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彦俊夜里起床喝水，路过客厅，发现父母房间的灯还亮着，里面不时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本来没想多听，但隐约听到“林舒”的名字，他还是停下脚步。
房间里，顾捷坐在化妆镜前正在敷面膜，透过镜子，看见坐在床边的林国安似乎心情不多，思索片刻，她斟酌开口。
“老林，快过年了，林舒回来吗？”
林国安闻言，抬起头，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话里有些迟疑，“不知道，前段时间我打电话问，星星也没具体说，只说可能会加班。”
“她刚工作是要以事业为重，但中秋、国庆她都没休过假，身体怎么吃得消，这过年一个人在外地，冷冷清清的，还是尽量叫她回来吧，最起码在家热闹些。”顾捷劝道。
林国安看了顾捷一眼，“我以为你不欢迎星星回来。”
顾捷立刻板起脸，声音里有些嗔怪，“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那么想，你还是打电话问问吧？”
林国安，想了想，点点头，“好。”
挂了电话，顾捷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怎么样？林舒怎么说？”
林国安奇怪地看着顾捷，“你这次怎么这么上心，星星说会回来。”
“你想多了，这么久不见，我也有些想星星了，你难道不想吗？我明天就把房间整理出来，不早了，休息吧。”
顾捷温声笑道，起身关灯，幽暗的房间，一道幽光从顾捷眼睛里闪过。
房间里再没有声音，林彦俊抿唇，轻手轻脚回去自己房间。
林舒，要回来吗？
隔天一早，顾捷开车送林彦俊去学校。
“快点，我待会还有事。”
林彦俊闻言一顿，“林舒要回来了吗？”
顾捷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看林彦俊脸色不好，顾捷耐心劝道，“她就回来住几天，俊俊，你安心考试，这些你不用管，我不会让她打扰你。”
林彦俊沉默半响，缓缓开口，“那天舅舅来，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顾捷一个刹车，将车子停下来，脸色十分不好，“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不要管。还有，不许和你爸说，听到没有？”
见林彦俊不说话，顾捷急了，“不听话，你要的那款游戏机就不买给你了。”
林彦俊低着头，最终点点头，“知道了。”
——
离年三十还有两天，街上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街头巷尾满是一片喜庆的红色，路过小巷，各种炸物的香味，勾得人人直流口水。
林舒完成了手头的所有工作，迎来了自己短暂的年假。许爷爷做好的那些东西，终于赶在年前全部卖了出去，就连一些库存，也被林舒清理得差不多。
无事一身轻，林舒加快脚步回了小院。
院子里，已经挂上了灯笼，都是许飞自己做的，看着别样玲珑精致。
许知意正在裁纸，铺在一张长木桌上，林舒凑上去看，发现竟是许飞要写春联。
“小林回来了，待会要不也写一副，贴在自己门口。”
“好啊。”
林舒有些兴奋，她还从来没有自己写过对联呢，以前过年，家里都是直接买的现成的，到年三十那天早早就贴在屋门口。
许飞笔走龙蛇，不一会一副大字跃然纸上，瞧着笔力遒劲，颇有气势。
“师傅写的真好。”林舒认真夸道，转头拍拍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知意，“许知意，你要写吗？”
“不了，你写吧。”
许知意取下许飞写好的那副，放到一旁晾干，又在长桌上铺上重新裁好的红纸。
林舒思索片刻，开始下笔。林舒的字和她温和甜美的长相不同，她的字下笔极重，又暗藏锋芒。
可写这副对联时，字迹出奇的秀丽，林舒耐着性子一笔一笔写完。
福兴瑞气盈门庆，春满神州喜气扬。
横批：春满人间
看着纸上的字，林舒略显满意。还不错，这么久没写，还好没退步多少。
“小林的字不错啊。”
