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白日（二十）
芙宁娜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深深浅浅的掌纹交错，青紫的血管隐约可见，在这样苍白的皮肤之下，居然蕴藏着如此奇异的力量。
她茫然一瞬，想，这样的她，还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吗？
——研究所的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可惜一切研究数据都随着十几年前的那场爆炸覆灭在火海……除非能抓到研究所的人。
芙宁娜精神一振，转而问纳西妲：“现在有研究所的线索吗？”
“很遗憾，没有。而且你的观察期还没过，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你不能再接任何任务。”纳西妲语气轻轻柔柔，却直接给芙宁娜下了禁足令：“我会看着你的，这段时间你总是受伤，谁也不知道你体内的胎海水成分会不会突然暴动，再出任务太危险了。”
芙宁娜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另外两人，影咳嗽一声撇开头，温迪笑眯眯地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说：“安心啦芙宁娜，纳西妲可是为你考虑呢。”
芙宁娜垂头丧气，嘟嘟嚷嚷的：“好吧……纳西妲，新型拮抗剂在哪，我给那维莱特寄过去。”
“a202，1柜x4y3里，注意不要和原来的拮抗剂拿混了，不然那位先生可受不住。”纳西妲说：“不过你要怎么寄给他？”
芙宁娜一愣，说：“不好。”
那维莱特换过终端，她没有去记他新的终端号，存有他联系方式的终端又在他手里，还已经被格式化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联系不上那维莱特。
她倒是可以直接把东西寄到他们曾经的家里，但芙宁娜也不确定那维莱特能不能及时收到——她总不能把拮抗剂直接寄到联盟。
芙宁娜眼巴巴地看着纳西妲，语气扭扭捏捏：“额，纳西妲，你能连上他的终端吗？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纳西妲哭笑不得：“我试试……你们当初旅行时的旅馆是谁定的？”
“是他！”芙宁娜眼睛一亮：“对，你可以黑进旅馆的系统查他留下的信息。”
“但我不建议你们现在碰面。”温迪突然插话：“你的身份不知道有没有暴露，联盟现在可能还在监控他，你们现在见面很危险。”
芙宁娜沉默片刻，说：“放心，我暂时不会和他见面。”
她往外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眉头微微皱起，转头道：“我想起一个问题。”
几人纷纷看她，芙宁娜语气一顿，说：“当初研究所的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初在喀万站的黑市，研究所的人莫名其妙就锁定了她——甚至那时她还带着伪装，纳西妲也可以确定芙宁娜身上没有除了她之外任何人留下的追踪装置，那么，研究所的人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
“说实话，我想不出有什么合理的解释。”纳西妲皱着脸：“他们大概率是靠着什么介质来间接定位的你，我之前猜想过是不是当初你在他们手上时他们往你体内植入了什么东西，但我反复给你检查过，可以确定你身体里除了胎海水之外没有任何不应该在人体内存在的物质。”
“胎海水……”芙宁娜一怔：“难道是胎海水？”
但是一个连胎海水拮抗剂都没来得及研究出来的组织，真的能研究出可以定位胎海水的装置吗？
纳西妲语气迟疑：“定位胎海水吗？这个方向好像有些困难了，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等等，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装置，那我们岂不是可以用它找到胎海水的来源？”
“思路很新奇。”温迪也陷入思考：“我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东西能定位胎海水，这听上去就和能定位到苹果汁一样离谱。”
纳西妲跳下椅子，说：“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思路，但我可以先做几个小小的实验，芙宁娜，我需要你的协助。”
“诶诶，这就开始吗？”芙宁娜一脸意外：“拮抗剂我还没寄出去呢。”
“放心啦，我记着呢。”
那维莱特打开门。
玄关处堆满了快递，是不久前他和芙宁娜脑袋一热的旅游产物，房子的布局和五年前别一无二，沙发上毛茸茸的玩偶挤在一块，墙面挂着画，转头，阳台的湖光铃兰和鸢尾长势喜人，看来机器人管家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管家先生慢吞吞地移到门口，电子音一板一正：“欢迎回家，那维莱特先生。”
“谢谢，乌瑟勋爵。”那维莱特点头回应，这个充满上古世纪风味的名字来源于芙宁娜看过的某本故事书，那时的她还兴致勃勃地给里面的三位主人公画出了不同的形象。房子里安安静静——自从芙宁娜离开后它就一直很冷清，那维莱特没带朋友回来过，或许是潜意识里不希望别人靠近这里。
