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发了公文，就不怕人跑了？”
紫云嘀咕道，曹闻声忙笑着解释。
“这是上面给在下的密令，正式签发的榜文还在后面。”
当然来的不光是公文，还有押解的官差。
他此来的目的，更多的是提醒她早做决断。
见他踌躇着欲言又止，她也能理解。
对方当这个县令，原本也就带着胁迫的意思。
正想让对方收拾东西，明日不必再来。
忽然对方一跺脚，咬咬牙道。
“珉州守军三万，其下十三县，守军各有五千到一万一等，合十五万余人。除开吃空饷的部分，实际人数当在八万。
将军和姑娘还要早做打算。”
这些情报早在拿下留云县之前，楚星桥就查的一清二楚，她也是权衡过后，才决定拿下留云用以练兵。
没想到曹闻声会把这些信息告诉她，苏清黎点点头，算是收下他示好。
“多谢曹大人俱实以告。”
曹闻声狠狠闭上眼，再睁开里面满是坚定。
“来送信的官差我已经扣下了，到底要怎么处理，请姑娘示下。”
他将“处理”两个字咬得很重。
透露一些信息，大概不会有多大影响。
而扣下官差，便是掉脑袋的大事。
苏清黎打量他片刻道：“将人放了吧。”
“啊……把人放了？”
曹闻声本来是半推半就地上了船，这几天观察下来，算是有意外之喜。
权衡许久，终于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已经做好为了大局杀几个人的准备，把人这么放了，珉州那边不就全都知道了嘛。
那八万大军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清黎抚额笑了。
“原本也就瞒不了多久，正好让他们回去给严知府带个话。”
望着曹闻声远去的背影，青芷眉心慢慢拧起。
“小姐，整整八万人，就靠这些人能顶得住吗？”
“之前六千都能收拾五万，现在咱们有五万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紫云指着不远处，正在旗手的指挥下，变幻着各种阵形的山贼们，满脸自信。
青芷伸手点点她的脑袋，简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以前那些都是些山贼土匪，连正经的训练都没经过，这回可是正规军，那可是整整八万人。”
“我们让他汇合，他才能有八万人，要是不让他汇合，他上哪找八万人去？”
赵靖远一巴掌拍到案上，引来一阵附和。
苏清黎眼带笑意看着，等讨论声小了下来，她才指着沙盘道。
“当然要让他们把兵力都集合起来才行。”
话分两头，另一边几位官差捡了一条命。
片刻也不敢耽误，一路换马不换人，两天后终于跪到了严知府面前。
得知留云县被名不见经转的山贼攻破，县令和县蔚早已被杀。
剩下一个县丞还投了敌。
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你们是怎么逃回来的？”
严知府带着审视打量着下面的人，不相信就凭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能自己逃回来。
除非……
见大人眼中杀机已现，来人双膝一软，跪下再不敢瞒。
“严大人，那贼人让小的们给您带句话。”
“吞吞吐吐成何体统，说。”他冷冷道。
当差地咽了咽口水，闭着眼咬牙豁出去了。
“贼人让您把脖子洗干净。”
哗啦！
桌上的东西被统统扫到地上，严知府喘着粗气，脸上闪着怒火，狞笑道。
“好……好的很，把指挥使张大人请来，本官要与他商议剿匪平叛的事。”
正好这两天王守忠风头正劲，打得朝廷军队毫无寸进。
朝廷那边下了几道旨意，要求他们出兵帮助平叛。
他们也不傻，只是再这么拖下去，上面也不好交代。
可不瞌睡就来了枕头。
动不了王守忠，还杀不了这几条小杂鱼嘛。
都不用等地方守备军到齐，光珉州三万人就能打得那些山贼哭爹喊娘。
严知府虽然生气，倒也不是全无理智。
冷静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各县传令，让守备军们来珉州合力剿匪。
至于指挥使张大人的意见，两人虽然品级相当，可武官向来没什么发言权，一切都得听文官调度。
各知县大人们收到命令，知道只是去剿一般的山贼。
气势高涨，只留下少部分守卫，将青壮们都派了出去，只为分一杯功劳。
城里敲锣打鼓送完了出行的将士，也不管城外的饥民。
县太爷将城门一关，便做起了升官发财的美梦。
入夜。
无人的角落响起几声狗叫，城门被打开一道口子，一队身着玄衣的男子趁着夜色溜进了县衙。
……
第二天早起的百姓才惊觉变了天。
县太爷和其他官员被押到南门菜市口公审，只要有平时受了压迫的百姓，都可以去告状。
