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李先生，将军有令，让咱们此行尽量说服赵靖远结盟之事，必要时甚至可以牺牲些利益，万万不能让珉州倒向朝廷一方，可您……。”
护卫强忍着一肚子话，刚出了严府，便忍不住发问道。
“可我什么？明明赵靖远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给点好处就愿意结盟，而老夫却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也许还有赵靖远恼羞成怒之下，露出要投向朝廷的意思。
李荣兴转头，视线在身后的壮汉们身上划过，见他们俱是如出一辙的不解。
心里顿时生出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
“此时赵靖远已经得罪了世家，朝廷不会收留他，将军交代的任务，我等已经完成了，诸位回去就等着封赏吧。”
多个盟友，得帮着别人收拾烂摊子不说，到时候翻脸还得找个合适的由头，要不就得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当然李荣兴敢做这个决定，也因肃王突然高举反旗，帮忙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各方都等着看朝廷如何收拾。
结果肃王都打到徽州了，朝廷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个二王爷匆匆派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
徽州打下来，陪都必定告急，与之相比起来，安宁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姓木的必带兵前去支援。
届时趁着两方相持解除，将军正好趁机把珉州收入囊中。
这次回去，大概就能收到朝廷战败的消息了。
李荣兴嘴角勾起笑容，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道了声“回程”
接着翻身上马，挥动鞭子。
坐下良驹散开蹄子冲了出去，侍卫们忙呼啦一起跟了上去。
不久，几匹快马出了严府角门，直奔知府衙门后书房。
前面是曹闻声理事的地方。
他是珉州明面上的新任知府，负责珉州大小一切事务。
事实上他连军营都进不去，当然没办法管军务。
曹闻声实际能处理的都是些日常琐事。
而知府衙门更隐蔽的后书房。
每天有全副武装的侍卫巡逻值守，没有通报的休想接近。
上层都知道，珉州最近的大动作，都是从后书房传来的命。
实际发令者只是一个年刚及笄的女子。
“小姐，那曹闻声能力不行，您换一个就是了，何必自己在这里受累。”
青芷提着食盒走进书房。
见书案后面的人头也没抬，依然提笔如飞的写着什么。
不用想，那定是关于珉州各地送来的文书。
打发了那两个小丫头，将点心一盘盘从食盒里拿出来，忍不住抱怨道。
“一点小事，并不累。”
苏清黎以为对方只是跟平常一样抱怨两句。
于是她也向往常似的，轻笑着解释。
赵靖远一系，包括后来清理出来可用的人里，能当武将的不少，想担得起一州大小事务，还需不少时间历练。
而她最不想浪费的便是时间。
青芷眼睛轻闪，咬了咬唇循循善诱道。
“小姐，您看咱们出来日子不短，要不咱们尽快回山，不然等大雪封山，怕是路就就不好走了，您最讨厌泥泞的山路对吧。”
“再等等。”
苏清黎有些为难地停笔，看着她的问。
“青芷可是想家了？”
青芷摇摇头，皱着眉头，有些不解道。
“小姐您还要等什么，钱家满门早就伏诛，那份公文您不是还看到了。”
“青芷，你不懂。”
未及青芷在问，外面的小丫头跑进来通报，赵将军来了。
青芷咬了咬唇，双手交叠，垂头站到了苏清黎身后。
趁着侍女通报的功夫，赵靖远在书房外整了整装。
张达酒等人忙拍拍衣袍。
怕沾染上什么不该的东西，那场戏呈现在看客面前只是短短一瞬。
他们可拍练了不少功夫，原本的计划是他们每个人都是酒色之徒，以此让王守忠的人轻视。
无奈他们大哥不配合，少不得他们要牺牲一二。
张达酒敢怒不敢言地看了大哥一眼，后者已经得到允许迈步走了进去。
与二哥对视一眼，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也忙抬脚跟上去。
她一身素衣，坐在书案后优雅高贵，皓腕转动，笔尖在纸上轻轻勾画着什么。
身后的一切，都成了一片虚无。
赵靖远下意识放缓呼吸。
“人已经送走了？”
轻盈的声音忽然响起。
赵靖远古铜色的脸一深，接着泛起笑意，重重点头补充。
