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三月的南京还处在暮冬和初春的交替之中，空气中还带着一些含量，李媛捂着一件大衣走在大街上还是感觉有些缩手缩脚。
“莎莎，又来麻烦你了，我爸想起诉他们，但是不知道怎么弄。”
“你想找律师？”
“对，我知道律师收费不便宜，但是我父亲就有这个心愿。”
“理解，这样我帮你问问，我们这边是有合作的律师，收费能稍微便宜一点，但是我听起来，你们这个官司很难打。”
“我知道，麻烦你了。”
“没事，李姐，这都小事情，没想到你退休了比我们上班还忙。”
“唉，是啊，那边还有孙子要带，两边跑，真是比上班还忙。”李媛在风中又想起莎莎的话，突然有些想笑，她自己也没想到退休后这么忙，一天都没闲过。她之前一度担心退休后自己会闲的不适应，没想到自己忙碌得喘不过气。
回家后，李媛到书房背着穆伟给几个哥哥打电话。大家几乎都有些意外，没人想过三老伯会首先提出走法律程序。
“算啦，就不要管了呗，大家就一辈辈等下去，还怕没有袁萍活得长吗？”马小宁劝李媛看开，但怎么听着这话都有些刺耳，而且现在的法律是比较完整的，就算袁萍走了，她的儿子、孙子不还是有继承权吗？
“我爸之前也让我去拆迁办问过了，我们也表达了这个带李良驹家人一起分我们也有异议的事情。你说这叫什么事情！一个外姓人，竟然在这里叫嚣平分。还有林晓，当初我就说不带她分，这种人到处搅屎，也不会有好结果！你放心我们肯定一起出庭。”赵靖也在工厂工作了一辈子，穆伟虽然和他交流不多，但是还比较喜欢他的为人，几次节假日的聚会，他发现赵靖也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穆晴高考快要毕业的那个春节，那年李良俊喊了大家过年一起来吃饭，赵靖很多年没见过穆晴，两家其实往来不多，但他还是背着老婆偷摸给了穆晴200块钱。2009年的200块钱不是什么巨款，经快要18岁的穆晴已经过了拿过年红包的年纪，但赵靖的直率给穆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次李媛直接选择给李海洋打电话，经历了丧父之痛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谢谢你没给我妈妈打电话，她现在不能再受刺激了”李海洋的声音有些沧桑，他的公司最近也遇到一些问题，“等开庭的时候你通知我，如果我没时间我就让海超去”。
“好的。”
经历了这一年多的事情，李媛对许多事情都已经释怀，因为现实一次次给她们泼冷水。李媛她们这代人是坚信天道酬勤、人定胜天的一代人，这是他们的美德，也是她们的命运。李媛很多时候不服输就是因为觉着这件事情自己一定能够完成，但事实上人不是万能的，很多事情不受我们的控制。
魏星年后已经入职，新公司的薪酬比之前高很多，货真价实的钱放在林晓面前也让她只能接受这些变化。林晓这代人都是笃信编织和国企，她和魏和平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是他们自己太古板，现在的孩子在私企国企工作的都有，只要他们开心就行。过年的时候，她给袁萍家还有李良龙家问新年好，对方都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只有李海超还记着这个姐姐在汶川地震时的倾力相助。
“姐姐，等他们后面开庭我再去说带你分的事情。”李海超信誓旦旦和林晓说。
“谢谢你了，海超，你一直为我们的事情奔波。”
“应该的，而且这事就该带你。你一直都是我们李家的一份子，从前叔叔辈过继给姑姑，给人家做了一辈子儿子还一分钱没有，这些事情我实在看不过去。”
“是啊，你能理解我，他们都无法理解。我们家从我父母那辈就没有受到爷爷奶奶的庇护，到我们再到我们家魏星他们，都是靠着自己。我们家魏星为了多挣钱今年去了私企，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姐，你也别多想儿孙自有儿孙福，魏星学习又好，工作能力又强在哪里都没有问题。”
“但愿吧。”
