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张嬷嬷斥责了一句。

    “不。不。”张柔跪在地上,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奴婢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知......”张柔左边眼皮突然跳动了一下,不在说话,只低着头。身子也勉力不在哆嗦。

    这跳动的眼皮,一下想起了多年前的旧事。

    【那时她方才进宫,因为家中实不宽裕便分到了最低等的盥洗宫女。同舍一个宫女洗坏了贵人衣衫上的丝线,松脱了下来。却见她年岁小又懦弱的模样,便怪在了她头上。因此被主事责打,不想遇到了来取长公主衣裳的宫人。这才被救了下来。

    但仍想着被冤枉的事,一直解释不休。那宫人治了她的病却也对她说:“这宫中多说多错。主事并不想知是谁所为,只怕上面怪罪。你一味推到旁人身上,虽是实情,可闫嬷嬷只觉你想开脱,自是不会轻罚才好以儆效尤。不如想法子解决。”那宫人说着,便自顾着拿出针线重新缝制了那衣衫上的丝线。待衣裳送还时并未让贵人发现。

    而后张柔便劳作之余,学着那些华贵衣衫上的走线纹路,虽然刚开始时那些顶贵重的衣衫到不得她手,可奈何年龄尚小加之熬的时间久,最终得到机会,得以调职。虽也是低等绣娘,可到底专攻一技,倒也熬出了头。】

    “不知?知之才论不知。若不是知怎知不该知什么?既不知,怎会如此急着撇清......”跪在前面的宫女不紧不慢的反驳着。

    南阳长公主一甩手中帕子。那身边站着的张嬷嬷身边的立刻说道:“行了。这你一言他一语的,长公主可没这个闲工夫。知道你读过书,伺候过贵人研墨作画,可咱们这院里可不用你说书。都退出去,挨个进来回禀......”一指最边上的一个太监道:“你在外办差,你先说。”

    那小内监也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身子。

    其余人等都跪着退了出去,在门口等候。

    原本站在殿中的一个大宫女也跟着站在了门口。似盯着她们不允许私自窜供一般。但凡有人想要说些什么,都被那骇人的目光吓住。只规规矩矩的候着。

    殿中,那先行留下的小太监回禀道:“奴才奉旨守在常府后门。见几人步行出了府门,这便照例跟着。瞧着行在第二的穿着是位姑娘。虽不知差事是该跟着谁,但看他应是日前来宫的那位小姐。便......”

    站在正坐另一侧的桂嬷嬷看到长公主已经在用护甲刮着指甲,那左手食指昨日新做的蔻丹指甲,已经出了几道白色划痕。便板起脸来朝着跪在下头的人道:“怎的?这但凡跟过钱贵人的奴才们,都会说书不成?哪个问你头来?是问你得了旨意宣召常氏入宫,为何迟迟不见人来?莫不是闲散管了,出了宫门便忘而差事,吃茶去了?”

    “不敢不敢。”那太监摇着头,身子也打着哆嗦,急忙加快语速道:“奴才回宫门禀报,后得到夏至姐姐的话,便去城外追那常家小姐。可见到顺三时,发现他正在原地打转。”

    “这是什么话?”跪在门口近边的顺三忍不住低低说了一句。看着那关着的殿门狠狠瞪了一眼,而后急忙在外叩了个头,大声说道:“奴才并非偷懒,只是他们早有准备,奴才一人实在照料不到。小的昨日跟的常府一行人等最近、最久,最知全貌。”

    “让他进来回话。”张嬷嬷朝着门口说了一句。

    门口的大宫女便推开殿门。名为顺三的急忙爬行进来。“奴才等办事不力,自是该受罚。但小财子不知过程,奴才斗胆自请先行回禀。”

    “嗯。”

    “奴才跟着那一行,才有了踪迹便又失了踪迹。只小财子来时,恰巧跟丢了。”顺三为着方才小财子的话,并未按着顺序说起,反而先说了一句进行撇清,说完后没有人斥责,艰难吞咽了一下又道:“原本在城中,他们虽疾步快行,但奴才两人脚步也不慢,还是跟得住的。看到他们出了城门,我二人一想,便兵分两路。奴才正是跟着他们的。可谁知他们在城外,转过个弯,竟在那大树后牵出了马匹马车。奴才只得跑回城中先雇了毛驴。”

    顺三进去后,那殿门并未完全关上,只关上半扇,在最外侧跪着的人也能听见殿中传出极小的说话声。

    殿中长公主忽而笑了。问道:“你用毛驴去赶马车?”