“都打发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城了，近来都不会过来提结盟的事了。”
就算是看不见，也能想像到他此时的表情。
笔锋一顿，搁下笔抬头。
他的脸似乎更深了些，倒是眼睛亮得惊人。
苏清黎微微愣了一瞬，她唇角一弯道。
“你做的很好。”
“也多亏了他们配合的好。”
赵靖远强压上扬的嘴角，谦虚道。
“接下来就等他们分出胜负吧。”
苏清黎脸上晕开笑意。
他被恍了眼，半晌反应过来提醒。
“王守忠的人走了，朝廷的人还没来呢，我要不要再做些准备？”
能让王守忠的人认为他不堪一击，从而消了拉拢的心思。
同样的东西却不一定适合让朝廷看到。
王守忠手上就那点人，要用来防御朝廷大军，腾不出手来。
朝廷那边得力的不多，可闲人却不少。
他们拿下珉州才几个月时间，赵靖远觉得，他需要为她争取时间治理。
不能被那些小臭虫们耽误了。
“不用准备，他们不会来了。”
“连王守忠看出珉州位置的重要性，派来了人来拉拢。
那姓木的能跟人周旋那么久，怎么也不可能是一般的庸才吧？”
听到这里，原本想给大哥一些表现机会的张达酒忍不住从后面挤过来开口问。
“姑娘说的话何时落过空，既说了朝廷不会来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好练兵就是。”
话落就被李铁飞瞪了一眼拉着走了。
要说对苏清黎最为拥护，完全是无脑相信的人，除了吴有为，便是李铁飞了。
赵靖远看着一高一矮两道背影，眼里染上笑意，转头轻咳一声，脸未语先红。
“黎儿可是做了什么？”
“昨天送过去的告示你可看了？”
虽说在处理政事上，都是苏清黎一个人决定，并不会过问赵靖远还有其他人的意见。
不过并没有瞒他，只要重要的，都会抄一份给他，算是有意让他学习一下。
当然他从未提出异议。
昨天从他过手的告示只有一份。
又有新来的幕僚极力阻止，提醒他其中的风险，被他当成了耳旁风，莫非……
“黎儿说是抄没仕族财产的事吗？”
“现在我们是烫手山芋，就是木将军想招安，也会有无数人跳出来阻拦。”
苏清黎点点头，透过半开的纱窗，仿佛能看到安宁城，还有更遥远的南方和京城。
“以后满天下除了黎民，全都是我们的敌人，将军若此时想退，还来得及。”
“求之不得，为何要退。”
赵靖远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激动，惹的她抬头多看了几眼。
那双深邃的眼里没有半点胆怯，只有满满的战意。
她行此险招，只为打消朝廷招安的念头。
而他又何尝没有私心。
“我们”两个字在脑袋里回响。
值到此刻，他才确定，她是与他们这些庶民百姓站在一起的。
赵靖远眨了眨眼，将其中的幽深掩下。
他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原本那些老爷们，与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皱眉看着赵靖远领着一帮人，风风火火的冲进书房。
又春风得意走了。
青芷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半长的指甲上带着丝丝血迹，只是它的主人无心在意。
前面人注意再次回到公文上，白皙绝美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像雪山神女一样，冰冷的没有感情。
扑通一声，青芷直直跪在书案前。
“小姐，既然公子已经帮您报了仇苏家的仇，别再跟整个朝廷和天下为敌了。
趁着那肃王还没死，王爷一时管不到这里。
王守忠还能拖住木将军，求您快跟奴婢回山吧，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您若是有点闪失，奴婢要如何跟公子交代。”
“你是我的丫头，为何要跟师兄交代？”
苏清黎慢慢搁下笔，在青芷粉嫩的脸颊多看了一瞬，眸光微动，低低问道。
“满天下的人，都认为那二王爷输定了，你怎么笃定肃王必死？”
四目相对间，青芷表情一滞，急切地解释。
“不是小姐您说，二王爷要去饶州掏底，那肃王必定回援，只要二王爷在中间埋伏一队人，定能把归心似箭的肃王打败吗？”
“那只是我的猜测，他们也不一定会照着走。”
“您都能想到，王爷定不会差的。”
苏清黎哦了一声，像是接受了对方的解释。
搁下手中的笔，没再提那位二王爷，而是突然转了话题。
“师兄身边得力的只有石鸣和石庆，他们虽然拳脚功夫不错，可倒底是男子，照顾起人来怕是没有那么细致。
你回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山，以后就留在师兄身边照顾吧。”
话落，膝头一动，低头对上青芷的泪眼。
