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楼27层发生爆炸，现场伤亡五人，系瀚海大厦屠杀案嫌疑人。”
“目前警方和消防都在救援当中，尸体烧毁分辨不清，已知现场有一人重伤，其他嫌疑人都在往医院急救……”
戚嘉胳膊上包扎着纱布，唇色苍白不影响她的镇定。
摄影机关机。
她松一口气下来，走到白车里休息。
刚才是她肩膀中弹倒下，已经没有大碍，却和行尸走肉一般。
戚嘉抚摸着在废墟里找到一枚戒指，拿在手心里端详，突然看到了一个W字母刻字，眼泪瞬间滑落。
“他人呢？”
黄警司被炸得奄奄一息，担架经过时，拉住戚嘉的衣角。
戚嘉没有回答，她站在旁边冷静的说：“黄警官，你能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比我的父亲还有阿舟幸运多了，安心去吧。”
“没有……判决……”
黄警司呜呜咽咽说着：“你就……是谋杀。”
“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替他们报仇，你会迎来真正的审判。”
戚嘉冷冷瞧着他，拿出那枚红宝石戒指：“这枚是费琳的订婚戒指，你为了掩盖指纹和DNA，替换了一枚假的，你现在猜我手里这个是真是假？”
黄警司挣扎要起身，伸手抢夺戒指，以至于抽搐起来。
“你反应这么大，到底对她做了多可怕的事情？”
戚嘉笑笑：“让我猜一下，一个是负责赌场私下贩毒，一个是帮忙掩护分销给卖家，结果被父亲发现了，你就制造了爆炸，想要嫁祸给阿舟，但是他当时被我父亲推上岸，没有在场证明，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监视他。”
他惊恐后又恢复镇定：“警察……会保我……”
“没错，司法制裁只会让你肉身死亡，而我会将一切真相播报出来，让你接受社会的凌迟。”戚嘉轻巧退了一步，将戒指重新收回袋子里，礼貌微笑：“黄警官，你注定会有一个肮脏的余生。”
说完之后，目送他上车，黄警司剧烈挣扎。
医生护士拼命抢救，催促着：“病人没有求生意志，快打镇定，先让他睡眠——”
黄警司不断翻滚着身体，像垂死的牲畜，一次次被按倒。
戚嘉招手告别，只是笑笑。
赶过来的孟杰，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她转身离开，声音从风里传来：“没死，但也活不长。”
*
六个月后。
戚嘉和乔蕊在花店相遇，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那天她将手环换给乔蕊，GPS定位同步给严聿衡，戚嘉叮嘱他保护乔蕊。之后，新安会抽调人手跟踪，深水涉大火那天，及时将乔蕊救出并转移，营造出被大火烧死的假象。
现在乔蕊容颜恬静，重生一般明媚。
她坐在轮椅上，平静的笑笑：“费呈死了，我亲眼看她死的，手上没有沾一点血。”
戚嘉想出声说点什么，却一时找不到话。
乔蕊还是那样天真的笑脸：“阿戚，谢谢你，我终于解脱了。”
“是你自己挺过来的，不用放在心上。”
戚嘉拿出一个盒子给她：“这是戒断成瘾性的药，他从离岛带回来的，你拿着，以后都自由的活下去吧。”
乔蕊有些难过，试图从戚嘉平静的神态里看出什么来。
“你和严警官都是我的恩人，跟我一起走吧。”
戚嘉眨眨眼：“他会回来的，我也会有新的目标，只是时间问题。”
邮轮走远，戚嘉挥手和她做了告别。
接下来的一周，戚嘉忙碌进入状态，转岗到整点新闻后，经常夜间播报。