穆晴刚回南京的时候在父母的要求下积极寻找国企工作，但是影视公司国资的很少，终于在结婚前换到一家国企，薪酬各方面也还不错，领导和环境也还行。生育后的穆晴才发现，父母让她找国企进编制的确是过来人的经验。四个月的产假即将结束，穆晴又晚去了一周，领导也没说什么。临近开工的穆晴总是担心婆婆没办法照顾好仔仔。江亦旸请了一周的假在家辅导妈妈照顾孩子，穆晴准备重回工作岗位，要把仔仔交给奶奶带，心里忐忑。
周日的晚上，穆晴抱着仔仔，四个多月的仔仔已经很可爱，肉嘟嘟的在妈妈的怀抱里咧着嘴笑，一会又抓妈妈的头发，横抱几分钟就要求被竖着抱起来。仔仔在母亲的肩头像一只大蝴蝶一样，扑棱着四肢，没一会又起床嘘嘘。穆晴突然很羡慕那些做自由职业的妈妈，甚至是全职妈妈，她突然就想像现在这样每天守在仔仔身边。
婆婆徐玲在和江亦旸学习一天之后就基本得心应手，穆晴这才发现，婆婆和自己想得不一样。李媛之前一直觉得仔仔哭声大一定是没吃饱或者奶少，但是徐玲说男孩子就是这样，江亦旸小时候就是这样，而且有时候也未必是饿了，可以问一问，带着他转一转。穆晴自从结婚和婆婆相处并不多，徐玲和她有许多不同的生活习惯，她不想浪费时间去磨合。带孩子这个事情，不是找阿姨就是找自家人，婆婆和妈妈基本排在首选，徐玲在穆晴家学习带孩子的事情让穆晴感受到了自己的狭隘，她总是以自己的眼光去审视周边的一切，但很多时候我们的眼光带着傲慢与偏见。
穆晴再回到公司上班，心中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这个心情就和几年前入职的心情一样。那时候穆晴和江亦旸还利用业余时间开了一家炸鸡店，店刚开的时候穆晴刚从前一家公司辞职，那时候她特别想要开一家属于自己店，家里人都极力阻止她，但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决心，一定要开。与穆晴一同合伙的还有她的好朋友殷俊。殷俊是穆晴大学时候结交的朋友，他们是校友但是在不同的校区，一次电影点映活动结束后两人约着在北京吃了一顿傣妹，漫谈许多，从学校的课程安排到他们考试前在艺考生的培训经历等等。大学毕业两人都准备回到南京，大三快结束的时候，两人一同从学校经过交道口，三联书店，隆福寺，王府井，一路走到了天安门，那时候还没有citywalk这个词，但是穆晴和她的朋友们都是压马路的忠实爱好者。
刚上班的时候穆晴的炸鸡店还没有转让出去，穆晴的手机绑定了店里的外卖平台，有单的时候会自动接单，刚开始她还没有学会关闭提示音，在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饿了么自动接单的语音让穆晴心惊胆战。坐在办公室里的穆晴突然觉得很想笑，当初在工位上担心自己的店，没有接单的时候担心没生意，连续出单的时候又担心爆单，店里两个人忙不过来。现在坐在工位上，一会看看淘宝按照孩子出生的月龄给他看看要买的东西，比如四个月就要开始添加米粉，由于疫情的原因，好几个平台的小皮米粉都断货，还有餐具等等。
“仔仔怎么样”穆晴偶尔给江亦旸发信息，江亦旸也经常给穆晴汇报仔仔的状态，“正在大口喝奶晒太阳”。穆晴看着仔仔的实况照片整个心仿佛都被融化了，不是冰山融化是一颗蜜糖融化，那甜蜜的汁液在体内弥漫开，到达体内的每个隐秘的角落。
下午，穆晴正在看合同，微信头像突然开始闪烁，她没有多想，点开一行字让穆晴感觉整个脖子向上都开始发热，一股热流往头顶上窜。
“宝宝从婴儿车摔下来了。”
穆晴看着这行字，脑海中有无限的画面在转动，想象着仔仔掉下来的各种样子，她突然有些措手不及，她从没想过仔仔会从婴儿车上摔下来。还没到三点，但穆晴已经无法等待，和领导请假火速赶往医院。
穆晴做了母亲之后，还是能想到小时候妈妈抱着自己赶公交车的画面，她突然明白了母亲身上那股像火一般的能量，只要是关于孩子的事情，母亲就像是开了BUFF，无论如何都要达成，没有不可以这个选项。穆晴的车在高架上停停走走的时候，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婆婆是帮自己带孩子，一会见面保持理智，无论如何都不要生气，这不是婆婆的错。
下午三点多的儿童医院还是人山人海，江亦旸和徐玲打车已经站在路边等穆晴，穆晴远远看见那个小胖墩挥舞着小手，脑袋动个不停，心放下了一半，她把医保卡递给江亦旸，让他们先进去签到排队，自己去地下停车。穆晴的车技在生完孩子后得到了质的提升，原先她只是周末开车，现在她每天背奶所以天天开，再遇到一些紧急的情况，比如此刻，她面对机械停车位沉着冷静，大把舵着方向，完全听不见保安的指挥，油门轰轰地响，在雷达滴滴报警声中锁车离去。
