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孟玫甩开她的手,毅然拒绝。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当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你也这么拎不清。”

    “这不是傻话。”姜惜乐仔细替她权衡利弊,“名不经传、好拿捏、知根知底、愿意配合……玫姐,你知道的,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孟玫瞪大眼睛,方才总经纪人余邢说出条件时,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姜惜乐。她知道,如果是对了段启印,对方一定会答应,可是她不能,不能毁了姜惜乐。

    孟玫恨铁不成钢:“你根本就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虚名而已,姜惜乐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你!”孟玫气得胸口疼,又不舍得说些过分的话,咬牙切齿挤出一句,“恋爱脑害你一辈子!”

    姜惜乐没解释,恋爱脑就恋爱脑吧,反正这事儿的确不像正常人能干出来的。

    “相信我,我会很乖的,绝对不做任何害你们的事。”

    姜惜乐上前半步,眼巴巴望着对方,“玫姐……”

    那双眼睛装载太多情绪,祈求、急切、赤诚,却没有一样情绪留给自己。她跪着捧着将一腔真心奉上,字字句句都在传达“利用我吧,我有价值”。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孟玫像被烫到似的移开眼:“你这是在拿你的前途下赌注,根本不值得。”

    姜惜乐毫不犹豫:“值得。”是我欠你们太多,本就是我该做的。

    孟玫犹豫不决,姜惜乐继续说:“玫姐不要担心,我也不是全无要求的。”

    这话倒让孟玫安心许多,如果是利益交换,那就好办了。一旦计划开始,围绕在姜惜乐身边的揣测和嘲讽必定少不了。孟玫怕她遭受伤害,更怕对方中途反悔退出,如果她们能给姜惜乐想要的,让她拿到更多补偿,整件事说不定能得出最优解。

    孟玫想,不论对方是什么要求,只要自己能办到,一定不会拒绝。

    “什么要求?”

    “我想请你当我经纪人。”

    ##

    “我想请你当我经纪人。”

    录音放完,一只做了精致美甲的手指按下暂停键。

    “这下该信了?”高芸漫不经心摆弄指甲,刚才她路过会议室时,发现孟玫和姜惜乐在里面说话,她当即拿出手机录音,才让她发现一件这么有趣的事。

    钱柯渝沉默一阵,后又不当回事笑起来:“她想走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大惊小怪干嘛。”

    “钱哥你就不担心,这次她真走了?”

    钱柯渝抽了口烟,砸吧砸吧嘴:“我说你怎么了,还逮着那事儿不放?跟你说过多少次,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利益。”

    说实话,他也想过留住姜惜乐,毕竟姜惜乐最近势头不错,一波一波的广告商来求合作,给他带来不少钱。

    只是他这辈子运气不好,没能带碰上个命里带红的艺人,现在他年纪上来了,公司只会给他分配小艺人带带。等再过段时间,姜惜乐知名度更高了,公司也给她调新的经纪人。

    反正留不住,钱柯渝懒得关心这人什么时候走。

    高芸不慌不忙,如同蛊惑般继续道:“钱哥的顾虑我都明白,不过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姜惜乐以后能赚更多,你真舍得放了这颗摇钱树?”

    钱柯渝烟也不抽了,若有所思看向她:“感情你今儿是给我支招来了,那依你看,这事儿应该怎么办?”

    高芸附身过来,轻飘飘说着恶毒的话:“找机会让她走不了,不就得了?”

    钱柯渝缓缓吐出烟气,好整以暇听她计划:“所以你有办法?”

    高芸将头发挽到耳后,慢悠悠掏出信封:“汪总最近叫我物色几个漂亮的新人,那儿可是个好出去。钱哥,机会不就是要自己把握吗?”

    她口中的汪总,是浩瀚传媒的董事汪建材,汪建材情人众多,火辣的、清纯的、高冷的几乎来者不拒。情人众多的原因之一是每个都不长久,像高芸这样能在他身边待上一年的,简直是业内奇迹。

    钱柯渝抽出信封,里面是张二十万的支票和喜皇酒店的房卡。

    他笑了声,将东西收起来:“我手下这么多人,还是你最孝顺。”

    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皱,高芸暗自鄙夷:孝顺……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高芸:“上次那个汪总腻了,最近想换换新的口味,我看姜惜乐就不错,这事儿还得麻烦钱哥多费心。”

    条件丰厚,钱柯渝很心动,不过他该怎么保证姜惜乐会乖乖听话?

    高芸看出他的犹豫,再次提示:“我原本以为姜惜乐满心满眼只有工作,没想到还能为了别人连自己前途都不要了。”

    “你是说段启印?”