这天收到孟杰的消息，黄警司在狱中自杀。她心中平静，在晚间播报时，插播了这一条：日前，制造出瀚海大厦谋杀，参与晶海赌场走私案的幕后黑手，今日凌晨在狱中自杀身亡。于此，我们再次回顾6月17日为抓获此人的严警官，致以慰问，是他阻止了该嫌疑人勾连境外势力，企图占领离岛的计划。对这样英勇牺牲的警员，我们会永远铭记。
晚九点下播后，阿美姐在门口等候：“眼看要单抗收视率，你又要回江北了，我们缘分这么浅么，阿戚，保重啊——”
“我会的。”戚嘉点头道。
有人自发捧着鲜花，站在通道等候，大屏幕上放着戚嘉的名字，她已经成为TNN的当家主播。
“我就知道你迟早要回去的，没想到这么快。”
闻子欣安慰她：“你的严警官是大英雄，可也是你的爱人，为什么我们嘉嘉情路这么坎坷。”
“那倒未必。”戚嘉看了眼时间：“我要去接人啦。”
“什么意思，你有新欢了？”闻子欣追着她问，却被她眨眼糊弄过去，匆匆上车了，只能无奈告别。
戚嘉下班后，买了一束花赶往机场。
陈局和孟杰都在机场大厅，多时未见，孟杰肩头徽章多一道杠，更加意气风发。
“阿嫂，你不准时哦，想到今天接人，我昨天都一宿没睡。”
戚嘉扬了下手里的花：“我可是有备而来，你呢？”
孟杰被比下去，挠着头笑，旁边的陈局长严肃的咳嗽：“人快出来了，别闹了。”
果然，广播通知第三遍，玻璃门大开，风尘仆仆的旅客里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尤为显眼，他穿着银色冲锋衣，工装靴，戴着黑色帽子，五官愈发成熟立体，看向这边时恍然展露出笑意，嘴角的弧度上扬。
第一眼望向喜欢的人，周围颜色黑白，唯她有颜色。
戚嘉忍不住鼻子酸涩，呼吸加重，将眼底的泪水压了又压，朝他招了招手。
他瞬间扔开行李，大步跑过来，在阳光下像个柔软英俊的大金毛，张开怀抱将她揉进怀里，下巴扣住她的肩膀。
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痴迷地，念念不忘地：“戚嘉，我回来了......”
当年的一切都是一个金蝉脱壳的计划。CIA跨境追捕沙瓦，和龙城警局配合收网，而拼死营救人质，卧底抓获沙瓦的严聿衡受到保护，更换新的身份，如今已经成为国际刑警的一员。
如果非说这段经历多了什么，便是他眉间一道疤，还有肩膀的烧伤痕迹。
戚嘉被抱得喘不过气，目不转睛打量他。
抑制不住的泪花挂在睫毛上，脸上却在笑：“还好，一个零件也没少。”
严警官吻她嘴角，明知故问的撒娇：“听说，我家大记者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配合你们的计划嘛。”戚嘉抬起他的头，囫囵摸了下大金毛的脑袋算作安慰：“再说，你是我的阿舟，从来就不是严聿衡，对吗？”
严聿衡无奈笑笑，看她明艳动人的脸上，哭过的痕迹。
心里一下下的钝痛，再也忍不住攥住她的手，咳咳两声提醒：“你们，说完了还不走吗？”
“喂，兄弟用完就扔啊，我是帮你做证才申请到回国机会的，阿嫂，你看到他这样——”
孟杰理直气壮的当面告状，被身边的陈局长拍了下脑袋：“快走吧，送完人就识相点，哪都有你小子！”
“Thank you sir！”严聿衡按捺不住，等他们转身抱起戚嘉跑。
一路电梯下行，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吻缠绵，一年多不见，彼此的气息都是那样陌生又熟悉，在触碰到肌肤的一刻，才回归安宁。
“我要回江北。”
戚嘉在喘息的空间里问：“你跟我走吗？”
他手伸到她背后推一把，更贴合的吻进她的唇间，低低的笑：“这么早就把我拐回家？盘算很久了吧。”
“不行吗，国际刑警就不谈恋爱了？”
