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悄悄升至头顶，小半天时间不经意间就溜达了过去。林舒手上提了不少袋子，慢慢走出商场。
路过周爷爷家，林舒在袋子里翻了翻，随后敲响紧闭的大门。
林舒等了好一会，院门才从里面打开。
入了冬，衣服穿得厚重些，周爷爷的行动相比平时变得有些困难。再加上路上地滑，他出门遛弯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许久不出门，当看到门口的林舒时，他显然很是高兴。
“林丫头来了，快进来坐，刘阿姨今天炖了乌鸡汤，快来尝尝。”
刘阿姨是周爷爷家里孩子请来照顾他的，只是他脾气倔，不喜欢当个闲手掌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刘阿姨平时很少来，只是一到冬天，周爷爷行动不便，刘阿姨来得次数才多了起来。
刘阿姨人不错，干事利索，脾气温和，一手厨艺更是没得说，把周爷爷照顾得也很好。
林舒吃过她送的包子，味道棒极了。
周爷爷刚刚说的乌鸡汤，林舒即使站在门口，也能闻到空气中飘散而来的阵阵扑鼻的香味，想来肯定十分鲜美。
“谢谢周爷爷，但我今天还有事，得和赶快回家。今天跨年，我带了礼物给你和刘阿姨，新的一年也要身体棒棒的，开开心心的。”
“你这孩子，浪费那钱干什么，这么大年纪，哪还需要这些。”周瑞的话听着责怪，可眼里的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周爷爷明明还很年轻，一点也不老。”
“油嘴滑舌，东西我收了，这个给你，跨年吗，买点好吃的。”
看着手里的红包，林舒愣住了，反应过来急忙往回推，“我不要，我都多大了，小孩子才要这个。”
“让你拿着就拿着，长辈给的，不准往回推。”
周瑞说着，强势地关上了院门。
“有时间来吃饭，我让刘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林舒看着手里的红包犯愁，本想向上次那样悄悄塞回去，谁知道院门底下的那条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水泥封住了。
算了，林舒叹了口气，还是改天找机会还回去吧。
——
小院里，陈果和许飞交谈甚欢。
没错，许知意刚才开门看见的意外来客正是许久不见的陈果。
和上次见面不同，时隔两个月，她的肤色从原本的雪色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改变，瞧着成熟了许多。
但只要她一开口，那些外在的变化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骨子里她还是那个熟悉的陈果。
“许爷爷，许久不见，您这手艺越发好了，这些小动物栩栩如生的，太灵动了。”
“哈哈哈，快过年了，刚好做些生肖摆件，小陈喜欢哪个，拿去玩吧。”
“谢谢许爷爷，那我不客气了。”
陈果也不扭捏，从里面挑出一只小兔子，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太乖了。”
许知意瞅了眼屋里，就把视线移开了。陈果和人讲话时，思维十分跳脱，也就老头耐心好，能和她聊得下去。
也许是屋子没开窗，许知意呆久了有些闷，披上外套，独自去小院里透透气。
寒风凌冽，天空一片片灰沉沉的，瞧不出丝毫暖意，天气预报说今天会落雪。
许知意拢紧衣领，从院角的花圃中随手拔下一根枯草，兴致缺缺地揪着上面所剩不多的叶片。
院门口有脚步声渐渐靠近，许只意眼含期待，但很快脚步声又慢慢走远了，他明白这不是他要等的人。
哈出一口热气，许知意靠在廊下的木栏处，眸光悠远沉静，脑海里浮现一个漂亮鲜活的身影。
——林舒会早些回来吧，若是下雪的话，他们能一起看看吧。1
起风了，吹得院角的塑料幕布“簌簌”作响，鼻尖感受到一丝凉意，探头看去，天空中稀稀落落开始降下米粒般的雪点——是真的下雪了。
看向紧闭的房门，许知意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睛。
——林舒还没有回来。
雪片渐渐密集起来，不一会就转为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满一地。许知意皱起眉，等了会实在没了耐心，拿起墙角的雨伞，快步出了院子。
院门打开，许知意的眉峰不自觉松开了。
门口的石阶旁蹲着个瘦小的人影，乌发散在肩头，漂亮白皙的左手护在胸前，周身被一片雪色紧紧包围。
许知意静静看着，不自觉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句话——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林舒。”
“嗯？”林舒闻声回头，心头一动。
许知意隐在伞扉下的眼睛含着笑意，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落满星辰，美的如梦似幻。
