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佳惠明显老了许多,身上的囚服有点大。

    见到乔颐姌后,她那张没什么精神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

    “以前我爸公司里有没有一个叫夜永财的人?”乔颐姌直入主题。

    “有。”屈佳惠目光泛着些许呆滞,声音平缓,“左脸颊有块胎记,红褐色,南方口音。”

    “他以前主要负责什么工作?”

    “仓库管理员。”

    “那你知不知道,我爸问他借过钱吗?”乔颐姌又问。

    “他偷盗仓库货物,被你爸开除了,能有什么钱。”屈佳惠回忆道,“他好像经常偷东西,但你爸看他可怜,见损失也不大,就没追究他的责任。”

    屈佳惠是乔利峰的助理,又是他的情·人,她的话是有可信度的。

    所以,当夜永财再次找来,将乔颐姌堵在回别墅的路口要钱时,乔颐姌果断报了警。

    报警的举动彻底激怒了夜永财,他双手用力掐住乔颐姌的脖子,面目狰狞:“你最好把钱拿出来!报了警,也不会有人来帮你!逼急了,老子割了你的头,警察他也抓不到我,他们就是一群废物!”

    乔颐姌呼吸不上来,眼神逐渐迷离,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了。

    这时,夜永财被人踹倒在地,有人扶着乔颐姌的肩,将她揽进了怀里。

    乔颐姌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呼吸,目光落在温稚延疲惫不堪的脸上,裂开嘴无声地笑了……

    夜永财被警察带走了。

    他身上有命案,又嗜赌成性,被催债的人逼急了,就伪造借条,找乔颐姌骗钱。他还交代了尾随乔颐姌到酒店抢劫的事。

    抢劫那天,夜永财戴着口罩和一顶破旧的棒球帽,乔颐姌只瞧见他露出的两只眼睛,所以再见时,她只觉得眼熟,却没有认出他来。

    夜永财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乔颐姌了却了一桩心事,但温稚延的伤却让她放心不下。

    出任务时,温稚延本就受了点伤,那日警方来之前,丧心病狂的夜永财拿刀偷袭,他护了乔颐姌的周全,自己撞到了肩膀,青紫一片。

    乔颐姌去医院拿了药膏,送到消防站。

    温稚延到大门口来拿,乔颐姌叮嘱他:“先拿药水按摩,皮肤发烫了,再贴上这个药膏。”

    “已经不疼了。”温稚延转动肩膀,证实自己说的话。

    “那也要贴。”乔颐姌素着脸,把药膏和药水装好,塞给温稚延,“按时贴。按说明贴。”

    温稚延拿着药膏看:“怎么没有说明?”

    “回头我发你。”乔颐姌解释,“这是人家医生自己研制的,大家都说效果很好。”

    “你怎么找到的?”

    “问的封东柠。”乔颐姌道。

    之前封东柠崴了脚,封家就是去找的这位老中医。

    封东柠跟乔颐姌提过一嘴,说比医院开得药管用多了。

    老中医那里一般人排不上号,乔颐姌专门托了封东柠,这才拿到了药。

    “乔颐姌——”温稚延掌心托着药膏,泛着晶亮的光的眼神死死锁定在乔颐姌脸上。

    乔颐姌微微歪着头,身后就是车水马龙,时而有车子路过发出轰鸣声,她必须偏着头才能听清温稚延说话。

    “我本是一只狼,遇见你就变成了狗。”温稚延凝眸,声音低而轻,似乎透着无奈,“只要你招招手,露出一点友好和善意,我就会摇着尾巴朝你跑去。”

    乔颐姌眉心猛地一蹙,心底泛起一阵阵的酸涩,她无法再直视温稚延的双眼,于是垂下头去,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副无措的模样。

    眼前的人就跟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温稚延最见不得她这幅样子,便拿脚尖碰了碰乔颐姌的脚尖。

    乔颐姌抬眸,重新望向温稚延。

    “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温稚延已经往回走了,只留给乔颐姌一个高大的背影。

    “你什么时候休假?”乔颐姌伸长脖子问道。

    “没事不休假。”温稚延头也没回。

    “我有事问你。”乔颐姌脖子越伸越长,还垫起了脚。

    “回头再说。”温稚延已经走远了。

    乔颐姌跺了跺脚,又装高冷!

    “你记得按时擦药!”对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喊了一句,乔颐姌也离开了。

    门口站岗的消防员终于敢拿眼看了看乔颐姌,然后又拿余光看了看温稚延。

    晚一些时,健身房里,大家凑到一起聊八卦。

    “你们说给温队送药那姑娘是谁?”

    “未来的队长夫人呗!”

    “可我看队长对人不冷不热,也不像啊!”

    “你那眼睛有问题!”

    “我眼睛怎么就有问题了?我站岗的时候,可是亲眼瞧见了的!你们那都是道听途说!”

    “那你站岗呢,离那么近,你没听见队长跟人姑娘聊了些啥?”

    “那我敢听?”

    “瞧你那怂样!”

    “换你,你敢吗?”

    “我不敢。所以,我再问问啊,你真的一句都没听见?”

    “他们声儿太小,人肯定不想给我听见呗。但我听见那姑娘最后喊了一句‘你记得按时擦药!’”

    为了逼真地还原情景,当时站岗的那位消防员还特意学了女声,于是大家一起哄笑起来。

    “都散了啊!免得挨削!”指导员虽然刚进健身房,但大家的八卦他在门外听见了。

    “指导员,你都不知道咱温队脱单没脱单?”小淘站着推举哑铃。

    “想知道?”指导员凑到小淘耳边。

    “嗯!”小淘点头如捣蒜,停了推举哑铃的动作。

    “去问你们温队!”指导员说完,往坐姿推胸器那边走去。

    “嗐!我要敢问,我还用问你嘛指导员!”