戚嘉两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盯着：“你这么野的性子，就应该放在身边才最合适，就像五年前我捡到你一样。”
一辆又一辆车从路边穿梭而过，带着风声和喧嚣。
严聿衡凑近拦住她的腰，一遍遍吻在她耳边：“戚嘉，你是我的灯塔。”
她刚才忍住的眼泪渗出来，压也压不住，用手背抹了抹，全洒在了他的肩膀和胸膛上，“我没跟你开玩笑，去了就不回来了……”
“好。”他吻在她额间：“再收留我一次吧，戚小姐。”
*
江北那天是初雪，当地人过小年。
戚嘉拿着礼物敲门，高慧酒气熏天的开门，嘟囔着：“怎么这个点才到……”
戚嘉正要开口解释。
高慧看到风雪里进门的严聿衡，吓了一跳：“他不是死……”
戚嘉着急的摆手解释：“妈，他那个是换了身份，没有死。”
“哦。”高慧拿起桌上的酒，勉强抬起下巴招呼着：“坐啊，都这么晚了，我还能把你们赶出去不成。”
“妈，你怎么又喝酒。”戚嘉去抢酒瓶。
严聿衡边放东西，边接过酒瓶：“我去做点汤一会暖暖胃。”
他独居时练就的，做菜手艺很好，尤其会做江北这边的有名的鲈鱼，趁着小年的氛围，更是好好表现了一番。
砂锅炖鱼，凉拌莴笋丝，酱爆大虾.....一共四荤三素，厨房热气腾腾的，整个屋子的氛围都被暖了起来。
“你坐吧。”严聿衡刚擦完手，被戚嘉拉着坐下来吃饭。
两个人视线交流总忍不住笑，第一口没送到嘴里，就听高慧闷闷不乐地说：“既然当初喜欢，就不应该丢下她逃走。”
严聿衡望着戚嘉，在桌下握紧她的手：“是我当时没有看清我的命运，选择了逃避，现在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我怎么知道你这次不会辜负她？”
高慧拉开戚嘉的袖子，指着她身上的伤：“你看看她受的这些伤，她到底为什么啊？难道你痛苦就可以抹掉她的痛苦了，不是确定就不要招惹，她应该嫁给对她事业有帮助的人，围着她的人生转的人，不是你——”
戚嘉一拍桌子：“妈，能不能不要把你的怨恨，发泄在我的世界里……”
“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高慧举着酒瓶，作势要打。
“我可以。” 严聿衡半蹲下来，把酒瓶递到阿姨手里：“我会围着戚嘉的人生去转，站在她想去的方向里，如果您不信的话……”他仰头温和的笑笑：“你不信，尽可以拔掉我身上所有的刺。”
“你阿舟，你起来。”戚嘉奋力拉着他。
严聿衡没动，将她的长发顺到耳后，温柔又认真：“以前是你在寻找我，现在该轮到我守护你了，我心甘情愿。”
戚嘉笑的拉不起来他，干脆抱在一块。
“出去出去。”高慧看不过去，往卧室里躲去：“你自己没有房间吗，以后不要来家里，你们爱去哪去哪。”
“走，去你那个房间看看。”
他以前住在院子另一边，也是戚嘉家里的房子，再没租出去过。
她打开门锁，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桌椅板凳都是他留下的极简的风格，窗户上有一条灯串，没开灯的时候像星星。
“好看吗？”戚嘉引着他往里走：“我那时候觉得烦了就来这里看看，所以这个房子一直没租出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好像时间就定格在这里一样。
望着她明亮的眸子，他还记得，当时她闯入他的房子，霸道又紧张的质问他。被他步步逼退时，眼睛也凉凉的不肯服软，是这样的她在雨夜像捡了一条野狗一样，捡回了他的命，也从此他们的人生有了密不可分的纠缠。
他转身抱住戚嘉，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吻下去。