对于这个徒弟，许飞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林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师傅谬赞了，没有您写的好。”
“小林就是太谦虚了，就是写得好。”
林舒本来打算送给许知意的，他明年就高考了，也算送个祝福，被这么一夸，反倒不知道怎么送出去。
“要帮你收起来吗？三十再挂上。”
想到那天林舒应该就回家了，许知意抿紧唇，掩饰内心的失落。
“不用，我那天应该就回去了，你要是不嫌弃，拿去贴吧。”林舒的耳朵罕见地有些红，说话时头一次感觉这么紧张。
许久没听到回应，林舒叹了口气，也是，这么久没练，字写得是差了些，“那个不想要也没关系。”
“谁说我不想要。”
许知意拍开林舒的手，将桌案上的纸小心收起来，心里的失落一扫而空，“给我了就是我的。”
“哦。”
看着许知意脸上的笑，林舒嘴角不自觉也跟着勾了起来。
“明年要一举夺魁哦。”
“知道了。”
许飞的视线在两个孩子的身上扫过，眼里闪过一抹深意。
林舒本来要和许爷爷说因为前段时间事忙而搁置的续约的事，经过这么一打岔，一时也忘记了。
——
第二天一早，林舒收拾好东西，在小院里和许爷爷他们告别。
“路上小心，证件都拿好，下车的时候别忘东西。”
许飞不放心地一句句叮嘱，林舒都一一应下，“别担心，师傅。”
“童童送你去车站，这么多东西，车站人多，让他送你上车。”
“不用，不用，师傅，我自己去就行了。”
林舒连连摇头，谁知身旁许知意已经提着她的行李箱出去了。
“走吧。”
“啊？”
“去吧。”许飞笑道，“到了记得打电话。”
“嗯，好。”
林舒看着面前面容温和的老人，心里很是不舍，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回去几天，可还是感到难过，“我很快就回来。”
“好。”
“快迟到了。”院门外，许知意喊道。
“来了。”
——
赶上春运，车站里人来人往，许知意在拥挤的人群中为林舒挤出一条狭窄的小路。
少年的头发被挤得有些凌乱，但脸上依旧不见丝毫不耐烦。
林舒瞧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一把拉住许知意的胳膊，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自己绕到他前面，“你提着行李，还是我走前面吧。”
许知意还想说什么，林舒已经拨开人群，挤了过去。
看着身前那道挺直的背影，许知意唇角轻轻勾起，很快跟了上去。
“好了，我上车了，等会回去注意安全。”
林舒提着包准备上车，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许知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还会回来吗？”
周围很吵，林舒怕许知意听不清，抬高音量回道，“当然，过几天就回来。”
“真的？”
“真的，真的。”
林舒不明白许知意为什么要反复确认这件事，但看到少年因为她的话更加灼热的目光，叹口气，随他去了。
排队上车的人因为许知意长时间堵在车门前不走很是不满，后面有人开始催促。
林舒看着躁动的人群，笑着对许知意说，“好了，快回去吧，再堵一会，大家都快把你看穿了。”
许知意没说话，最后深深看了林舒一眼，沉声喊道，“我等你回来。”
说完，向旁边走开，让开上车的路。
林舒有些愣神，嘴巴张张合合，还没说什么，就被上车的人流挤到了车子中央。
直到在座位上坐下，林舒还有些缓步过神。
旁边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笑着打趣，“男朋友吧？看着很舍不得你呢？”
“啊？不是。”
林舒还想说什么，透过玻璃，看见许知意正站在车边，一眨不眨看着她。
林舒笑着向他摆手，然后僵硬地转过头，一直到车子启动，林舒都能感受到车窗外那道灼热的视线。
手机屏幕亮起，是许知意发的信息。
【一路顺风。】
林舒回复完笑脸，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脑海里许知意的视线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林舒觉得自己很奇怪，她到底怎么了？
车开到一半，林舒从座位上弹起，她就说自己总感觉忘了些什么，她忘记和许爷爷说续约的事了，林舒已经决定再租半年的。
