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公司，是一家服务型外企，本部位于美国洛城。国内业务主要是为外资企业和组织提供个性化服务，以便外资入驻能更好地融合于本地企业和人民。
后辈简单讲明了秘闻的内容，据说是美国总部那边高层组织结构变动，要从中国区调一位高管过去，且会有较大的人事变动，甚至连高层人员名单，以及负责过的重大项目和合作企业都详尽展示出来了，还附有近两个季度的绩效考评结果。
江攸宁手指夹着的半根烟早都熄灭了，她随手将烟头扔进水池，转过身背对窗户，空下来的手支着另一只接听电话的手臂，细细思考这个不知道哪来的消息。
首先这个消息不论真假，为什么会传到一个小记者手上，一定不能轻易爆出。还有，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是对家发出的，对家掌握了这么重要的商业机密，追究起来搞不好要负法律责任。还有就是......
“你这消息哪来的？”江攸宁冷不丁问了一句，对面还在滔滔不绝，立马停下来回答：“宁姐，是另一家服务型的公司，国内的，你肯定也听说过，去年促成了s市最大的海外并购案，那次啊，据说是x公司故意让给他们的。这次的消息，就是我一个亲戚从他们公司高管那里听说的，刚好他准备跳槽了......”
“不行，这个事不能轻易爆。”江攸宁语气严肃，心想这小子真是急不可耐，入行才两年，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舆论漫天横飞的时代，连作为新闻工作者最应该遵守的原则都忘了。
但她转念一想，年轻人，又是个男生，别说是当年的自己了，也拼了命想要挣个名气出来，这股冲劲儿跟以前的自己如出一辙。但是江攸宁不想让他的职业生涯因为冲动就轻而易举断送了。
“小费，你听我说，我不是想要给你上什么课，但是作为新闻工作者的四个基本原则你必须给我记住了，真实、全面、客观、公正。这个消息还有待考证，不能急于一时。”
“可是......”小费欲言又止。
江攸宁脑子很快就转过来了，冷静回答：“你等六个小时，我找人帮你问问。还有，你那个亲戚的话以后别瞎听，这种事情搞不好他丢了工作而且以后都没办法在圈子里混下去，而你，也迟早要玩儿完。”
电话挂断，江攸宁手指还停留在小费发过来的名单里，眼睛里只映下一个名字——张嘉云，职位，总裁特助。
她没想到这么快第二次见面机会就来了。
小宝只能托给房东许宝漓照顾，是一位宅家的漫画家，社恐，但是却跟江利言很玩得来，s城本地人，父母为这个独生女买了两套公寓，她便把隔壁较大面积的一户租给了江攸宁。
“言言宝贝要听许姐姐的话哦，妈妈午饭能赶回来就带你们出去吃必胜客好不好呀？”江攸宁将孩子领到隔壁交给许宝漓，蹲下来认真看着江利言的眼睛，摸着他的头，感觉摸在自己的良心上，还好小宝懂事，还好遇上了个好房东，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麻烦谁。
江攸宁又嘱咐了几句，站起来跟房东面对面讲话，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许小姐，又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我很喜欢言言。”许宝漓跟人讲话从不敢对视，好在江攸宁比她矮半个头，她可以泰然目视前方。
江攸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社恐的人交流，有些冷场，于是为了缓解尴尬，又道：“那个，老麻烦你，改天请你吃必胜客吧。”
说出口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再怎么也不能说请客吃必胜客吧，对方又不是小孩子。
“好......谢谢你，我也......挺喜欢必胜客。”
江攸宁感觉到一瞬间跟许宝漓的目光对上了，但是很快对方又如惊弓之鸟闪开了目光，眼神飘忽不定。
她笑了笑，觉得房东真可爱，要不能跟自家小宝玩到一块。一瞬间江攸宁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也许会很幸福。
非早高峰的时段，新开通的地铁四号线寥寥数人，与炎夏不同，热空调没开，封闭的空间内只开着排气，江攸宁却不觉得冷。从地铁站出来，外面早已是艳阳天，昨夜一夜的雪，在拂晓时就停了，尽管如此，她在出门前还是收到了邻居兼房东递过来的一把透明长柄伞。