拥抱越是收紧，嗓音有些暗哑：“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家，明天再去看看另一个家，戚嘉，我们就这样结婚吧。”
戚嘉红着眼眶，明知故问“这算求婚吗？太不及格了。”
“好。”他抱着她慢慢转圈，一遍遍吻在发间：“那我再申请一次，不行就再求，直到这位美丽的女士满意为止。”
戚嘉终于肯松口，笑笑：“你什么时候在江北买的房子？我怎么不知道。”
他轻拨弄她的耳朵，随意道：“一年前用伤退金买的，托孟杰他们帮我找了很久，就在你喜欢的那条胡同，有个四季小院，旁边有条河。”
“是我上学那条路吗？”戚嘉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今晚那里有烟花会，我们应该早点去的——”
他帮她抓起衣服和包：“我有钥匙，现在也可以去。”
驱车开大门前。
绿树成荫，天际边有晚霞相伴，层层叠叠的绚烂。
他们的房子坐落在胡同里，像个僻静的花园，有月光和流水，流浪猫在房檐下蹲着，追飞来飞去的飞蛾。戚嘉推开门十分惊讶，掩住唇走向了楼梯。
二层的露台，摆着竹子编制的桌椅。
晚上九点左右，赶上最后一场烟花。
像坠落的流星四散下来，密密麻麻的人们聚在河边，抬头望着各形各色的烟火，彼此拥抱惊呼着，河面倒映着夜空的亮光。
以前她上学总路过这条街，总喜欢它的安静和古朴，现在身处其中这一刻，她真切感受到，身边紧握着她手的这个人回来了，从此后每一个清晨，黄昏、傍晚，她都不再是一个人。
“怎么不看烟花，看我干什么？”她转身时触及他未收回的目光，落在眉间，唇角。
“自己女朋友，当然看不够。”他着迷的笑笑，手臂横过她的肩膀裹在怀中，轻吻在耳畔，又烙在每一处他曾想触及的地方，“以后的以后，都不走了，就在这里一辈子，好不好？”
“嗯。”戚嘉抬眸与他对视，覆上温热的唇瓣。
几分钟后，彼此剥掉外套，一路磕磕绊绊到楼下的卧室。
月光依然明亮，像柔纱拂动。他揽着她的脑袋往下带，碾过唇，连舌尖都探进来，吻的格外有侵略性。
两人半身相贴，一起倒在透着植物香气的柔软大床上，她努力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跟上他的节奏。柔风卷着纱窗飘上床，她被吻的完全失去力气，只感受到冰凉的指尖从衬衫下摆上来，分开一粒粒扣子。
领口的春色一览无余。
她皮肤太白，衬着横在肩头那道疤，太过刺眼，像藤蔓......
严聿衡滞了一下。
戚嘉感觉到微凉的指尖从肌肤脱离，从衣摆间慢慢撤出去。
她一把强行握住他的手腕：“不用，你继续。”
她主动揽着他的脖颈，触到他额间亮晶晶的汗意。
他的头深埋下去，生怕她疼似地轻吻，嗓音哽咽道：“我真混蛋啊。”
“神经。”戚嘉掀翻他，仰头大笑：“我那道疤性感的要命，是它让我一直记着你离开前的样子，在梦里都忘不掉……”
她推他抵在墙上，顺着肩膀上咬下去：“这样扯平了？”
望着她挑衅的眼睛，是股冷而媚的味道。
严聿衡似是被蛊惑，一把捞起她，按在一旁的墙上贴身靠近，半年的分别，他已经在脑海中过了无数次这样的时刻，分开的掌心交错着握紧。
像跋涉在沙漠里的人，尝到了清润的泉水，渗入血液里的满足。
在这样的良夜里，肌肤相贴冰凉的触感逐渐火热，彼此取暖慰藉着，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汗水。
她逐渐占据主导权，摸索着他紧实的肌肉，坚硬的轮廓。
喃喃道：“阿舟，抱着我。”