穆晴看着电梯的数字从3,2到1，-1，不停深呼吸告诉自己一会注意脸色。徐玲远远看见穆晴就眼睛挤成了一条线，那表情非哭非笑，写满了抱歉又想为自己争辩两句。
“我去晾衣服，他在婴儿车上。”
“我在收拾碗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晴也不知道说什么，作为母亲她心里难过，但她也理解同为母亲的徐玲。
“他虽然掉下来，但是被子垫在后面的。”江亦旸赶紧补充。
“是呀，没想到要系安全带，以为他小不会动呢，结果……”
“等会看医生怎么说吧。”穆晴也说不出没事之类的话，仔仔在徐玲的身上摇晃着身体和脑袋，对周边的一切都好奇极了，小脸在医院的空调风下吹得红彤彤，像个大苹果。仔仔其实也没有母亲的概念，但是看到穆晴就往她身上扑腾，但是穆晴心中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不想和婆婆做这个交接孩子的事情。婆媳关系自古就是大难题，穆晴的理智知道不是婆婆的问题，江亦旸在厨房忙，也不是丈夫的问题，穆晴自己要上班，也不是她的问题，所以是谁的问题呢？李媛他们这代人总要在问题发生的时候找到原因，穆晴在这种思维的引导下长大，比如考试没考好自己没复习好，在外面被撞倒可能是自己走在了危险的边缘，那一带的人总是习惯性从自身找原因，但是穆晴此刻有些迷茫，她那隐隐的犹豫就是命运。
“从床上等等地方摔下来的孩子很多，而且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头比较重，基本都是头先着地，但是不必过分担心，这边有一张单子，你们看看，观察72小时，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那就是没事了？”徐玲还是很担忧。
“你们先回去观察，他太小了就先不要做检查了，而且他身体四肢活动都挺好的。”
“哦，好的好的，那我们先走吧。”江亦旸拉起母亲往门外走去。医生的话又给穆晴打了一针强心剂，她相信自己的仔仔一定没事了。走出诊室，穆晴从婆婆手上接过仔仔，仔仔一把趴在穆晴的身上，穆晴拉了拉他后腰的毛衣，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奶香味，是的，就是这股让人心安的味道。
“莎莎，又来麻烦你了，我爸想起诉他们，但是不知道怎么弄。”
“你想找律师？”
“对，我知道律师收费不便宜，但是我父亲就有这个心愿。”
“理解，这样我帮你问问，我们这边是有合作的律师，收费能稍微便宜一点，但是我听起来，你们这个官司很难打。”
“我知道，麻烦你了。”
“没事，李姐，这都小事情，没想到你退休了比我们上班还忙。”
“唉，是啊，那边还有孙子要带，两边跑，真是比上班还忙。”李媛在风中又想起莎莎的话，突然有些想笑，她自己也没想到退休后这么忙，一天都没闲过。她之前一度担心退休后自己会闲的不适应，没想到自己忙碌得喘不过气。
回家后，李媛到书房背着穆伟给几个哥哥打电话。大家几乎都有些意外，没人想过三老伯会首先提出走法律程序。
“算啦，就不要管了呗，大家就一辈辈等下去，还怕没有袁萍活得长吗？”马小宁劝李媛看开，但怎么听着这话都有些刺耳，而且现在的法律是比较完整的，就算袁萍走了，她的儿子、孙子不还是有继承权吗？
“我爸之前也让我去拆迁办问过了，我们也表达了这个带李良驹家人一起分我们也有异议的事情。你说这叫什么事情！一个外姓人，竟然在这里叫嚣平分。还有林晓，当初我就说不带她分，这种人到处搅屎，也不会有好结果！你放心我们肯定一起出庭。”赵靖也在工厂工作了一辈子，穆伟虽然和他交流不多，但是还比较喜欢他的为人，几次节假日的聚会，他发现赵靖也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穆晴高考快要毕业的那个春节，那年李良俊喊了大家过年一起来吃饭，赵靖很多年没见过穆晴，两家其实往来不多，但他还是背着老婆偷摸给了穆晴200块钱。2009年的200块钱不是什么巨款，经快要18岁的穆晴已经过了拿过年红包的年纪，但赵靖的直率给穆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次李媛直接选择给李海洋打电话，经历了丧父之痛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冷静，“谢谢你没给我妈妈打电话，她现在不能再受刺激了”李海洋的声音有些沧桑，他的公司最近也遇到一些问题，“等开庭的时候你通知我，如果我没时间我就让海超去”。