“下雪了。”许知意的声音很轻，将伞面倾向蹲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的人影身上，“怎么不回家？”
“嗯。”林舒安抚地拍拍胸前捣乱的白色小猫，把它从地上抱起来，“回来时看见汤圆和别的小猫打架，怕它吃亏，就抱它回来了，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汤圆赢了没？”
“完败。”
“这么弱？”
“是啊，又弱又嚣张。”顶着小猫不满的眼神，林舒失声笑道。
许知意也跟着笑，他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咳，两位看不见下雪了吗？有什么话非要堵在门口说。”
陈果靠着门框看了许久，是她眼花了吗？林舒和许知意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怎么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瞧久了，她的牙酸得慌。
“我站这多久了，您二位是一点没看见我啊。”
陈果很不高兴，林舒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屁孩忽视她，这怎么可以。
“果果。”
林舒听见声音，一把扫开挡在身前的许知意，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
“你怎么来了？”林舒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和兴奋。
“来和你一起跨年，大学四年，每年跨年夜，咋们都是一起过的，今年自然也不能少。”
被迫成为背景板的许知意看着高兴不已的林舒，默默捡起地上散落的手提袋，“进去说吧。”
陈果看着身旁走过面色微冷的许知意，得意地伸手钩住林舒的脖子，“走，咋们进去说。”
——
雪花密集地落下，在空中留下翩跹的舞步，好似冬天最美的舞者，留给人间一片清白。
“吃火锅吧，这种天气最适合了。”许飞提议道。
陈果从硕大的背包里翻出一根真空包装的新鲜羊腿，献宝似的递给许飞，“许爷爷正好，朋友送的羊腿，片出来烫火锅，沾点麻酱，味道肯定极好。”
“这也太大了，恐怕我们今天一次吃不完。”许飞举着分量不轻的羊腿有些犯难。
“剩下的明天包成包子也不错。”
“行。”
许知意和许飞进了厨房，林舒和陈果想去帮忙，却被赶了出来。
“厨房小，人太多根本转不开，你们歇着，陪汤圆玩去。”
陈果和林舒面面相觑，末了两人同时叹了口气，“走吧，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
——
暖烘烘的房间里，陈果惬意地窝在沙发里，看着房间四周的摆设，满眼羡慕。
“真好啊，这也太舒服了。”
“师傅为了这间房子的取暖，费了不少功夫。”
“知道了，你已经夸了快有十遍了，知道许爷爷手巧。”
“嗯，是很厉害。”
陈果望着林舒含笑的眼睛，松了口气，“看着你过得开心，我就放心了。”
“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你呢？这段时间怎么样？”
“林林，我，可能不太好。”隐忍许久的情绪，在林舒问出口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向外爆发出来，像是旅居沙漠的游人终于找到续命的绿洲。
陈果嘴角的笑意突然散了，逐渐红透得眼眶，看得林舒心暮的一沉。
那双灵动的眼睛没了生气，变得空泛而无神，沉默地看着林舒，只留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无声涌出。
剧烈抖动的肩膀，压抑的哭声很快在房间里响起。
林舒看着怀里放声痛哭的陈果，没有说话，任眼泪打湿肩膀，她只轻轻拍打着陈果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温柔地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好不了了，林林，我害了人，做错了事，没法被原谅。”
陈果抱着林舒哭了好久，林舒一直沉默不语轻轻环着她。她没问陈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她嘴里断断续续自责的话。
小院里已经飘出阵阵香味，陈果从林舒怀里爬起来，擦干脸上的眼泪。
“许爷爷他们应该准备好了，我们出去吧。”
此刻，陈果盯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却依旧对着林舒坚强地扯出一抹微笑，似乎想要证明刚刚那个脆弱的人并不是她自己，“我没事，已经过去了，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好。”
林舒将一块打湿的冰毛巾递给陈果，“擦擦眼睛，我先出去，你收拾好再来。”
“嗯，林林，谢谢你。”
哭过一场，陈果的状态恢复了很多，尽管依旧眼睛红红的，但围绕在她身上那股极致的压抑和忧伤浅了很多。