他收紧臂膀，将人嵌在怀里，听她低低的呢喃：“恩，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吧。”
像揉在骨子里一样，就这样抱着我吧。
他埋在颈窝里流下眼泪，望着外面的雪花，声音微沙：“新年快乐，戚嘉，每一年，都快乐……”
——正文完——
“目前警方和消防都在救援当中，尸体烧毁分辨不清，已知现场有一人重伤，其他嫌疑人都在往医院急救……”
戚嘉胳膊上包扎着纱布，唇色苍白不影响她的镇定。
摄影机关机。
她松一口气下来，走到白车里休息。
刚才是她肩膀中弹倒下，已经没有大碍，却和行尸走肉一般。
戚嘉抚摸着在废墟里找到一枚戒指，拿在手心里端详，突然看到了一个W字母刻字，眼泪瞬间滑落。
“他人呢？”
黄警司被炸得奄奄一息，担架经过时，拉住戚嘉的衣角。
戚嘉没有回答，她站在旁边冷静的说：“黄警官，你能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比我的父亲还有阿舟幸运多了，安心去吧。”
“没有……判决……”
黄警司呜呜咽咽说着：“你就……是谋杀。”
“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的替他们报仇，你会迎来真正的审判。”
戚嘉冷冷瞧着他，拿出那枚红宝石戒指：“这枚是费琳的订婚戒指，你为了掩盖指纹和DNA，替换了一枚假的，你现在猜我手里这个是真是假？”
黄警司挣扎要起身，伸手抢夺戒指，以至于抽搐起来。
“你反应这么大，到底对她做了多可怕的事情？”
戚嘉笑笑：“让我猜一下，一个是负责赌场私下贩毒，一个是帮忙掩护分销给卖家，结果被父亲发现了，你就制造了爆炸，想要嫁祸给阿舟，但是他当时被我父亲推上岸，没有在场证明，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在监视他。”
他惊恐后又恢复镇定：“警察……会保我……”
“没错，司法制裁只会让你肉身死亡，而我会将一切真相播报出来，让你接受社会的凌迟。”戚嘉轻巧退了一步，将戒指重新收回袋子里，礼貌微笑：“黄警官，你注定会有一个肮脏的余生。”
说完之后，目送他上车，黄警司剧烈挣扎。
医生护士拼命抢救，催促着：“病人没有求生意志，快打镇定，先让他睡眠——”
黄警司不断翻滚着身体，像垂死的牲畜，一次次被按倒。
戚嘉招手告别，只是笑笑。
赶过来的孟杰，疑惑的问：“他怎么了？”
她转身离开，声音从风里传来：“没死，但也活不长。”
*
六个月后。
戚嘉和乔蕊在花店相遇，两个女人相视一笑。
那天她将手环换给乔蕊，GPS定位同步给严聿衡，戚嘉叮嘱他保护乔蕊。之后，新安会抽调人手跟踪，深水涉大火那天，及时将乔蕊救出并转移，营造出被大火烧死的假象。
现在乔蕊容颜恬静，重生一般明媚。
她坐在轮椅上，平静的笑笑：“费呈死了，我亲眼看她死的，手上没有沾一点血。”
戚嘉想出声说点什么，却一时找不到话。
乔蕊还是那样天真的笑脸：“阿戚，谢谢你，我终于解脱了。”
“是你自己挺过来的，不用放在心上。”
戚嘉拿出一个盒子给她：“这是戒断成瘾性的药，他从离岛带回来的，你拿着，以后都自由的活下去吧。”
乔蕊有些难过，试图从戚嘉平静的神态里看出什么来。
“你和严警官都是我的恩人，跟我一起走吧。”
戚嘉眨眨眼：“他会回来的，我也会有新的目标，只是时间问题。”
邮轮走远，戚嘉挥手和她做了告别。
接下来的一周，戚嘉忙碌进入状态，转岗到整点新闻后，经常夜间播报。
这天收到孟杰的消息，黄警司在狱中自杀。她心中平静，在晚间播报时，插播了这一条：日前，制造出瀚海大厦谋杀，参与晶海赌场走私案的幕后黑手，今日凌晨在狱中自杀身亡。于此，我们再次回顾6月17日为抓获此人的严警官，致以慰问，是他阻止了该嫌疑人勾连境外势力，企图占领离岛的计划。对这样英勇牺牲的警员，我们会永远铭记。