算了，林舒删除打好的信息，这种事还是应该当面说，应该能赶得及。
——
“星星回来了，路上累了吧，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吃饭完就赶快休息。”
车站外，林舒看着站在林国安身边异常热情的顾捷微微蹙眉，她给自己的好脸色是不是太多了。
“你们怎么来了？”
林国安接过林舒的行李，笑道，“最近这不好打车，你老远回来，当然要来接你。”
“是啊，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了，怎么还能让你在这等。”顾捷笑着在一边附和。
林舒没说话，乖乖跟着上车。
谁知上车后，顾捷竟跟着林舒坐到后车座。
身边的人不停上下打量自己，林舒的眉头越皱越深，看着窗外的路景，并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不回家吗？”
“你顾阿姨说今天在外面吃。”
“是啊，阿姨厨艺不好，星星这么久不回来，带你去吃些好吃的。”顾捷笑着看了眼林国安。
林国安赶紧点头应是。
“这么久不见，星星越来越漂亮了，明天就是年三十，商店只开半天，新年要穿新衣服，趁着现在还早，我们带星星下去买几件新衣服吧。”顾捷提议道。
林国安没有多想，见顾捷乐意和林舒友好相处，他自然也觉得好，“好啊，那我们先去商场。”
林舒依旧没有说话。
顾捷松了口气，这位祖宗今天这么配合，也在她的意料之外，本来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
商场内，林舒头一次没在顾捷脸上看见心疼的表情，她照着林舒的身形选了不少衣服，林舒看过标签，都不便宜。
“星星还要什么，今天都买了吧。”林国安看顾捷忙前忙后，还以为她愿意，于是随口说道。
林舒看见听见这话的顾捷身体僵了僵，眼里闪过狡狤，虽然她不知道顾捷今天是想干什么，但对方显然不想在不该破费的地方花钱，那她自然不能让对方如愿。
“好啊，那就让顾阿姨破费了。”林舒轻笑一声，从座椅上起身，开始认真挑选，不复刚才的冷淡。
“不会。”顾捷僵着笑了两声。
付钱的时候，顾捷的心都在滴血，林舒是把能买的都买了，她本来只是想让对方挑两件等会可以充充门面的，谁知道林舒心这么黑。
算了，只要不拆吊牌，都还能退。
眼见林舒要走，顾捷一把将人拉住。
“买了这么多，星星穿一件走吧，回来看见那些街坊邻居，也让她们看到我们星星漂漂亮亮，在外面过得好着呢。”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但在林舒的目光下，顾捷莫名有些心虚。
林国安没注意两人之间的暗流，只觉得顾捷的话说的有道理，于是劝道，“对，星星，你顾阿姨说的对，我们穿得漂漂亮亮的，看他们还说什么闲话。”
“好。”林舒笑笑，移开目光。
顾捷松了口气，刚刚她还以为林舒看出了她的打算。
——
顺顺利利，几人到了顾捷提前订好的酒店。
是间很不错的酒店，甚至超出林国安一家平时的消费水平。到此，林国安也感觉出几分不对，但他还想或许是顾捷真的想和林舒处好关系，所以他忍着没说什么。
“几位有预定吗？”门口接待的服务员问道。
“有。”顾捷笑着，眼睛却不停向门口张望。
怎么还不来？
“那我带你们进去。”
服务员笑着要领她们进去，顾捷脸上的笑越来越僵，“……好。”
林舒看着顾捷的表现，眼里笑意渐深，果然有问题啊。
“妹夫，小捷，你们也出来吃饭啊。”
听见这道声音，顾捷整个人瞬间轻松下来。
——终于来了。
“哥，你怎么在这？”顾捷假装不知道，笑着迎上去。
今天本来是带林舒来吃饭，看见顾旺，林国安本来不想理会，顾家人一直都不待见林舒，他不想林舒和他们接触，可顾捷已经凑过去，林国安没办法，只能跟着招呼。
“哥，你们也来了。”
“是啊，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们。”
顾旺笑得肆意，林国安脸色却不怎么好。顾捷看到，急忙瞪了他哥一眼。
“我们带林舒来吃饭。”
顾捷说着，朝林舒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顾旺看过去，眼睛瞬间一亮，果然是个大美人，怪不到戚家小子惦记。
“既然碰到，那就一起吃吧，顺便我也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听见这话，林国安本想拒绝，谁知顾捷又抢先一步应下了。
