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6

    高启盛回去以后,黄瑶第一时间打开自己的衣柜。

    香港恰逢梅雨季,天气潮湿闷热,即使不太运动,在室外还是难免出一身粘腻的薄汗。

    饶是在京海长大的黄瑶,每当这个时候都会烦闷难耐,手指上时不时会长出细小的湿疹,又痒又痛,一不小心挠破了,红肿的伤口还会渗出分泌物。

    还在跟外婆住的时候,镇子上有个很有名的老中医,外婆定期会带自己去他的小医馆抓药。

    自从到了高家,黄瑶再也去没过医院。

    高启强并不知道黄瑶的湿疹,更不知道她房间里放了一抽屉的药。

    过敏药、胃药、感冒药……各种各样的小病总是会突如其来地袭击她,无辜的年轻少女从来不怨天尤人。

    闭上眼,咬咬牙,再睁眼就过去了。

    不管是多大的疼痛,都是如此。

    黄瑶从衣柜里拿下一套长裙,转身走向浴室。

    浴室里的沐浴露也是茉莉花香味的。

    黄瑶面无表情地抹在身上,冲水洗掉。

    在盥洗台上她意外地看见了熟悉的包装,上面标着外用医药类的标志。

    那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黄瑶快步走回衣柜前,重新拉开。

    方才未留意,衣柜里不仅仅是睡衣,还有日常外出穿的衣服,长裤短裤、长裙短裙、外套……甚至还有内衣,分门别类地归纳好,整齐地收在衣柜里。

    这显然不是自己在京海的衣服,是高启盛给另外购置的。

    黄瑶的视线停在成套的内衣上。

    她的耳根开始发烫。

    脑海里闪过无数可能性,可她始终是不敢问出口。

    哪怕黄瑶清楚地知道,把门打开就会有答案。

    她深呼吸,随手选中一件白色的蕾丝长裙,衣服上的品牌她并不陌生,是个数百年历史的奢侈品牌。当时在京海有一个限量发售的包,消息还没对外公布,次日就出现在陈书婷的玻璃衣橱里。

    黄瑶捏着那条裙子,指节泛白。

    在她记忆里,高家的一切看似她都有份,细究起来却什么都不属于她。

    黄瑶把裙子挂回原位,轻轻地阖上衣柜门。

    她重新走回盥洗台前,把那瓶药用乳膏放进自己书包里。

    并不是没有人在乎她。

    **

    凌晨一点,唐小虎来到旧山顶道。

    即使是热门景点,山顶公园也在十点就结束营业,没了人流和灯光的旅游景点,整座山仿佛陷入沉睡之中,悄无声息。

    当时高启盛买下这里,嘴上说着景观不错,有空可以来看看风景,可他每回都是深夜才来,坐在阳台上,与黑黝黝的山海对视喝酒。

    唐小虎猜想,他大概是不喜欢那样的热闹。

    他们这样的人,都是被鲜活人间摒弃的垃圾。

    黄瑶在房间里休息,房子里静悄悄的,只剩下阳台上的茉莉见证着他们的谈话。

    山海被盖上黑色的潮湿绒布,默不作声地滋生罪恶地细菌。

    唐小虎把手上的文件递给高启盛:这些是卡里面的资料。

    高启盛翻开手里的文件,上面列满了陈金默这些年杀过的人,时间,地点,以及参与过的高家的交易,有高启强的,也有高启盛的。

    他草草略过,上面的名字大部份他都能对上脸:大哥怎么说?

