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翠翠开车,副驾驶坐着新教好的狗……男人。

    副驾驶坐男人,后面安置狗。狗是出门时小区门口绿化丛里捡的,也就小臂长,棕白相间的小狗,她以为是串串,路上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了一下,医生一脸怜爱地看着她和老默。

    “确定要养吗?”医生提前打好预防针,“这是比格。”

    还在赏味期的奶比趴在垫子上睡得香,实在可爱,拍了个视频给瑶瑶发过去,闺女被迷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妈妈……】瑶瑶发了一串大眼萌的表情,很没志气【宝看起来不像是会拆家的诶】

    那就先养着吧,实在降不住再想办法。

    陈金默对狗不感兴趣,唯独对今天的目的地犹为不解:“你不是不让我跟高家混么?”

    “所以我带你过去啊。”黄翠翠开诚布公,“徐雷正在与陈书婷接触,这个节骨眼上,我怕赵立冬给他使绊子,那干脆我来大张旗鼓地和高家重归于好,把注意力吸引过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高家是栈道,陈仓却不止徐雷一家。

    “也行。”老默放空大脑,只等吃席,“我都听你的。”

    高启盛最先到达宋氏茶楼,从大门口的阴影处钻出来,单手抄袋,敷衍地打了个招呼,回应他的不止人声。

    “什么声音?”听着跟驴叫似的。

    “狗,路上捡的。”她将比格从笼子里抱出来,给他看了一眼,“跟你长的多像。”

    高启盛迎着日头翻白眼,奶比察觉到忍人的恶意,在黄翠翠怀里蹬着腿乱踹,被她弹了两个脑瓜崩,立刻不服不忿地冲着空气一阵乱咬。

    他伸出罪恶之手,抓了一把幼年大叫驴的长耳,比格反口一嘴,没咬到,更生气了。

    陈金默路过高启盛,斜着眼睛,不知道人跟狗较什么劲。

    宋氏茶楼挂牌休息一天,一对木雕屏风八字摆开,虚掩间隔开两个空间,里面一大桌,外面三大桌。

    也不知道老默是哪个年月认识的徐泰来这伙人,黄翠翠这边刚和陈书婷说上一句话,那头都要落座敬酒了。

    这杯酒倒上,唐小龙从外面过来,坐在主桌,微侧身子,悄悄给高启强递了句话:“陆鹏那边来电话,说上头联系他,要去扫沽北的赌场。”

    高启强不计较赌场得失:“巡察组到了嘛,总要给点交代的。”

    众人言笑晏晏,一切尽在掌控。

    唐小虎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低着声音:“蒋天放出来了。”

    屏风后这一桌集体愣住。他的案子本身就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如果不是市局紧咬不放,他早该挥别看守所了。

    这倒也在意料之中,陈书婷微微一笑,坚决不慌。

    高启盛手机嗡震,明媚的阳光过曝屏幕,他往后仰了仰身子,看清来电显示。

    他面色凝重,放下筷子:“哥,陈丰被叫去谈话了。”

    这顿饭眼看着没法吃了,黄翠翠还要火中送炭。

    “我问个事啊,”她偏头凑在陈书婷身边,“晓晨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回京海吗?”

    换句话说,他知道蒋天无耻偷家,不仅觊觎亲妈的产业,还给后爹捅刀放血吗?

    陈书婷的眼尾轻轻颤动,拿出手机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在漫长的等待音过后,气得鼻子里一声重呼:“小兔崽子,挂我电话!”

    “大嫂,我去学校找找。”

    “不用,”陈书婷起身,看向唐家兄弟,“这小子只听我的,你们跟着你哥。”

    小虎站在高启强身后,见他动了动手指,便伏腰曲腿,双肘支在高家兄弟座椅的靠背上,三颗脑袋凑在一起交谈,不过十几秒的时间,他突然给小龙丢了个眼色,兄弟俩心有灵犀,唐小龙不多言,起身带人离去。

    高启强被赵立冬压了好几年,血压蹭蹭往脑子里窜,听见和他相关的事情就有些烦躁,桌子上没外人,或许他也想表现的不拿黄翠翠做外人,脾气直接外放,筷子一摔,怒气冲天:“好好的一顿饭,让这帮人给搞臭了。”

    “以后有的是日子聚嘛,”黄翠翠转身去拿外套,“婷婷,我和你一起去吧,我开车,我车上装了反光镜。”

    *

    高晓晨骑摩托的,机动性很强,这小子也是能躲,陈书婷动用人脉,在京海搜了一下午,才精准定位。

    他躲在沙海集团对面综合商场的地下停车库,准备踩点刀了蒋天。

    黄翠翠坐在车里,看陈书婷在外面薅儿子头发,就很想笑。

    上了车,她的气还没消呢。

    “明天给我把你红不红黄不黄的头发剃了!搞的什么东西!顶个鸡窝!”

    高晓晨顶嘴:“这叫潮流!”

    陈书婷抓起副驾驶的玩偶,回身往后一砸。

    “都是成年人了,做事能不能稳重?我教你遇上事亲自去捅人吗?”

    “那你让我进公司啊!我跟蒋天正大光明竞争!”

    陈书婷气笑了:“你把公司当成什么,你这样,我能放心让你进建工?还是去强盛啊?”