林舒笑着看着那些人表演，眼里全是讽刺。
费了半天劲，原来是等在这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龌龊。
房间里，顾捷坐在化妆镜前正在敷面膜，透过镜子，看见坐在床边的林国安似乎心情不多，思索片刻，她斟酌开口。
“老林，快过年了，林舒回来吗？”
林国安闻言，抬起头，取下鼻梁上的老花镜，话里有些迟疑，“不知道，前段时间我打电话问，星星也没具体说，只说可能会加班。”
“她刚工作是要以事业为重，但中秋、国庆她都没休过假，身体怎么吃得消，这过年一个人在外地，冷冷清清的，还是尽量叫她回来吧，最起码在家热闹些。”顾捷劝道。
林国安看了顾捷一眼，“我以为你不欢迎星星回来。”
顾捷立刻板起脸，声音里有些嗔怪，“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那么想，你还是打电话问问吧？”
林国安，想了想，点点头，“好。”
挂了电话，顾捷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怎么样？林舒怎么说？”
林国安奇怪地看着顾捷，“你这次怎么这么上心，星星说会回来。”
“你想多了，这么久不见，我也有些想星星了，你难道不想吗？我明天就把房间整理出来，不早了，休息吧。”
顾捷温声笑道，起身关灯，幽暗的房间，一道幽光从顾捷眼睛里闪过。
房间里再没有声音，林彦俊抿唇，轻手轻脚回去自己房间。
林舒，要回来吗？
隔天一早，顾捷开车送林彦俊去学校。
“快点，我待会还有事。”
林彦俊闻言一顿，“林舒要回来了吗？”
顾捷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看林彦俊脸色不好，顾捷耐心劝道，“她就回来住几天，俊俊，你安心考试，这些你不用管，我不会让她打扰你。”
林彦俊沉默半响，缓缓开口，“那天舅舅来，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顾捷一个刹车，将车子停下来，脸色十分不好，“这些都是大人的事，你不要管。还有，不许和你爸说，听到没有？”
见林彦俊不说话，顾捷急了，“不听话，你要的那款游戏机就不买给你了。”
林彦俊低着头，最终点点头，“知道了。”
——
离年三十还有两天，街上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街头巷尾满是一片喜庆的红色，路过小巷，各种炸物的香味，勾得人人直流口水。
林舒完成了手头的所有工作，迎来了自己短暂的年假。许爷爷做好的那些东西，终于赶在年前全部卖了出去，就连一些库存，也被林舒清理得差不多。
无事一身轻，林舒加快脚步回了小院。
院子里，已经挂上了灯笼，都是许飞自己做的，看着别样玲珑精致。
许知意正在裁纸，铺在一张长木桌上，林舒凑上去看，发现竟是许飞要写春联。
“小林回来了，待会要不也写一副，贴在自己门口。”
“好啊。”
林舒有些兴奋，她还从来没有自己写过对联呢，以前过年，家里都是直接买的现成的，到年三十那天早早就贴在屋门口。
许飞笔走龙蛇，不一会一副大字跃然纸上，瞧着笔力遒劲，颇有气势。
“师傅写的真好。”林舒认真夸道，转头拍拍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许知意，“许知意，你要写吗？”
“不了，你写吧。”
许知意取下许飞写好的那副，放到一旁晾干，又在长桌上铺上重新裁好的红纸。
林舒思索片刻，开始下笔。林舒的字和她温和甜美的长相不同，她的字下笔极重，又暗藏锋芒。
可写这副对联时，字迹出奇的秀丽，林舒耐着性子一笔一笔写完。
福兴瑞气盈门庆，春满神州喜气扬。
横批：春满人间
看着纸上的字，林舒略显满意。还不错，这么久没写，还好没退步多少。
“小林的字不错啊。”
对于这个徒弟，许飞真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林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师傅谬赞了，没有您写的好。”
“小林就是太谦虚了，就是写得好。”