    强哥说让你决定。唐小虎口吻轻巧,眉头却紧皱,面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担心。

    高启盛头也没抬,唐小虎现在那副表情是做给谁看,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担心高家,更担心房间里那个小孩。

    不得不说,大哥这步棋走得真妙。

    高启盛轻叹一声:当年是他不让我查,现在又把东西送到我手上,大哥啊大哥,我的好大哥。

    穿山夜风并不猛烈,可足以掀起轻薄的纸张,高启盛手里的文件猎猎作响,那上面随便一面的内容,就能让京海震三震。

    高启盛手指微动,把文件夹阖上:内容不对。

    很多年前,他借来香港上货的名头,实际是为了打通香港这条线,把自己手里的东西通过香港的贸易便利,推向金三角和南美。

    当时陈金默也跟着,但这份名单里并没有跟交易相关的人名。

    内容不对?唐小虎眨眨眼,脑子里飞快地把前因后果顺一遍:不对啊,这份文件是我亲自带过来的……这……

    不是你的问题。高启盛摆摆手,指尖捏着茉莉花瓣,微微用力,纯白的茉莉花瓣被他捏得失去了形状:卡在照片后找到的?

    对啊。唐小虎愣愣地回答。

    高启盛并不意外这个回答,黄瑶住他家第一天他就去翻过老默和黄瑶的那张合照,恢复原样并不难,他人生里做过比这刺激和危险的事情比比皆是。

    不过他当时并没有看过卡里的内容,只是为了确定黄瑶手里还有那张卡。

    高启盛沉声:大哥什么时候找到卡的?

    唐小虎“嘶”了一声,尔后像是陷入回忆般沉默片刻:应该是我们去香港前没多久。

    高启盛不再说话,唐小虎站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看不见他用力闭眼再睁眼,看不见他眼里一片通红。

    半晌后,高启盛报了几个名字,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唐小虎:这些人,都不在名单上。

    唐小虎显然也是看过名单的,即使没跟着老默去香港,后来在京海,他跟高启盛也有做过类似的事情。

    会不会是默哥没写上去?唐小虎试探着问。

    你觉得有可能吗?高启盛侧头,凉飕飕地看他一眼。

    唐小虎抿紧嘴,当自己是个哑巴。

    陈金默不是那种会大发慈悲之人,至少他的慈悲心,不会放在高家人身上。

    这一点高启盛跟唐小虎都心知肚明。

    高启盛的视线落在走廊深处的右侧,那里是黄瑶的房间。

    他会把卡藏在哪儿呢?

    她又会怎么做呢?

    高启盛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对黄瑶的判断。

    他的小侄女,比想像中的有意思太多了。

    跟当初在学校、在餐桌上见到的一样,黄瑶,高家的变数。

    可他有点舍不得铲除这变数了。

    高启盛轻笑,那又怎么样。

    只要我在,她这辈子都不会成为变数。

    高启盛松开手,茉莉被他捏得不成样子,蔫巴巴地垂下头:蒋天那边最近怎么样。

    蒋天从香港逃去京海,在京海跟他们争得个头破血流最终落败,又从京海逃回香港。

    当年自己刚来香港,能力和人手都不足,没法彻底解决他。

    这四年蒋天明里暗里给他使了不少小绊子,人数不多胜在精简,盯着高家的地方闹事,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比当地社团还烦人,跟蚊子似的,吸完血就跑,跑得飞快。

    蜜糖鞭子都给过,蒋天依旧死性不改。

    高启盛最烦油盐不进的人。

    唐小虎的眉头展开,嘴角下弯,神色严肃:他们最近把手伸到沙田那一块,不少屋邨都被查了。

    哦。高启盛点点头,轻笑:怎么这四年,他一点长进都没有。

    连小狗都懂保命,他连一条狗都不如。

    找个时间,该去拜访一下我们的老朋友了。高启盛冷笑:四年前我们初来乍到,不懂礼数,现在,是时候补回来了。

    ——用高家最诚挚的敬意。

    高启盛神情冷漠地回头朝里走,那样的神情唐小虎见过,很早以前在跟莽村人吃饭的餐桌上,他就用那样的神情盯着李宏伟。

    像一条毒蛇的信子,细细地舔遍猎物的身体,毫不留情地缠着对方,在短寸光阴中剥夺对方生的资格。

    他是高启盛。

    宁惹高启强,不惹高启盛的高启盛。

    唐小虎拿起车钥匙准备往外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上面显示有一条消息。

    高启盛正坐在沙发上看美股,斜眼扫过屏幕。

    是黄瑶。

    ——[图片]。

    ——谢谢虎叔。

    唐小虎尴尬地轻咳一声,不自在地用余光打量高启盛,后者手里还端着ipad,脸上波澜不惊,表情丝毫没有影响。

    他一手捞过钥匙和手机屏幕塞进牛仔裤后袋里,把门关上的那一刻,里面伸出一只手,摁住门边拦着他关门的动作。

    什么意思?