雪停了，风起了。江攸宁难得重拾职场轻熟装扮，麂皮短靴，合身熨贴的西服裤，驼色高领修身内衬，外搭纯色衬衫，最外面套一件短款厚呢大衣，脚踝处裸露的部分是言言挑选的棉袜，波点的图案，让整体看起来不那么沉重，倒有几分活泼。妆容上实在无计可施，淡妆浓抹，浓抹的部分大概只有显气色的红唇。只有化妆的时候江攸宁才会仔细看看自己，三十二岁的年纪，面颊两侧的斑斑点点是长期熬夜使用电子产品留下的罪证。无碍，遮掉就好了。
地面积雪融化大半，坑坑洼洼的留下黑色的泥水，一路过来江攸宁麂皮鞋尖上的泥点早就暴露她的心事，一紧张走路拖沓的习惯还是原形毕露，站在竖起的高楼前，看着阳光泼洒在玻璃上的耀眼光辉，她低头看看自己的鞋，难为情地踏进大门。
来到前台，她专门掐好吃午饭的前的一小段时间来找人，料想到会等，只希望不会等太久。
“你好。”江攸宁看到年轻的前台职员胸牌上写着名字，正对上她标致的笑容，接着说：“李小姐，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张嘉云特助可以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他确认。”
李小姐微笑着听完江攸宁的诉求，又微笑着回答：“您好女士，请问您贵姓？有预约吗？我帮您核查一下访客。”
江攸宁在来的路上打了好几遍腹稿，反复练习如何撒谎，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没那个胆量，挑高的大厅里，她感觉自己是瓮中之鳖。
“...我姓江，江攸宁。”江攸宁自报家门后没有继续往下说，踌躇着如何将实话讲得不清不楚又明明白白。
前台的李小姐得到她的答复后熟练敲击键盘鼠标，一击一击的声音让江攸宁觉得自己以后江郎才尽或许也能来应聘前台。
“好的江小姐，这边查到您有预约，等张特助的助理下来接您上去，您可以坐在沙发上稍等片刻。”江攸宁惊讶于自己何时预约的今天的见面，丝毫没注意到李小姐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攸宁坐在真皮深棕色沙发上，只敢坐半个，大腿根带动整双腿都规矩并在一起。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她感觉到细细密密的汗从背后脊椎骨蒸腾发散到全身每个毛孔。
手机也不敢刷，纸质资料端正放在双膝上，整个人正襟危坐，脑袋空空，有一种刚入职场面试的懵懂。长时间没有打理的刘海悄悄飘到额前，江攸宁伸手拨一拨，身后响起清甜的女声：
“江小姐是吧，我是张特助的助理林芸，特助吩咐过江小姐来访直接带人上去就可以了，您请跟我来吧。”
“是的。你好，林助理。”
林芸跟江攸宁差不多高，江攸宁顿觉亲切，加上林芸长得也是甜美那一卦的，更让她放下心理戒备。
江攸宁主动攀谈起来，借助聊天获取信息，也好让自己放松。
“林助，张特助他...应该不忙吧。”她抛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林芸有问必答：“江小姐，中国的春节我们也是正常放假的，特助这几天还有一些收尾工作。”
电梯下降到一楼，反光的电梯门印出一前一后的林芸和江攸宁的身影，江攸宁觉得自己呆呆地。
“江小姐，我带你上去。”林芸侧身提醒微微出神的江攸宁进电梯，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电梯上到7楼后，破土重见天日，原来是观光电梯。江攸宁回头瞥见外面的艳阳，微微有些刺眼，楼层一直在增加，心跳频率也逐渐加快。
电梯停在26楼。
林芸带着江攸宁踏过长长的弧形走廊，右手边是一大片观景台和休闲区，视野开阔，风光无限；左手边依次是各会议室和接待室，以及重要职能部门负责人的办公室，大多是江攸宁很少能接触到的。
张嘉云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还没等二人走近敲门，门忽然开了。
江攸宁看着写有“总裁特助办公室”的黑色铭牌投射出楔形阴影，张嘉云立在门口，吩咐林芸道：“小林，去帮我准备一杯温水和冰美式，直接拿到我的会客室里。”
林芸微微纳罕，却也没多说什么，心想特助什么时候爱上喝咖啡了？
张嘉云只一个眼神给到江攸宁，没有说一句话，她便懂了，径直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进门后江攸宁环顾一圈看见了一整面的荣誉墙，还有会客的桌几，只有一扇孤零零的侧门，想必那扇门后才是真正的办公区。
她跟着张嘉云又走进了那扇门，踏入他的世界。