林舒本来打算送给许知意的，他明年就高考了，也算送个祝福，被这么一夸，反倒不知道怎么送出去。
“要帮你收起来吗？三十再挂上。”
想到那天林舒应该就回家了，许知意抿紧唇，掩饰内心的失落。
“不用，我那天应该就回去了，你要是不嫌弃，拿去贴吧。”林舒的耳朵罕见地有些红，说话时头一次感觉这么紧张。
许久没听到回应，林舒叹了口气，也是，这么久没练，字写得是差了些，“那个不想要也没关系。”
“谁说我不想要。”
许知意拍开林舒的手，将桌案上的纸小心收起来，心里的失落一扫而空，“给我了就是我的。”
“哦。”
看着许知意脸上的笑，林舒嘴角不自觉也跟着勾了起来。
“明年要一举夺魁哦。”
“知道了。”
许飞的视线在两个孩子的身上扫过，眼里闪过一抹深意。
林舒本来要和许爷爷说因为前段时间事忙而搁置的续约的事，经过这么一打岔，一时也忘记了。
——
第二天一早，林舒收拾好东西，在小院里和许爷爷他们告别。
“路上小心，证件都拿好，下车的时候别忘东西。”
许飞不放心地一句句叮嘱，林舒都一一应下，“别担心，师傅。”
“童童送你去车站，这么多东西，车站人多，让他送你上车。”
“不用，不用，师傅，我自己去就行了。”
林舒连连摇头，谁知身旁许知意已经提着她的行李箱出去了。
“走吧。”
“啊？”
“去吧。”许飞笑道，“到了记得打电话。”
“嗯，好。”
林舒看着面前面容温和的老人，心里很是不舍，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回去几天，可还是感到难过，“我很快就回来。”
“好。”
“快迟到了。”院门外，许知意喊道。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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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春运，车站里人来人往，许知意在拥挤的人群中为林舒挤出一条狭窄的小路。
少年的头发被挤得有些凌乱，但脸上依旧不见丝毫不耐烦。
林舒瞧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一把拉住许知意的胳膊，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自己绕到他前面，“你提着行李，还是我走前面吧。”
许知意还想说什么，林舒已经拨开人群，挤了过去。
看着身前那道挺直的背影，许知意唇角轻轻勾起，很快跟了上去。
“好了，我上车了，等会回去注意安全。”
林舒提着包准备上车，却被身后的人叫住了。
许知意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还会回来吗？”
周围很吵，林舒怕许知意听不清，抬高音量回道，“当然，过几天就回来。”
“真的？”
“真的，真的。”
林舒不明白许知意为什么要反复确认这件事，但看到少年因为她的话更加灼热的目光，叹口气，随他去了。
排队上车的人因为许知意长时间堵在车门前不走很是不满，后面有人开始催促。
林舒看着躁动的人群，笑着对许知意说，“好了，快回去吧，再堵一会，大家都快把你看穿了。”
许知意没说话，最后深深看了林舒一眼，沉声喊道，“我等你回来。”
说完，向旁边走开，让开上车的路。
林舒有些愣神，嘴巴张张合合，还没说什么，就被上车的人流挤到了车子中央。
直到在座位上坐下，林舒还有些缓步过神。
旁边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笑着打趣，“男朋友吧？看着很舍不得你呢？”
“啊？不是。”
林舒还想说什么，透过玻璃，看见许知意正站在车边，一眨不眨看着她。
林舒笑着向他摆手，然后僵硬地转过头，一直到车子启动，林舒都能感受到车窗外那道灼热的视线。
手机屏幕亮起，是许知意发的信息。
【一路顺风。】
林舒回复完笑脸，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脑海里许知意的视线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林舒觉得自己很奇怪，她到底怎么了？
车开到一半，林舒从座位上弹起，她就说自己总感觉忘了些什么，她忘记和许爷爷说续约的事了，林舒已经决定再租半年的。