陈果很坚强，这一点林舒从认识她时就知道。
“不用这么客气，哭脏的衣服帮我洗掉就行。”
——
汤圆今天在外疯玩了一天，这点已经乖乖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呼呼大睡。
“这猫也太好看了。”
陈果趴在猫窝门口左瞧瞧右看看，小心翼翼伸手去摸汤圆的尾巴。
“好看也不是你的。”许知意把猫窝门口的帘布放了下来，挡住了陈果的视线。
“哼，是你的不也不喜欢让你抱。”陈果毫不退让地怼回去，对着这个说话讨厌的小孩，她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那我也是它爸。”
“呵呵。”陈果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别逞强，汤圆只是拿你当兄弟。”
“你……”
两人目光不善地互瞪着对方，林舒看两眼，从锅里捞出两片鲜嫩的羊肉，裹上浓稠的麻酱，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真好吃，这些都是我的了。”
“不行，我也要吃，休战，我要先吃饭。”
陈果端起小碗，加入到涮肉的队伍，在美食面前，暂时把许知意抛到了脑后。
许知意看了眼陈果，臭着脸拿过凳子坐到一边，暗搓搓地把锅里煮熟的肉划拉到自己这一边，在陈果的怒视下，捞起一大筷子，放进许飞和林舒碗里。
“快吃。”
“许知意。”
“怎么了？”
“我和你拼了，抢我的肉。”
林舒叹口气，看着锅里你来我往快到挥出残影的筷子，默默远离餐桌。
“师傅，我们烤肉吧，这里让给他们玩吧。”
许飞：……
——
天空炸响绚烂的烟花，陈果抱着酒瓶毫无形象地歪在林舒身上，醉眼朦胧，拉着林舒的手指向远方。
“为了明天，干杯。”
说完，拿着酒瓶对着瓶口就开始“咣咣”往下灌。
“干杯。”
林舒也醉了，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红晕，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许知意看着廊下惨不忍睹的一幕，捂着头移开视线，就看到旁边许飞把水瓶里的白水悄咪咪倒了出来，把偷买的白酒偷偷往空瓶里灌。
“老头，你怎么也喝上了。”许知意自己虽然没喝酒，却感觉头止不住的疼。
“嘿，跨年吗，我就喝一点。”
许飞抱着酒瓶不撒手，老头高兴，许知意没办法，劝也劝不动，只能由着他的性子让他喝上几口。
风里带着鞭炮爆竹的硝烟味和散不掉的酒气，一群醉鬼，东倒西歪地倒在廊下，嘴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明明是一副很好笑的场景，许知意却看得眼热。
他第一次觉得，跨年也是这么开心的事。
“许知意。”
“新年快乐。”
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许知意看着那道醉的不轻，晕晕乎乎对着木桩喃喃自语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舒，我在这，新年快乐。”
路过周爷爷家，林舒在袋子里翻了翻，随后敲响紧闭的大门。
林舒等了好一会，院门才从里面打开。
入了冬，衣服穿得厚重些，周爷爷的行动相比平时变得有些困难。再加上路上地滑，他出门遛弯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许久不出门，当看到门口的林舒时，他显然很是高兴。
“林丫头来了，快进来坐，刘阿姨今天炖了乌鸡汤，快来尝尝。”
刘阿姨是周爷爷家里孩子请来照顾他的，只是他脾气倔，不喜欢当个闲手掌柜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以刘阿姨平时很少来，只是一到冬天，周爷爷行动不便，刘阿姨来得次数才多了起来。
刘阿姨人不错，干事利索，脾气温和，一手厨艺更是没得说，把周爷爷照顾得也很好。
林舒吃过她送的包子，味道棒极了。
周爷爷刚刚说的乌鸡汤，林舒即使站在门口，也能闻到空气中飘散而来的阵阵扑鼻的香味，想来肯定十分鲜美。
“谢谢周爷爷，但我今天还有事，得和赶快回家。今天跨年，我带了礼物给你和刘阿姨，新的一年也要身体棒棒的，开开心心的。”
“你这孩子，浪费那钱干什么，这么大年纪，哪还需要这些。”周瑞的话听着责怪，可眼里的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周爷爷明明还很年轻，一点也不老。”
“油嘴滑舌，东西我收了，这个给你，跨年吗，买点好吃的。”
看着手里的红包，林舒愣住了，反应过来急忙往回推，“我不要，我都多大了，小孩子才要这个。”
“让你拿着就拿着，长辈给的，不准往回推。”
周瑞说着，强势地关上了院门。
“有时间来吃饭，我让刘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林舒看着手里的红包犯愁，本想向上次那样悄悄塞回去，谁知道院门底下的那条缝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水泥封住了。
