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跟着护士推着病床回到病房内,邻床的妇人正被她女儿半抱着坐到轮椅上,陈依可熟络地问道:“要去散步呀?”

    “是啊,今天天气好,出去透透气。”

    “今天怎么这么晚呀,现在外面天都黑了,不过还挺凉快的,白天可是热得不行。”陈依可说完抱着陈兰茹躺在了病床上,将那个床推了出去,朝施无许说道:“小施,你把这个床推到走廊外面去。”

    “她还没醒呢?”

    陈依可给陈兰茹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回道:“麻醉还没过呢,表姑要强,平时也不怎么休息,现在也好睡一觉。”

    到了8点左右,陈兰茹才醒过来,施无许坐在床边正琢磨那个木盒,尝试了很多次都没能打开。

    “这是什么东西?”

    “妈,你醒了?哦这个啊,是朋友送的。可我怎么也打不开。”说着施无许又摇了摇木盒,半点儿声响也没有,像是空的一样。

    “可能是个打不开的玩具吧,小施,我记得你那时候魔方玩得很厉害。”

    施无许嗯了一声,将木盒收了起来,又开始撕着手指上的死皮。

    “你怎么又扯这个,都流血了还不停地扯!”说了这一句陈兰茹便停下缓了缓。

    “我……妈,我问问依姐姐什么时候过来,她出去买东西了。”说话施无许就快步走了出去。

    第二天的时候来了好些亲戚看望,说实话,这些施无许都不太熟,从小她就是跟着外婆,也不太跟他们来往,后来跟着父母住的时候,他们又闹离婚,每天吵架,闹得最凶的时候,来了好些亲戚说和。

    当天晚上陈兰茹就催着她回去了。

    “不是后天就开学了吗?我现在就在医院躺几天就好了,你先去上学,……钱够花吗?”

    “够。”

    “你平时就兼职哪来这么多钱?没钱直接跟我说,我上次发你钱你怎么不领?”

    “我这个暑假挣了学费,您之前不也说了,不再管我了嘛,而且我朋友有钱,没钱了我可以问她借。”

    因为陈兰茹刚动手术,下不了床,晚上得有人守着,施无许就租了个折叠床在旁边守了一个晚上。

    上了高铁,施无许就有点昏昏欲睡,这次的困倦有些熟悉,她心知这次眼睛一闭就会到一个新的地方。

    果然,再睁眼时眼前一片昏暗,只能靠着月光看清周边景物。

    四周都是阔叶树,影影绰绰的,有些阴森。

    施无许低头看了下自己,衣服什么的都没有变化,就连头发也是前几天染的粉色,只是,只是她的手中多了一样东西。

    ——那个木盒。

    意识到这个木盒绝不简单,施无许紧攥着木盒手肘撑地爬了起来。

    早知道这次会穿过来,她就该多吃点东西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肚子空空,全身无力。

    刚起身,就听到后面传来声音,乱七八糟的,里面掺杂着细碎的铃铛声,乍一听还挺诡异的,让人头皮发麻。

    施无许反应过来,忙跑到就近的一棵大树后面躲着,稍稍偏头看向那条小路。

    杂乱诡异的乐器声越来越近,直到一队人映入眼帘。

    最前头的两个人身着一样的奇装异服,腰间围了一圈灰色的毛领,头上佩戴了一个由兽皮制成的帽子,上面插了十来根暗灰色的尾羽,双手举着一根木杆,上面挂着一块黑色的长布,像是一种标志。

    图案像是一条金色的蛇缠着一个什么动物,蛇的眼睛不知点了什么颜料,在暗夜中发出亮光,红的渗人。

    木杆的顶末两端都挂着铃铛和一些杂七杂八的长条金属,随着二人的缓慢前行发生叮叮当当的声响。

    后面的人都或抱或背或抗,都拿着不一样的东西,上面同样挂着一些青铜长条,每走一步都发出杂乱的碰撞敲击声。

    队伍的末端是一顶露天的木轿子,轿子十分简陋,四根粗棍子上挂满了碎布和铃铛,仅由四个赤.裸上身的异域壮汉抬着。

    轿子上坐了一个皮肤黑黄,身形健壮的人,胸部鼓囊囊的,围着一块灰色皮毛,不像那些壮汉一样裸着上身,应该是一个女子。

    他们身上都没穿什么布料,俱是短衣兽皮裙,赤着双脚,裸着的皮肤上画了好些奇怪的图案。

    那女子的脚踝上倒是系了两串褐色的绳子,上面挂了十来个小铃铛。

    施无许之前倒也跟着子受攻打过一些小部落,也听说过有些大型部落会有一个守护神,看来眼前这个部落信奉的就是蛇。

    目送着这一队人远去,施无许舒了一口气,商朝迷信,部落里面的人尤甚,碰着了即便语言互通也讨不找好。

    待听不到一点声音了,施无许才走了出来,看了眼四周想起之前遇上的那头野猪,还是顺着这条小路朝反方向走去。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在她穿的是板鞋,走了差不多一个晚上脚也不是很痛,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看到前方有个由石头搭成的棚子。

