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他。

    霍筠栀目光恍惚地想,赵家前院就是茶馆,茶馆里人声鼎沸,她自然也听说过这些事情,只是说话的人零零碎碎,又从不大呼其名,她这才不知道原来镇压匪首、献上宝船都是一人所为。

    若是齐遂哥哥身体康健,恐怕会更有作为吧。

    蝉鸣声吱吱不断,叫得人心烦意乱,今年天情不好,不少地方已是大旱,就连江南水乡的水都少了一大截,空气中总是闷闷热热的,若是正午时分,甚至可以看见路面上的热气蒸腾。

    霍筠栀陪着赵文轩坐着马车来到了提督府,她今个儿穿了身水蓝色的抹胸羽纱,头上挽了斜髻,插了支珍珠宝钗,宝钗上还坠了条细小的珍珠吊链,行走之间款款摆动,在这燥热的天气里清凉感扑面而来。

    不少男子暗暗地打量霍筠栀,赵文轩自然可以看见,他一方面有些羞恼,但一方面也有些自豪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美丽。

    陶管事的妻子泠然也是江南府的人,轻言细语温柔无比,吃席时自己并不动,而是跪坐在夫君身边服侍他。

    看见霍筠栀大大方方地和夫君同席而坐的时候,眼里还有一丝诧异。

    席上赵文轩和陶管事喝着酒聊着公事,霍筠栀突然觉得胸口有些窒闷,有点想吐。

    陶管事的妻子泠然连忙扶着霍筠栀走出去,霍筠栀走到一颗柳树下干呕了几声,眉头深深蹙起,向泠然摆摆手让她自己进去,她想自己在外面待一会儿。

    泠然便回到屋内,陶管事问:“她怎么了?”

    泠然摇摇头,道:“一直在干呕,说是让她自己休息会儿。”忽而又看了赵文轩一眼,脸上挂了丝笑容,“莫不是有孕了。”

    赵文轩没否认:“呵呵,说不定呢。”

    这消息很快传到主院内,齐遂一箭射穿了百米之外的稻草人,还把稻草人压着往外摔了数米。

    独十一看着齐遂贲张的手臂肌肉线条,默默地缩了下脑袋,传信让独我准备一下,主子应该要过来了。

    独我就是陶管事,当年护送齐遂归京的时候,伤了要害,虽说耗费了不少天地灵宝救了回来,但失去了内力,身子虚弱,没有办法再当暗卫,便留在齐遂跟前做了管事。

    跟着来江南府的时候,偶遇一洗浣女在小溪边洗衣裳,二人目光相触的瞬间,春心萌动,主子也就做主给他娶了媳妇安了家。

    齐遂坐着素舆出现在转角处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霍筠栀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双手撑在身子两旁,噘着嘴满脸不愿地望向一旁的地面,她的夫君赵文轩端着一个杯子,似乎在劝说霍筠栀把杯子里的东西喝下去。

    女子聘婷袅娜,令人心旌摇曳,男子温文尔雅,品貌非凡,任谁见了都觉得郎才女貌,般配非常。

    齐遂目光冷冷地盯向霍筠栀的腹部,那里披着纱衣,但他的目光犹如实质穿透纱衣直达腹底,又有孕了?

    呵,恩爱,果真恩爱。

    霍筠栀敏锐地感觉到什么,她远远地望过去,却只看到一抹衣角消失在墙边,赵文轩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什么也没看见,于是收回目光劝着妻子再喝些红姜水。

    霍筠栀最是厌恶生姜的味道,不肯喝,陶管事的妻子便请赵文轩进去接着用餐,她接过杯子来劝说霍筠栀。

    她眼眸深深,带着说不清的软腻,就像柔软无骨的菟丝花一样,又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如此任性,不怕夫君休弃你么?”

    “若因为我不肯喝这姜水就休弃我,那他尽管休弃好了。”

    霍筠栀坐在栏杆上,淡淡地看她一眼,脚在空中晃了两下,随即跳了下来,走进屋中。

    外头又来了两个武官,陶管事一并请他们留下来吃席,吩咐下人又上了一堆好酒好菜,赵文轩为难地看了眼霍筠栀。

    方才在外头,霍筠栀同他说了身体不适,想早点归家,赵文轩也同意了。

    但眼下……

    这两个武官一个是守备,一个宣慰使,官职都在赵文轩之上,他有心结交。

    霍筠栀并不言语,只低垂着一双好看的眸,指尖静静地在桌上点着,赵文轩便知道她生气了,站起身来欲请辞。

    陶邢看在眼里,心里哀叹这位真是御夫有术,只可惜,今日你们是必须得留下的。

    他揽过赵文轩的肩膀,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打着舌头说:“回什么回,今夜……嗝……不醉不归!”