晚九点下播后，阿美姐在门口等候：“眼看要单抗收视率，你又要回江北了，我们缘分这么浅么，阿戚，保重啊——”
“我会的。”戚嘉点头道。
有人自发捧着鲜花，站在通道等候，大屏幕上放着戚嘉的名字，她已经成为TNN的当家主播。
“我就知道你迟早要回去的，没想到这么快。”
闻子欣安慰她：“你的严警官是大英雄，可也是你的爱人，为什么我们嘉嘉情路这么坎坷。”
“那倒未必。”戚嘉看了眼时间：“我要去接人啦。”
“什么意思，你有新欢了？”闻子欣追着她问，却被她眨眼糊弄过去，匆匆上车了，只能无奈告别。
戚嘉下班后，买了一束花赶往机场。
陈局和孟杰都在机场大厅，多时未见，孟杰肩头徽章多一道杠，更加意气风发。
“阿嫂，你不准时哦，想到今天接人，我昨天都一宿没睡。”
戚嘉扬了下手里的花：“我可是有备而来，你呢？”
孟杰被比下去，挠着头笑，旁边的陈局长严肃的咳嗽：“人快出来了，别闹了。”
果然，广播通知第三遍，玻璃门大开，风尘仆仆的旅客里有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尤为显眼，他穿着银色冲锋衣，工装靴，戴着黑色帽子，五官愈发成熟立体，看向这边时恍然展露出笑意，嘴角的弧度上扬。
第一眼望向喜欢的人，周围颜色黑白，唯她有颜色。
戚嘉忍不住鼻子酸涩，呼吸加重，将眼底的泪水压了又压，朝他招了招手。
他瞬间扔开行李，大步跑过来，在阳光下像个柔软英俊的大金毛，张开怀抱将她揉进怀里，下巴扣住她的肩膀。
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痴迷地，念念不忘地：“戚嘉，我回来了......”
当年的一切都是一个金蝉脱壳的计划。CIA跨境追捕沙瓦，和龙城警局配合收网，而拼死营救人质，卧底抓获沙瓦的严聿衡受到保护，更换新的身份，如今已经成为国际刑警的一员。
如果非说这段经历多了什么，便是他眉间一道疤，还有肩膀的烧伤痕迹。
戚嘉被抱得喘不过气，目不转睛打量他。
抑制不住的泪花挂在睫毛上，脸上却在笑：“还好，一个零件也没少。”
严警官吻她嘴角，明知故问的撒娇：“听说，我家大记者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配合你们的计划嘛。”戚嘉抬起他的头，囫囵摸了下大金毛的脑袋算作安慰：“再说，你是我的阿舟，从来就不是严聿衡，对吗？”
严聿衡无奈笑笑，看她明艳动人的脸上，哭过的痕迹。
心里一下下的钝痛，再也忍不住攥住她的手，咳咳两声提醒：“你们，说完了还不走吗？”
“喂，兄弟用完就扔啊，我是帮你做证才申请到回国机会的，阿嫂，你看到他这样——”
孟杰理直气壮的当面告状，被身边的陈局长拍了下脑袋：“快走吧，送完人就识相点，哪都有你小子！”
“Thank you sir！”严聿衡按捺不住，等他们转身抱起戚嘉跑。
一路电梯下行，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吻缠绵，一年多不见，彼此的气息都是那样陌生又熟悉，在触碰到肌肤的一刻，才回归安宁。
“我要回江北。”
戚嘉在喘息的空间里问：“你跟我走吗？”
他手伸到她背后推一把，更贴合的吻进她的唇间，低低的笑：“这么早就把我拐回家？盘算很久了吧。”
“不行吗，国际刑警就不谈恋爱了？”
戚嘉两手捧住他的脸，认真地盯着：“你这么野的性子，就应该放在身边才最合适，就像五年前我捡到你一样。”
