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早就该知道有句话叫做祸不单行。

    和乌姆里奇比起来,就连斯内普都看起来有了那么一点可爱之处。她的那副嘴脸只是浅浅一瞥都会令人作呕,哈利没能克制住自己的火气和脾气,忍不住在她的课堂上讲出了伏地魔已经回来了的事实。后果自然也显而易见,开学第一天他就给自己挣到了第二个禁闭,此刻他被乌姆里奇打发去见麦格教授。

    教室里鸦雀无声,哈利故意很响地踢开了凳子。就在这时,又有人举起了手。

    乌姆里奇娇滴滴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哈泽尔·特纳。”哈泽尔回答,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哈利一样微微发抖。

    “你有什么事?”

    “我突然不舒服,我想去医疗翼。”哈泽尔说着,摆出一副痛苦的神情,用另一只手捂住肚子,语气中的颤抖更强烈了,为他的话语增添了一丝可信度。

    乌姆里奇狐疑地盯着他。

    哈泽尔眼一闭心一横,说:“波特刚刚的话让我感到生理不适,教授。”

    哈利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乌姆里奇没有错过哈利脸上的表情。她忽然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说:“那就快去吧,可怜的孩子。”

    哈利没有回头再看这场闹剧,他不顾哈泽尔还跟在自己的后面,在出教室的时候狠狠地甩上了门,头也不回地朝麦格教授的办公室走去。哈泽尔打开门追了出来。

    “哈利!”

    哈利没有理他。

    “哈利!”

    哈利加快了步伐。

    “哈利!”

    哈利拐了个弯。

    “哈利!对不起!听我说!”哈泽尔不顾一切地喊道,“你知道要是我不顺着那个女人的意思说话,她根本不会让我出来!”

    “所以你是来感谢我给了你一个逃课的理由吗?”哈利语气很冲地说。

    “不,事实上我是来警告你的。”哈泽尔说。

    “你的警告大概来得太迟了,而且我也不会遵守。”哈利说着,扭头就要继续走。

    “我不是说那个!”哈泽尔一把拉住他的右手,“你一定要跟麦格教授求情,叫她想办法免掉你的禁闭!”

    “为什么?”哈利的眉头蹙了起来。

    “我爸爸在魔法部上班,他很清楚乌姆里奇那个女人的手段。她早年动不动就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法惩罚有过失的下属,她是福吉身边的红人,大家都对她敢怒不敢言。”哈泽尔焦急地说,似乎是害怕哈利不相信他,“她给你的惩罚绝对不仅仅是关禁闭那么简单,很可能是非法的体罚,你一定要让麦格教授出面。”

    “是吗,那我倒是很好奇她要祭出什么手段来对付我。”哈利冷冷地说。

    “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爸爸不肯跟我多说,”哈泽尔急切地说,“但是我绝对没在开玩笑,被乌姆里奇那个女人抓到把柄后果是很严重的,你一定要让麦格想想办法。”

    “我知道了,”哈利轻轻挣开了哈泽尔拉着他的手,“我会去试一试的。”

    哈泽尔松了一口气,说:“祝你好运,我得去医疗翼报道了,不然乌姆里奇会发现我翘课了的。”

    哈利目送着哈泽尔走远之后,才慢腾腾地向麦格教授的办公室挪去。

    不,我不会退缩,他在心里坚定地想,这是我和那个老癞蛤蟆之间的较量,我绝对不会主动认输。

    当天晚上,哈利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不愉快的晚餐之一,他在乌姆里奇的课堂上发火的消息就像一场雨在瞬间浸润了整个霍格沃茨。他强忍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草草吃完了晚饭,跟罗恩和赫敏一起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公共休息室里很空,大部分同学还没有回来,但是哈泽尔已经坐在炉火边哈利最喜欢的椅子上了。他一看到他们三个钻进肖像洞,就急切地问道:“麦格怎么说?”

    “她没有同意。我尽力了。”

    这不是实话,哈利只是象征性地尝试了一下。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把哈泽尔的话告诉麦格,结果会不会变得不一样,可是让麦格出面某种意义上就意味着他在对抗乌姆里奇的战斗中不战而降,他绝对不会容忍自己这样做。

    哈利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他们来到炉火旁的几个扶手椅,从书包里掏出羊皮纸打算开始写家庭作业。

    “赫敏,”哈泽尔突然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写作业吗?你看,我之前都是在家自学的,不清楚霍格沃茨对作业的要求,格式什么的。”

    罗恩猛地转过头来,把脖子给扭了。

    “呃……可以是可以,”赫敏矜持地回答,“但是你可别指望看我的答案。”看样子她还没有原谅他们三个在魔法史课上大声喧哗的事情。

    不远处,韦斯莱双胞胎和李·乔丹正在一年级新生们身上实验昏迷花糖,赫敏的表情逐渐变成了正在积蓄风暴力量的积雨云,她最终撂下了作业和三个眼巴巴地等待着她的答案的男生,冲过去履行级长的权力和义务。

    哈泽尔这个没有享受过校园捣蛋生活的插班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弗雷德和乔治一唱一和地跟赫敏唱反调的样子,他们的恶作剧产品似乎极大地震撼了他的心灵。

    “罗恩,他们是……?”哈泽尔小声地问道,似乎唯恐惊扰了什么。

    “哦,那是我的哥哥们,弗雷德和乔治,还有他们的密友李·乔丹。”罗恩缩在赫敏的怒火范围之外,在安全的后方一边转着羽毛笔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他们,他们真是……”哈利注意到哈泽尔的眼角似乎闪动着泪光。

    “喂,你怎么了——?”