    另两个武官也劝说着赵文轩,直道女子扫兴,干脆让霍筠栀自己回家好了。

    陶邢出了一身的冷汗:大哥你不会劝就干脆别劝。

    “文轩弟啊,我看你们不如今夜就宿在府里,我让泠然带着你的妻子先下去休息,我们哥几个自己喝如何?”陶邢提议道。

    武官:“好好好,母老虎都走了,再叫几个美人过来。”

    赵文轩身体一震,几乎不敢看霍筠栀,另外一个武官满脸络腮胡,见状笑道:“怎么,你男子汉大丈夫的,不会惧内吧。”

    “这……自然不会。”

    他话音刚落,霍筠栀就起身跟着泠然走了。

    赵文轩看着霍筠栀的背影,背上肩上搭着几位高官的手,把他压下去觥筹交错地高喊:“喝!”

    他心中讷讷,机会难得,过后再寻她道歉吧。

    提督府极大,霍筠栀头有些发昏,晕沉沉地跟在泠然身后,泠然本想带着她走到管事宅院的后排屋中休息,一名侍女却走了过来。

    “陶管事他媳妇,这位便是赵把总的妻子么?管事方才见她不舒服,给她请了大夫。”

    泠然有些讶异,陶邢没跟她说啊。

    但这位侍女她是见过的,只以为自己没注意,便把霍筠栀交给了侍女。

    黑漆的院墙上方,一点淡黄的斜月高挂柳梢头,府道长长,霍筠栀难受地摁着胸脯,额前发丝有些凌散地掉落下来。

    这路也太远了点吧。

    “太太,您请进。”侍女打开一扇门,恭敬地曲腿垂眸,一只手伸向里面。

    霍筠栀打起精神望了眼里面,见桌子边坐着一长白胡须的老者,桌上放着医箱,看起来确实是大夫无疑。

    她拉过侍女的手腕一起走进去,“你在里面呆着。”

    大夫在霍筠栀手上系了根丝线,把脉后细细看了霍筠栀的脸色,问了症状,道:“应当是暑气过重,以至于胸闷烦躁,有干呕之症,夜里可能会起热,老朽开几个方子,饮下去先看看。”

    说完,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内屋。

    霍筠栀自觉也是,天气实在太热了,便是夜里吹来的风都是热的,她偏生没有汗,暑气都聚集在体内。

    大夫告退后,侍女拿着方子下去煎药。

    霍筠栀想找个地方躺一会儿,方才侍女说这屋子就是给她和赵文轩夜里住的,便径直走向内屋。

    内屋里没有点灯,静悄悄的,很是昏暗,索性霍筠栀只想找到床,伸着手向前摸索着。

    她摸到柔软的被衾,接着是一双男人的手。

    一股激流从脚尖窜到天灵盖儿,昏沉的脑袋清明了不少,霍筠栀转身就想跑,却被拦腰捂嘴带到床上,她张嘴一口咬住捂着的手,膝行几步就想下床,珍珠吊链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嘶——”

    身后传来一声好听的吸气身,有少许酒气传了过来。

    霍筠栀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也没有想那么多,又咬又踹地挣扎着要逃跑,男子低低笑了一声,单腿压住霍筠栀的后腿弯,霍筠栀猛地只能向后倒在他的身前,挣扎不得。

    一只冰凉的手径直从上方伸了进去,扯出肚兜团了团塞进霍筠栀口中。

    他塞得很实,直接到了嗓子眼儿。

    又听得一声裂帛声,她的双手就被撕成长条的羽纱紧紧地绑在身后。

    “唔唔……唔唔”

    救命!

    霍筠栀眼里闪过惊恐,害怕得无以复加,明明被堵住的是嘴,但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了。

    这男人三两下就把她困成一只螃蟹,手法老练,视黑暗如无物,必然不是普通人,会是谁?

    夫君的仇家?还是她的?

    就在霍筠栀惶惶不知所措时,一片温热的唇贴在了脸颊上,男子起先只是用唇吻过脸颊,后面伸出了丁点儿的舌尖,扫过她凝脂般的肌肤,喘气声越来越重,循着脖颈一路往下在胸口边缘徘徊。

    不要,不要。

    霍筠栀拼命地想要挣脱束缚,拿舌尖抵着布料,但一套工夫下来,除了手脚发痛、舌尖发酸外别无所得。

    她突然干呕几声,胸脯颤动着,似白兔跃动,在黑暗中也皎皎地发着光。

    男子很快停住动作。

    霍筠栀灵光一闪,不住地干呕着,甚至想要强迫自己吐出来。

    “哪里招来的妓子,怀孕了还出来干活?”

    身后男子懒懒道,倏然倒了下去,呼呼大睡。

    霍筠栀眼眸里水光潋滟,听后一怔,竟是齐遂的声音,他身上有酒气,难道是侍女带错房间了?

    “咚咚咚。”

    方才的侍女敲了敲房门,扬声道:“太太,药煎好了,您起身喝了再睡罢。”

    房间里久久没有动静。

    “太太?我进来了。你喝完药再睡。”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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