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收笔,一封洋洋洒洒的书信完成,待其上墨迹收干。

    苏清黎小心将三页信纸叠起来,塞进一个信封里。

    再次提笔,写下“伍将军”三个字,封上火漆递给一直站在旁边的楚星桥。

    “将信送到鹰嘴岩……”

    “胡叔章?”

    楚星桥低头看着信封上面那几三个大字,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砰!

    忽然外面一声轻响,紫云柳眉一竖,疾步开门追出去。

    只见门前的大柱子后站着一个精瘦的背影,正欲逃走。

    “小贼,站住,哪里逃!”

    说时迟,那时快。

    她当即一脚将人踢到地上。

    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露出一张大方脸。

    正是新选出的百总周成。

    “周百总,怎么是你?”

    想到小姐刚才在说的机密,紫云脸上一沉。

    “你为何鬼鬼祟祟的站外面偷听,谁派你来的,快说!”

    “谁……谁偷听了,你个丫头红口白牙的,怎么乱冤枉人,我分明是奉大当家的令。

    过来告诉姑娘一声,兄弟们武器都配齐了,请姑娘过去看。

    你凭白无故踢了我一脚,倒审起我来。”

    周成说罢,龇着牙,揉着腰叫道,“我怎么那么倒霉呀。”

    “你真的只是来送信,没骗人?”

    紫云看他的样子不像作伪,一时拿不定主意。

    “若不信,你大可以找大当家对峙,看我可有半句虚言。”

    周成一脸无奈 ,说完不忿地瞪了她一眼。

    紫云扯扯袖子,也有些委屈。

    “你来报信,躲在柱子后面干嘛,谁能不误会。”

    “我那是脚下一滑撞到柱子上了,刚站起来又被你一脚踢到腰上,这下半条命都没了。

    不行,我得回家躺躺,你跟苏姑娘说一声,让她得空去校场一趟,大当家那儿还等着呢。”

    周成话毕,一手捂着腰,瘸着腿一步步下了台阶去了。

    不久,便见到紫云一个人回来了,清秀的脸上可见地带着些心虚。

    未等她开口,小丫头便自己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不确定道。

    “小姐,我刚才那一脚用力不轻,会不会把他踢残了,您说我要不要送些东西给人赔礼呀。”

    楚星桥眉心微紧,正欲开口,苏清黎以眼神制止,随后笑道。

    “旁的东西送了也无用,我记得咱们出门的时候备了些伤药,你现在拿些去,送给他赔罪吧。”

    “还是小姐聪明。”紫云眼睛一亮。

    苏清黎带着笑意挥手,将人赶去送药了。

    她才转头去看拿着信的楚星桥叮嘱。

    “你也先下去吧,记住此事要保密。”

    楚星桥却没有动,他欲言又止片刻,终是忍不住开口。

    “主子,刚才那人不知听了多少,怕是来者不善,还是早防备的好。”

    “无非是捕风捉影地挑拨几句罢了,无妨,去办你的事吧,”

    闻言,苏清黎忽然笑了,若真有人听信这些。

    她正好可以趁早分道扬镳。

    胡叔章有五万人,只要吃下一半,那么此战之后。

    她也能走进局里,有了执子的机会了吧。

    往后做的事会很多,哪有功夫花在这些旁枝末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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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靖刚借着讨教排兵布阵,还有竹竿这种武器怎么使用才能发挥最大效力,在校场上与她说了许久的话。

    目送着她回去了。

    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打算趁着天还没全黑,到后山的山崖上去采些野茶。

    山寨里食物粗糙,便是有了柳伯威的厨子,对于膳食,她也是恹恹。

    唯独爱喝这种野茶,赵靖远作为大当家,训练什么都要身先士卒,不能偷懒。

    也就只有这时候能寻到些空。

    没走多远,脚步忽地一顿,深邃的眼睛眯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谁在后面?”他低喝,转身。

    视线忽地凝,接着没好气地道。

    “周成,你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老子还以为是谁,训练完不回去休息,你跟着我干嘛?”

    周成一脸严肃:“大当家,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赵靖远抬头看天,再耽误下去,今天的茶就采不着了,他挥挥手打发对方。

    “那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去找你。”

    “不行,必须现在就说,我怕回去被人发现了,可能没命跟你说。”

    周成咬牙挡在赵靖远面前,大有不让他说完,就别想走的架势。

    赵靖远被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无奈停下脚,指着对方笑骂道。

    “周成,你马尿喝多了吧,都是寨子里的兄弟,谁要你的命干什么,快闪开,别耽搁老子的……”

    “我看到楚星桥拿了一封信,是苏姑娘写给胡叔章的,在这关键时刻,不得不防。”

    周成沉声打断,赵靖远剩下的话被堵住。

    “你说什么信?”

