车刚出城门不远,落辰便迫不及待钻到车后面换回男装。头发也一把抓起,高高扎到头顶。这回换上的是从市集上刚买回的新衣,一套浅白洁净衣衫,一条束腰窄带,配上落辰细长的身躯。他自己不知,暮风吹动,他看上去犹如一个初落凡尘的谪仙。连秦幼鸢这颗老心脏,看了都不免为之砰砰多跳几下。

    秦幼鸢趁落辰在车里换衣服之际,将马车右前方的‘白’字,那个白府的标记摘下了,放进包袱。她不想路上惹出什么麻烦,把白府也牵扯进去。

    落辰换好装扮,自到前面驾车。

    秦幼鸢坐在车里,看向落辰坚实的后背。在这个世界里,若没有落辰这样一个武艺高强的男子随行,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活得下去。如今,最让她心安的,便是有落辰。

    马车的行进速度远没有单人骑马来的快,好在路面一马平川。看着外面不停掠过的高树矮草,山群隐现,她恍惚回到前世坐着高铁出行的时代。

    她喜欢一个人出行,贴着高铁车窗,看外面飞速掠过的风景,任思绪飘扬。伴着列车向前奔驰的速度,自由畅想。这种时候,往往是她内心最沉静,思维最清晰的时候。

    回想起最后与刘教授讨论的,人生的意义。人的一生,怎么样才叫有意义的一生?

    那些伟人,历史上一个个指点江山的人物,亦或是那些在璀璨的文明中留下文字记忆的人,又或留下创新发明,推动人类科技进步的人,他们的一生算有意义吧?

    可是,她全都做不到!

    一个平凡的生命,是不是就没有意义?过了一辈子,她也没有答案。上辈子,幸好,她赶在老态龙钟之前,随心做了一些自己喜欢的事。以至她没有在临终前后悔过什么事情还未做。

    她年少时也曾认真学习,中年时也曾努力赚钱,也没有因为有点钱而价值观扭曲。她很正直地教育了后代,没有在孩子对人生感到困惑的时候,只能跟他说一句:对不起!妈妈也只是凭运气活了一生。她读了各类书,却始终没有从书中找到答案:一个平凡人的一生,要怎样才算是有意义?

    马车好像是遇到了一块石头,忽然一颠簸,把她一下从思绪中拉回。看着自己又小又嫩的双手,即便活过一生,她依旧茫然,多给的一次生命,她该怎样度过?

    对于重生,她还没来得及感受多久的兴奋,便一直在逃亡。兴奋,迷茫,就是她对这个新生命的诠释,与之相伴而来的,还有她对这个身体原主人——秦幼鸢的内疚,她总有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如果之前的身体已经死去,只是增加了她的记忆,冰冷的血液就可以活起来吗?如果之前这个身体没完全死,那这个主人又在哪里?这些都还没来得及跟刘教授讨论。

    想到必须离开刘教授,又是一阵遗憾与极强的失落。还有很多问题想问,还有很多话想说。她佩服他在这个世界干成的事,也算是对这次生命赋予了一定的意义了吧!

    那她呢?她能做点什么?

    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落辰本就安静,两人几乎无交流。

    白天的时候觉得还好,随着傍晚来临,天色渐渐发暗,她觉得周围变得阴森起来。风餐露宿,还真叫一个颠沛流离!

    正想着,抬眼瞟见远处依稀有一个房子的轮廓。待马车走近一看,是一间茅草屋。门口挂着一张破布幡,上写一个字,‘茶’!

    刚好口渴,喝点茶也好,顺便问问看周围有没有人家可以借宿。

    落辰安顿好马匹,两人走到茅草屋前散放的桌凳上坐下,要了两碗茶。

    “老人家,这里荒山野岭的,你一个人在这开店不害怕吗?”

    店里只有他们两个顾客,掌柜的是个弓背小老头,闻言笑道,“不妨事,这里往北走有个村子,我住那个村子上。东西来往人多,左右也没个客栈,我就在此搭个屋子卖茶水,赚几个铜板攒棺材本儿。”

    “这水从远处挑过来,可是够累的,看来您老身子骨不错啊!”

