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姑娘推算半点不错，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珉州那边没有半分怀疑。”
苏清黎走下软轿，等着他未尽的话。
李铁飞挠头，笑意勉强道。
“只是这些文书，还请姑娘和大哥拿个主意。”
赵靖远看着案上那几乎堆成小山的公文，眉心一跳，顿觉棘手。
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处理流程，一个不好，怕是要露馅儿。
忽然一阵香风飘过，苏清黎随手拿起一本公文打开，待看清内容，不由挑眉。
“苏姑娘，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李铁飞凑近些问，赵靖远眼底也有好奇。
“你们自己看。”
她眼里带着兴味，抬手递过去。
李铁飞不识得几个字，赵靖远笑着接过，低头一看，大概知道她在笑什么了。
上面写着各县匪患猖獗，要求各方提高戒备积极练兵，提高防范。
……
大概这些老爷大人们没想到，这份公文会到了他这个土匪的手中。
苏清黎被丫头扶进里面更衣，李铁飞趁机凑近问。
“大哥，你快给我念念，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就是些空话，不用管它。”
赵靖远匆匆合上手上的东西，放回案上。
这份公文里面的内容，只有他们俩知道，也枉自己辛苦认字。
再看那封成山的折子，也没那么烦人了。
撩开衣摆坐下，赵靖远翻到公文，动手研墨。
一会儿她出来看到自己处理公文的样子，肯定会觉得自己很能干。
“上阵能杀敌，下马能批公文，大哥你可真是我等楷模。”
李铁飞一脸荣光。
赵靖远清咳一声，拼命压下上扬的嘴角，让他去忙自己的事。
谁稀罕你的吹棒。
关键是她要是能夸上两句，老子就是死了……
一股暖香翩跹而至，她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裙，更衬的人比花娇。
此时有紫云和青芷一左一右扶着，莲步轻移地走出来。
赵靖远下意识微挺脊背，眼睛几乎掉进折子里，终于听到她唇角轻启道。
“强敌将至，你不去整顿城防，加紧练兵，待在这里干什么？”
嗯？
怎么听这语气有些不高兴？
赵靖远站起来迎上去解释。
“可这么多公文，若不尽快处理，怕是珉州那边要有所警觉了。”
军队里现几乎全是新人，让后来的也懂得一些最基本的阵法，会看旗语，怎么也得十来天。
所以这段时间里，这些东西不能落下。
如果全推给她，怕是熬夜才处理得完。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辛苦一点也就是了。
“城防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叫铁飞去安排了，还有达酒在，不会有问题的。”
“身为首领，此时真是建立威信的好时候，不能本末倒置。”
苏清黎轻笑着抽出他手中的折子放到案上道。
“至于这些东西，找别人来处理就是。”
就山寨那几个人，斗大的字认不得三升，谁会处理这个。
未等他开口，窗外人影闪过，片刻文亮领着一高一矮两个官员打扮的人进来。
那两个人身形有些狼狈。
高的微微抬着下马，一脸清傲。
矮的暗自己打量着在场众人，像是评估着什么。
不用赵靖远猜测两人的身份，文亮当先开口。
“大哥，钱县令和刘县蔚带来了。”
说完转身在两个人肩膀上各大拍了一巴掌催促。
“还不上前见过我们大哥。”
“本官乃朝廷命官，岂有拜会山贼之理。”
钱县令转过头去，感觉受到了侮辱。
文亮一掀袖子，说我们是山贼，就让你见识一下。
“文亮，无妨。”
苏清黎轻轻摇头，转身走到旁边的交椅上坐下，看着钱县令眼神冰冷。
“钱县令，你上任一年，强占百姓土地近千亩，收受他贿赂，造就冤假错案数十起，至人妻离子散，害两人无辜丧命……
刘县蔚，买官上位后，不思报国，与上官勾结起来，鱼肉乡里，买卖军备……。
你们可知道罪？”
“本官自上任以来，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以百姓为先，你们这些山贼有什么权利在这里血口喷人 。”
“毫无悔过之心，拉出去处理了吧。”
苏清黎挥手，守在门口的小子们冲进来，架起人就要往外面拖。
此时那两个人再蠢，也知道这个“处理”是什么意思了。
刘县蔚早就补吓瘫了，一会叫钱县令求命，一会儿又求苏清黎饶命。
相比起来钱县令就镇定多了。