朝南的偌大空间视野开阔，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江攸宁感受着张嘉云精英的气息，一时之间无从下脚，伫立原地。张嘉云松了松领结，西装背心被他脱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
回头看一眼，江攸宁还在杵在门口，张嘉云冷冷说了一句：“还要我请你坐下吗？”
还好室内铺的是厚厚的地毯，不然江攸宁感觉自己的汗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肯定能清晰地听见。江攸宁在沙发上坐下，盯着面前矮矮胖胖的茶几发呆。
张嘉云有走到门口，打开办公室的门，门半开着，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江攸宁却有千里耳，门外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大约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江攸宁听不太懂，张嘉云端着两杯水进来了。他将一杯清水放到茶几上，拿着另一杯踱步到长长的实木书桌旁，抿了一口咖啡。
江攸宁看着他喝东西的姿势和样子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张嘉云自说自话起来，“工作这么多年，越来越忙，有时候不得不喝点咖啡提神。”
江攸宁想起以前他最讨厌喝咖啡，难得喝一次都要问服务员索要几个奶精和糖包，张嘉云接着说，“美式最提神。”她低着头，接了一句：“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喝咖啡。”隔着不远的不近的距离，他的声音好像一直飘在空中，江攸宁的头随着视线缓缓抬起，半侧过身跟张嘉云面对着面。
“人是会变的，江小姐。”张嘉云的语气落到跟她平行，抬眼跟江攸宁四目相对，犀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劈开周遭一切，精准直达。
江攸宁局促不安，赤裸裸让他这么看着。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张嘉云微微扯了扯嘴角，假模假式的职业微笑，很快又恢复，道：“江小姐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吧。”
“当然。我从以前做新闻的后辈哪里得到一个消息，想来请教一下秘闻的真实性。”江攸宁把材料拿给他，又跟他说了昨天的电话内容。张嘉云了解之后思索片刻，随后笑道：“我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这个消息我还需要去证实一下。”
江攸宁却有些担心，直言道：“你去证实会不会不太安全，需要我......”
张嘉云打断她，表情异常严肃，语气不免严厉起来：“江小姐，我还没有蠢到要一个外人来帮我调查。而且，今天你向我报告的事情传出去，你觉得你和你那位后辈，还能在新闻媒体圈子里混吗？”
江攸宁低着头不说话，张嘉云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跟印象里雷厉风行的女超人形象完全不符，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下意识的严厉，于心不忍，嘴上却挖苦着：“江小姐不会连这个问题都没想到吧？”
“我只是，担心你。”
“哦。请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担心我？”
“对不起。”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张嘉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江攸宁正识趣地打算走到外面的会客厅，张嘉云却率先开口道：“你等下。”
很快忙完工作上的事情，张嘉云仿佛刚刚的不快没有发生过，捣鼓着手机，头也不抬对着空气说道：“我带你去吃午餐。”
江攸宁就这么跟着张嘉云到车库，开车门之前打算问一句：“我坐......”问句还没说完，张嘉云抢答：“坐副驾，我不是你的司机。”
江攸宁乖乖将自己塞进跑车副驾，摸了半天才摸到安全带，轻轻扣上。张嘉云的手机蓝牙自动连到汽车上，音响里响起导航的声音，“准备出发，全长13.2公里，目的地常春路234号......”