    这一句问出口后,殿中站着的宫女也都跟着轻笑一下。

    顺三支吾了半天才说:“那离着城门最近的行脚铺中,不知为何好些人雇了马,只剩驴子了。而且......奴才尚不会骑马。况那车马虽行的快。但奴才一路追赶不敢休息,还是赶上了的。只等奴才转过冰河道再找时,便不见了踪迹。恰逢后来,小财子寻来,我们又找了好久......但看时辰不早,想着回宫禀报在多找些人手追回。哪知到城门口一问才知,她们已于早些时辰回城了。奴才不敢延误,便立刻找人......”

    “等等,等等。你是说你骑着驴子赶上了?你绕过去时候,他们已经在折回了?”长公主略显思量。

    桂嬷嬷瞧着长公主凝思,便一挥衣袖道:“你打量着我们没出过宫门便不知外头之事?这外头数九寒天早就冻了冰,你也说冰道,那为何不直接走冰道非要绕行?”

    长公主左手拿着的帕子向上一甩。桂嬷嬷便住了口。

    长公主仍在思量,停了一停才问:“你说那河道,在哪?”

    “在......在......城外。”顺三思量着也没说出来个具体位置。

    小财子看顺三答不上来,便急忙接道:“再行不远便是永安亭。奴才到那同顺三两人找时,在那不远处的桥上寻着,便看到了那亭子的赤红亭尖。”

    “可莫要在这胡诌,那永安亭千里之远。若能看到亭尖,也定不知行到哪里去了......真当自己是那将帅之能?能日行千里不成?”桂嬷嬷板着脸道。

    “对,你说到问题关键了。”长公主再次一挥手中帕子,手却是微微抬起指着桂嬷嬷。“就算没千里,那也定是行了一半路程了。”手微微放下,却是紧紧攥着帕子,手搭放在膝盖上。“就算那桥地处高位,总要能行的近些才好看到呀。”改为右手修长的指甲,扣着左手的指甲。一下一下,那指甲表面已经开始泛白。

    桂嬷嬷刚要说话,又被长公主抬手打断。

    挥手之后,缓缓放下时开始自言自语。

    “南境到这的路程也甚远。但他们兄妹带着人却能疾驰而至......就算她一直在马车中,也要片刻不停歇只怕才能到。这途中哪怕只是稍有不适,我想那常府的也该歇上一歇,毕竟皇兄旨意上没定期限。要是她途中上车的倒还说得通。而城外百里之外,这等骑行尚要半日,岂是驴子能追得上的。若说按昨日同传旨之人回禀的‘归祖宅’,怎的旨意未到便先回来了?那这突然出城为何?实在太奇怪了。”

    桂嬷嬷离得近,听到长公主的话便再次开口问下头跪着的两人。“这等前后矛盾,枉顾实事,还不速速召来。”

    “小的们绝不敢扯谎。”顺三急忙说道。

    小财子也在后大声跟了一句。“小的们不敢扯谎。所言都是实情。”

    长公主听后微点了下头,似有了想法一般说:“难不成那常家娃娃就是想借此一同进宫的?出城只是想试一试本宫的意思?”

    张嬷嬷刚要说话,跪在下头的顺三身子一动,急忙大声喊得:“小的想起来了。他们行得不是大路。走的是小路。走大路定是要大半日光景。他们是走的小路。小的骑着驴子,出城去追时,他们早已没了踪迹。小的按出城的路去追,只看到了车辙印和马蹄印。走了不知多久。有片松树林,可在前面便看不到印记了。小的便横穿松树林,把衣衫都勾破了。而后就是白桦林,那白桦林空隙极大,小的正好看到远处一人骑马而过。”

    “你便是跟着他找到的?”

    “也不是......那人骑得极快,眨眼便不见了。小的记得他的方向,才跟了过去......”

    “那你是如何找过去的?”长公主突然问向小财子。

    “奴才本是沿着痕迹,而后看到白烟,便顺着白烟过去的。”

    “白烟......是了。小的寻不见人,辨不清方向时。也恰逢看到那白烟升起,还伴随着香味。到那湖边时,远远得见那小姐正吃着新鲜的烤鱼。家丁几人也都似朝着袋子里装着什么。小的当时还未得令,只是跟随。便想绕过去。因为那冰面无人,直接过去便暴露了,且那冰面有裂痕。只怕没等到对岸,便掉进了冰窟了。奴才到那时,只看到了火堆还未熄灭,见那河中活蹦乱跳冻得发抖的鱼。”

    “那么远的路,只为抓活鱼饱腹?谁说官眷家的小姐便都是娇生惯养之辈?”