脱下外套，那维莱特开始挨个拆快递，乌瑟勋爵静立在旁边等待指令，沉玉的新茶放在客厅，制作须弥特色甜点的材料收进厨房，恒纳兰那产出的“美味的水”搁进冰箱……然后那维莱特拆出了一幅画。
上面画的人是他，画的右下角签着一个花体的“F”，这幅画出自芙宁娜的手笔，当时他们在路边看见有位学生在画素描，芙宁娜意动，在那维莱特的鼓励下向那位学生借用了画具，时隔五年再一次拿起画笔。
画上的线条其实有些抖，大概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几年前那位声名鹊起的天才画家，画完之后芙宁娜还有些沮丧，但那维莱特却很喜欢，毕竟错失的时间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回来的，他相信芙宁娜。
那维莱特小心地把素描收好，回到玄关继续刚才的工作。下一个盒子有点沉，摸上去触感冰凉，那维莱特打开，寒气冒出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排着一列药剂模样的液体，盒子包装上还画着兰纳罗。他沉默片刻，想起昨天下午收到的那条来自狛荷屋的快递到家提醒。
消息是发给他的，上面写的收件人名称却是谢贝蕾妲——寄件人不言而喻，所以那维莱特第二天就匆匆忙忙赶回。
毫无疑问，这是芙宁娜寄给他的东西，那维莱特取出一支药剂仔细打量，突然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纸制品，那维莱特展开，上面的字迹很眼熟，它们来自芙宁娜。
亲爱的那维莱特：
猜猜我是谁？好啦好啦，知道你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东西是拮抗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当面和你解释。总之听好了，这个每天一支，千万不要忘记，不然你就可能“啪”的变成一滩水，捞都捞不回来，就像那些讨厌的研究员一样。我已经和我的朋友会合，联盟大概在怀疑你了吧，所以我们要暂时分开一会，不要担心，我会回来的，记得把我的房间整理好！我可不想回来之后对着光秃秃的床发呆。
信末没有署名，只用简笔画画着一只有着大大呆毛的纯水精灵，那维莱特盯了它许久，把信叠好收起，拆开一支药剂注射入体内。
他安静地收拾好剩下的东西，把它们一点点填进这所房子，这里空荡很久了，现在似乎也终于要热闹起来。
那维莱特打开终端，他查询到千织屋的联系方式，向对面发出好友申请，在等待的过程中，翻阅起最近新兴的婚服款式。
……现在的芙宁娜会喜欢什么样式？
他垂眸思考着，忽然有点想念他的爱人。
那维莱特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空中细雨蒙蒙，枫丹的雨季要结束了，而在婚礼之前，他们还有必须要解决的事情。
她茫然一瞬，想，这样的她，还能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吗？
——研究所的人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可惜一切研究数据都随着十几年前的那场爆炸覆灭在火海……除非能抓到研究所的人。
芙宁娜精神一振，转而问纳西妲：“现在有研究所的线索吗？”
“很遗憾，没有。而且你的观察期还没过，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你不能再接任何任务。”纳西妲语气轻轻柔柔，却直接给芙宁娜下了禁足令：“我会看着你的，这段时间你总是受伤，谁也不知道你体内的胎海水成分会不会突然暴动，再出任务太危险了。”
芙宁娜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另外两人，影咳嗽一声撇开头，温迪笑眯眯地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说：“安心啦芙宁娜，纳西妲可是为你考虑呢。”
芙宁娜垂头丧气，嘟嘟嚷嚷的：“好吧……纳西妲，新型拮抗剂在哪，我给那维莱特寄过去。”
“a202，1柜x4y3里，注意不要和原来的拮抗剂拿混了，不然那位先生可受不住。”纳西妲说：“不过你要怎么寄给他？”
芙宁娜一愣，说：“不好。”
那维莱特换过终端，她没有去记他新的终端号，存有他联系方式的终端又在他手里，还已经被格式化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联系不上那维莱特。
她倒是可以直接把东西寄到他们曾经的家里，但芙宁娜也不确定那维莱特能不能及时收到——她总不能把拮抗剂直接寄到联盟。
芙宁娜眼巴巴地看着纳西妲，语气扭扭捏捏：“额，纳西妲，你能连上他的终端吗？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纳西妲哭笑不得：“我试试……你们当初旅行时的旅馆是谁定的？”
“是他！”芙宁娜眼睛一亮：“对，你可以黑进旅馆的系统查他留下的信息。”
“但我不建议你们现在碰面。”温迪突然插话：“你的身份不知道有没有暴露，联盟现在可能还在监控他，你们现在见面很危险。”
芙宁娜沉默片刻，说：“放心，我暂时不会和他见面。”