后辈简单讲明了秘闻的内容，据说是美国总部那边高层组织结构变动，要从中国区调一位高管过去，且会有较大的人事变动，甚至连高层人员名单，以及负责过的重大项目和合作企业都详尽展示出来了，还附有近两个季度的绩效考评结果。
江攸宁手指夹着的半根烟早都熄灭了，她随手将烟头扔进水池，转过身背对窗户，空下来的手支着另一只接听电话的手臂，细细思考这个不知道哪来的消息。
首先这个消息不论真假，为什么会传到一个小记者手上，一定不能轻易爆出。还有，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么极有可能是对家发出的，对家掌握了这么重要的商业机密，追究起来搞不好要负法律责任。还有就是......
“你这消息哪来的？”江攸宁冷不丁问了一句，对面还在滔滔不绝，立马停下来回答：“宁姐，是另一家服务型的公司，国内的，你肯定也听说过，去年促成了s市最大的海外并购案，那次啊，据说是x公司故意让给他们的。这次的消息，就是我一个亲戚从他们公司高管那里听说的，刚好他准备跳槽了......”
“不行，这个事不能轻易爆。”江攸宁语气严肃，心想这小子真是急不可耐，入行才两年，想要做出一番成绩，舆论漫天横飞的时代，连作为新闻工作者最应该遵守的原则都忘了。
但她转念一想，年轻人，又是个男生，别说是当年的自己了，也拼了命想要挣个名气出来，这股冲劲儿跟以前的自己如出一辙。但是江攸宁不想让他的职业生涯因为冲动就轻而易举断送了。
“小费，你听我说，我不是想要给你上什么课，但是作为新闻工作者的四个基本原则你必须给我记住了，真实、全面、客观、公正。这个消息还有待考证，不能急于一时。”
“可是......”小费欲言又止。
江攸宁脑子很快就转过来了，冷静回答：“你等六个小时，我找人帮你问问。还有，你那个亲戚的话以后别瞎听，这种事情搞不好他丢了工作而且以后都没办法在圈子里混下去，而你，也迟早要玩儿完。”
电话挂断，江攸宁手指还停留在小费发过来的名单里，眼睛里只映下一个名字——张嘉云，职位，总裁特助。
她没想到这么快第二次见面机会就来了。
小宝只能托给房东许宝漓照顾，是一位宅家的漫画家，社恐，但是却跟江利言很玩得来，s城本地人，父母为这个独生女买了两套公寓，她便把隔壁较大面积的一户租给了江攸宁。
“言言宝贝要听许姐姐的话哦，妈妈午饭能赶回来就带你们出去吃必胜客好不好呀？”江攸宁将孩子领到隔壁交给许宝漓，蹲下来认真看着江利言的眼睛，摸着他的头，感觉摸在自己的良心上，还好小宝懂事，还好遇上了个好房东，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该麻烦谁。
江攸宁又嘱咐了几句，站起来跟房东面对面讲话，满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许小姐，又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我很喜欢言言。”许宝漓跟人讲话从不敢对视，好在江攸宁比她矮半个头，她可以泰然目视前方。
江攸宁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跟社恐的人交流，有些冷场，于是为了缓解尴尬，又道：“那个，老麻烦你，改天请你吃必胜客吧。”
说出口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再怎么也不能说请客吃必胜客吧，对方又不是小孩子。
“好......谢谢你，我也......挺喜欢必胜客。”
江攸宁感觉到一瞬间跟许宝漓的目光对上了，但是很快对方又如惊弓之鸟闪开了目光，眼神飘忽不定。
她笑了笑，觉得房东真可爱，要不能跟自家小宝玩到一块。一瞬间江攸宁觉得有这样一个妹妹也许会很幸福。
非早高峰的时段，新开通的地铁四号线寥寥数人，与炎夏不同，热空调没开，封闭的空间内只开着排气，江攸宁却不觉得冷。从地铁站出来，外面早已是艳阳天，昨夜一夜的雪，在拂晓时就停了，尽管如此，她在出门前还是收到了邻居兼房东递过来的一把透明长柄伞。
雪停了，风起了。江攸宁难得重拾职场轻熟装扮，麂皮短靴，合身熨贴的西服裤，驼色高领修身内衬，外搭纯色衬衫，最外面套一件短款厚呢大衣，脚踝处裸露的部分是言言挑选的棉袜，波点的图案，让整体看起来不那么沉重，倒有几分活泼。妆容上实在无计可施，淡妆浓抹，浓抹的部分大概只有显气色的红唇。只有化妆的时候江攸宁才会仔细看看自己，三十二岁的年纪，面颊两侧的斑斑点点是长期熬夜使用电子产品留下的罪证。无碍，遮掉就好了。