    高启盛的声音低低的,从门后传来。

    唐小虎心知肚明,叹口气:她这种天气会起湿疹,我在她盥洗台上放了市中医带过来的药膏。

    高启盛想起,他让唐小虎提前一周回来就是为了监工黄瑶房间装修和物品置办,这家伙前一天神秘兮兮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回来身上一股中药味。

    当时他还傻兮兮地笑说是看手臂去了,前两天不小心扭到。

    高启盛的目光冷下来,握着门的手指一收,抵在门后手腕使力前推,门锁“咔塔”一声,唐小虎被关在门外。

    唐小虎摸摸鼻子,解锁手机看了一眼那条信息,上面还有很多黄瑶发来的消息,他都没回复。

    高家那晚之后,他没再跟黄瑶见过面,每回去高家,他都挑着黄瑶不在的时间去。

    只有不见她,才能把那晚上的事当成从未发生过。

    可黄瑶明显不这么觉得,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他的联络方式,验证消息发了又发,甚至说出再不通过验证就去白金瀚找他之类的话。

    唐小虎回头望一眼关上的门,丧气地往电梯走。

    这头高启盛已经站在黄瑶门前,心想既然她不睡觉那就干脆别睡好了,起来陪他。

    他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停顿数秒又收回去了。

    算了。高启盛转身往客厅走,明天起来再跟她算账,今天就当是对考生的特别优待。

    他重新坐回沙发上看美股走势,须臾后反应过来。

    不对啊,黄瑶这都欠他多少债了???

    高启盛的心情像屏幕上的曲线,一路不断上涨。

    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 17

    黄瑶在房间里辗转难眠。

    房间的隔音很好,关上门仿佛进入无声的次元,世间的纷纷扰扰与她再无关联,此刻的她可以是黄瑶,也可以是其他任何人。

    闭上眼睛,能闻到空气里的茉莉味。

    黄瑶倏地睁开眼。

    她下床,去窗边开窗,炎热的海风闯进来,突兀地带走房间里的凉意。

    黄瑶这一刻忽然畅快起来,热带气流在夏末夜晚带走她内心的愤愤和不安,也带走她的冲动。

    她想起书包里那支药膏。

    唐小虎不知道睡了没,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脑子里不知不觉出现那个人的脸,从十二岁,到十六岁,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变。

    黄瑶十三岁的夏天也毫不例外地长湿疹,皮肤之下突起的细小颗粒爬满了她十指的每一根指关节。

    唐小虎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人。

    她后来问他是怎么发现的,唐小虎往她手上抹药膏,笑着摇摇头。

    说嘛,小虎叔叔。黄瑶凑过去,弯腰看着唐小虎。

    在擦药膏的男人终究是没绷住,唇上的刀疤随着嘴角上扬一同被拉开:你爸爸跟我说过,瑶瑶夏天会长湿疹。

    他去菜市场找陈金默,看到往常放钱的抽屉里还放着一袋药,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是瑶瑶。