算了，林舒叹了口气，还是改天找机会还回去吧。
——
小院里，陈果和许飞交谈甚欢。
没错，许知意刚才开门看见的意外来客正是许久不见的陈果。
和上次见面不同，时隔两个月，她的肤色从原本的雪色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巨大改变，瞧着成熟了许多。
但只要她一开口，那些外在的变化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骨子里她还是那个熟悉的陈果。
“许爷爷，许久不见，您这手艺越发好了，这些小动物栩栩如生的，太灵动了。”
“哈哈哈，快过年了，刚好做些生肖摆件，小陈喜欢哪个，拿去玩吧。”
“谢谢许爷爷，那我不客气了。”
陈果也不扭捏，从里面挑出一只小兔子，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太乖了。”
许知意瞅了眼屋里，就把视线移开了。陈果和人讲话时，思维十分跳脱，也就老头耐心好，能和她聊得下去。
也许是屋子没开窗，许知意呆久了有些闷，披上外套，独自去小院里透透气。
寒风凌冽，天空一片片灰沉沉的，瞧不出丝毫暖意，天气预报说今天会落雪。
许知意拢紧衣领，从院角的花圃中随手拔下一根枯草，兴致缺缺地揪着上面所剩不多的叶片。
院门口有脚步声渐渐靠近，许只意眼含期待，但很快脚步声又慢慢走远了，他明白这不是他要等的人。
哈出一口热气，许知意靠在廊下的木栏处，眸光悠远沉静，脑海里浮现一个漂亮鲜活的身影。
——林舒会早些回来吧，若是下雪的话，他们能一起看看吧。1
起风了，吹得院角的塑料幕布“簌簌”作响，鼻尖感受到一丝凉意，探头看去，天空中稀稀落落开始降下米粒般的雪点——是真的下雪了。
看向紧闭的房门，许知意有些黯然地垂下眼睛。
——林舒还没有回来。
雪片渐渐密集起来，不一会就转为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落满一地。许知意皱起眉，等了会实在没了耐心，拿起墙角的雨伞，快步出了院子。
院门打开，许知意的眉峰不自觉松开了。
门口的石阶旁蹲着个瘦小的人影，乌发散在肩头，漂亮白皙的左手护在胸前，周身被一片雪色紧紧包围。
许知意静静看着，不自觉想起很多年前看过的一句话——
“月色和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林舒。”
“嗯？”林舒闻声回头，心头一动。
许知意隐在伞扉下的眼睛含着笑意，在见到她的一瞬间落满星辰，美的如梦似幻。
“下雪了。”许知意的声音很轻，将伞面倾向蹲在地上依旧一动不动的人影身上，“怎么不回家？”
“嗯。”林舒安抚地拍拍胸前捣乱的白色小猫，把它从地上抱起来，“回来时看见汤圆和别的小猫打架，怕它吃亏，就抱它回来了，路上耽误了些时间。”
“汤圆赢了没？”
“完败。”
“这么弱？”
“是啊，又弱又嚣张。”顶着小猫不满的眼神，林舒失声笑道。
许知意也跟着笑，他等的人终于回来了。
“咳，两位看不见下雪了吗？有什么话非要堵在门口说。”
陈果靠着门框看了许久，是她眼花了吗？林舒和许知意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怎么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就是瞧久了，她的牙酸得慌。
“我站这多久了，您二位是一点没看见我啊。”
陈果很不高兴，林舒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屁孩忽视她，这怎么可以。
“果果。”
林舒听见声音，一把扫开挡在身前的许知意，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
“你怎么来了？”林舒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高兴和兴奋。
“来和你一起跨年，大学四年，每年跨年夜，咋们都是一起过的，今年自然也不能少。”
被迫成为背景板的许知意看着高兴不已的林舒，默默捡起地上散落的手提袋，“进去说吧。”
陈果看着身旁走过面色微冷的许知意，得意地伸手钩住林舒的脖子，“走，咋们进去说。”
——
雪花密集地落下，在空中留下翩跹的舞步，好似冬天最美的舞者，留给人间一片清白。
“吃火锅吧，这种天气最适合了。”许飞提议道。
陈果从硕大的背包里翻出一根真空包装的新鲜羊腿，献宝似的递给许飞，“许爷爷正好，朋友送的羊腿，片出来烫火锅，沾点麻酱，味道肯定极好。”
“这也太大了，恐怕我们今天一次吃不完。”许飞举着分量不轻的羊腿有些犯难。
“剩下的明天包成包子也不错。”
“行。”
许知意和许飞进了厨房，林舒和陈果想去帮忙，却被赶了出来。
“厨房小，人太多根本转不开，你们歇着，陪汤圆玩去。”
陈果和林舒面面相觑，末了两人同时叹了口气，“走吧，没有我们的用武之地。”
——
暖烘烘的房间里，陈果惬意地窝在沙发里，看着房间四周的摆设，满眼羡慕。
“真好啊，这也太舒服了。”
“师傅为了这间房子的取暖，费了不少功夫。”