    不是秦幼鸢话痨,见谁都想上去聊几句,实在是她对这个世界想再多一点了解。

    正说着,随着哒哒哒一阵马蹄声,一人一马正走过来。

    那人骑在马上,身体佝偻着,像是跑了极远的路。看到这间茶屋,赶紧下马过来,对掌柜请求道:“掌柜的,我出远门身上没带银钱。可否跟您讨口水喝?”

    秦幼鸢仔细打量着来人,是个二十上下的姑娘。身上的衣服看着不像穷人,只是衣服已经脏破,前襟还有些许血迹。左边的胳膊上随意用布条扎着,显然,这只胳膊最近受伤了。兴许是很久没有喝水,她的嘴唇已经干裂得翘出皮来。

    秦幼鸢有些心疼,二十这点年纪对她来说,只能当孩子看。不知道眼前这孩子经历了什么,被糟践成这副模样。

    掌柜的看了看她身上的血迹,有些害怕。正犹豫着,秦幼鸢说道:“掌柜的,麻烦给姑娘倒些水吧!她的茶钱我们一并付了。”

    听到秦幼鸢这么说,那姑娘有些意外,赶紧低头谢礼。

    像是渴坏了,姑娘一连猛喝了三大碗水。喝完,对秦幼鸢道了声,“多谢这位小兄弟!”便牵着马准备离开。

    秦幼鸢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书童打扮。她一抬眼,再次看到小姑娘左胳膊上用布条随便包扎的地方,心有不忍。

    “小姐姐,你受伤了?我们有马车,要不暂时坐我们的马车吧!把你的马栓在马车后面。我们也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姑娘不为所动,“多谢小兄弟的好意,我有急事,先走了。后会有期!”说完牵马就走。

    秦幼鸢心想,毕竟自己是逃犯,姑娘不跟我们一起也好,免得受连累。

    喝完水,那姑娘有了精神,看背影,比之前来的时候骑得稳当多了。秦幼鸢在心中感慨,这个时代的人真是命苦。

    这时落辰催道:“我们也该走了。”

    他们的马车向前行进不久,便依稀能见到那姑娘的身影。看来她实在是太累了,单人骑马都没有他们的马车跑得快。

    落辰忽然听到身后有杂乱的马蹄声,不由得抽鞭加快速度。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忽听有人大喝,“站住!”接着,七八匹马从他们马车旁加速奔过,原来,是冲着那姑娘去的!

    姑娘听到喊声,明显在努力加快速度,但恐是体力不支,很快便被追到。

    落辰和秦幼鸢认得那些追兵的打扮,正是禁卫军!那姑娘已经在马上和禁卫军打起来,身法看上去因疲累而略显迟钝,却依旧拼尽全力辗转于一群禁卫军中间。

    他们的马车也快跑到跟前,姑娘已经被逼着落到马下,禁卫军们依旧骑在马上,身形高低优劣立现,眼看姑娘渐渐支撑不住。

    秦幼鸢心下着急,“落辰,快去帮忙!万一禁卫军赢了,我们也要倒霉!”

    按照秦幼鸢的身份年纪,理应喊落辰一声哥哥。只不过她心里从来都把落辰当一个孩子,一路都是直呼其名,好在落辰也不在乎世俗礼节。

    落辰从马车上飞起,一个纵身跃过,喘息之间便来到禁卫军面前。一圈空中扫堂腿,方才还端坐马上的五六名禁卫军瞬间落地。

    接着,落辰脚尖在一匹马的背上轻点,稍稍借了一点力道,身体便迅即飞向姑娘所在方向,伸手将坐在马上正向她刺出长枪的一名禁卫军击落。借着反弹的力道,又抓起姑娘的右胳膊一甩,便将其从就快要刺到她后背的另一杆长枪下解救出来。

    姑娘见有人帮忙,反应速度都快了一些。借着这一甩,看清旁边一个空着的马背,直接跨上那匹马,瞬间出剑挥向刚才准备刺死自己的那名禁卫军,只听‘啊’一声惨叫,最后一名坐在马上的禁卫军便直接见了阎王。

    落辰抢下一杆长枪,秦幼鸢从不远处只看到棍棒的影子挥舞闪耀,眨眼间,所有的禁军全数倒地。这是她第一次亲历如此大型的杀人现场,第一次真正见到落辰出手杀人,手法干净利落,杀了那么多人,自己身上一滴血都不沾。