    高芸淡笑不语。

    钱柯渝笑了,笑声越来越大,几乎嘴角都裂到耳根去,这模样看上去十分骇人。

    他早该发现的,姜惜乐看似拥有无坚不摧的外表,可实际她早就暴露出最大的软肋。

    姜惜乐。

    舌尖划过这个名字,钱柯渝眯了眯眼,你必须接受命运,接受我给你安排的命运。

    ##

    晚上姜惜乐和范茵茵忙着改论文,忽然一个陌生号码打进姜惜乐电话。

    她立刻接起:“喂,你好。”

    “是我。”段启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姜惜乐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

    顾不上其他,姜惜乐手忙脚乱跑到阳台:“喂喂,你好段老师。”

    自下午她和孟玫敲定合作后,姜惜乐一直心不在焉,满脑子都在想段启印知道后会怎么样,是愤怒?鄙夷?嫌弃?

    总之姜惜乐还没有准备好面对他,没想到他会直接给自己打电话。

    “我在你公寓停车库。”段启印声音不带丝毫起伏,不容拒绝宣布,“下来。”

    姜惜乐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什么?可是我…”

    嘟的一声,电话被那头挂断,留下姜惜乐独自在风中凌乱。

    “惜乐,谁大晚上的找你?”范茵茵抱着平板凑过来。

    姜惜乐心虚熄掉手机:“就是…有些工作上的事。”

    她大脑飞速转动,在下楼与拒绝之间反复横跳,最后一咬牙,心想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如痛快面对,反正段启印又不会吃人,大不了就挨一顿骂。

    姜惜乐迅速去穿鞋,出门前慌乱中丢下一句解释:“我有事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

    姜惜乐披上外套,趿着拖鞋哒哒哒走了。

    刚到停车库,不远处一辆黑色埃尔法鸣笛两声,姜惜乐当即会意跑过去。

    奔驰车窗降下,露出里面紧皱眉头的段启印,段启印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一遍,之后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穿成这样出来见男人?”意识到这话有歧义,尴尬咳了声,“我的意思是,你怎么穿着睡衣就下来了。”

    姜惜乐拢了拢外套,被他盯得不自在。她在家向来穿得随意,而且急吼吼叫她下楼的,不正是段启印吗?

    虽然心里吐槽,但面上还得保持礼貌:“段老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段启印:“上车。”

    姜惜乐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对方表情笃定,怎么看都不像在开玩笑。

    能感觉出段启印今晚心情着实不太美丽,嘴跟万能刀鞘似的,说话时蹭蹭往外吐刀子,十分吓人。

    随后姜惜乐转念一想,自己今天越过他,私下跟他经纪人敲定完假扮情侣,事发紧急,还没问过段启印本人意见,她和孟玫像在封建时代里包办婚姻似的,多少有些不合适。

    所以段启印是来兴师问罪了?!

    刹那间,姜惜乐飞速思考段启印吃人的可能性,无比悔恨今晚下了楼。

    面前的人此刻比豺狼虎豹还可怕,姜惜乐后退半步:“不了吧…”

    “上车。”段启印加重了音,他耐心耗尽,如果姜惜乐再拒绝,自己不介意下车亲自把她拽进来。

    “噢…”

    姜惜乐蹑手蹑脚去开后门,而此时车门发出咔哒一声,莫名被锁上。

    “坐后面是要谁给你当司机呢,姜大小姐?”

    姜惜乐:……

    姜惜乐心想你可真难伺候,埋头窜入副驾驶,全程没看旁边人一眼。

    刚系上安全带,车子飞驰而出,带来强烈的推背感,姜惜乐差点一口气没提上去。

    栗城夜晚繁华夺目,灯红酒绿和川流不息是它最出名的标签。路灯一盏盏自窗外闪过,在车窗上穿成一道莹白的线。

    车窗半开,夜风吹到脸上,冰凉凉的,减弱姜惜乐因尴尬上涌的血色。

    车开出十多公里,不知现在到了那里,四周景色飞速变换,姜惜乐早已认不得路。

    “那个,我们要去哪儿?”

    “两个选项。”段启印从倒视镜瞄她一眼,“第一、去山上吹风。”

    虽然已到五月,但晚间气温仍有些凉,高海拔的山上或许更冷。更何况山里人烟稀少,假如段启印一气之下把她给活埋了,她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她知难而退:“那第二个选项呢?”

    “我家。”

    “啊?!”姜惜乐脑如遭五雷轰顶,要不是被安全带绑着,此刻都要跳起来。

    “这这这……不太好吧。”

    孤男寡女、夜黑风高、天干物燥,怎么想都不对劲。段启印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干出大晚上的把女生带回家。

    他他他他,他不会是想要……

    姜惜乐吞口津液,默默拢紧衣服。

    “姜惜乐小姐,请克制住你脑子里的黄色思想。”

    段启印:“穿这么少跑去山上吹夜风,隔天你就得进医院。再说,就算我们俩独处一室,依照你的累累前科,难道该担心的人不是我?”

    姜惜乐捏紧裤腿,在草莓小熊睡衣上留下几道横七竖八的褶皱。

    她硬着头皮嘟囔:“我们也可以去咖啡厅什么的……”

    “好啊,新生歌手衣衫不整夜会男演员,你觉得这个新闻标题怎么样?”