    黄翠翠一直在笑,根本没停过,见隙插了句话:“晓晨,你知道你们家的生意不干净吧?你妈妈这么多年殚精竭虑洗白大半,还是有很多拧不过来的灰产,你亲爹被徐江打半死活埋,杀夫之仇,你妈不还是要促成与徐雷的合作么,这要是你,你能捏着鼻子认?”

    她很擅长把矫饰过的真相剖白,血淋淋地扔到面前,高晓晨哽住半晌,最后低头:“……我就是不想我妈挨欺负,我……”

    黄翠翠一个急刹加斜转漂移,把高晓晨的后半句话甩飞。

    陈书婷惊立,全身炸毛:“怎么回事?”

    沙海集团与高家隔了两个城区,此时天色已晚,公路上鲜有车辆,一辆丰田面包车疾驰而去,抛下一团东西。

    她凝神细看,道路中央,是一个挣扎的麻袋。

    *

    麻袋盲盒开出一个嘴角青肿,肋骨至少断了两根的谭思言。

    饶是见多识广的黄翠翠也被惊得说不出话,疑问卡在喉咙里,反而是谭思言顶着呼吸带来的剧痛,忙道:“快跑!不要管我!”

    四面八方的乱步声逐渐踏地而来,她从谭思言的衣兜里翻出手机,给李响打去电话:“开通话录音。”

    李响这个年纪,入睡不易,被一通电话搅起来,额头一阵钝痛,这股昏然困惑的懵懂很快被电话另一头的嘈杂驱散,犹如一盆带着冰碴的海水当头一泼,冲开了所有神经线。

    他连忙插上耳机,穿衣下楼,对面的杂乱逐渐清晰明确,追逐和肢体碰撞源源不断地朝着双耳涌来,突然,一切乱声稍微平息,谭思言的怒骂自远而近,如利剑刺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赵立冬派你们来杀我的?你们有本事冲我来!你们放开她!”

    “这小白脸叫的那么高调子,是睡过了,还是没睡成呢?”

    一阵嬉闹过后,是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李响攒眉,十分厌鄙这些混话,然而蚊蝇恶言之外,隐隐有汽车启动的声音。

    那点发动机的声响很快被近在咫尺的女声打断,他听到了一句柔婉甜腻的问候。

    “几位大哥,不是本地人吧?”

    李响不自觉地攥了攥十指。

    好怪,黄翠翠怎么夹起来了?

    “这位大哥叫什么呀?这么多人,只有你能看……我黄翠翠又不是谁都能上的……过来嘛!”

    李响的额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太阳穴里仿若深锥。

    几声调笑,几声脚步,几声谭思言焦急的徒劳阻拦。

    随后是接连几声皮开肉绽的捅刺和男人痛苦的嚎叫。

    “废物,这么点小东西还没老娘的口红大!”

    李响骤然神清气爽,这声音对了。

    就是言辞有些粗鄙。

    *

    陈书婷跨进驾驶位,开出去几百米,绕过路中间的绿化带才成功掉头,一脚油门轰开蚁蝇蛆窝,那帮衣着各异的男人如同受惊飞蝇四散开来,她再度掉头,直接撞人见血。脚下油门积累冲力,高晓晨趴在后座,浑身抖如糠筛,好不容易壮起胆子,又被撞了个七荤八素,叫了两声“妈妈”,再也说不出话。

    陈书婷目光如炬,散开的人群各自为营,很难说清谁是贼王,乱七八糟污染视野,似乎故意作为干扰项,为对面的忽然会车打掩护。陈书婷的手抖了一下,对车突然大开的远光灯灼目乱神,她惊呼一声,忙打方向。

    然后对车这位远光仙人被黄翠翠这辆安装了反光镜的越野狠狠制裁,自捣自眼,给自己晃的一愣,冲着路边栏杆就撞了出去。

    黄翠翠刚把谭思言从别人手里捞回来,就看见一辆轿车翻滚着冲下公路缓坡。

    警灯警笛已经自天桥上方闪烁奏鸣,她多看了几眼开着远光的轿车,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过山峰,但……

    她蠢蠢欲动的心暂时克制,看了眼半死不活的行政夹克。

    算了,先保谭思言。

    *

    谭思言又没死成,断了两根肋骨,多处软组织挫伤,外加脑震荡,验血结果尚未出炉。

    她在捅人的时候,难免受点皮外伤,包扎缝合完毕,便赶紧去陈书婷那边。

    “脚腕还好?”

    “扭伤了,没事。”陈书婷坐在床上,疲惫地双手后撑,“你和晓晨说那些干什么?”

    “是时候了,现在不说等什么时候?只要沾了这行,就别想有安稳日子,他应该明白的,但现在依然像个孩子。”

    陈书婷指尖发白:“瑶瑶就很好。”

    “……那要不,你也缺席十四年试试?”

    她一愣,苦笑道:“徐雷也不错。”

    “……婷婷,他妈妈早就没了,爹也死的很惨,一枪崩碎脑袋,头盖骨都不全。”

    陈书婷笑的勉强,她伸出一只手,揽过黄翠翠的肩膀,嗓子里堵了一团酸涩的水汽,断断续续才把话说完整:“以后,帮我多看着晓晨……他其实是个好孩子。”

    黄翠翠吓得脊背发凉。

    “你这话跟徐江死前说的一模一样!我求你婷婷!”

    “婷婷!”

    两个昵称重叠,响彻病房,高启强从门外冲进来,脸上还挂着泪。

    “婷婷,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黄翠翠腹诽,刚才跟我托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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