    她惊得张大嘴巴,这是人类能发出的速度吗?落辰还是人吗?她只知道他有武功,可没幻想过他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在逃出京城的时候,落辰便在她面前杀过一个禁卫军。不过,那时候她吓得缩在马上,什么都不敢去看。落辰出手速度又极快,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半晌,秦幼鸢才回过神。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亲历杀人现场,她不仅一点不感到害怕,反而有种想为落辰那封神般的杀人手法鼓掌的冲动。时间哪怕提前一个月,那时的她,看到这么多死人的场面,估计得吓得魂飞魄散,至少,也会为那些被瞬间夺取的生命感到惋惜。

    可是现在,她是在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生命逃亡。她才知道,原来被逼到一定地步,人的胆量是可以瞬间爆发的!多余的怜悯,也只建立在不牵扯到自己的利益之上。

    那姑娘似乎耗尽体力,晃悠悠从马背上就要栽下来。落辰上前一把接住其胳膊,将她扶坐到地上。

    秦幼鸢也早已从从马车里跳下来,跑到姑娘身边扶住。

    “小姐姐,你是不是受伤了?”

    姑娘抬起头,秦幼鸢这时才近距离看清对方正脸。

    不大却饱满的面庞上,五官微深,眼眸清亮,眉宇间透着丝丝英气。既有偏男性的两道剑眉,又有女性娇俏的鼻梁。一个微圆润的下巴,将微厚的双唇凸显得有些可爱。只是,双唇因失血而显发白。黄昏下的这张脸蛋,可以中性清美,可以柔情似水,足以让人眼前一亮。

    她就是前两日,从尚书府逃出来的尚书千金章月婵。不过,秦幼鸢这时候,可不知道她的姓名和来历。

    章月婵看着眼前的小男孩,认出他就是之前替自己付了茶水的书童,无力的目光渐显温柔。

    “我没什么大碍,只是力气耗尽,一时有些虚脱罢了。”说完,又转头看向已经站起来的落辰,“多谢大侠出手相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秦幼鸢见她这个样子,有些着急。“快别说话了,先扶你到车上休息吧!车里有干粮,先补充一下体力。”

    章月婵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又迅即收回目光,生怕被勾去眼神中的渴望,坚决摇头道,“赶快离开这里,后面还有追兵。我不能连累你们,我自己单独骑马离开。”说着便努力想要起身,可实在是没了力气,刚撑起胳膊就又要倒下去。

    秦幼鸢真的急了,“你这个样子还怎么骑马啊?”

    她难以想象,一个年轻女子,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让她的性格竟如此刚毅?看着这个也就刚入成年的女娃,她有些心疼。

    “落辰,把马车赶过来!”

    “嗯!”

    秦幼鸢扶着姑娘起身,落辰挪开禁卫军尸体,听话地将马车赶了过来。待两个姑娘在马车内坐定,便赶着马车迅速离开。

    秦幼鸢赶紧拿出玥州市集上买来的一包糖果。“你先含在嘴里,补充点糖分。”

    然后,又递给她一块饼,和一只烧鸡。“这些你先将就吃着!路上遇到有水的地方,我再去打点水来。”

    章月婵感激地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心中本来残留的一些警惕瞬间被软化。连续两日经历着人间炼狱,唯有此刻心中倍感温暖。

    “太谢谢你们了!”

    她确实是饿了,口中还含着糖,抓起饼就大口啃吃起来。

    自打从京城出来,她不敢走大路。明知自己的马跑不过禁卫军的军马,只好尽选山间小路。被好几拨禁卫军连续追杀,逃了两日两夜没敢合眼,更别提吃东西了。

    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一根发簪,也已经换了马,早已身无分文。她虽贵为尚书府小姐,却不爱金叉玉镯,不爱胭脂水粉,单爱舞刀弄棒。头上唯一佩戴的玉簪,还是父亲在她十五岁生辰时送她的礼物。她一直佩戴,不舍摘取。这下,连这点念想也没了。

