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的话让几人陷入沉默,微型星槎仍在平稳而快速地前进,十几秒后,纳西妲说:“等你回来我们再讨论这个,我得再给你做个全方位的检查。”

    芙宁娜点点头,温迪操纵着星槎,头也不抬地问道:“你和那维莱特谈得怎么样?”

    钟离有些许惊讶:“你和他坦白了?”

    “本来没想这么快的。”芙宁娜有点泄气:“原本打算等胎海水的事处理完,再找个好机会……是研究所的人向他透露的,当然,也不排除他本身就已经开始怀疑。”

    她捋了捋思绪,把坠机后发生的事详略有当地和他们讲述一遍。

    “如果他倾向于我们这边,那以后我们的行动会方便很多。”纳西妲沉吟道,温迪弯弯眼睛,说:“也不需要他给我们泄露什么机密,嗯,只要以后遇上能悄悄放个水就行,像猫捉老鼠这样无聊的游戏,偶尔打个盹也没什么的吧。”

    “那天你们你们掉进水天丛林之后,温迪进去找你,影则在你们经过的路线上搜索起了研究所星槎的残骸,可惜联盟人多,被他们抢先了一步。芙宁娜,那维莱特有和你提到过研究所的事情吗?”

    芙宁娜轻轻一哂,说:“他们活不久了。”

    见几人皆愣,芙宁娜揉揉额角,道:“刚才我和你们说,那个被联盟抓住研究所的人死了,那维莱特告诉我,她变成了一滩水。”

    “很耳熟的死因对不对?”芙宁娜苦笑:“这也是我的推测,当初研究所一心研究胎海水,即使那个时候他们穿了防护服,但胎海水毕竟也是水,是水就会挥发——况且它和普通的水是互溶的,想想看,这么多实验品,又是在密闭空间里的长时间接触,他们怎么能保证胎海水没有侵蚀他们的身体?”

    即使这个过程很缓慢,缓慢到整整十几年过去才发作,缓慢到谁也想不到会这样的事居然会发生在那群研究员身上。

    “而且他们应该没能研制出有效的拮抗剂。”芙宁娜扯扯嘴角,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啼笑皆非的事,那群疯子研究了一辈子的胎海水,最后自己也变成了一滩水,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

    但目前迫切的事情还有一件。芙宁娜正正神色,说:“他们的防护已经这么严密,却依旧还是被胎海水侵染,纳西妲,你现在能不能配出另一种拮抗剂来——能给你们用的,我担心你们会……还有那维莱特,他和我一起生活了这么久。”

    “不要担心。”纳西妲安抚她:“我们现在都还没有出现类似的症状,你说的我都明白,只要给我一点点时间就可以了。不要担心,芙宁娜。”

    芙宁娜吐出一口气,她还想说些什么,眼前却蓦地一黑,意识刹那间天旋地转起来。

    后座的少女苍白着脸垂下脑袋,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听到耳边参差不齐的惊呼——

    “芙宁娜!”

    那维莱特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坐下。

    对面坐着的人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黑色衬衫的袖口挽起,手臂上交错着伤疤,据说是年轻时和犯人搏斗时留下的。

    “真令人惊讶啊执行官先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以这样的形式对话。”

    “我也很惊讶。”那维莱特一脸平静:“上面的人这么着急吗?”

    莱欧斯利笑笑,他换了个悠闲点的姿势,说:“谁知道呢,不过确实是有点着急了,毕竟你才回来一、二、三……对,四个小时,连个觉都没睡上。”

    那维莱特十指交叉,问:“我需要回答什么?”

    “哦,让我看看,嗯,第一个问题,你和芙宁娜·德·枫丹的关系……”

    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闪烁着红光,桌边的测谎仪开始运作,一问一答,上面的线条始终平稳。

    那维莱特有条不紊地回答着来自上方的审讯,时间悄然转了个圈,摄像头红光隐去,莱欧斯利关闭光屏,说:“任务完成,终于可以把那不吭声的玩意关掉了,执行官大人,回去睡个好觉吧。”

    “上面信任我了?”

    “嘿,上面的意思这么难猜,我可不敢贸然揣测。”莱欧斯利耸耸肩,说:“克洛琳德待会会送新茶过来,要尝尝吗?”

    “她打赌赌输了?”

    莱欧斯利露出一个莫晦如深的笑,道:“说不定只是十盒半价呢?”