“好的。”
经历了这一年多的事情，李媛对许多事情都已经释怀，因为现实一次次给她们泼冷水。李媛她们这代人是坚信天道酬勤、人定胜天的一代人，这是他们的美德，也是她们的命运。李媛很多时候不服输就是因为觉着这件事情自己一定能够完成，但事实上人不是万能的，很多事情不受我们的控制。
魏星年后已经入职，新公司的薪酬比之前高很多，货真价实的钱放在林晓面前也让她只能接受这些变化。林晓这代人都是笃信编织和国企，她和魏和平只能不断安慰自己是他们自己太古板，现在的孩子在私企国企工作的都有，只要他们开心就行。过年的时候，她给袁萍家还有李良龙家问新年好，对方都没给她什么好脸色，只有李海超还记着这个姐姐在汶川地震时的倾力相助。
“姐姐，等他们后面开庭我再去说带你分的事情。”李海超信誓旦旦和林晓说。
“谢谢你了，海超，你一直为我们的事情奔波。”
“应该的，而且这事就该带你。你一直都是我们李家的一份子，从前叔叔辈过继给姑姑，给人家做了一辈子儿子还一分钱没有，这些事情我实在看不过去。”
“是啊，你能理解我，他们都无法理解。我们家从我父母那辈就没有受到爷爷奶奶的庇护，到我们再到我们家魏星他们，都是靠着自己。我们家魏星为了多挣钱今年去了私企，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姐，你也别多想儿孙自有儿孙福，魏星学习又好，工作能力又强在哪里都没有问题。”
“但愿吧。”
穆晴刚回南京的时候在父母的要求下积极寻找国企工作，但是影视公司国资的很少，终于在结婚前换到一家国企，薪酬各方面也还不错，领导和环境也还行。生育后的穆晴才发现，父母让她找国企进编制的确是过来人的经验。四个月的产假即将结束，穆晴又晚去了一周，领导也没说什么。临近开工的穆晴总是担心婆婆没办法照顾好仔仔。江亦旸请了一周的假在家辅导妈妈照顾孩子，穆晴准备重回工作岗位，要把仔仔交给奶奶带，心里忐忑。
周日的晚上，穆晴抱着仔仔，四个多月的仔仔已经很可爱，肉嘟嘟的在妈妈的怀抱里咧着嘴笑，一会又抓妈妈的头发，横抱几分钟就要求被竖着抱起来。仔仔在母亲的肩头像一只大蝴蝶一样，扑棱着四肢，没一会又起床嘘嘘。穆晴突然很羡慕那些做自由职业的妈妈，甚至是全职妈妈，她突然就想像现在这样每天守在仔仔身边。
婆婆徐玲在和江亦旸学习一天之后就基本得心应手，穆晴这才发现，婆婆和自己想得不一样。李媛之前一直觉得仔仔哭声大一定是没吃饱或者奶少，但是徐玲说男孩子就是这样，江亦旸小时候就是这样，而且有时候也未必是饿了，可以问一问，带着他转一转。穆晴自从结婚和婆婆相处并不多，徐玲和她有许多不同的生活习惯，她不想浪费时间去磨合。带孩子这个事情，不是找阿姨就是找自家人，婆婆和妈妈基本排在首选，徐玲在穆晴家学习带孩子的事情让穆晴感受到了自己的狭隘，她总是以自己的眼光去审视周边的一切，但很多时候我们的眼光带着傲慢与偏见。
穆晴再回到公司上班，心中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这个心情就和几年前入职的心情一样。那时候穆晴和江亦旸还利用业余时间开了一家炸鸡店，店刚开的时候穆晴刚从前一家公司辞职，那时候她特别想要开一家属于自己店，家里人都极力阻止她，但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决心，一定要开。与穆晴一同合伙的还有她的好朋友殷俊。殷俊是穆晴大学时候结交的朋友，他们是校友但是在不同的校区，一次电影点映活动结束后两人约着在北京吃了一顿傣妹，漫谈许多，从学校的课程安排到他们考试前在艺考生的培训经历等等。大学毕业两人都准备回到南京，大三快结束的时候，两人一同从学校经过交道口，三联书店，隆福寺，王府井，一路走到了天安门，那时候还没有citywalk这个词，但是穆晴和她的朋友们都是压马路的忠实爱好者。