    长公主忽而笑了一下。抬起右手在半空,却是转头看向桂嬷嬷,“行了。故事也听完了,余下的你处置吧。本宫也乏累了。”

    “是。”桂嬷嬷恭敬的点了下头。

    张嬷嬷扶着长公主朝着后头走去。

    桂嬷嬷目送两人转过后面,才朝着大殿外道:“都带上来。”

    外头一直未得问话几人才进得殿中。桂嬷嬷并未叫一一作答,只说:“你们办事尽力,此次虽说事未成,可也未砸。便赏你们一人一锭银,和甜汤一碗吧。”原本在身前交叉放置的双手,右手向上一挥。

    站在殿后屏风不远处一直候着的宫女一把扯开手中的锦囊口。依次走到那些人眼前,一一递了过去。

    张柔还没有反应,只双手接过。正要谢恩时,却看边上一直为首的宫女,双手一颤那银锭子便掉落在地上。

    顺三、小财子对视一眼,也急忙磕起头来。

    夏至更是重重磕了个头后,口中也急忙求道:“请嬷嬷开恩。让奴婢同长公主求一求恩典吧。奴婢定日后尽心竭力。日前钱贵人吩咐之事奴婢都是尽心办的......”

    “放肆。胡言乱语什么,给我灌下去......”

    一名宫女不知何时已经端着熬好了的“甜汤”进得殿内。听到此话更是直接朝着这边而来。

    张柔看到这宫女如此反抗,已经想到了那并非普通甜汤。急忙便也俯首求着。

    那宫女像是想到什么,急忙一指张柔“是她。是她。是她泄密,定是她通报皇后娘娘的!奴婢从宫门传了旨意回来,正好看到她同御前的赵侍卫在交谈!”

    拐过屏风,提起裙摆迈过门槛,裙子上绣的雍容牡丹随之舒展,那金紫丝线随之晃动。轻下台阶并未发出丝毫声响,反而是身后跟着的两个宫女在迈过门槛时发出了鞋与门槛刮碰的声音。

    长公主眼神向后一飘,张嬷嬷跟着回头看了二人一眼。

    两个宫女头便更加低沉了下去,更控制着脚步。

    长公主直下到最后一阶,才同张嬷嬷道:“方才要说什么?”

    张嬷嬷微微一笑。“老奴觉得,这是常姑娘在投桃报李。”

    “哦?”

    “您替她谋前程,那她便给您看诚意。”

    “这算什么?”

    “适逢恰好二字。在顺三要跟丢之时,便弄出些动静让他找到。便是一直在您掌控中。有能逃走的能力,却甘愿在您手心之中......”

    “可反过来,便是她虽是都能有逃脱之能?那本宫还能掌控的住?”长公主侧过头问着张嬷嬷。

    张嬷嬷略一迟疑。“那便要提防了。指不定青郡夫人当真同她讲过宫中之事呢。”

    “也罢。待追封礼后,便传旨召她入宫吧。南儿及笄将至,眼下也没有再合适之人了。也是有意思的。该是早就发现有人跟随了。只是不知是她还是身旁之人。与其让人押回,不如自己折回。既知走不脱,又省了这差事。”长公主说完嘴角含笑。”

    “是了,那些军帐之人也没有出城的消息。”

    “这次跟着回来之人,可有家中有困难的?都是为国效力,若是遇到什么难处,总是要帮一帮的。”

    “目前还未发现。”

    “唉,这要当个好人也是难呀。”

    “常将军那一想治军慎严,又从不吝惜财钱,只怕是不易。”

    “没承想,收拢人心,他才是厉害人呀。”

    正殿内张柔身子一抖,眼前便有些发黑。“奴婢......奴婢只是遵循上面的意思。什么都不知呀。”

    “等一等。”桂嬷嬷抬起手,朝着那端着甜汤的宫女方向挥动了一下。

    端着甜汤的宫女便停在了原地。

    “上面是谁?”

    “上面......上面是管我们的......姑姑。”张柔说着却仍在打着哆嗦。

    桂嬷嬷狠狠瞪了一眼张柔。“不想说便罢了,总管后宫之人还能是谁!”再次朝着端甜汤的宫女挥手。

    那宫女再次端着木质托盘缓缓走来。

    夏至看着那托盘中的甜汤,面露惊恐之色。朝着桂嬷嬷磕了个头。“嬷嬷,求嬷嬷开恩。这丫头现下已经认了,求嬷嬷......我等还有用处的。无论做什么都成的。”

    小财子和顺三也急忙跟着磕头。

    “真是恩赏,是赏赐你们办事得力,你们喝还是不喝?”