一辆又一辆车从路边穿梭而过，带着风声和喧嚣。
严聿衡凑近拦住她的腰，一遍遍吻在她耳边：“戚嘉，你是我的灯塔。”
她刚才忍住的眼泪渗出来，压也压不住，用手背抹了抹，全洒在了他的肩膀和胸膛上，“我没跟你开玩笑，去了就不回来了……”
“好。”他吻在她额间：“再收留我一次吧，戚小姐。”
*
江北那天是初雪，当地人过小年。
戚嘉拿着礼物敲门，高慧酒气熏天的开门，嘟囔着：“怎么这个点才到……”
戚嘉正要开口解释。
高慧看到风雪里进门的严聿衡，吓了一跳：“他不是死……”
戚嘉着急的摆手解释：“妈，他那个是换了身份，没有死。”
“哦。”高慧拿起桌上的酒，勉强抬起下巴招呼着：“坐啊，都这么晚了，我还能把你们赶出去不成。”
“妈，你怎么又喝酒。”戚嘉去抢酒瓶。
严聿衡边放东西，边接过酒瓶：“我去做点汤一会暖暖胃。”
他独居时练就的，做菜手艺很好，尤其会做江北这边的有名的鲈鱼，趁着小年的氛围，更是好好表现了一番。
砂锅炖鱼，凉拌莴笋丝，酱爆大虾.....一共四荤三素，厨房热气腾腾的，整个屋子的氛围都被暖了起来。
“你坐吧。”严聿衡刚擦完手，被戚嘉拉着坐下来吃饭。
两个人视线交流总忍不住笑，第一口没送到嘴里，就听高慧闷闷不乐地说：“既然当初喜欢，就不应该丢下她逃走。”
严聿衡望着戚嘉，在桌下握紧她的手：“是我当时没有看清我的命运，选择了逃避，现在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我怎么知道你这次不会辜负她？”
高慧拉开戚嘉的袖子，指着她身上的伤：“你看看她受的这些伤，她到底为什么啊？难道你痛苦就可以抹掉她的痛苦了，不是确定就不要招惹，她应该嫁给对她事业有帮助的人，围着她的人生转的人，不是你——”
戚嘉一拍桌子：“妈，能不能不要把你的怨恨，发泄在我的世界里……”
“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高慧举着酒瓶，作势要打。
“我可以。” 严聿衡半蹲下来，把酒瓶递到阿姨手里：“我会围着戚嘉的人生去转，站在她想去的方向里，如果您不信的话……”他仰头温和的笑笑：“你不信，尽可以拔掉我身上所有的刺。”
“你阿舟，你起来。”戚嘉奋力拉着他。
严聿衡没动，将她的长发顺到耳后，温柔又认真：“以前是你在寻找我，现在该轮到我守护你了，我心甘情愿。”
戚嘉笑的拉不起来他，干脆抱在一块。
“出去出去。”高慧看不过去，往卧室里躲去：“你自己没有房间吗，以后不要来家里，你们爱去哪去哪。”
“走，去你那个房间看看。”
他以前住在院子另一边，也是戚嘉家里的房子，再没租出去过。
她打开门锁，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桌椅板凳都是他留下的极简的风格，窗户上有一条灯串，没开灯的时候像星星。
“好看吗？”戚嘉引着他往里走：“我那时候觉得烦了就来这里看看，所以这个房子一直没租出去……”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好像时间就定格在这里一样。
望着她明亮的眸子，他还记得，当时她闯入他的房子，霸道又紧张的质问他。被他步步逼退时，眼睛也凉凉的不肯服软，是这样的她在雨夜像捡了一条野狗一样，捡回了他的命，也从此他们的人生有了密不可分的纠缠。
他转身抱住戚嘉，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吻下去。
拥抱越是收紧，嗓音有些暗哑：“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家，明天再去看看另一个家，戚嘉，我们就这样结婚吧。”
