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游荡的梦棂打着油纸伞路过天元山下,突然一个黑衣女子从天落下,她在半空将女子接着。然后她好心将受伤的女子带到一个隐蔽的洞中避雨,并简单帮女子处理后背的伤口。但是女子的身体冰冷无比,额头却是滚烫的,伤势非常严重。在这荒郊野外的,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梦棂一时找不到其他人能救她。而她一直在昏迷中,开始嘴里念着“阿爹、阿娘”,后面反反复复念着“阿姐”。

    梦棂看眼前女子皱着眉,落下泪的模样,让她想起许多年前,赵小姐躺在床上忍受疾病时虚弱的模样。她进入女子的梦境,知晓女子悲痛的经历后,幻化成孟婆的模样,但愿女子能在梦境里面可以拥有一段全新幸福的人生,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刻。

    但她的计划才进行到一半,被梦貘打乱了,她选择继续逃窜。

    梦貘感应到梦棂在强行进入梦境,它阻止了梦棂,唤醒了鬼夜行。

    鬼夜行清醒片刻再一次陷入昏迷。梦貘见外面雨停了,幻化成团雀飞出洞口,在去往天元山的路口看到两个少年。

    一男子身穿月牙白锦袍,腰间挂着白玉玲珑配饰,身型清瘦,美色无比,气质优雅,温润如玉。另一男子则是一个潇洒的美少年,玉树临风,一身天元宗的深松绿锦衣,腰间是由玄铁而铸成的配剑。

    梦貘飞到两男子肩上跳跃,叽叽喳喳。

    潇洒美少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喜人的团雀,落在他们肩上不走,笑着说:“陈师兄,你看,这小团雀竟然这般喜欢我们。”

    他敢伸手想去抓住落在师兄陈松桢肩上的团雀,结果被师兄拍开。

    “云逸,不可伤它。”

    莫云逸委屈地收回自己的手,小声嘀咕:“其实我只是想摸摸它。”

    梦貘飞起,一步步引导他们发现躺在山洞里的鬼夜行。

    陈松桢和莫云逸走进山洞,同时看到躺在地上的鬼夜行。

    莫云逸惊讶,“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女子?”

    陈松桢急忙上前,探鬼夜行的脉象,脉象虚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云逸,快去把谢大夫叫到林溪室,我会尽快把她带那里。”

    莫云逸点头答应,没有停留片刻,健步如飞,直达山顶,找到在院子里的谢大夫。

    山洞的湿气很重,陈松桢脱掉自己的外衣,披在鬼夜行的身上。当他扶起鬼夜行,看到她背后被飞刀刺伤的鲜红伤口,不由心寒,究竟是遭遇了什么。

    陈松桢背着鬼夜行先去林溪室,是离他们最近的住所,曾经师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师娘被师父带上山后,这里就荒废了许久。

    谢大夫带着女徒弟碧水到林溪室。他先简单看了一眼鬼夜行的伤势,眉头紧皱没有松下,然后说:“脉象稀薄,背后有四道被利器刺伤的伤口,肋骨断了一根,还有内伤,情况不是很乐观,待她稳定下来就去我的院子里休养。”

    “有劳谢大夫了。”陈松桢退出房间,关上房门。

    门口的莫云逸问他里面的情况。

    “谢大夫医术高明,应该没事。”

    莫云逸跟着松了一口气,注意到陈松桢的外衣不见了。

    “陈师兄,你的外衣怎么不见了?”

    陈松桢放下鬼夜行的时候,把外衣一同遗落在房间里。现在是雨后清晨,没有外衣的陈松桢被莫云逸提醒才感觉到丝丝凉意。

    “还在房间,”他望着房门,徘徊不前,“罢了,我先回去了。”

    莫云逸追在陈松桢的后面,喊道:“陈师兄,等等我。”

    他们沿着石路向上走。

    “陈师兄,你说那个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天元山的山下?”

    陈松桢摇摇头:“不知。”

    莫云逸开始胡思乱想。

    “昨天晚上刮那么大的风,下那么大的雨,她该不会是在下面爬上来的厉鬼。”

    陈松桢挽袖轻轻敲了一下莫云逸的头。

    “不可乱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厉鬼。”

    莫云逸摸着头,嘟起嘴:“画本上是这么画的,但画的都是凶神恶煞。”

    “还在看画本,马上要举办武林大会了,还不开始练功。”

    “同是一个师父的弟子,为什么我每天练功都要被师父亲自监督,陈师兄就可以在旁边品茶,欣赏风景,不公平!”

    “那是谁为了得到落云霞宋浅雪的芳心,向师父发誓要拿到武林大会的第一。”

    莫云逸乖乖承认:“好吧,是我。”

    陈松桢原本不想参加武林大会,师父考虑到他身份高贵,也不希望他参加这次的武林大会。但是莫云逸知道陈师兄不参加后,就哭着闹着要陈师兄参加,不然他一个人太孤独了。陈松桢架不住师弟的日日骚扰,答应同他一起参加武林大会。

    离武林大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参加比武的弟子在刻苦练功,其他弟子在帮师娘置办这次武林大会的场地、用餐和住所等方方面面。

    莫云逸像往常一样在林间练功,而陈松桢陪莫云逸练了一个时辰后去帮师娘置办擂台。

    去擂台的路上,经过谢大夫的院子,他忍不住想进去看看鬼夜行有没有醒来。

    谢大夫在碾碎草药,看见陈松桢来了,笑脸相迎。

    “陈公子又来了。”

    这段时间他隔三差五会来谢大夫的院子瞧瞧。

    陈松桢厚着脸皮说:“走累了,来向谢大夫讨口茶水喝。”

    “陈公子请便。”谢大夫继续忙着自己的事,对陈公子的到访已经习以为常。。

    陈松桢去茶台饮了一口茶,然后去厢房看望鬼夜行。

    鬼夜行静静躺在床上,嘴唇恢复血色,冰肌雪肌。正当陈松桢看得入迷,那只团雀飞到床头。

    “原来你还在啊!小家伙。”

    谁是小家伙!梦貘一直在外面守着,看到陈松桢进来许久未出来,就飞进来看他要做什么。梦貘气得跺脚,它可是一只上古神兽,只是失去原身,不得不寄身在一只小小团雀身上。

    哼!才不是什么小家伙!