算了，林舒删除打好的信息，这种事还是应该当面说，应该能赶得及。
——
“星星回来了，路上累了吧，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吃饭完就赶快休息。”
车站外，林舒看着站在林国安身边异常热情的顾捷微微蹙眉，她给自己的好脸色是不是太多了。
“你们怎么来了？”
林国安接过林舒的行李，笑道，“最近这不好打车，你老远回来，当然要来接你。”
“是啊，坐了这么久的车，肯定累了，怎么还能让你在这等。”顾捷笑着在一边附和。
林舒没说话，乖乖跟着上车。
谁知上车后，顾捷竟跟着林舒坐到后车座。
身边的人不停上下打量自己，林舒的眉头越皱越深，看着窗外的路景，并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不回家吗？”
“你顾阿姨说今天在外面吃。”
“是啊，阿姨厨艺不好，星星这么久不回来，带你去吃些好吃的。”顾捷笑着看了眼林国安。
林国安赶紧点头应是。
“这么久不见，星星越来越漂亮了，明天就是年三十，商店只开半天，新年要穿新衣服，趁着现在还早，我们带星星下去买几件新衣服吧。”顾捷提议道。
林国安没有多想，见顾捷乐意和林舒友好相处，他自然也觉得好，“好啊，那我们先去商场。”
林舒依旧没有说话。
顾捷松了口气，这位祖宗今天这么配合，也在她的意料之外，本来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
商场内，林舒头一次没在顾捷脸上看见心疼的表情，她照着林舒的身形选了不少衣服，林舒看过标签，都不便宜。
“星星还要什么，今天都买了吧。”林国安看顾捷忙前忙后，还以为她愿意，于是随口说道。
林舒看见听见这话的顾捷身体僵了僵，眼里闪过狡狤，虽然她不知道顾捷今天是想干什么，但对方显然不想在不该破费的地方花钱，那她自然不能让对方如愿。
“好啊，那就让顾阿姨破费了。”林舒轻笑一声，从座椅上起身，开始认真挑选，不复刚才的冷淡。
“不会。”顾捷僵着笑了两声。
付钱的时候，顾捷的心都在滴血，林舒是把能买的都买了，她本来只是想让对方挑两件等会可以充充门面的，谁知道林舒心这么黑。
算了，只要不拆吊牌，都还能退。
眼见林舒要走，顾捷一把将人拉住。
“买了这么多，星星穿一件走吧，回来看见那些街坊邻居，也让她们看到我们星星漂漂亮亮，在外面过得好着呢。”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但在林舒的目光下，顾捷莫名有些心虚。
林国安没注意两人之间的暗流，只觉得顾捷的话说的有道理，于是劝道，“对，星星，你顾阿姨说的对，我们穿得漂漂亮亮的，看他们还说什么闲话。”
“好。”林舒笑笑，移开目光。
顾捷松了口气，刚刚她还以为林舒看出了她的打算。
——
顺顺利利，几人到了顾捷提前订好的酒店。
是间很不错的酒店，甚至超出林国安一家平时的消费水平。到此，林国安也感觉出几分不对，但他还想或许是顾捷真的想和林舒处好关系，所以他忍着没说什么。
“几位有预定吗？”门口接待的服务员问道。
“有。”顾捷笑着，眼睛却不停向门口张望。
怎么还不来？
“那我带你们进去。”
服务员笑着要领她们进去，顾捷脸上的笑越来越僵，“……好。”
林舒看着顾捷的表现，眼里笑意渐深，果然有问题啊。
“妹夫，小捷，你们也出来吃饭啊。”
听见这道声音，顾捷整个人瞬间轻松下来。
——终于来了。
“哥，你怎么在这？”顾捷假装不知道，笑着迎上去。
今天本来是带林舒来吃饭，看见顾旺，林国安本来不想理会，顾家人一直都不待见林舒，他不想林舒和他们接触，可顾捷已经凑过去，林国安没办法，只能跟着招呼。
“哥，你们也来了。”
“是啊，没想到能在这看到你们。”
顾旺笑得肆意，林国安脸色却不怎么好。顾捷看到，急忙瞪了他哥一眼。
“我们带林舒来吃饭。”
顾捷说着，朝林舒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顾旺看过去，眼睛瞬间一亮，果然是个大美人，怪不到戚家小子惦记。
“既然碰到，那就一起吃吧，顺便我也给你们介绍一个人。”
听见这话，林国安本想拒绝，谁知顾捷又抢先一步应下了。
林舒笑着看着那些人表演，眼里全是讽刺。
费了半天劲，原来是等在这啊，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