戚嘉红着眼眶，明知故问“这算求婚吗？太不及格了。”
“好。”他抱着她慢慢转圈，一遍遍吻在发间：“那我再申请一次，不行就再求，直到这位美丽的女士满意为止。”
戚嘉终于肯松口，笑笑：“你什么时候在江北买的房子？我怎么不知道。”
他轻拨弄她的耳朵，随意道：“一年前用伤退金买的，托孟杰他们帮我找了很久，就在你喜欢的那条胡同，有个四季小院，旁边有条河。”
“是我上学那条路吗？”戚嘉惊讶道：“你怎么不早说，今晚那里有烟花会，我们应该早点去的——”
他帮她抓起衣服和包：“我有钥匙，现在也可以去。”
驱车开大门前。
绿树成荫，天际边有晚霞相伴，层层叠叠的绚烂。
他们的房子坐落在胡同里，像个僻静的花园，有月光和流水，流浪猫在房檐下蹲着，追飞来飞去的飞蛾。戚嘉推开门十分惊讶，掩住唇走向了楼梯。
二层的露台，摆着竹子编制的桌椅。
晚上九点左右，赶上最后一场烟花。
像坠落的流星四散下来，密密麻麻的人们聚在河边，抬头望着各形各色的烟火，彼此拥抱惊呼着，河面倒映着夜空的亮光。
以前她上学总路过这条街，总喜欢它的安静和古朴，现在身处其中这一刻，她真切感受到，身边紧握着她手的这个人回来了，从此后每一个清晨，黄昏、傍晚，她都不再是一个人。
“怎么不看烟花，看我干什么？”她转身时触及他未收回的目光，落在眉间，唇角。
“自己女朋友，当然看不够。”他着迷的笑笑，手臂横过她的肩膀裹在怀中，轻吻在耳畔，又烙在每一处他曾想触及的地方，“以后的以后，都不走了，就在这里一辈子，好不好？”
“嗯。”戚嘉抬眸与他对视，覆上温热的唇瓣。
几分钟后，彼此剥掉外套，一路磕磕绊绊到楼下的卧室。
月光依然明亮，像柔纱拂动。他揽着她的脑袋往下带，碾过唇，连舌尖都探进来，吻的格外有侵略性。
两人半身相贴，一起倒在透着植物香气的柔软大床上，她努力调整了好几次呼吸，才跟上他的节奏。柔风卷着纱窗飘上床，她被吻的完全失去力气，只感受到冰凉的指尖从衬衫下摆上来，分开一粒粒扣子。
领口的春色一览无余。
她皮肤太白，衬着横在肩头那道疤，太过刺眼，像藤蔓......
严聿衡滞了一下。
戚嘉感觉到微凉的指尖从肌肤脱离，从衣摆间慢慢撤出去。
她一把强行握住他的手腕：“不用，你继续。”
她主动揽着他的脖颈，触到他额间亮晶晶的汗意。
他的头深埋下去，生怕她疼似地轻吻，嗓音哽咽道：“我真混蛋啊。”
“神经。”戚嘉掀翻他，仰头大笑：“我那道疤性感的要命，是它让我一直记着你离开前的样子，在梦里都忘不掉……”
她推他抵在墙上，顺着肩膀上咬下去：“这样扯平了？”
望着她挑衅的眼睛，是股冷而媚的味道。
严聿衡似是被蛊惑，一把捞起她，按在一旁的墙上贴身靠近，半年的分别，他已经在脑海中过了无数次这样的时刻，分开的掌心交错着握紧。
像跋涉在沙漠里的人，尝到了清润的泉水，渗入血液里的满足。
在这样的良夜里，肌肤相贴冰凉的触感逐渐火热，彼此取暖慰藉着，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汗水。
她逐渐占据主导权，摸索着他紧实的肌肉，坚硬的轮廓。
喃喃道：“阿舟，抱着我。”
他收紧臂膀，将人嵌在怀里，听她低低的呢喃：“恩，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吧。”
像揉在骨子里一样，就这样抱着我吧。
他埋在颈窝里流下眼泪，望着外面的雪花，声音微沙：“新年快乐，戚嘉，每一年，都快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