    小淘被戏弄了,惹得大家又大笑起来。

    锻炼完去洗漱时,瞧见温稚延,大家动作一致,全部靠墙并排站着,异口同声道:“队长好!记得按时擦药!”

    温稚延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正想开口,墙边一排人全都一溜烟儿跑了。

    “记得按时擦药。”指导员在温稚延肩上拍了拍,也走了。

    “都吃错药了?”温稚延眉梢抖了抖。

    -

    温暖的阳光洒落,气温逐渐回升,早晨的空气分外清甜。

    乔颐姌吃过早餐,在院子里溜达。

    多年后再回到熟悉的别墅,乔颐姌每天都要在院内院外走走。

    “王姨,这棵树是我九岁那年跟妈妈栽种的。”乔颐姌站在一棵树旁,仰头看着已渐渐冒出新芽的枝丫。

    “这么多年了,小姐你长大了,树也长大了。”王姨在打扫卫生。

    乔颐姌围着树干转了两圈,无意间在低矮的景观树中间,发现了一个小铁盒。

    小铁盒是真的小,还不及小孩子的手掌大,而且因着常年浸在泥土里,表皮的漆已经脱落,周边也生锈了。

    “小姐找到了什么好玩意儿?”王姨也凑了过来,他们天天收拾这院落,修剪树木,翻土,施肥,竟然从未看见过这小盒子。

    “小时候吃过糖果的盒子。”乔颐姌回道,“这种糖果只有我小时候才有,后来我上了五六年级之后吧,就再也没见过了。”

    “那还真是个稀奇玩意儿。”王姨笑道,“童年的回忆。”

    乔颐姌点头,用了些力气才打开小铁盒。

    “哟!还藏着宝贝呢!”王姨又凑过来一看,乐呵呵逗趣,“好大一颗宝石!”

    乔颐姌也笑了:“这是纽扣。”

    纽扣真的是宝石的形状,虽然已经掉了色,但乔颐姌清楚地记得它原本是浅蓝色的。

    浅蓝色的纽扣是一件棉服上的,那是她过生日时,乔利峰挑选的。

    棉服上的纽扣造型独特,乔颐姌甚是喜欢,后来纽扣掉了,衣服不穿了,她也还是把纽扣留下来当宝贝似的收着玩。

    再后来,长大了,那些纽扣七七八八早就不见了踪影,乔颐姌也没再记起过它们。

    这会儿寻到这个,乔颐姌就觉得很惊喜,于是拍了照片发给温稚延。

    温稚延回得很快:「哪里找到的?」

    乔颐姌笑着回:「景观树丛里。」

    温稚延:「珍藏品。值得继续收藏。」

    乔颐姌发了一个“你说得对”的表情包,转移话题:「肩膀好些了吗?」

    温稚延:「差不多好了。」

    乔颐姌在心里算了算,又开始打字:「我下午去找医生再拿点药膏。」

    温稚延:「不用。没那么娇气。」

    两人正说着,Daisy打了电话来,乔颐姌给温稚延回了句要接电话,就没再聊。

    电话里,Daisy情绪激动:“乔,你居然辞职了!”

    “嗯。”乔颐姌拿着小铁盒往库房走。

    “你怎么辞职了?你不是很喜欢我们公司吗?”Daisy真的难以接受乔颐姌突然辞职的事。

    “想休息一段时间。”乔颐姌道,“但我又不能总是请假吧?”

    “咱们这个工作时间已经很弹性化了好嘛!”

    “可是忙的时候也会日夜颠倒,三餐不定时啊!”

    “所以你打算转行吗?”

    “那倒没有。”乔颐姌不赶时间,就慢吞吞的走走停停,“我看了节目,口碑很好,观众都夸你呢。”

    虽然很早就离开了节目组,但每一期节目播出时,乔颐姌都会关注。

    一档科普类的节目从第一期开播,话题和热度就一直居高不下,最后一期结束了,观众纷纷留言说期待第二季、第三季。

    节目成功了,乔颐姌自然也开心,不免跟Daisy多聊了会儿。

    结束通话后,乔颐姌已经到了仓库。

    住宅楼搬回来的东西,大都放在这儿。

    乔颐姌翻找出那个大糖果盒,又把手中的小铁盒擦拭干净,连同纽扣一起放进去,小心翼翼地重新收好。

    从仓库出来,乔颐姌跟王姨说:“王姨,我出去一趟,午饭和晚饭都不回来吃。”

    “要不要去接你?”王姨问。

    “我和同学一起,他们应该会送我。”乔颐姌心下计划着——

    如果结束的晚,她大不了就脸厚一点,央求人家送送自己,总比给温家添麻烦的好。

    这次的饭局是张妍心组织的,因着工作原因,她选了一家档次不算太高,但隐私极好私人会所。

    乔颐姌出门的早,就先去拿了药膏,给温稚延送去。

    温稚延去开表彰大会,人不在站里,来取药膏的是他的同事。

    同事刚来,对站里的情况不了解,见到乔颐姌就尊敬地喊了声:“嫂子好!”

    乔颐姌脸一红,慌忙解释:“我不是。”

    “可是他们都跟我说,来给队长送药的,就是嫂子。”

    “……药膏记得给你们队长。”乔颐姌脸更红了,她不知道温稚延的同事是怎么知道她的,但显然他们误会了些什么,而且误会很深,她的解释也无济于事。

    乔颐姌是第一个到会所的,时间尚早,她便在门口等张妍心等人。

    但,张妍心还没来,乔颐姌却瞧见了专程来找她的夜子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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