    唐小虎脑海里清晰地印着陈金默的温柔笑脸。

    她夏天会长湿疹,这是给她开的药,昨天漏在这儿了。

    只是那一眼,他就记下了药的名字和样子。

    幸好不是什么难找的药,市中医就有。

    黄瑶拧开盖子,一点一点抹上自己的关节。

    乳白色的药膏有薄荷的成分,抹在关节上冰冰凉凉的。黄瑶指节有伤口的话会被刺激地倒吸一口凉气,那时有人会细声叮嘱她,瑶瑶下次可不能再这这样了,留疤就不好看了。

    让她手上留疤的又怎么只会是湿疹呢。

    厨房的洗碗手套、后院晒起来的衣服、深夜不回家的高晓晨……在她手上留下岁月疤痕的,除了湿疹,什么都有可能。

    她拿过手机,解锁之后在置顶找到那个头像。

    唐小虎是她列表里唯一的聊天框,也是唯一被她置顶的人。

    黄瑶并不怎么喜欢用通讯工具,她没有可以联络的人,所有消息看完就会删掉。

    除了唐小虎。

    但唐小虎压根不回她消息。

    无所谓。

    黄瑶摁下拍摄键,画面一闪,此刻被定型。

    人都是一厢情愿的。

    她摁下发送,然后锁屏,躺回床上,身体和呼吸都被黑暗包裹,她重新没入漆黑的河流中。

    **

    次日早上九点,黄瑶醒来。

    她一睁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从床上惊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不在京海市。

    最后在房间里辗转到三点都没睡着,手机关了亮关了亮好几次,依旧等不到想要的消息提示。

    最后一次看时间已经是三点。

    黄瑶把头埋进枕头里,上面能闻到洗衣液的味道,清新不刺鼻,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自在了。

    黄瑶一惊,从床上直直坐起。

    刚才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闪过自在两个字。

    她感叹自己的松懈。

    叹气的同时想起来已经九点了,高启盛昨天说要带她出门,现在指不定脸色铁青地坐在客厅里生气。

    黄瑶掀开被子下床,从衣柜里随手挑了条长裙,梳洗完换上就往外走。

    拖鞋踢踏声在大理石地板上,黄瑶提着裙子从隔得不远的房间门口跑过,却听到里面传来高启盛的声音:跑什么。

    黄瑶退回来,推开那扇半掩的门。

    昨晚路过,这扇门是关着的,她以为是书房之类的地方,没想到是佛堂。

    房间不大,采光倒是很好。阳光透过大块的玻璃浸在房间里,整个房间犹如被裹在纯净无暇的白水晶中,一片透亮。

    黄瑶走进去时忍不住微微眯眼,看见高启盛笔直地站在一旁的供台上点香。

    她悄悄地打量起高启盛。

    好像这还是头一回见到高启盛穿全白。

    在黄瑶的印象里,她一次都没有见过高启盛穿纯白。哪怕他穿着白西装,内搭也是黑衬衫,在家里他大多数时候是黑色睡衣或者深色睡袍,丝绸制品光华流转,价格不菲。

    哪怕是在学校出面的那次,他一身黑西装登场,金丝眼镜丝毫没减轻他的煞气,远远地看着就是个不好惹的人。

    但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纯白,白色短袖长裤,刘海几绺随意地搭在额前,配着金丝眼镜,看起来像出来工作没几年的大学生。

    高启盛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三根线香,伸向供台上的蜡烛,线香上燃起微弱的火焰。

    黄瑶还没看清他的动作,修长手指顺着线香一捋,没有一丝晃动,恰到好处的力度灭掉了线香头的火焰。

    一缕白烟浮在空气中。

    高启程低垂眼眸,在这明亮得几乎刺眼的天光里,黄瑶在他脸上了见到了近乎虔诚的神情,他对神明恭敬,好似自己也能成为那样的神明。

    小叔叔。黄瑶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忍不住轻唤:手疼吗?

    习惯了。高启盛语气毫无波澜,另外拿起三根香点燃,递给她:过来。

    黄瑶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接过。

    高启强也有这样的习惯,每逢初一十五,他都会在观音像前上香,可他从来都不会让她上香。

    见黄瑶没反应,高启盛握过她的手腕,将黄瑶拽到自己的身边,将香放进她手里。

    他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别犹豫,神明不给第二次机会。

    黄瑶在高启盛身边站稳了脚步。

    两人并肩站在神龛前,黄瑶望着神龛里慈眉善目的观音。

    ——如果您能听到的话。

    她侧头望一眼高启盛,高启盛正好也看着她,两个人站在明亮的房间里,影子叠在一起,被拉得很长。

    ——就让身边这个人。

    黄瑶跟着高启盛一起三鞠躬,插上香。

    ——为我停留,与我一同跳动。

    她抬头侧头望向高启盛,高启盛正好也看着她。

    见黄瑶转过头来,高启盛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反而挑了挑眉毛:许了什么愿?