她往外走了几步，又忽然停下，眉头微微皱起，转头道：“我想起一个问题。”
几人纷纷看她，芙宁娜语气一顿，说：“当初研究所的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初在喀万站的黑市，研究所的人莫名其妙就锁定了她——甚至那时她还带着伪装，纳西妲也可以确定芙宁娜身上没有除了她之外任何人留下的追踪装置，那么，研究所的人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
“说实话，我想不出有什么合理的解释。”纳西妲皱着脸：“他们大概率是靠着什么介质来间接定位的你，我之前猜想过是不是当初你在他们手上时他们往你体内植入了什么东西，但我反复给你检查过，可以确定你身体里除了胎海水之外没有任何不应该在人体内存在的物质。”
“胎海水……”芙宁娜一怔：“难道是胎海水？”
但是一个连胎海水拮抗剂都没来得及研究出来的组织，真的能研究出可以定位胎海水的装置吗？
纳西妲语气迟疑：“定位胎海水吗？这个方向好像有些困难了，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等等，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装置，那我们岂不是可以用它找到胎海水的来源？”
“思路很新奇。”温迪也陷入思考：“我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东西能定位胎海水，这听上去就和能定位到苹果汁一样离谱。”
纳西妲跳下椅子，说：“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思路，但我可以先做几个小小的实验，芙宁娜，我需要你的协助。”
“诶诶，这就开始吗？”芙宁娜一脸意外：“拮抗剂我还没寄出去呢。”
“放心啦，我记着呢。”
那维莱特打开门。
玄关处堆满了快递，是不久前他和芙宁娜脑袋一热的旅游产物，房子的布局和五年前别一无二，沙发上毛茸茸的玩偶挤在一块，墙面挂着画，转头，阳台的湖光铃兰和鸢尾长势喜人，看来机器人管家把它们照顾得很好。
管家先生慢吞吞地移到门口，电子音一板一正：“欢迎回家，那维莱特先生。”
“谢谢，乌瑟勋爵。”那维莱特点头回应，这个充满上古世纪风味的名字来源于芙宁娜看过的某本故事书，那时的她还兴致勃勃地给里面的三位主人公画出了不同的形象。房子里安安静静——自从芙宁娜离开后它就一直很冷清，那维莱特没带朋友回来过，或许是潜意识里不希望别人靠近这里。
脱下外套，那维莱特开始挨个拆快递，乌瑟勋爵静立在旁边等待指令，沉玉的新茶放在客厅，制作须弥特色甜点的材料收进厨房，恒纳兰那产出的“美味的水”搁进冰箱……然后那维莱特拆出了一幅画。
上面画的人是他，画的右下角签着一个花体的“F”，这幅画出自芙宁娜的手笔，当时他们在路边看见有位学生在画素描，芙宁娜意动，在那维莱特的鼓励下向那位学生借用了画具，时隔五年再一次拿起画笔。
画上的线条其实有些抖，大概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几年前那位声名鹊起的天才画家，画完之后芙宁娜还有些沮丧，但那维莱特却很喜欢，毕竟错失的时间不是一时半会能补回来的，他相信芙宁娜。
那维莱特小心地把素描收好，回到玄关继续刚才的工作。下一个盒子有点沉，摸上去触感冰凉，那维莱特打开，寒气冒出来，里面整整齐齐地排着一列药剂模样的液体，盒子包装上还画着兰纳罗。他沉默片刻，想起昨天下午收到的那条来自狛荷屋的快递到家提醒。
消息是发给他的，上面写的收件人名称却是谢贝蕾妲——寄件人不言而喻，所以那维莱特第二天就匆匆忙忙赶回。
毫无疑问，这是芙宁娜寄给他的东西，那维莱特取出一支药剂仔细打量，突然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很少有人用纸制品，那维莱特展开，上面的字迹很眼熟，它们来自芙宁娜。
亲爱的那维莱特：
猜猜我是谁？好啦好啦，知道你肯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东西是拮抗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当面和你解释。总之听好了，这个每天一支，千万不要忘记，不然你就可能“啪”的变成一滩水，捞都捞不回来，就像那些讨厌的研究员一样。我已经和我的朋友会合，联盟大概在怀疑你了吧，所以我们要暂时分开一会，不要担心，我会回来的，记得把我的房间整理好！我可不想回来之后对着光秃秃的床发呆。
信末没有署名，只用简笔画画着一只有着大大呆毛的纯水精灵，那维莱特盯了它许久，把信叠好收起，拆开一支药剂注射入体内。
他安静地收拾好剩下的东西，把它们一点点填进这所房子，这里空荡很久了，现在似乎也终于要热闹起来。
那维莱特打开终端，他查询到千织屋的联系方式，向对面发出好友申请，在等待的过程中，翻阅起最近新兴的婚服款式。
……现在的芙宁娜会喜欢什么样式？
他垂眸思考着，忽然有点想念他的爱人。
那维莱特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空中细雨蒙蒙，枫丹的雨季要结束了，而在婚礼之前，他们还有必须要解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