地面积雪融化大半，坑坑洼洼的留下黑色的泥水，一路过来江攸宁麂皮鞋尖上的泥点早就暴露她的心事，一紧张走路拖沓的习惯还是原形毕露，站在竖起的高楼前，看着阳光泼洒在玻璃上的耀眼光辉，她低头看看自己的鞋，难为情地踏进大门。
来到前台，她专门掐好吃午饭的前的一小段时间来找人，料想到会等，只希望不会等太久。
“你好。”江攸宁看到年轻的前台职员胸牌上写着名字，正对上她标致的笑容，接着说：“李小姐，麻烦帮我联系一下张嘉云特助可以吗？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他确认。”
李小姐微笑着听完江攸宁的诉求，又微笑着回答：“您好女士，请问您贵姓？有预约吗？我帮您核查一下访客。”
江攸宁在来的路上打了好几遍腹稿，反复练习如何撒谎，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没那个胆量，挑高的大厅里，她感觉自己是瓮中之鳖。
“...我姓江，江攸宁。”江攸宁自报家门后没有继续往下说，踌躇着如何将实话讲得不清不楚又明明白白。
前台的李小姐得到她的答复后熟练敲击键盘鼠标，一击一击的声音让江攸宁觉得自己以后江郎才尽或许也能来应聘前台。
“好的江小姐，这边查到您有预约，等张特助的助理下来接您上去，您可以坐在沙发上稍等片刻。”江攸宁惊讶于自己何时预约的今天的见面，丝毫没注意到李小姐意味深长的笑容。
江攸宁坐在真皮深棕色沙发上，只敢坐半个，大腿根带动整双腿都规矩并在一起。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她感觉到细细密密的汗从背后脊椎骨蒸腾发散到全身每个毛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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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姐是吧，我是张特助的助理林芸，特助吩咐过江小姐来访直接带人上去就可以了，您请跟我来吧。”
“是的。你好，林助理。”
林芸跟江攸宁差不多高，江攸宁顿觉亲切，加上林芸长得也是甜美那一卦的，更让她放下心理戒备。
江攸宁主动攀谈起来，借助聊天获取信息，也好让自己放松。
“林助，张特助他...应该不忙吧。”她抛出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林芸有问必答：“江小姐，中国的春节我们也是正常放假的，特助这几天还有一些收尾工作。”
电梯下降到一楼，反光的电梯门印出一前一后的林芸和江攸宁的身影，江攸宁觉得自己呆呆地。
“江小姐，我带你上去。”林芸侧身提醒微微出神的江攸宁进电梯，她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上。
电梯上到7楼后，破土重见天日，原来是观光电梯。江攸宁回头瞥见外面的艳阳，微微有些刺眼，楼层一直在增加，心跳频率也逐渐加快。
电梯停在26楼。
林芸带着江攸宁踏过长长的弧形走廊，右手边是一大片观景台和休闲区，视野开阔，风光无限；左手边依次是各会议室和接待室，以及重要职能部门负责人的办公室，大多是江攸宁很少能接触到的。
张嘉云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还没等二人走近敲门，门忽然开了。
江攸宁看着写有“总裁特助办公室”的黑色铭牌投射出楔形阴影，张嘉云立在门口，吩咐林芸道：“小林，去帮我准备一杯温水和冰美式，直接拿到我的会客室里。”
林芸微微纳罕，却也没多说什么，心想特助什么时候爱上喝咖啡了？
张嘉云只一个眼神给到江攸宁，没有说一句话，她便懂了，径直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进门后江攸宁环顾一圈看见了一整面的荣誉墙，还有会客的桌几，只有一扇孤零零的侧门，想必那扇门后才是真正的办公区。
她跟着张嘉云又走进了那扇门，踏入他的世界。