“小姐，求您别赶奴婢走！”
“你不想走？”
她眼底满是疑惑，青芷重重点头，泪水爬满脸。
“奴婢不走，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求小姐开恩。”
苏清黎与之对视片刻，看出青芷眼中的坚持。
她颔首，叹息道。
“罢了，就随你吧。”
护卫强忍着一肚子话，刚出了严府，便忍不住发问道。
“可我什么？明明赵靖远话里话外的意思，只要给点好处就愿意结盟，而老夫却想也没想的拒绝了？”
也许还有赵靖远恼羞成怒之下，露出要投向朝廷的意思。
李荣兴转头，视线在身后的壮汉们身上划过，见他们俱是如出一辙的不解。
心里顿时生出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
“此时赵靖远已经得罪了世家，朝廷不会收留他，将军交代的任务，我等已经完成了，诸位回去就等着封赏吧。”
多个盟友，得帮着别人收拾烂摊子不说，到时候翻脸还得找个合适的由头，要不就得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当然李荣兴敢做这个决定，也因肃王突然高举反旗，帮忙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各方都等着看朝廷如何收拾。
结果肃王都打到徽州了，朝廷才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个二王爷匆匆派了过去，结果可想而知。
徽州打下来，陪都必定告急，与之相比起来，安宁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姓木的必带兵前去支援。
届时趁着两方相持解除，将军正好趁机把珉州收入囊中。
这次回去，大概就能收到朝廷战败的消息了。
李荣兴嘴角勾起笑容，从随从手中接过缰绳，道了声“回程”
接着翻身上马，挥动鞭子。
坐下良驹散开蹄子冲了出去，侍卫们忙呼啦一起跟了上去。
不久，几匹快马出了严府角门，直奔知府衙门后书房。
前面是曹闻声理事的地方。
他是珉州明面上的新任知府，负责珉州大小一切事务。
事实上他连军营都进不去，当然没办法管军务。
曹闻声实际能处理的都是些日常琐事。
而知府衙门更隐蔽的后书房。
每天有全副武装的侍卫巡逻值守，没有通报的休想接近。
上层都知道，珉州最近的大动作，都是从后书房传来的命。
实际发令者只是一个年刚及笄的女子。
“小姐，那曹闻声能力不行，您换一个就是了，何必自己在这里受累。”
青芷提着食盒走进书房。
见书案后面的人头也没抬，依然提笔如飞的写着什么。
不用想，那定是关于珉州各地送来的文书。
打发了那两个小丫头，将点心一盘盘从食盒里拿出来，忍不住抱怨道。
“一点小事，并不累。”
苏清黎以为对方只是跟平常一样抱怨两句。
于是她也向往常似的，轻笑着解释。
赵靖远一系，包括后来清理出来可用的人里，能当武将的不少，想担得起一州大小事务，还需不少时间历练。
而她最不想浪费的便是时间。
青芷眼睛轻闪，咬了咬唇循循善诱道。
“小姐，您看咱们出来日子不短，要不咱们尽快回山，不然等大雪封山，怕是路就就不好走了，您最讨厌泥泞的山路对吧。”
“再等等。”
苏清黎有些为难地停笔，看着她的问。
“青芷可是想家了？”
青芷摇摇头，皱着眉头，有些不解道。
“小姐您还要等什么，钱家满门早就伏诛，那份公文您不是还看到了。”
“青芷，你不懂。”
未及青芷在问，外面的小丫头跑进来通报，赵将军来了。
青芷咬了咬唇，双手交叠，垂头站到了苏清黎身后。
趁着侍女通报的功夫，赵靖远在书房外整了整装。
张达酒等人忙拍拍衣袍。
怕沾染上什么不该的东西，那场戏呈现在看客面前只是短短一瞬。
他们可拍练了不少功夫，原本的计划是他们每个人都是酒色之徒，以此让王守忠的人轻视。
无奈他们大哥不配合，少不得他们要牺牲一二。
张达酒敢怒不敢言地看了大哥一眼，后者已经得到允许迈步走了进去。
与二哥对视一眼，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也忙抬脚跟上去。
她一身素衣，坐在书案后优雅高贵，皓腕转动，笔尖在纸上轻轻勾画着什么。
身后的一切，都成了一片虚无。
赵靖远下意识放缓呼吸。
“人已经送走了？”
轻盈的声音忽然响起。
赵靖远古铜色的脸一深，接着泛起笑意，重重点头补充。
“都打发走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出城了，近来都不会过来提结盟的事了。”
就算是看不见，也能想像到他此时的表情。
笔锋一顿，搁下笔抬头。
他的脸似乎更深了些，倒是眼睛亮得惊人。
苏清黎微微愣了一瞬，她唇角一弯道。