西面的粮仓聚集了大量饥民，此时正在排着整齐的队伍，画押、领粮食。
有好事的去打听了一下，很快兴致勃勃地回来道。
“这是赵将军来征兵的，愿意参军，不光可以领到粮食还能得十两银子，想留下种田的，只要签个字，就可以先借粮食和粮种，到秋后再还。”
“赵将军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过，不会是骗人的吧？”
年长的皱眉嘀咕，惹得不少人赞同地点头。
“大家一穷二白，都快饿死了，只要那银子和粮食是真的，还怕什么骗。”
众人一听有理，不少人悄无声息地加入排队的队伍里。
“如此一来，我们确实用最少的人，将除珉州城外所有地方都拿到手里，只是等珉州那边反应过来，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要面对的不光是珉州的八万大军，还有朝廷源源不断援军。”
众人都忙着庆祝，根本没有人考虑后续要怎么办，曹闻声不得不当那个坏人，让大家都冷静下来。
“曹大人，你别担心呀。”
张达酒揽着他手肩膀，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
“莫非张统领有何妙计？”
曹闻声一脸欣喜，安静下来的看客们也全都转头看向张达酒。
“我当然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见周围的人都笑了，张达酒也跟着笑了片刻，随后双手抱拳冲着上首的人行礼道。
“我想苏姑娘肯定有办法，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赵靖远虚着他笑骂一声，随后想了想道。
“要想断绝朝廷援兵，这仗就得速战速绝，只要知道我们不是软柿子，先打谁，朝廷怕是也要惦量一二。
我先带一万人埋伏在城外，趁着敌军出城，城内空虚，现把城池夺下来，敌人失了补给，一定会慌乱，到时候我们在两面夹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确实是一条妙计，与她不费吹灰之力压下十三县有异曲同工之妙，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苏清黎听着，也觉得此计能成，只是其中有不少变数。
“若他领着八万人离了珉州，转道临川，与那里的守备军汇合，那我们的敌人马上就从八万，变成十八万。”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可这个门要怎么关，鳖要怎么捉，才不会让他跑了？”
在曹闻声不知道的时候，话题从怎么对付那八万守备军，变成了怎么样才不会让那些人跑了。
而在场的，意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严知府这会儿看着陆续达到的守备军，也是豪气顿生，完全没有想到已经被掏了家。
只用了七天时间，各县守备军都已到齐，和张大人一起清点完名册。
严知府背着手下令，今晚寅时做饭，卯时出征。
“不出意外，三天后咱们就能剿清土匪，到时候本官亲自为诸位请功。”
议事堂里欢呼声响成一片，突然一个亲兵探进头来。
“报，回禀大人，城外有各县组织的欢送队推着好酒好肉来了，说是要提前预祝各位将军大人位大胜。”
下面众将领一听，喜不自胜，就要出城去接。
张大人眉头一皱，怒道。
“仗还没打，他们来凑什么热闹，这些县令也真是胡闹。”
下面的将领跟县令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一听上司发火，都不知道怎么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姓张的年近不惑，比自己还大十来岁，一直干着指挥使，怎么也升不上去，也不是没理由的。
严大人冷眼看着，心里嗤笑，面上打圆场。
“张大人先别忙着生气，这都是大家的心意，咱们不领，不是寒了百姓和同僚的心嘛。
我看不如把人请进来，我想将士们领了乡亲的亲，打起仗来也会更勇猛。”
上峰发了话，就算张大人再不乐意，也只能憋着。
城门打开，由各县组成的近两千人的欢送队入了城。
这个名头也不是白给的，他们甫一进城，就在校场摆开阵势。
开始杀猪宰羊，热酒烹肉，很快全城上空都飘起阵阵肉香。
精致的美味佳肴被摆上了桌，众将士们敞开肚皮。
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酒到微熏，便随意选个地方，闭着眼睛就是一场好梦。