“兵部侍郎钱大人是我伯父，他视我如子，识相的速速放了我们，否则等朝廷大军一到，你们九族难保。”
突然手上拉扯的力道一松，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钱新民是你伯父？”
“对，钱侍郎便是我们大人的伯父，知道怕了吧，现在乖乖投降，放了我们，我们大人还能替你们求个情，免你们死罪。”
刘县蔚急忙跳起脚来附和，生怕晚了一步，被钱大人忘记。
还真是冤家路窄，苏清黎捏紧拳头，半长的指甲陷进入里，刺痛唤醒她的思绪。
只见赵靖远一脸关切。
“一时想到了几个故人。”
她微微一笑，转头见那两个自得的人，眉心一拧道。
“这两个人，怎么还不去处理？”
“你们敢，钱新民是我……”
“我们大人是钱侍郎的侄子，你们不……”
两块脏布，一左一右塞进嘴里，剩下的话再说不出口，赵靖远满意地点头。
“没听姑娘说嘛，拉下去，处理了，耳朵都快吵麻了。”
文亮忙挥挥手，几个小子赶快拖着人下去处理。
回头见门口站着的脸色青白的人。
微愣一瞬，他一拍脑袋，懊恼道。
“瞧我这记性，抱歉，让大人久等了，快随我进来，咱们姑娘正等你们呢。”
“文将军言重了。”对方忙赔着笑行礼。
“哎哟，大人可别乱叫，我哪是什么将军，你们叫我文亮就行了，咱们姑娘有事相商，大人快跟我进来吧。”
文亮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刚刚看了好大一出戏，亲眼见识到上司被人如狗一般拖下去处理。
魂都快吓掉了，哪里敢走他前面。
等进了县衙的书房，当先看到的便是一左一右站在沙盘前的年轻男女。
男身形高大健壮，眉目英挺，全副心神都在旁边身姿绝美的女子身上，只余古铜色的皮肤无声散发着压迫感。
女子突然转身，露出一张绝尘的脸，她轻轻启唇道。
“曹县丞，久仰。”
“不敢，在下曹闻声。”
就算脸色发白，态度也算不卑不亢，免强还留有些许读书人的体面。
农家子的身分，跟过方势力没有过多牵扯。
苏清黎满意地点头。
“以后县令的事，就由你来做吧。”
曹闻声微微一愣：“在下当县令？”
“怎么，不愿意？”
轻轻一声，没有一丝火气。
“没有，我愿意。”
有前车之鉴在，曹闻声没有反对。
那堆堆成小山似的公文有人处理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
苏清黎乘着软轿，赵靖远骑着马，沿着留云城的城墙走了一圈。
她大概知道钱县令敢卖军备的原因。
“这三尺厚的城墙，将大门一关，便是来上十万八万人，也攻不破。”
赵靖远一时信心十足。她没有直接泼冷水，而是换了个问题。
“若对方只围不攻，城里的粮草能坚持多久？”
答案是坚持不了一个月。
这便是一处硬伤，留云城山墙高路险，城门一关便自成一国，然而却有最大的问题。
别说城内，但是城周的平原也有限，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良田。
注定只能暂时落脚，想成为真正的据点，还得另寻他地。
好在让楚星桥挑选之初，也只是需要一个练兵之地。
不能真正高枕无忧，反而不会消磨众人的意志。
如此甚好。
赵靖远心知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练兵。
有了之前六千人的训练基验，现在变成四万人，也算是轻车熟路。
只是第一步摸底分队不比较耗时。
一连忙了三天，大家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好几天跟她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苏清黎当然也没闲着。
曹闻声拿着最新的公文找来时，她正在校场指导李铁飞练兵，一边还要给紫云写亲卫练兵计划。
“那些兵怎么练虽然是小姐说了算，可他们自己有百总，有统领，也不能万全听小姐的，咱们这些女亲兵就不一样。
都是我找得一些孤女，或者是在家里待不下去的，小姐给了活路，还教她们本领，她们定会誓死效忠小姐。”
小丫头说得天花乱坠，苏清黎笑意盈盈的听着，忽然转头对上曹闻声视线。
对方忙垂首走近，将一份公文递上来。
“苏姑娘，珉州急件。”
曹闻声处理的公文在发出去前，苏清黎会拿过来看看，没有问题再发出去。
对方心里也有数，也算是清楚现在在这留云城里，真正作主的人是谁。
这还没有批，就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上来，显得有些奇怪。
紫云将公文递过来，苏清黎翻开，见到里面的内容，微微一愣。