    黄瑶微微歪头:希望高家繁荣昌盛。

    好一句繁荣昌盛。高启盛摸摸黄瑶的头:出去吃早餐吧,吃完带你出门。

    早餐一看就不是高启盛的作品,也不是唐小虎的。

    桌子上的早餐中式西式都有,摆得琳琅满目,远远超过了两个人的量。

    黄瑶不解地望向坐在她对面的高启盛,高启盛拿起一旁的报纸,慢悠悠地展开:营养师做的。

    营养师?

    黄瑶想起来高启盛确实说过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上门了。

    想吃什么就吃。高启盛抖抖手里的报纸:她来的时候你还在睡,下次见面时你再跟她说说你的喜好和要求。

    营养师是个和蔼可亲的女性,身材略显富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早上出现在监控器里时,高启盛还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换了小时工。

    黄瑶过了七点半还没出现,高启盛猜都懒得猜,某人凌晨一点多还在给唐小虎发信息,要是按时起来他反而会怀疑她是不是一夜没睡。

    高先生您好。营养师温柔地笑着望他:您叫我贝莎就行。

    高启盛轻轻点头:我的小侄女还在睡。

    贝莎上门前已经对雇主家的基本情况有了解,况且高启盛之前与他们公司有过合作,她的同事收到不用再去的消息时眼泪汪汪,对着天空双手合十拜了又拜,好像摆脱了什么瘟神。

    虽然表面笑意温和,贝莎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好的,大致情况我了解了,等黄小姐有空时,还需要做个身体检查,我会对她的检查情况进行沟通和制定详细的饮食计划。

    高启盛第一次感受到养小孩的复杂。

    之前黄瑶住在他家好像他也没怎么管,小狗在房间里一待就是一天,关着门,就算是死在里面也是悄无声息的。

    她无非就是在学习,搬去他家不过几个月,到处都放满了各种资料,就连沙发的缝隙里都能抽出一张被落下的单词卡,更别说那间原本空荡的客房,如今全是试卷和各种参考书。

    贝莎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想黄瑶的喜好。

    好像她不喜欢吃太辣的东西,太酸太苦也不行。

    京海夏日湿热,钟点工煮饭时煲过一回清热解毒的苦瓜汤,餐后习惯喝汤的黄瑶,那晚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喝汤。

    高启盛一眼就看出来她心里的小九九,端着汤硬是敲开了她的房门。

    黄瑶。他手里端着温度刚好的汤,站在门口向内施令:你再不开门,以后这门你就别关了。

    下一秒门就被打开了,黄瑶看见他手里的汤,表情扭曲。

    小叔叔。黄瑶抬眼可怜地看着高启盛:这汤我非喝不可吗?

    当然啊。高启盛笑得春风满面,浑然不计较刚才黄瑶装聋把他关在门外的事情:苦瓜汤有益,对你身体好。

    黄瑶知道多说无益,端过他手里的汤捏着鼻子就灌了下去,随即五官皱成一团。

    高启盛脑子里忽然出现马尔济斯的脸,灵动的五官挤在毛茸茸的脸上,像极了现在的黄瑶。

    他心情大好,哼着歌走了,留在一脸气愤的黄瑶端着碗站在原地,敢怒不敢言。

    想到这里,他不禁笑了下。

    养小孩虽然烦,但有趣的事情更多。

    毕竟她可是黄瑶啊。

    灵活的,聪明的,狡黠的,漂亮小狗。

    他心仪的漂亮小狗如今就坐在他对面,小口小口地咬着菜包,动作轻静地低头喝了一口瓷勺上的粥,食物把她的左脸顶出一小块圆润的弧度,喜庆又可爱。

    高启盛很满意,他昨天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要带黄瑶出门,可这一秒,他脑子里出现了一个非常适合黄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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