这只是普通士兵的待遇，严大人以及其他大人将军们，喝得是最烈的酒，吃着最精致的菜。
还有珉州城丽春院的姑娘们载歌载舞相陪。
一梦到天亮，已是不知道今昔是何昔。
紫云嘀咕道，曹闻声忙笑着解释。
“这是上面给在下的密令，正式签发的榜文还在后面。”
当然来的不光是公文，还有押解的官差。
他此来的目的，更多的是提醒她早做决断。
见他踌躇着欲言又止，她也能理解。
对方当这个县令，原本也就带着胁迫的意思。
正想让对方收拾东西，明日不必再来。
忽然对方一跺脚，咬咬牙道。
“珉州守军三万，其下十三县，守军各有五千到一万一等，合十五万余人。除开吃空饷的部分，实际人数当在八万。
将军和姑娘还要早做打算。”
这些情报早在拿下留云县之前，楚星桥就查的一清二楚，她也是权衡过后，才决定拿下留云用以练兵。
没想到曹闻声会把这些信息告诉她，苏清黎点点头，算是收下他示好。
“多谢曹大人俱实以告。”
曹闻声狠狠闭上眼，再睁开里面满是坚定。
“来送信的官差我已经扣下了，到底要怎么处理，请姑娘示下。”
他将“处理”两个字咬得很重。
透露一些信息，大概不会有多大影响。
而扣下官差，便是掉脑袋的大事。
苏清黎打量他片刻道：“将人放了吧。”
“啊……把人放了？”
曹闻声本来是半推半就地上了船，这几天观察下来，算是有意外之喜。
权衡许久，终于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
已经做好为了大局杀几个人的准备，把人这么放了，珉州那边不就全都知道了嘛。
那八万大军可不是开玩笑的。
苏清黎抚额笑了。
“原本也就瞒不了多久，正好让他们回去给严知府带个话。”
望着曹闻声远去的背影，青芷眉心慢慢拧起。
“小姐，整整八万人，就靠这些人能顶得住吗？”
“之前六千都能收拾五万，现在咱们有五万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紫云指着不远处，正在旗手的指挥下，变幻着各种阵形的山贼们，满脸自信。
青芷伸手点点她的脑袋，简直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以前那些都是些山贼土匪，连正经的训练都没经过，这回可是正规军，那可是整整八万人。”
“我们让他汇合，他才能有八万人，要是不让他汇合，他上哪找八万人去？”
赵靖远一巴掌拍到案上，引来一阵附和。
苏清黎眼带笑意看着，等讨论声小了下来，她才指着沙盘道。
“当然要让他们把兵力都集合起来才行。”
话分两头，另一边几位官差捡了一条命。
片刻也不敢耽误，一路换马不换人，两天后终于跪到了严知府面前。
得知留云县被名不见经转的山贼攻破，县令和县蔚早已被杀。
剩下一个县丞还投了敌。
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你们是怎么逃回来的？”
严知府带着审视打量着下面的人，不相信就凭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能自己逃回来。
除非……
见大人眼中杀机已现，来人双膝一软，跪下再不敢瞒。
“严大人，那贼人让小的们给您带句话。”
“吞吞吐吐成何体统，说。”他冷冷道。
当差地咽了咽口水，闭着眼咬牙豁出去了。
“贼人让您把脖子洗干净。”
哗啦！
桌上的东西被统统扫到地上，严知府喘着粗气，脸上闪着怒火，狞笑道。
“好……好的很，把指挥使张大人请来，本官要与他商议剿匪平叛的事。”
正好这两天王守忠风头正劲，打得朝廷军队毫无寸进。
朝廷那边下了几道旨意，要求他们出兵帮助平叛。
他们也不傻，只是再这么拖下去，上面也不好交代。
可不瞌睡就来了枕头。
动不了王守忠，还杀不了这几条小杂鱼嘛。
都不用等地方守备军到齐，光珉州三万人就能打得那些山贼哭爹喊娘。
严知府虽然生气，倒也不是全无理智。
冷静下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各县传令，让守备军们来珉州合力剿匪。
至于指挥使张大人的意见，两人虽然品级相当，可武官向来没什么发言权，一切都得听文官调度。
各知县大人们收到命令，知道只是去剿一般的山贼。
气势高涨，只留下少部分守卫，将青壮们都派了出去，只为分一杯功劳。
城里敲锣打鼓送完了出行的将士，也不管城外的饥民。
县太爷将城门一关，便做起了升官发财的美梦。
入夜。
无人的角落响起几声狗叫，城门被打开一道口子，一队身着玄衣的男子趁着夜色溜进了县衙。
……
第二天早起的百姓才惊觉变了天。
县太爷和其他官员被押到南门菜市口公审，只要有平时受了压迫的百姓，都可以去告状。
西面的粮仓聚集了大量饥民，此时正在排着整齐的队伍，画押、领粮食。