    姜惜乐彻底闭嘴。

    双方沉默,气氛越来越尴尬。段启印满不自在地啧了声,难得好脾气地解释:“你不是说有人借岑尔阳的事搞我吗?这段时间我能不在外面出现就不出现,免得被人拍到。为了躲狗仔,我特意找李清借的车,来之前我检查过,没人跟着。”

    “哦……”姜惜乐要死不活地应了声,这语气,怎么都不像是听懂了。

    段启印懒得再解释,一脚油门拐进郊区一所别墅小区。

    “这是我家,平时不住,只有阿姨偶尔会来打扫。”说话间,段启印将车驶进停车库。

    车子熄火,段启印解开安全带:“下车。”

    姜惜乐照做,跟着他一起上楼进屋。

    段启印开了灯,从鞋柜拿出没拆封的拖鞋递给她:“新的,没穿过。”

    “好。”姜惜乐利索换上,拖鞋是段启印照着他尺码买的,穿在姜惜乐脚上松松垮垮,走路半拖在地上,不时发出哒哒声,不断在空旷客厅内回响,每一声都击打在姜惜乐神经上。

    “你先坐会儿。”段启印说。

    于是姜惜乐找了个沙发角落坐下。

    屋内陈设很新,色调以黑白灰为主,冷冰冰的看起来没什么人气。姜惜乐匆匆扫了眼,屋子很干净,只是长时间没人住,空气不太流通。

    段启印打开空调和空气净化机,在冰柜翻出瓶可乐。做完这一切,段启印坐到姜惜乐对面,拉开两瓶可乐,把其中一瓶向她推了推。

    “听玫姐说,你查到有人找千眼放假消息?”

    “嗯。”姜惜乐又忍不住扣手,事实上,她根本不敢抬头看对面。

    “怎么查到的,你背后那位大佬帮忙?”段启印问着,把姜惜乐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很紧张,蜷缩的肩膀、紧闭的双腿、无目的的眼神,都在叫嚣她此刻的心境。姜惜乐像误入狼窝的傻兔子,除了等待厄运降临,半点不敢反抗。

    段启印奇怪,为什么姜惜乐每回见自己都这么害怕,作为粉丝,能和偶像独处,难道就没有一点正面情绪?

    琢磨不透她想法,段启印干脆不想:“下午玫姐跟了提了,但有些地方我还是不太清楚,麻烦你再讲讲。”

    “好。”姜惜乐复述一遍今天跟玫姐说的话,重点提了可疑的境外账号。

    “境外账号?”段启印叉着手,突然笑了,“对方这是看得起我呢,为了黑我搞出这么大阵仗。”

    “今天玫姐问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一时间还真把我问住了。”

    “我很少和圈内人走得近,除了万现,基本没谁恨我。至于有利益纠葛的那就多了,但能搞这么大阵仗的除了万现,我想不出第二个。”

    段启印摊手,“不过很可惜,他马上要踩缝纫机了,大概率没精力动手。”

    “至于圈外。”他意味深长哂笑,“挺多的,国内国外都有。”

    姜惜乐:……

    那您挺棒棒?

    段启印:“尔阳哥在和他老婆打离婚官司,等结果出来,大概又要有一场风波,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抢占先机……”

    姜惜乐一个激灵,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这就要来了吗?等了一个晚上,终于进入正题。又是风波,又是抢占先机,可不就是要提到炒CP的事了嘛。

    要问了吗?马上就要问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这么了?”段启印问完,手机铃声响起,姜惜乐瞄到是孟玫。

    段启印没避开她,直接接电话:“喂玫姐。”

    “嗯嗯,你说。”

    姜惜乐坐在沙发上,身上像是被灌了铅,一动不能动。

    她不敢抬头,只能任由电话那头的声音争先恐后钻进耳朵。此刻神经已经绷到极致,一丁点的刺激都能令其彻底崩坏。

    段启印蹙起眉,似乎听见了不满意的话:“我不是已经拒绝了吗,而且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去找个女朋友?”

    听见特定名词后,身体不自觉痉挛。姜惜乐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转进去。

    “姜惜乐?”

    姜惜乐感觉到对方目光扫了过来。

    “她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段启印脸色越来越差,手中可乐罐被捏成狰狞形态,那模样气极了。

    “我不同意。”段启印直接了当否绝,不给对面一丝回旋的余地。

    孟玫还在说话,段启印却挂断电话,那边又打来几次,段启印嫌烦直接关机。

    现在压力来到姜惜乐这边。

    段启印将手机往茶几上一放,手机与大理石面相撞,发出沉闷碰撞,姜惜乐将裤脚抓得更紧了些。

    “她说你要和我炒CP。”段启印语气冷得骇人。

    “解释下?”

章节目录

歌手我呀,又社死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啾竹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啾竹并收藏歌手我呀,又社死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