    棚子外面有一头小黄牛正低头吃草,许是听到动静,抬头呆呆地望着她,嘴里仍不停地咀嚼。

    施无许实在是饿得脱力,走近了才注意到这棚子后方竟还有一棵树,树上有好些果子。她忙轻步过去,探了探,棚子里没人,倒是桌子上摆了个有缺口的陶碗,碗里还盛着半碗水,角落里的木板上铺了一层干草,上面放了一件褐色的麻布上衣。

    干草服帖的粘在暗黄的木板上,看来这是这棚子主人的床,应该躺过很长时间了,有几簇草都发霉了。

    施无许现在确实很渴,但也还没有渴到非得喝水的地步,便绕到了后边的树下,果子小巧青黄,看着有点像李子,又比李子长一些,顶部像桃子一样尖尖的。之前跟那群难民去石头村的时候,她跟着吃过,味道酸涩,但是没毒,很能止渴,就是吃完了嘴唇会有点痒。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施无许咽了下口水,垫脚摘了七八个装进衣兜。

    她身上穿的是白纱半裙,好在上衣有两个口袋,口袋比较小,左边装着木盒就放不下其他东西了。再说这果子也不能一次性吃多了,不然嘴里会长溃疡,嘴角也会红肿。

    装满了之后,她又摘了四五个握在手心,拿了一个随便擦了一下就往嘴里塞,当即酸得面容扭曲。

    “哞~”

    听到叫声,施无许吓了一跳,果核都来不及吐掉就闪身躲在了棚子后面。

    这棚子的主人回来了。

    只见她刚走的那条小径上一个裹着棕色麻布,面黄肌瘦的小女孩走了过来。

    施无许松了一口气,刚将果核吐掉就听到女孩尖细的嗓音。

    “别躲了,我早看见你了。”

    施无许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心下不确定,一动也不敢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女孩就走到了她身后。

    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你呢,有什么好躲的。”

    “我……我就摘了几个果子吃,没干其他的。”

    眼前的女孩竟然比她还矮半个头,怕是一米五都没有。

    “这树自己长的,又不是我的东西,难吃死了,我家牛都不吃。”

    施无许捂着装满果子的衣兜沉默以对。

    这小孩……说话是真直接啊。

    这人比她还瘦小,且没什么恶意,她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我叫施无许,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施无许知道这个时代姓氏的稀有,不过她身上衣服的布料想必这女孩也能看出来,便也不打算怎么隐瞒。

    “我叫星,原本是跟哥哥一块儿住这儿的,前段时间他出去打猎,一直都没有回来,我这几天都出去找他了。”星看了眼施无许的头发,说道:“你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这里最近在打仗呢,隔几天就会有军队路过,别被他们抓去了。”

    打仗?难道是昨天那一队人?

    “既然不安全,你们当初怎么不离开这儿呢?”

    “你懂什么?这里是有苏地界,我们一直住这儿,部落里面的人不得伤害我们,这是蛇神定下的规矩。只要商王的军队路过的时候,我小心点就可以了,死不了。”说完,星就翻了个白眼,“也不知有什么好打的,那商王四处攻打部落,我看有苏部落被打败也只是迟早的事。”

    “有苏部落?”难道是昨天那队人?

    “是啊。”应了一声,星就走到棚子里面将那剩下的半碗水喝光了,一屁股坐在干草上,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地界是他们的地盘,你看到前面那座山头了吗?他们就在那山上,每天晚上都会带一队人驱邪呢。”说完星伸手捏了捏施无许的裙摆,稀罕道:“这料子舒服,不是什么寻常人就能穿的,你不是这儿的人吧?怎么就到了我这儿了?看这衣服也不像王朝中人。”

    施无许想了想,道:“我的确不是本地人,我原是北蒙人,后随家人迁去了朝歌。”

章节目录

无命在天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弃者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弃者并收藏无命在天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