“小姐，怎么了？”
“兵部侍郎勾结敌国，陷害忠良，诛九族。”
她喃喃重复道。
曹闻声以为她不知道其中缘由，忙解释。
“钱县令便与这兵部侍郎是族亲，也在九族之列。”
那位倒霉的钱县令，早已先一步入了黄泉。
可这人要怎么交？
苏清黎走下软轿，等着他未尽的话。
李铁飞挠头，笑意勉强道。
“只是这些文书，还请姑娘和大哥拿个主意。”
赵靖远看着案上那几乎堆成小山的公文，眉心一跳，顿觉棘手。
这些东西都是固定的处理流程，一个不好，怕是要露馅儿。
忽然一阵香风飘过，苏清黎随手拿起一本公文打开，待看清内容，不由挑眉。
“苏姑娘，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李铁飞凑近些问，赵靖远眼底也有好奇。
“你们自己看。”
她眼里带着兴味，抬手递过去。
李铁飞不识得几个字，赵靖远笑着接过，低头一看，大概知道她在笑什么了。
上面写着各县匪患猖獗，要求各方提高戒备积极练兵，提高防范。
……
大概这些老爷大人们没想到，这份公文会到了他这个土匪的手中。
苏清黎被丫头扶进里面更衣，李铁飞趁机凑近问。
“大哥，你快给我念念，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就是些空话，不用管它。”
赵靖远匆匆合上手上的东西，放回案上。
这份公文里面的内容，只有他们俩知道，也枉自己辛苦认字。
再看那封成山的折子，也没那么烦人了。
撩开衣摆坐下，赵靖远翻到公文，动手研墨。
一会儿她出来看到自己处理公文的样子，肯定会觉得自己很能干。
“上阵能杀敌，下马能批公文，大哥你可真是我等楷模。”
李铁飞一脸荣光。
赵靖远清咳一声，拼命压下上扬的嘴角，让他去忙自己的事。
谁稀罕你的吹棒。
关键是她要是能夸上两句，老子就是死了……
一股暖香翩跹而至，她换了身淡蓝色的衣裙，更衬的人比花娇。
此时有紫云和青芷一左一右扶着，莲步轻移地走出来。
赵靖远下意识微挺脊背，眼睛几乎掉进折子里，终于听到她唇角轻启道。
“强敌将至，你不去整顿城防，加紧练兵，待在这里干什么？”
嗯？
怎么听这语气有些不高兴？
赵靖远站起来迎上去解释。
“可这么多公文，若不尽快处理，怕是珉州那边要有所警觉了。”
军队里现几乎全是新人，让后来的也懂得一些最基本的阵法，会看旗语，怎么也得十来天。
所以这段时间里，这些东西不能落下。
如果全推给她，怕是熬夜才处理得完。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辛苦一点也就是了。
“城防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叫铁飞去安排了，还有达酒在，不会有问题的。”
“身为首领，此时真是建立威信的好时候，不能本末倒置。”
苏清黎轻笑着抽出他手中的折子放到案上道。
“至于这些东西，找别人来处理就是。”
就山寨那几个人，斗大的字认不得三升，谁会处理这个。
未等他开口，窗外人影闪过，片刻文亮领着一高一矮两个官员打扮的人进来。
那两个人身形有些狼狈。
高的微微抬着下马，一脸清傲。
矮的暗自己打量着在场众人，像是评估着什么。
不用赵靖远猜测两人的身份，文亮当先开口。
“大哥，钱县令和刘县蔚带来了。”
说完转身在两个人肩膀上各大拍了一巴掌催促。
“还不上前见过我们大哥。”
“本官乃朝廷命官，岂有拜会山贼之理。”
钱县令转过头去，感觉受到了侮辱。
文亮一掀袖子，说我们是山贼，就让你见识一下。
“文亮，无妨。”
苏清黎轻轻摇头，转身走到旁边的交椅上坐下，看着钱县令眼神冰冷。
“钱县令，你上任一年，强占百姓土地近千亩，收受他贿赂，造就冤假错案数十起，至人妻离子散，害两人无辜丧命……
刘县蔚，买官上位后，不思报国，与上官勾结起来，鱼肉乡里，买卖军备……。
你们可知道罪？”
“本官自上任以来，兢兢业业，无时无刻不以百姓为先，你们这些山贼有什么权利在这里血口喷人 。”
“毫无悔过之心，拉出去处理了吧。”
苏清黎挥手，守在门口的小子们冲进来，架起人就要往外面拖。
此时那两个人再蠢，也知道这个“处理”是什么意思了。
刘县蔚早就补吓瘫了，一会叫钱县令求命，一会儿又求苏清黎饶命。
相比起来钱县令就镇定多了。
“兵部侍郎钱大人是我伯父，他视我如子，识相的速速放了我们，否则等朝廷大军一到，你们九族难保。”
突然手上拉扯的力道一松，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钱新民是你伯父？”