    那维莱特深深看他一眼,说:“谢谢。”

    “不谢——顺便,她让我和你说一句,上次的茶叶很好喝。”

    那维莱特微微颔首,他戴好手套和帽子,拉开审讯室的门离去。

    门口的守卫恭敬地把终端交还给他,他道了声谢,随手打开看了眼。

    消息栏空空荡荡,他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芙宁娜昏迷了十三个小时。

    睁开眼时耳边是熟悉的滴滴声,医疗机械的屏幕发着荧光,影和纳西妲坐在不远处。芙宁娜无力地抬起手,敲敲面前的透明隔板,医疗仓发出长长的“滴”声,纳西妲跳下椅子,和影一起凑到她面前。

    隔板打开,机械臂给她喂了点水,温热的水滑过咽喉,芙宁娜闭闭眼,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缓缓神,影把她扶起来,声音还带着点哑,芙宁娜问:“我睡了多久?”

    “准确来说,你是昏迷了十三个小时。”纳西妲叹气:“是我们的失误,只顾着问你问题,没注意你的身体情况。”

    芙宁娜摆摆手,说:“我自己都没注意到,你们就别往自己身上揽了。”

    身体的控制权逐渐恢复,芙宁娜攥攥手指,把自己从医疗仓挪到边上的沙发,身子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她长长舒口气,鼻尖忽的传来甜香,芙宁娜眼睛一亮,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桌上的甜点,眼巴巴地看向影。

    影默默看向纳西妲,纳西妲接收到她们的信号,一时间好气又好笑,说:“你才刚醒,身体还没恢复好。”

    芙宁娜吞吞吐吐:“那茶话会……”

    纳西妲好声好气:“至少等到后天,我给你提前订海月亭的甜点怎么样?”

    芙宁娜矜持地点点头,纳西妲笑了笑,说:“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给你做了检查,从你伤口上取了点细胞下来——对了,另一版拮抗剂我已经做出来了,但还没寄给那维莱特。”

    “待会我来。”芙宁娜问:“那些细胞怎么样?”

    “你现在需要进食。”纳西妲说:“先吃点东西,我待会带你去看看。”

    芙宁娜活动一下身体,就着甜点的香味吃起那份寡淡的营养餐,边吃边想那维莱特大概会挺中意这种口味。纳西妲监督着她吃完,然后领着她去了楼上的实验室。

    钟离赶回了璃月,他在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温迪戴着一副眼镜,手上握着电子笔在勾勾画画,见几人进来,他转了下笔,一指不远处的培养基,说:“过来看看吧,那些细胞有些奇怪。”

    芙宁娜戴上眼镜,屏幕上的监控正实时展示着培养基中细胞的情况,旁边是各项数据,温迪搁下笔,面朝几人摊开手,说:“对照组一切正常,但实验组……芙宁娜,你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

    芙宁娜呼吸一屏,抬头认真观察起屏幕,然而生物领域实在不是她的强项,她费劲地辨认一会,还是和影一样默默把目光投向纳西妲。

    纳西妲仔细看过培养基,又把注意力着重放到一行行的观察数据上,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沉默一会,她说:“我之前培育过那些胎海水中毒患者的细胞,芙宁娜,你的细胞的表现确实和他们很不一样。”

    她并未长篇大论,思索片刻措辞,言简意赅地开口:“芙宁娜,从你的细胞表现来看,当你的细胞受到损伤,在短时间内它就会迅速凋零——甚至比一般人的都要快上不少,但一段时间后,它又会奇异地开始自我修复,并飞快增殖生长,成长成一个细胞集团,并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它没有停止生长的趋势。”

    芙宁娜一愣,莫名道:“这不就是癌细胞。”

    “有点相似,但还是有一定差别。”纳西妲说:“你身体内一定存在着某种物质遏制了这种趋势,或许也正是为了阻止这样的过度修复,你身上那些伤口才会恢复得如此缓慢。”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她顿了一会,补充道:“在普通的细胞培养基里,你的细胞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只有在添加了和你血液中浓度相似的胎海水的培养基中,细胞才会出现这样异常的修复增殖。”

    ——所以研究所的那群人如此执着于芙宁娜不是没有原因的,芙宁娜真的很特别,在她身上,或许就蕴藏着研究所苦苦追寻数十年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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