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勒,勾图,你们晚上鬼鬼祟祟地去哪了?”

    夜里,李十五和顾明谨放完石头,便以轻功快速回了攻城队,刚一躺下,还有些气喘,便听见一旁传来幽幽的质问。

    “布扎,不干你的事。”李十五率先答了他,声音嘶哑,中气不足。

    “呵,不说我也知道,淮勒,你虚成这样,声音还喊哑了,当谁不知道呢!”布扎翻了一个白眼,随即饶有兴味地看向顾明谨:

    “喂,你们,是那种关系吧。”

    良久的静默,空气中只有鼾声和三人紧张的呼吸声,后来是顾明谨答了他:“不准说出去,条件随你开。”

    “好啊,那我开条件了。”布扎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兴奋:“下次带上我,我想和你们一起玩。”

    “不行!”李十五激动地骂道:“你这个没眼色的狗东西,我们不是简单的那个,我们是 ……”

    “我们是爱人。”顾明谨接了话。

    李十五一怔,翻身朝向里面,心跳有些快。

    “嗯,我们是爱人,不能带别人的。”他静了会,赞同道。

    “那我现在就说出去!你们去和将军说吧!”布扎有些激动。

    “等等!”李十五转过身,涩然问他:“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我是……下面的。”布扎脸一红,轻声道,随之看了顾明谨一眼。

    顾明谨面露疑惑,此时他收到了李十五的暗示——轻轻眨了眨眼。

    “那行。”他道。

    李十五:……

    “你答应他做什么!真想和他那什么吗?”次日,李十五寻了个机会,怒气冲冲地问顾明谨。

    “不是你让我应的吗?”顾明谨疑惑道。

    李十五气得说不清话:“我……我是让你嫌弃他一番,他那眼神,你难道看不出来?”

    顾明谨嘴角抽了抽:“下面、上面,是何意?”

    “你连爱人都知道,不知道上面下面?你真是,是,大傻子!”李十五急得跺脚,终归是词穷,只骂出了一句傻子。

    两人正吵着,布扎的身形出现在了山口,朝着他们挤眉弄眼。

    看他的嘴型,似乎是在问:“现在去吗?会不会太早了?”

    “老子砍了他!”李十五咬咬牙,作势就要抽刀。

    “十五?”顾明谨扯住了他的手:“是你说的,理智最重要,如今又是什么让你失了理智?”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真心的疑惑:“只是因为,布扎对我有非分之想吗?”

    李十五沉默了,静静地背对着他,唯有呼吸加快了几分。

    山口的布扎疑惑地挠了挠头,转身走了。

    顾明谨轻蹙起眉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有块地方怪怪的,让他浑身难受。

    不合时宜地,他又开始回忆那段遗忘的琴曲。

    呼吸再次平稳,李十五转身,对着顾明谨自然一笑:

    “怎么会呢?顾兄多想了。”

    他微垂下头,面色隐没在阴影里:

    “只是他总缠着我们,我怕他影响我们的布置罢了。”

    琴曲在心里快要起头,却又铮得一声消散无踪。

    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回到先前的思绪里,也淡淡一笑:

    “但若善加利用,未必不能成为助力。”

    李十五想了想,随即点了点头。

    “按你的意思来。”

    不用语言,他们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大部分的时候,他们之间都有很好的默契。

    ——

    小可汗由金,是如今蛮国可汗最受重视的小儿子,以亲王之礼待之,是以称作小可汗。

    齐淑娴进献了攻城武器之后,可汗不放心将如此重大的杀器放在外族人手里,便命令由金组建攻城队,也是将这攻陷中原的首功送给了他。

    由金坐在帐子里,看着面前的铁笼里,人与饿狼搏斗,手上无聊地摆弄着自己的银柄小刀,有些兴致缺缺。

    无聊,无聊至极!他自从被派来组建攻城队,就浑身不自在。

    “女人呢,本王要中原的女人!”他烦躁地将小刀甩出去,直击笼中之人的咽喉,那人本来已经占了上风,却被这一击毙了命,很快被饿狼扑在身下,疯狂啃食。

    他身旁的中年蛮子朝他行了一个礼,道:“近几年中原人防得紧,已久没有女人被送进草原,只要小可汗能攻陷冀州城门,这城内的姑娘,还不是任小可汗挑选。”

    由金摸着下巴道:“冀州呀,是个产美人的地方,据说冀州少主颜苒便美得不像凡人,施浑,你去西边把她给本王带过来,本王玩玩就送回去。”

    施浑笑道:“小可汗,可汗下过令了,不可动颜苒。”

    由金怒道:“究竟何时能攻城?再这样下去,我只能玩男人了!”

    此时,传信兵通报:“小可汗,敕月部淮勒帐外求见。”

    “谁?”由金问。

    施浑想了想,答他:“是敕月部唯二被选进来的攻城兵之一,表现不错。”

    “他来做什么?主动要求与狼打架?”由金想了想那个场景,颇为期待地舔了舔唇角。

    施浑建议道:“小可汗,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见上一面,看看他要做什么。”

    “若他没有好点子,本王便让他和狼,不,和熊打架!”由金命令道:“让他进来!”