    张柔怔在那,并未跟着磕头,她自知根本没有为紫璇宫办事,那何来得力?还有昨日,确是她把长公主要召常家姑娘的事,告诉了一位宫女姐姐。而早先他们一直回禀的事也是事关常姑娘的。可那位姐姐并不在自己身侧,该是并未查出。

    脑子中胡乱的想着,直晃着神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宫女端着甜水已经一碗碗放在众人手中。众人一一接过却是都未曾有人先喝。而自己手中不知何时也接过了甜汤......天呀。多亏自己方才失神的时候并未浑浑噩噩的喝下。吓得急忙把那汤碗平放在前方地上。虽然未洒出分毫,可也发出重重的一声。

    众人目光都落在了张柔身上。

    张柔脑中难得的清明,已隐隐觉得夏至看到的可能并非自己,或许是......但眼下为了活命,只好拼死不认。或许还能挣一挣生机。张柔的牙齿依旧打着颤,可仍是佯装镇定。大声道:“那侍卫来传陛下口谕,吩咐我们制衣局做一件厚绒大氅于年节时献于太后。特叫隐秘行事,不得宣扬。这才由制衣局中主事姑姑交代,吩咐奴婢。奴婢只听那侍卫大哥传了旨意而已。并不知旁的......于年下没多少时日了,合奴婢一人之力总是要日夜赶工的。不敢先行贪这甜汤之赏。待办完了差事,才好......才好受赏。”

    长公主带着人本就没有走远,此刻那张柔喊得大声,似要急于争辩。这也惹得长公主侧目向正殿方向瞧了一眼。虽然隔着屏风已经看不到殿中的任何身影......

    张嬷嬷却是也停住脚步,顿了一顿才看向长公主。

    “这皇兄的人怎的牵扯了进来?”

    张嬷嬷也略有些迟疑。看向后面一位宫女说:“去查查。”而后看向长公主又道:“若真是凭白牵连,又事关陛下和太后......刚吩咐了做年下物件,人就这么凭白没了,只怕是不妥。”

    “那你便去看看吧。只是闹了这许多,她多少也察觉了一些,若要纵,也必须入得我们院中。这院中的花木,也不能有异心之嫌。”

    张嬷嬷点了点头,一只手朝着边上挥动,叫过来后面跟着的另一位清秀宫女。

    那宫女过来小心的接过长公主的手臂,拖着那纤细的手腕,便扶着长公主往后殿而去。

    张嬷嬷目送着长公主走了几步才转身折回。再次从后面走到正殿时,正听到宫女夏至已经再次出声质问:“哪里有什么姑姑?我分明只看到你同那侍卫在那南所后巷说话。那般在阴暗处避人交谈,哪里是传旨的模样。”

    “既是阴暗后巷,避人不及之处,那你怎的看到的?”张嬷嬷看着夏至问道。

    连桂嬷嬷也因为这句问话惊讶的回转过头看了一眼。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颇有不善。转过头来只更加板着面孔,看着跪在眼前的几人。

    张柔只觉得身子隐隐有些发寒,这姐姐说是南所后巷,可自己从未去过。又不知昨日那姐姐穿着自己衣衫到底是去往了何处。昨日和那姐姐换了衣衫,自己手中有寻常宫女衣衫倒是不怕,只说是衣衫破损,帮着补便好。可自己那衣裳现下还在那姐姐处,这该如何解释?那姐姐身份定不寻常,定是不能说出那姐姐,要不也难逃嫌疑。可这一查便知自己衣衫少了一套,这若说自己被人偷拿了衣衫,可怎会有这般巧的事来?只怕便更洗脱不清......

    原本只想着叫常家姑娘快快远走,没承想常家姑娘反倒自行回府,长公主因并未成事反而开始怀疑办事之人。只好咬死自己并未去过,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未怕在上头的嬷嬷看出自己心虚,只好借着这一哆嗦的力道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像在细细打量二人身上的衣衫。

    “奴婢也是碰巧了。同小财子于南门传了长公主殿下的旨意后,回来紫璇宫的路上,正会路过那南所。当时瞧见有位宫女,不,是绣娘。匆匆走过去。瞧着那顾盼模样便觉得好生奇怪,还以为她偷了什么紧要的物件,便跟了过去。远远的瞧见拐进了南所后巷。此内虽然暗,却有金属之物隐隐泛着光亮。还以为那绣娘偷了金银之物,谁料对面竟站着一侍卫模样之人。那光亮便是那侍卫衣衫晃动造成的。奴婢深觉那般情景怕是不妥,这般同侍卫独处一处,定是有私相授受的嫌疑,可还不待奴婢开口询问,便瞧那侍卫发现了我。那绣娘便急急走脱了的模样,定是有古怪的。而那侍卫,面目清秀。正是在陛下跟前当差的。奴婢在钱贵人那见过两次,虽叫不上姓名,却还是认得的。”

    “敢问姐姐,您总说绣娘衣衫......绣娘衣衫......那到底看没看清人?还是您只想找人抗下泄露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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