“对，钱侍郎便是我们大人的伯父，知道怕了吧，现在乖乖投降，放了我们，我们大人还能替你们求个情，免你们死罪。”
刘县蔚急忙跳起脚来附和，生怕晚了一步，被钱大人忘记。
还真是冤家路窄，苏清黎捏紧拳头，半长的指甲陷进入里，刺痛唤醒她的思绪。
只见赵靖远一脸关切。
“一时想到了几个故人。”
她微微一笑，转头见那两个自得的人，眉心一拧道。
“这两个人，怎么还不去处理？”
“你们敢，钱新民是我……”
“我们大人是钱侍郎的侄子，你们不……”
两块脏布，一左一右塞进嘴里，剩下的话再说不出口，赵靖远满意地点头。
“没听姑娘说嘛，拉下去，处理了，耳朵都快吵麻了。”
文亮忙挥挥手，几个小子赶快拖着人下去处理。
回头见门口站着的脸色青白的人。
微愣一瞬，他一拍脑袋，懊恼道。
“瞧我这记性，抱歉，让大人久等了，快随我进来，咱们姑娘正等你们呢。”
“文将军言重了。”对方忙赔着笑行礼。
“哎哟，大人可别乱叫，我哪是什么将军，你们叫我文亮就行了，咱们姑娘有事相商，大人快跟我进来吧。”
文亮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
刚刚看了好大一出戏，亲眼见识到上司被人如狗一般拖下去处理。
魂都快吓掉了，哪里敢走他前面。
等进了县衙的书房，当先看到的便是一左一右站在沙盘前的年轻男女。
男身形高大健壮，眉目英挺，全副心神都在旁边身姿绝美的女子身上，只余古铜色的皮肤无声散发着压迫感。
女子突然转身，露出一张绝尘的脸，她轻轻启唇道。
“曹县丞，久仰。”
“不敢，在下曹闻声。”
就算脸色发白，态度也算不卑不亢，免强还留有些许读书人的体面。
农家子的身分，跟过方势力没有过多牵扯。
苏清黎满意地点头。
“以后县令的事，就由你来做吧。”
曹闻声微微一愣：“在下当县令？”
“怎么，不愿意？”
轻轻一声，没有一丝火气。
“没有，我愿意。”
有前车之鉴在，曹闻声没有反对。
那堆堆成小山似的公文有人处理了。
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
苏清黎乘着软轿，赵靖远骑着马，沿着留云城的城墙走了一圈。
她大概知道钱县令敢卖军备的原因。
“这三尺厚的城墙，将大门一关，便是来上十万八万人，也攻不破。”
赵靖远一时信心十足。她没有直接泼冷水，而是换了个问题。
“若对方只围不攻，城里的粮草能坚持多久？”
答案是坚持不了一个月。
这便是一处硬伤，留云城山墙高路险，城门一关便自成一国，然而却有最大的问题。
别说城内，但是城周的平原也有限，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良田。
注定只能暂时落脚，想成为真正的据点，还得另寻他地。
好在让楚星桥挑选之初，也只是需要一个练兵之地。
不能真正高枕无忧，反而不会消磨众人的意志。
如此甚好。
赵靖远心知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练兵。
有了之前六千人的训练基验，现在变成四万人，也算是轻车熟路。
只是第一步摸底分队不比较耗时。
一连忙了三天，大家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好几天跟她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了。
苏清黎当然也没闲着。
曹闻声拿着最新的公文找来时，她正在校场指导李铁飞练兵，一边还要给紫云写亲卫练兵计划。
“那些兵怎么练虽然是小姐说了算，可他们自己有百总，有统领，也不能万全听小姐的，咱们这些女亲兵就不一样。
都是我找得一些孤女，或者是在家里待不下去的，小姐给了活路，还教她们本领，她们定会誓死效忠小姐。”
小丫头说得天花乱坠，苏清黎笑意盈盈的听着，忽然转头对上曹闻声视线。
对方忙垂首走近，将一份公文递上来。
“苏姑娘，珉州急件。”
曹闻声处理的公文在发出去前，苏清黎会拿过来看看，没有问题再发出去。
对方心里也有数，也算是清楚现在在这留云城里，真正作主的人是谁。
这还没有批，就这么大张旗鼓的送上来，显得有些奇怪。
紫云将公文递过来，苏清黎翻开，见到里面的内容，微微一愣。
“小姐，怎么了？”
“兵部侍郎勾结敌国，陷害忠良，诛九族。”
她喃喃重复道。
曹闻声以为她不知道其中缘由，忙解释。
“钱县令便与这兵部侍郎是族亲，也在九族之列。”
那位倒霉的钱县令，早已先一步入了黄泉。
可这人要怎么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