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经事,白骨如山只在帝王家。(四十三)

    百里晏经常后悔,没有给禾王找对养父。她为老四选择的养父章傧,就乖顺贤淑得多,不过不知是老四天生性子软糯,还是被章傧常年教训得好,百里婌勤果真是个很好规训的皇女。做事总是按部就班,教她一句会学一句。不教她的事情,她也不会自己开发。

    做文章能力一流,灵活变通则不足。忠孝有余,果决难求。

    可偏偏这样老实巴交的性子,却是个读书好料。

    把她扔到民间时,果真是个除了读书旁的都不会的人。她跟母皇索求民间的身份时,因当时科举是只许男子考试的,虽说他们考了没什么用。但她还是和母皇要了一个男儿的身份。却不曾想,连中三元。

    有人说,封儒亲王是因为她的好才学。可她是个擅长读书不擅长治国的人,总是玩儿不过那些大臣们的心眼子。

    不过,若论实理,原因大致有二。

    其一是,用此举奖励天下女子读书进取、以做宁国臣子为荣。

    其二是,老四愚又忠孝,把她安插进九王之中,便更为稳妥。百里晏为了激励禅儿做一个好皇帝,用这样「皇帝会被其他八王集体参奏而下台」的严格条款去刺激她要做明君,也要懂得收拢权柄,安插自己人。这样也是为了给禅儿收容民心。这样有监察制度的皇帝,会更让子民放心。

    可此举当真会令皇帝有下台的一天吗。不会,因为人都有贪念,若是有八王齐齐参奏的一日,最终永远不会是因为她们觉得皇帝不是明君。只是她们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想要的东西皇帝还没有给自己、或者自己想当皇帝罢了。明君与否,并无尺度去衡量。

    所以,究竟谁能封亲王,是由百里禅自己决定的。

    这也是百里晏教给她的。

    百里晏说,“母皇为你的登基有天理,准备了一把锁,可这锁的钥匙,却悄悄藏在你的手心里。如何运用势力权衡、党派竞争,你要在提拔皇妹们之前,就学好、做好这些。否则即便母皇强行推举你上任,你也守不住皇位。”

    所以,太和在封了禾王后,立刻推举了三亲王涂山碧、四亲王儒王上任。只为了在九王席位中多安插自己的人手。

    为了让八位妹妹们效忠自己,百里禅又写出了新的规则。

    哪怕是封了亲王,之后德行、作为、能力有亏欠时,也会被撤去爵位。当了亲王,享受无与伦比的地位时,就也要被万民监督。

    这样,大臣、百姓,的眼睛只会盯着亲王们挑错,因为她们也想当亲王。亲王们为了保住自己的爵位,就会牢牢抓住皇帝这棵大树。

    禾王虽然对长姐愤愤不平,可她很清楚,虽然自己也很想享受当太女、当皇帝的瘾,可最终自己是没有机会的。因为她的出身,也因为她的能力太过单一。

    涂王和儒王,是百里禅决定,要拉拢天下读书人的行为。更是安插进两个她的自己人。

    从前,百里晏夺取皇权,靠的是收拢军权。有了军权,才能对天下发号施令。

    而到了梁王时,她越发地明白,守业更比创业难。

    要守住江山、厘清制度、使百业兴旺,不能只依靠强势的军权。

    还要用人。

    那一年,一件新的奇闻轶事,闯入了宁国的宫禁之中。这件事,也深深地影响了承天皇帝与太和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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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卖到荣府的时候,没有名字,人牙子见她姿色不错,给她取了个花名,叫做水仙。

    她的父亲卖了她时,叫她忘了自己的家、忘了自己姓岑的事情。老老实实跟着新主家过活。她是不喜欢父亲,她也不知道母亲叫什么。但她决心要永远记住自己姓岑的事情,岑从哪里来并不重要。她在意的是,她自己的存在,岑这个姓氏哪怕她不喜欢,但这也代表着她自己,她不想流落烟花柳巷后,只有个花名,没有姓氏。她也不想将来被迫嫁了人,要随夫姓。

    她心里永远没有放弃自己,永远不会像旁人丢弃自己一样,割舍掉自己心里的自尊。

    她家境不好,也不识得几个字。被卖到荣府后,因其容色俊秀清丽,原本是被荣家买做小妾用。□□老板又被旁的事儿耽搁过去了,一来二去,她就被安排着,到后院儿做些洒扫的活计。

    她很高兴,都是谋生存,能在这里赚点铜板维持生计,早些给自己赎身就好。

    大奶奶看见她的容颜,心里就发恨,这样的模样,若是叫大爷看见了,还不要被勾走了去!她便日日锉么这个叫水仙的女子。

    水仙,这么妖娆的名字,能是什么好货!

    她被大奶奶罚跪,也不恼,仿佛她自始至终都是个没有表情的人一样。

    大奶奶怀里的小公子,见她跪得膝盖出血,便奶里奶气地向母亲求情。

    虽然小公子是个儿子,在南丘国,儿子是很金贵的。可是大奶奶怀小公子时,荣老板在外花天酒地,还有了外室。哪怕儿子生了出来,他也不愿意回来看一眼。外头的姨奶奶那时候正得宠,也怀了孕,荣老板便一门心思在外头,不肯回家。

    大奶奶便把恨意,都使在了这个小儿子身上。

    所以,小公子越是求她,她越是烦躁。越是想更狠厉地惩罚这个叫水仙的女人。

    她讨厌水仙,更讨厌怎么都不肯认错、求饶的水仙。

    她一个当家主母,尚且在这吃人的后府活得憋屈,这个水仙一个侍女,怎么可以无喜无悲地活着!不行!她必须比自己还难受才行!

    四五岁的小公子偷了药给水仙。

    被主母发现了后,二人都是一顿毒打。

    水仙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没有像其他女人一样,要么趋炎附势,要么寂寞空庭,要么媚上争宠罢了。

    但后府的女人能有什么事做,在男人那边受了气,受了委屈,她们就偏偏要举起刀,把刀劈向更弱势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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