“知道了，你已经夸了快有十遍了，知道许爷爷手巧。”
“嗯，是很厉害。”
陈果望着林舒含笑的眼睛，松了口气，“看着你过得开心，我就放心了。”
“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你呢？这段时间怎么样？”
“林林，我，可能不太好。”隐忍许久的情绪，在林舒问出口的一瞬间再也忍不住向外爆发出来，像是旅居沙漠的游人终于找到续命的绿洲。
陈果嘴角的笑意突然散了，逐渐红透得眼眶，看得林舒心暮的一沉。
那双灵动的眼睛没了生气，变得空泛而无神，沉默地看着林舒，只留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无声涌出。
剧烈抖动的肩膀，压抑的哭声很快在房间里响起。
林舒看着怀里放声痛哭的陈果，没有说话，任眼泪打湿肩膀，她只轻轻拍打着陈果的后背，一下又一下，温柔地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哭出来就好。”
“好不了了，林林，我害了人，做错了事，没法被原谅。”
陈果抱着林舒哭了好久，林舒一直沉默不语轻轻环着她。她没问陈果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她嘴里断断续续自责的话。
小院里已经飘出阵阵香味，陈果从林舒怀里爬起来，擦干脸上的眼泪。
“许爷爷他们应该准备好了，我们出去吧。”
此刻，陈果盯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却依旧对着林舒坚强地扯出一抹微笑，似乎想要证明刚刚那个脆弱的人并不是她自己，“我没事，已经过去了，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好。”
林舒将一块打湿的冰毛巾递给陈果，“擦擦眼睛，我先出去，你收拾好再来。”
“嗯，林林，谢谢你。”
哭过一场，陈果的状态恢复了很多，尽管依旧眼睛红红的，但围绕在她身上那股极致的压抑和忧伤浅了很多。
陈果很坚强，这一点林舒从认识她时就知道。
“不用这么客气，哭脏的衣服帮我洗掉就行。”
——
汤圆今天在外疯玩了一天，这点已经乖乖回到自己温暖的小窝呼呼大睡。
“这猫也太好看了。”
陈果趴在猫窝门口左瞧瞧右看看，小心翼翼伸手去摸汤圆的尾巴。
“好看也不是你的。”许知意把猫窝门口的帘布放了下来，挡住了陈果的视线。
“哼，是你的不也不喜欢让你抱。”陈果毫不退让地怼回去，对着这个说话讨厌的小孩，她一点也喜欢不起来。
“那我也是它爸。”
“呵呵。”陈果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别逞强，汤圆只是拿你当兄弟。”
“你……”
两人目光不善地互瞪着对方，林舒看两眼，从锅里捞出两片鲜嫩的羊肉，裹上浓稠的麻酱，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真好吃，这些都是我的了。”
“不行，我也要吃，休战，我要先吃饭。”
陈果端起小碗，加入到涮肉的队伍，在美食面前，暂时把许知意抛到了脑后。
许知意看了眼陈果，臭着脸拿过凳子坐到一边，暗搓搓地把锅里煮熟的肉划拉到自己这一边，在陈果的怒视下，捞起一大筷子，放进许飞和林舒碗里。
“快吃。”
“许知意。”
“怎么了？”
“我和你拼了，抢我的肉。”
林舒叹口气，看着锅里你来我往快到挥出残影的筷子，默默远离餐桌。
“师傅，我们烤肉吧，这里让给他们玩吧。”
许飞：……
——
天空炸响绚烂的烟花，陈果抱着酒瓶毫无形象地歪在林舒身上，醉眼朦胧，拉着林舒的手指向远方。
“为了明天，干杯。”
说完，拿着酒瓶对着瓶口就开始“咣咣”往下灌。
“干杯。”
林舒也醉了，白皙的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红晕，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许知意看着廊下惨不忍睹的一幕，捂着头移开视线，就看到旁边许飞把水瓶里的白水悄咪咪倒了出来，把偷买的白酒偷偷往空瓶里灌。
“老头，你怎么也喝上了。”许知意自己虽然没喝酒，却感觉头止不住的疼。
“嘿，跨年吗，我就喝一点。”
许飞抱着酒瓶不撒手，老头高兴，许知意没办法，劝也劝不动，只能由着他的性子让他喝上几口。
风里带着鞭炮爆竹的硝烟味和散不掉的酒气，一群醉鬼，东倒西歪地倒在廊下，嘴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明明是一副很好笑的场景，许知意却看得眼热。
他第一次觉得，跨年也是这么开心的事。
“许知意。”
“新年快乐。”
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许知意看着那道醉的不轻，晕晕乎乎对着木桩喃喃自语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舒，我在这，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