朝南的偌大空间视野开阔，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江攸宁感受着张嘉云精英的气息，一时之间无从下脚，伫立原地。张嘉云松了松领结，西装背心被他脱下来随手扔在沙发上。
回头看一眼，江攸宁还在杵在门口，张嘉云冷冷说了一句：“还要我请你坐下吗？”
还好室内铺的是厚厚的地毯，不然江攸宁感觉自己的汗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肯定能清晰地听见。江攸宁在沙发上坐下，盯着面前矮矮胖胖的茶几发呆。
张嘉云有走到门口，打开办公室的门，门半开着，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江攸宁却有千里耳，门外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大约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江攸宁听不太懂，张嘉云端着两杯水进来了。他将一杯清水放到茶几上，拿着另一杯踱步到长长的实木书桌旁，抿了一口咖啡。
江攸宁看着他喝东西的姿势和样子都跟以前一模一样。
张嘉云自说自话起来，“工作这么多年，越来越忙，有时候不得不喝点咖啡提神。”
江攸宁想起以前他最讨厌喝咖啡，难得喝一次都要问服务员索要几个奶精和糖包，张嘉云接着说，“美式最提神。”她低着头，接了一句：“我记得你以前最讨厌喝咖啡。”隔着不远的不近的距离，他的声音好像一直飘在空中，江攸宁的头随着视线缓缓抬起，半侧过身跟张嘉云面对着面。
“人是会变的，江小姐。”张嘉云的语气落到跟她平行，抬眼跟江攸宁四目相对，犀利的目光像一把利刃，劈开周遭一切，精准直达。
江攸宁局促不安，赤裸裸让他这么看着。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张嘉云微微扯了扯嘴角，假模假式的职业微笑，很快又恢复，道：“江小姐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叙旧吧。”
“当然。我从以前做新闻的后辈哪里得到一个消息，想来请教一下秘闻的真实性。”江攸宁把材料拿给他，又跟他说了昨天的电话内容。张嘉云了解之后思索片刻，随后笑道：“我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这个消息我还需要去证实一下。”
江攸宁却有些担心，直言道：“你去证实会不会不太安全，需要我......”
张嘉云打断她，表情异常严肃，语气不免严厉起来：“江小姐，我还没有蠢到要一个外人来帮我调查。而且，今天你向我报告的事情传出去，你觉得你和你那位后辈，还能在新闻媒体圈子里混吗？”
江攸宁低着头不说话，张嘉云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跟印象里雷厉风行的女超人形象完全不符，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下意识的严厉，于心不忍，嘴上却挖苦着：“江小姐不会连这个问题都没想到吧？”
“我只是，担心你。”
“哦。请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担心我？”
“对不起。”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张嘉云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江攸宁正识趣地打算走到外面的会客厅，张嘉云却率先开口道：“你等下。”
很快忙完工作上的事情，张嘉云仿佛刚刚的不快没有发生过，捣鼓着手机，头也不抬对着空气说道：“我带你去吃午餐。”
江攸宁就这么跟着张嘉云到车库，开车门之前打算问一句：“我坐......”问句还没说完，张嘉云抢答：“坐副驾，我不是你的司机。”
江攸宁乖乖将自己塞进跑车副驾，摸了半天才摸到安全带，轻轻扣上。张嘉云的手机蓝牙自动连到汽车上，音响里响起导航的声音，“准备出发，全长13.2公里，目的地常春路23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