    他眉头一皱,一脸莫名,仿佛看傻子一样,最后失声笑道。

    “污蔑人都不会挑个好的理由,你周成认识字嘛,要不你把胡叔章这三个字写出来给老子看看。”

    一个村里长大的泥小子,谁不知道谁。

    好歹因为村口的老秀才喜欢他,还白教过几个字,不说识文断字,至少会写自己的名字。

    周成可就是斗大的字都不识得一个。

    还好意思提这个。

    周成被噎的脸色通红,眼底屈辱一闪而过。

    见赵靖远绕开自己又要走,他豁出去大声道。

    “我确实不认识字,可这回也没说谎,苏姑娘写信给胡叔章的事,是我亲耳听到她跟楚星桥交代的。

    还让他天黑以后再送去。

    你要是不信,现在派人去把他带过来,信这会儿肯定还在他身上,要是晚了就来不及了。”

    “你去偷听姑娘说话了?”

    赵靖远脸上怒意闪过,眼睛直直地看着周成。

    后者脊背一凉,像是被猛兽盯住一样,仿佛一个不对,立马就会咬断他的脖子。

    周成摆手否认,急急否认道。

    “大当家,你误会了,听我解释,我不……不是有意偷听的,不久前您让我去给苏姑娘报信,我走到门口,无意听到她跟楚星桥的谈话。”

    “如此最好,这事给我放到肚子里,不要乱说。”

    赵靖远收回视线,淡淡警告。

    周成擦汗的手一滞,忘了刚才一刹那的害怕,失声道。

    “为何,明明是她勾结敌方,图谋不轨,说不得这次的就是她设下的局,故意想害兄弟们于险地。

    大当家你不及早拆穿她的真面目,怎么还要帮她遮掩?”

    “哦,那你说他害兄弟们什么了?”

    赵靖远怒意收起,反问,“设计埋伏柳伯威,求我等性命,还是教大家阵法?”

    “可我们原本是能安全转移的,还有柳伯威也是她杀的。”

    周成说着,突然反应过来,眼睛闪过精光。

    “我知道了,杀柳伯威是她与胡叔章的阴谋,目的就为了让对方上位,她好当压寨夫人,咱们都让她耍……”

    话没说完,就被齐含璋一巴掌扫在后脑勺上。

    “说什么呢,她连老子都看不上,还能瞧得上胡叔章那老男人。”

    赵靖远狠狠磨牙,最后沉声警告。

    “给老子管好你的嘴巴,若敢乱说,坏了姑娘名声,老子第一个把你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往上,最后转过石堆,转过后山不见了。

    一阵狂风扫过,周成后退两步,嘴角扯出一丝嘲讽。

    “为了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就来警告一起长大的玩伴,真是疯了,幸好没把小妹嫁给你。”

    “哥,你收队了不回家,站在这半山腰,自言自语的在说什么?”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周成惊讶扭头,见到小妹叉着腰走过来。

    “翠翠,你……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找你呀,受伤了不回家休息,到处跑什么。”

    周翠脸上闪过心疼,英气的眉毛竖起,几步走过来扶住他的手臂抱怨道。

    “哥,你也真是的,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紫云姑娘送药来赔礼,我还蒙在鼓里。”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周成方觉腰上痛得厉害。

    “是这里吗?”

    “哎哟,小妹你轻点。”

    周翠伸手轻捏,惹得他高声尖叫。

    “紫云姑娘都跟我说了,哥你也真是的,多大的人,还毛手毛脚的,让人误会。

    幸好她手上没拿刀,要不你命都没了。”

    她呐呐缩回手,又心疼,又生气,最后庆幸道。

    “你下次别这样了,好在苏姑娘大人大量,没跟你计较,要不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了。”

    周成看着她嘴巴吧吧得没停过,再想到刚才赵靖远刚才的话,心里顿生一股烦躁。

    “哼!到底是她量大,还是心虚,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哥,你在说什么?”

    周翠松手,叉腰,“苏姑娘天仙一样的人,她有可心虚的地方嘛。”

    “行……行,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一个大恶人。”

    周成将她往后一推,自打开门进去,啪一声栓紧。

    回身见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只小巧精致的瓷瓶。

    他大强忍着痛大步冲过去,抓住在手里狠狠掷在门后。

    最后脱力坐到床上,听着外面小妹的敲门声,眼里疯狂一闪过,他喃喃自语道。

    “好话说尽你们不信,只当她是个好人,那就统统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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