有好事的去打听了一下，很快兴致勃勃地回来道。
“这是赵将军来征兵的，愿意参军，不光可以领到粮食还能得十两银子，想留下种田的，只要签个字，就可以先借粮食和粮种，到秋后再还。”
“赵将军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过，不会是骗人的吧？”
年长的皱眉嘀咕，惹得不少人赞同地点头。
“大家一穷二白，都快饿死了，只要那银子和粮食是真的，还怕什么骗。”
众人一听有理，不少人悄无声息地加入排队的队伍里。
“如此一来，我们确实用最少的人，将除珉州城外所有地方都拿到手里，只是等珉州那边反应过来，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到时候要面对的不光是珉州的八万大军，还有朝廷源源不断援军。”
众人都忙着庆祝，根本没有人考虑后续要怎么办，曹闻声不得不当那个坏人，让大家都冷静下来。
“曹大人，你别担心呀。”
张达酒揽着他手肩膀，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
“莫非张统领有何妙计？”
曹闻声一脸欣喜，安静下来的看客们也全都转头看向张达酒。
“我当然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见周围的人都笑了，张达酒也跟着笑了片刻，随后双手抱拳冲着上首的人行礼道。
“我想苏姑娘肯定有办法，还请姑娘不吝赐教。”
赵靖远虚着他笑骂一声，随后想了想道。
“要想断绝朝廷援兵，这仗就得速战速绝，只要知道我们不是软柿子，先打谁，朝廷怕是也要惦量一二。
我先带一万人埋伏在城外，趁着敌军出城，城内空虚，现把城池夺下来，敌人失了补给，一定会慌乱，到时候我们在两面夹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确实是一条妙计，与她不费吹灰之力压下十三县有异曲同工之妙，众人听得连连点头。
苏清黎听着，也觉得此计能成，只是其中有不少变数。
“若他领着八万人离了珉州，转道临川，与那里的守备军汇合，那我们的敌人马上就从八万，变成十八万。”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可这个门要怎么关，鳖要怎么捉，才不会让他跑了？”
在曹闻声不知道的时候，话题从怎么对付那八万守备军，变成了怎么样才不会让那些人跑了。
而在场的，意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严知府这会儿看着陆续达到的守备军，也是豪气顿生，完全没有想到已经被掏了家。
只用了七天时间，各县守备军都已到齐，和张大人一起清点完名册。
严知府背着手下令，今晚寅时做饭，卯时出征。
“不出意外，三天后咱们就能剿清土匪，到时候本官亲自为诸位请功。”
议事堂里欢呼声响成一片，突然一个亲兵探进头来。
“报，回禀大人，城外有各县组织的欢送队推着好酒好肉来了，说是要提前预祝各位将军大人位大胜。”
下面众将领一听，喜不自胜，就要出城去接。
张大人眉头一皱，怒道。
“仗还没打，他们来凑什么热闹，这些县令也真是胡闹。”
下面的将领跟县令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一听上司发火，都不知道怎么接。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姓张的年近不惑，比自己还大十来岁，一直干着指挥使，怎么也升不上去，也不是没理由的。
严大人冷眼看着，心里嗤笑，面上打圆场。
“张大人先别忙着生气，这都是大家的心意，咱们不领，不是寒了百姓和同僚的心嘛。
我看不如把人请进来，我想将士们领了乡亲的亲，打起仗来也会更勇猛。”
上峰发了话，就算张大人再不乐意，也只能憋着。
城门打开，由各县组成的近两千人的欢送队入了城。
这个名头也不是白给的，他们甫一进城，就在校场摆开阵势。
开始杀猪宰羊，热酒烹肉，很快全城上空都飘起阵阵肉香。
精致的美味佳肴被摆上了桌，众将士们敞开肚皮。
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酒到微熏，便随意选个地方，闭着眼睛就是一场好梦。
这只是普通士兵的待遇，严大人以及其他大人将军们，喝得是最烈的酒，吃着最精致的菜。
还有珉州城丽春院的姑娘们载歌载舞相陪。
一梦到天亮，已是不知道今昔是何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