刚上班的时候穆晴的炸鸡店还没有转让出去，穆晴的手机绑定了店里的外卖平台，有单的时候会自动接单，刚开始她还没有学会关闭提示音，在办公室里突然响起了饿了么自动接单的语音让穆晴心惊胆战。坐在办公室里的穆晴突然觉得很想笑，当初在工位上担心自己的店，没有接单的时候担心没生意，连续出单的时候又担心爆单，店里两个人忙不过来。现在坐在工位上，一会看看淘宝按照孩子出生的月龄给他看看要买的东西，比如四个月就要开始添加米粉，由于疫情的原因，好几个平台的小皮米粉都断货，还有餐具等等。
“仔仔怎么样”穆晴偶尔给江亦旸发信息，江亦旸也经常给穆晴汇报仔仔的状态，“正在大口喝奶晒太阳”。穆晴看着仔仔的实况照片整个心仿佛都被融化了，不是冰山融化是一颗蜜糖融化，那甜蜜的汁液在体内弥漫开，到达体内的每个隐秘的角落。
下午，穆晴正在看合同，微信头像突然开始闪烁，她没有多想，点开一行字让穆晴感觉整个脖子向上都开始发热，一股热流往头顶上窜。
“宝宝从婴儿车摔下来了。”
穆晴看着这行字，脑海中有无限的画面在转动，想象着仔仔掉下来的各种样子，她突然有些措手不及，她从没想过仔仔会从婴儿车上摔下来。还没到三点，但穆晴已经无法等待，和领导请假火速赶往医院。
穆晴做了母亲之后，还是能想到小时候妈妈抱着自己赶公交车的画面，她突然明白了母亲身上那股像火一般的能量，只要是关于孩子的事情，母亲就像是开了BUFF，无论如何都要达成，没有不可以这个选项。穆晴的车在高架上停停走走的时候，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婆婆是帮自己带孩子，一会见面保持理智，无论如何都不要生气，这不是婆婆的错。
下午三点多的儿童医院还是人山人海，江亦旸和徐玲打车已经站在路边等穆晴，穆晴远远看见那个小胖墩挥舞着小手，脑袋动个不停，心放下了一半，她把医保卡递给江亦旸，让他们先进去签到排队，自己去地下停车。穆晴的车技在生完孩子后得到了质的提升，原先她只是周末开车，现在她每天背奶所以天天开，再遇到一些紧急的情况，比如此刻，她面对机械停车位沉着冷静，大把舵着方向，完全听不见保安的指挥，油门轰轰地响，在雷达滴滴报警声中锁车离去。
穆晴看着电梯的数字从3,2到1，-1，不停深呼吸告诉自己一会注意脸色。徐玲远远看见穆晴就眼睛挤成了一条线，那表情非哭非笑，写满了抱歉又想为自己争辩两句。
“我去晾衣服，他在婴儿车上。”
“我在收拾碗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穆晴也不知道说什么，作为母亲她心里难过，但她也理解同为母亲的徐玲。
“他虽然掉下来，但是被子垫在后面的。”江亦旸赶紧补充。
“是呀，没想到要系安全带，以为他小不会动呢，结果……”
“等会看医生怎么说吧。”穆晴也说不出没事之类的话，仔仔在徐玲的身上摇晃着身体和脑袋，对周边的一切都好奇极了，小脸在医院的空调风下吹得红彤彤，像个大苹果。仔仔其实也没有母亲的概念，但是看到穆晴就往她身上扑腾，但是穆晴心中还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气，不想和婆婆做这个交接孩子的事情。婆媳关系自古就是大难题，穆晴的理智知道不是婆婆的问题，江亦旸在厨房忙，也不是丈夫的问题，穆晴自己要上班，也不是她的问题，所以是谁的问题呢？李媛他们这代人总要在问题发生的时候找到原因，穆晴在这种思维的引导下长大，比如考试没考好自己没复习好，在外面被撞倒可能是自己走在了危险的边缘，那一带的人总是习惯性从自身找原因，但是穆晴此刻有些迷茫，她那隐隐的犹豫就是命运。
“从床上等等地方摔下来的孩子很多，而且这么大的孩子都是头比较重，基本都是头先着地，但是不必过分担心，这边有一张单子，你们看看，观察72小时，基本就没有问题了。”
“那就是没事了？”徐玲还是很担忧。
“你们先回去观察，他太小了就先不要做检查了，而且他身体四肢活动都挺好的。”
“哦，好的好的，那我们先走吧。”江亦旸拉起母亲往门外走去。医生的话又给穆晴打了一针强心剂，她相信自己的仔仔一定没事了。走出诊室，穆晴从婆婆手上接过仔仔，仔仔一把趴在穆晴的身上，穆晴拉了拉他后腰的毛衣，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奶香味，是的，就是这股让人心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