    “传淮勒。”

    李十五进入帐子时,饿狼还在啃食着那人的尸体。

    他原本含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紧接着,害怕地大叫一声,背靠在柱子上,不住发抖。

    “哈哈哈,这蠢货!”他的真情流露取悦了由金,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喂,蠢货,快过来,不然把你也丢进去。”由金咧着嘴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像头凶恶的小狼崽子。

    李十五哆嗦着过去,经过笼子时,那狼突然抬头惊了他一下,他当即哭出声来,左脚绊右脚摔倒在由金面前。

    “呜呜。”他哭得满脸泪痕,被由金一手抬起下巴,湿漉漉的眼睛就这么撞入他的眼里,恍如林间迷路的小鹿。

    淮勒的样貌在蛮子里显得格外白净,眼睛又大又亮,睫毛长而卷翘,算是蛮军断袖里远近闻名的美人,再加之李十五身上纯粹的特质,让由金一看便有些移不开眼。

    “小可汗,这太可怕了。”他的声音软软的,由金听着像撒娇,心里莫名软了软,心跳快了几分。

    “别怕。”他笑了笑,刮去李十五脸上的泪,给了施浑一个眼神,让他把狼撤下去。

    施浑会意,命人将笼子搬走,同时引那少年坐在毛毡上,给他上了一杯奶茶。

    很快有人将地上的血迹、肉渣与碎骨收拾干净,燃起从中原抢来的香薰,帐子内温暖舒适,仿佛刚刚血腥的场景只是场噩梦一般。

    热奶茶入喉,李十五的面色缓和了不少,由金便托着腮在一盘看他,只觉得怎么看都十分顺眼。

    “咳。”李十五呛了一下,察觉到由金的眼神,忙站起身,一手搭在胸前,单膝跪地,十分虔诚地朝他行了一个完整的蛮族礼。

    “见过小可汗,方才失态,甚是抱歉,淮勒冒昧求见,实有重要的谏言要上达小可汗,还请小可汗拨冗一听。”他用尽了蛮语中代表礼数的词,大概表述出了这样的意思。

    由金眼神一亮,蛮族中人少有这么有礼有节的,说话还这么温柔好听,当真是可爱极了。

    “小可汗?”见他久久不答,李十五抬起眼,大着胆子问了一句。

    “嗯,好,你说。”由金倚在自己的虎皮靠椅上,目光黏在李十五脸上,不想错过他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淮勒每日在攻城队中操练,日复一日,感觉……十分无聊。”他一面说,一面小心打探着由金的表情。

    “是!没错!就是无聊,非常无聊!”由金一拍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

    李十五看着他,弯起眉眼莞尔一笑,露出些得遇知己的欣然。

    “无聊或许可以忍受,但是有一点却不是忍忍就能过去的——那便是,这些武器,还有外面的士兵,究竟能不能成为大军冲锋的一把刀?那些汉人工匠,小可汗真的能全然相信吗?”李十五又认真起来,严肃的样子带着少年人的蓬勃朝气,与之前被尸体吓哭的样子判若两人。

    由金笑着看他:“所以,淮勒,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他露出一抹笑,神采飞扬:“回小可汗,方法只有一个,便是将攻城的过程完整做一遍,也就是,演练。”

    由金的眼里闪过一些兴味:“哦?去哪演练呢?”

    李十五答:“若想验证武器是否锋利,除了要有活人,还需寻个实打实有城墙的地方。”

    由金的兴致登时少了一半,但听到用活人练手,还是有些意动,有些烦躁道:

    “那不还是真打?除了连理山以南,本王去哪找城墙?”

    “回小可汗,草原之上确实没有城墙,但我听闻汉人有种叫做流云-墙的东西,此物以精钢练成,可自如组合,状若云聚云散,因此被称为,流云。”李十五淡笑道:

    “若能造出流云-墙,不仅可用于防守,亦可作演练之用,只看那些汉人工匠,肯不肯为小可汗造墙了。”

    “呵,他们胆敢拒绝!”由金看向施浑:“施浑,你觉得如何?”

    施浑想了想,额首道:“演练确实有必要,只是流云-墙以精钢铸成,成本恐怕不低。”

    “把所有军师都叫来,一起商议!”由金大手一挥:“不惜代价,也要为本王造出流云-墙!”

    “淮勒,你很好。”等待军师的间隙,他看着李十五的脸温声道:

    “从今日起,你便侍奉在本王身边,供本王驱策,本王给你安排仆从和单独的帐子。”

    “多谢小可汗。”李十五躬身行礼,神情却募地一肃:

    “但请恕淮勒不能接受!”

    “你敢拒绝本王?”由金表情危险,似乎是动了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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