    梦貘越过鬼夜行的头顶,飞到床尾,身上一片薄绒掉落在鬼夜行的鼻尖。陈松桢伸手拿走鼻尖那片薄绒,鬼夜行瞬间睁眼,瞳孔散发锋利的光芒。

    她抓住陈松桢的手,问道:“你要干什么?”

    陈松桢拿起薄绒给她看,然后瞅了一眼床尾的小家伙。

    “姑娘终于醒来,感觉如何?”

    鬼夜行想要起身,身躯像是被强行拆开般疼痛。她咬牙忍痛,在面前陌生男子的帮助下只能勉强半卧着。她环视四周,这里是很普通的一件房间,空气中弥散了熟悉的药草味,最后她打量着眼前人,肤白如玉、墨眉似剑,身穿锦袍,腰间白玉无暇,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她回想起那晚和鬼刀客恶战,然后掉落千丈悬崖。然后她做了一个梦,梦境里有一个老婆婆,还有一只鸟化作青衣少女。后来的事情她便不记得了。

    “你是谁?我在哪里?”

    谢大夫听到这里有动静,放下手里的活,看到鬼夜行已经醒来,没白费这十多天来的细心照顾。

    “太好了,姑娘终于醒了,我是个大夫,你叫我谢大夫就可以,”谢大夫拍了一下旁边陈松桢的肩膀,“这位是天元宗的弟子,陈松桢,就是他把奄奄一息的你从山洞背到我这救治的。”

    陈松桢抿嘴,笑笑不说话。

    谢大夫,怎么平时没见你有这么多话。

    鬼夜行微微俯身向救命恩人表达谢意。

    “我叫鬼……”

    鬼夜行刚要说出她在鬼岛的名字,才意识到她此刻在天元宗。虽然鬼岛一直以来和朝廷来往密切,但是在江湖上的风评不佳。而且,如果鬼岛的人知道她还活着,恐怕会在天元宗掀起腥风血雨。

    于是,她决定用回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我叫楚清秋,多谢陈公子和谢大夫的救命之恩,日后如有需要,我必将……”

    “等等……等,还有我呢!”

    莫云逸练功中途才发觉陈师兄又偷偷跑了,一准猜到陈师兄又去谢大夫的院子。他大步流星地迈入谢大夫的院子,直冲到鬼夜行的房间。

    房间里的人齐刷刷看向莫云逸。

    陈松桢:他怎么就跟过来了?

    谢大夫:这傻孩子在干什么?

    鬼夜行:“你是谁?”

    “我是天元宗的弟子莫云逸,那天可是我马不停蹄地赶去山顶把谢大夫请下来。”

    鬼夜行双手抱拳。

    “多谢各位,日后有需要,只要我能做到,必定出手相助。”

    莫云逸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楚姑娘言重了,养好身体要紧。”

    陈松桢忍不下去了,一脚踢到莫云逸的小腿,对他挤眉弄眼。

    你小子是在害羞什么?你的意中人不是宋浅雪吗?

    谢大夫插了一句:“楚姑娘怎么受那么严重的伤?可否还记得?”

    鬼夜行信口胡诌道:“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群匪寇毫无预兆闯入我从小生活的村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一夜之间,村子的人都被杀了,我在混乱中跑出来,不幸被他们发现,于是他们一路对我追杀,最后我被逼跳下悬崖,后背被他们的飞刀刺伤,后面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谢大夫感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楚姑娘,这几日你继续在我的院子好好恢复,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或者我徒弟碧水,碧水去采药了,估计待会就回来。”

    鬼夜行假装拂去为谎言而流下的眼泪,揉红了双眼。

    陈松桢拉着还在偷偷抹眼泪的莫云逸离开房间。

    莫云逸在后面嚷嚷道:“我还有话跟楚姑娘说!”

    “回去练功。”

    待其他的脚步声消失后,鬼夜行盯着床尾的团雀。

    半晌,她开口问:“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叫梦貘,老实交代,你是什么妖怪?”

    梦貘欲哭无泪,刚刚被人叫“小家伙”,现在又被误会是妖怪。它从床尾飞到床旁,变成青衣少女的模样。

    “我才不是什么妖怪,我可是上古神兽梦貘。”

    鬼夜行眼底带一缕诧异,虽然她在梦境里看到这般神奇的变幻术,但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看到,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听说过,”她接着说,“不过不重要,那个梦棂和你一样是上古神兽吗?”

    梦貘听到“梦棂”的名字,脸上浮现一丝伤感,它向鬼夜行一五一十讲述了它与赵小姐以及梦棂的经历。

    鬼夜行安静地听完梦貘的讲述,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我讲完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可以像梦棂一样改变别人的梦境吗?”

    “不可以,梦棂是一个意外,梦由心生,我以梦为食,吞噬梦境,也可重现梦境。”

    鬼夜行沉思许久,继续问:“你为何不去追梦棂,反而一直留在我身边?”

    “等到梦棂下次现身之时,我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外面传来轻快的欢声,梦貘快速变回团雀,接着说,“至于留在你身边的原因,楚姑娘,你相信缘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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