“你做的很好。”
“也多亏了他们配合的好。”
赵靖远强压上扬的嘴角，谦虚道。
“接下来就等他们分出胜负吧。”
苏清黎脸上晕开笑意。
他被恍了眼，半晌反应过来提醒。
“王守忠的人走了，朝廷的人还没来呢，我要不要再做些准备？”
能让王守忠的人认为他不堪一击，从而消了拉拢的心思。
同样的东西却不一定适合让朝廷看到。
王守忠手上就那点人，要用来防御朝廷大军，腾不出手来。
朝廷那边得力的不多，可闲人却不少。
他们拿下珉州才几个月时间，赵靖远觉得，他需要为她争取时间治理。
不能被那些小臭虫们耽误了。
“不用准备，他们不会来了。”
“连王守忠看出珉州位置的重要性，派来了人来拉拢。
那姓木的能跟人周旋那么久，怎么也不可能是一般的庸才吧？”
听到这里，原本想给大哥一些表现机会的张达酒忍不住从后面挤过来开口问。
“姑娘说的话何时落过空，既说了朝廷不会来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好练兵就是。”
话落就被李铁飞瞪了一眼拉着走了。
要说对苏清黎最为拥护，完全是无脑相信的人，除了吴有为，便是李铁飞了。
赵靖远看着一高一矮两道背影，眼里染上笑意，转头轻咳一声，脸未语先红。
“黎儿可是做了什么？”
“昨天送过去的告示你可看了？”
虽说在处理政事上，都是苏清黎一个人决定，并不会过问赵靖远还有其他人的意见。
不过并没有瞒他，只要重要的，都会抄一份给他，算是有意让他学习一下。
当然他从未提出异议。
昨天从他过手的告示只有一份。
又有新来的幕僚极力阻止，提醒他其中的风险，被他当成了耳旁风，莫非……
“黎儿说是抄没仕族财产的事吗？”
“现在我们是烫手山芋，就是木将军想招安，也会有无数人跳出来阻拦。”
苏清黎点点头，透过半开的纱窗，仿佛能看到安宁城，还有更遥远的南方和京城。
“以后满天下除了黎民，全都是我们的敌人，将军若此时想退，还来得及。”
“求之不得，为何要退。”
赵靖远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激动，惹的她抬头多看了几眼。
那双深邃的眼里没有半点胆怯，只有满满的战意。
她行此险招，只为打消朝廷招安的念头。
而他又何尝没有私心。
“我们”两个字在脑袋里回响。
值到此刻，他才确定，她是与他们这些庶民百姓站在一起的。
赵靖远眨了眨眼，将其中的幽深掩下。
他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原本那些老爷们，与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皱眉看着赵靖远领着一帮人，风风火火的冲进书房。
又春风得意走了。
青芷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半长的指甲上带着丝丝血迹，只是它的主人无心在意。
前面人注意再次回到公文上，白皙绝美的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像雪山神女一样，冰冷的没有感情。
扑通一声，青芷直直跪在书案前。
“小姐，既然公子已经帮您报了仇苏家的仇，别再跟整个朝廷和天下为敌了。
趁着那肃王还没死，王爷一时管不到这里。
王守忠还能拖住木将军，求您快跟奴婢回山吧，否则，晚了就来不及了，您若是有点闪失，奴婢要如何跟公子交代。”
“你是我的丫头，为何要跟师兄交代？”
苏清黎慢慢搁下笔，在青芷粉嫩的脸颊多看了一瞬，眸光微动，低低问道。
“满天下的人，都认为那二王爷输定了，你怎么笃定肃王必死？”
四目相对间，青芷表情一滞，急切地解释。
“不是小姐您说，二王爷要去饶州掏底，那肃王必定回援，只要二王爷在中间埋伏一队人，定能把归心似箭的肃王打败吗？”
“那只是我的猜测，他们也不一定会照着走。”
“您都能想到，王爷定不会差的。”
苏清黎哦了一声，像是接受了对方的解释。
搁下手中的笔，没再提那位二王爷，而是突然转了话题。
“师兄身边得力的只有石鸣和石庆，他们虽然拳脚功夫不错，可倒底是男子，照顾起人来怕是没有那么细致。
你回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我派人送你回山，以后就留在师兄身边照顾吧。”
话落，膝头一动，低头对上青芷的泪眼。
“小姐，求您别赶奴婢走！”
“你不想走？”
她眼底满是疑惑，青芷重重点头，泪水爬满脸。
“奴婢不走，奴婢要一辈子跟着小姐，求小姐开恩。”
苏清黎与之对视片刻，看出青芷眼中的坚持。
她颔首，叹息道。
“罢了，就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