    她出了京城之后,前半程利用地形复杂,还能勉强支撑,躲过几拨禁卫军的追杀。过了玥州城,山路没有了,几乎全是平坦大路。不易躲藏,只能催马狂奔,又吃不上饭,早已透支身上仅存的一点力气苦苦支撑。

    方才听到后面禁军追来的声音,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她只想趁死前,多杀几名禁卫军来替全府上下报仇。虽然对方人多,想到即将要和父母在地下团聚,她倒也无所畏惧。却不曾想,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竟被这二人救下。此时,心里唯有说不尽的感恩。

    可当秦幼鸢问起她叫什么名字时,她犹豫了!对陌生人的警惕再次涌上心头。

    她一个被追杀的逃犯,还不敢完全相信刚两面之缘的人。而且,她也无法去讲述这两日噩梦般的经历。这对于谁来说,听了都会被吓出一身鸡皮疙瘩。

    秦幼鸢看出了她的犹豫,并不想去勉强于她。谁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对陌生人说,是理所应当的。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如果姑娘问起她是谁来,恐怕,她也很难据实以告。反正,大家都是禁卫军要抓的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也许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相似处境,让秦幼鸢对这姑娘,比一般人更加亲切起来。她温和地安慰道:“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以后,我就叫你姐姐,你就叫我妹妹,好不好?”

    “妹妹?”章月婵有些惊讶。

    “噢!”秦幼鸢明白过来。轻轻把帽子拿下,头颈轻轻甩了小半圈,一头小瀑布一样的秀发瞬间披散下来,立刻使脸上添生了一抹娇柔。即使眉毛刻意画得浓密,也依旧能看出是个清秀女孩。既然大家同行,虽不能告之对方姓名,但在性别上,她就不想隐瞒了。

    章月婵见她是女孩,更觉温暖,同坐马车后面,再也不觉拘束。

    秦幼鸢有些担心地问道:“姐姐,你刚才说后面还有追兵?”

    “是的!据我估计,禁卫军派了至少三拨人出来。他们每八人为一队,执行追杀任务的时候,会在相隔较短时间内,连续派出好几支小队。最前头一队追累了或是有损耗,便由后面的上来补充。等这批也累了,再后面休息好的小队会上来接替他们。如此循环往复,直到任务完成为止。”

    秦幼鸢听得心惊肉跳,禁卫军有吃有喝,逼得猎物没喝没喝的,照这么个追法,就算是只老虎,也消耗不过他们这样循环着来啊。难怪之前看到这个姑娘的时候,她一脸倦容,又像一只惊弓之鸟。她到底经历了怎样疲于奔命的逃亡?

    回想之前和落辰逃出京城,幸亏半路将马扔下躲进树林。否则,被禁卫军这么往复追杀,即便落辰武功高强,恐怕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也抵挡不了几次。只是,不知道现在白府可有被查到什么?万一连累了刘教授,叫她心里如何能安!

    章月婵见小妹妹似乎在想心事,加之自己实在是又累又困,稍稍闭目顷刻,便睡着了。

    深夜,星星月亮还在高空挂着,落辰毫无表情地赶着车,似乎一点不觉疲倦。

    秦幼鸢在马车里也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站在离她不远处看着她,忽然问她:“你是谁?”

    她仔细去看那小女孩的脸,吓了一跳,这不就是现在的自己嘛!

    忽然,一阵打斗将她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车内只有她一人。待她掀开车帘向外看时,落辰和小姐姐正站着,身边倒着□□名禁卫军的尸体。

    小姐姐手上沾了一点血迹,正嫌恶地甩着手。落辰则仍旧没事一般,身上的浅白衣衫似永远不染风尘一般,依旧洁净。

    已快天亮,东方微微翻白。禁卫军竟然半夜也马不停蹄搞偷袭,秦幼鸢轻轻叹了口气。望向地上横竖乱躺的尸体,心中再无半丝犹疑和怜悯。她似乎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变得坚硬,坚定。

    “快走吧!”落辰快步走到车前,准备赶车。

    “让我来吧!你已经赶了一夜车了。”章月婵快两步跑过,落辰没与她客气相让,而是尽量节约时间,迅速到后面跳入车内。

    秦幼鸢赶紧为他准备些吃食,落辰稍稍吃了几口,似是不饿,便双臂抱胸闭目轻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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