    “他们真是太天才了!”哈泽尔忽然大声说,“简直是霍格沃茨恶作剧的领军人物!你们应该要为拥有他们这样的人才感到自豪!”

    他的突然感慨把哈利和罗恩都吓了一跳。

    赫敏对弗雷德和乔治倾泻完了她的威胁,怒气冲冲地回到扶手椅边,一边收拾她的东西一边说:“他们真是太过分了!”

    罗恩看到她在收拾东西,警觉地问道:“你要去干什么?”

    “我写不进去,我要回去睡觉了。”赫敏烦躁地说着,掏出两顶皱巴巴的羊毛帽,用垃圾盖住,然后扬长而去,将三个面面相觑的男生丢在原地。

    “我不敢相信,她居然还没有放弃她的‘呕吐’。”罗恩说。

    第二天上午是两节魔咒课和两节变形术,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反复强调了O.W.L.的重要性,并且一反常态布置了一大堆作业,而变形术课上,麦格教授则是一如既往地严厉。

    这节课他们要练习消失咒,这是O.W.L.考试里会出现的最难的魔咒之一。赫敏尝试了三次,就成功让她的蜗牛消失了,但是这并不是这节课上最令人震惊的事情(大家已经习惯了赫敏的优秀)。

    “消失不见!”哈泽尔在第一次尝试时对着蜗牛念道,蜗牛的躯体消失了,但是壳还留在原地。

    “很好,特纳先生!”麦格教授激动地说,“第一次尝试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要忘记刚刚的感觉,让我们再来一次!”她用漂浮咒将第二只蜗牛送到了哈泽尔面前。

    哈泽尔紧紧地盯着蜗牛,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他的云杉木魔杖[1],念道:“消失不见!”

    蜗牛连躯体带壳整个消失无踪了,桌子上连一点粘液都没有留下。

    麦格教授看起来又惊喜又有些……怀念?哈利读不懂她的表情,只见她面部肌肉颤抖了几下,眼中有几丝闪光流过,激动之下,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干、干得好!特纳先生!”

    她很大方地一挥手,宣布道:“格兰芬多加五十分!”

    教室里一片哗然,同学们从没见过有谁在课堂上表现得比赫敏还要好,就连赫敏本人也是一脸震惊。更令人吃惊的是麦格教授竟然给哈泽尔加了五十分,她以前从未因为哪个学生上课表现好而加那么多分。要知道,哈利和罗恩一年级的时候解决了一头成年巨怪,也只是从她那里每人加了五分而已。

    两节变形术课在同学们的窃窃私语中度过了,麦格教授的心情甚至好到没有去阻止那些小话。直到下课,哈利和罗恩也没有使出一个完整的消失咒,在以前他们可以安慰自己只有赫敏做到了,但是现在哈泽尔的表现就像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他们的心头。

    “其实这样不算什么,”下课了,同学们都往礼堂涌去,哈泽尔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比较擅长变形术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科目嘛,我爸爸读书时的变形术成绩也不如我,但这不妨碍他是一个优秀的傲罗。”

    “你总是‘我爸爸我爸爸’地挂在嘴边,快要跟马尔福一样了,”罗恩说,“你爸爸到底是谁啊?我爸爸也在魔法部上班,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傲罗司有人姓特纳。”

    “呃……”哈泽尔一时之间有些语塞,“我爸爸现在已经不在魔法部了,所以他才有空在家教我学魔法。”

    哈泽尔转移了话题,哈利没有打算追究下去,他没有兴趣去打探别人的家庭情况。

    下午是保护神奇动物课,海格依旧没有回来,格拉普兰教授那里也问不出任何信息。她要求同学们三人一组给护树罗锅画草图,哈泽尔可以想见地落了单。赫□□动招呼哈泽尔过来跟他们三个一起,为此罗恩显得很不高兴。

    罗恩和赫敏一边争吵一边画着草图,哈利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要去乌姆里奇那里关禁闭。他不能假装自己没有听见哈泽尔的警告,想象力在他的脑子里飞驰,勾勒出乌姆里奇可能会对他使用的各种酷刑。费尔奇曾经威胁过他,要用铁链拴住他的大拇指把他吊起来,乌姆里奇会这么做吗?不,不,这是违法的……但是,有个声音在哈利的脑海里说,你知道魔法部根本就把法律视为无物,不然福吉和乌姆里奇就该知道你暑假的时候使用守护神咒保护自己是完全合法的……说不定摄魂怪就是魔法部自己派来的……

    哈利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到了下课,才发现自己的护树罗锅草图连一半都没画完。他匆匆收起羊皮纸和羽毛笔,赶着去温室上草药课。他们抵达的时候,一群四年级的学生刚好下课,正从温室里走出来。

    “嗨。”金妮经过的时候愉快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令哈利有些吃惊,因为金妮以前总是很害羞,从来不在他的面前说话。

    哈泽尔呆呆地看着金妮,到了一种近乎失礼的程度。

    “怎么了?”金妮奇怪地问,“我的头发上有什么吗?”

    “不不不,”哈泽尔连忙说,“只不过你长得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好烂的搭讪借口。”哈利吐槽道。

    罗恩看向哈泽尔的眼神变了。

    “不、不是这样的!”哈泽尔辩解道,“喂!哈利!不要连你也这样看我!”

    “噢,谢谢你,”金妮说,“不过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罗恩大惊失色,“是谁?!哪个混蛋敢泡我妹妹?!”

    金妮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说。管好你自己,罗恩,赶紧找个女朋友,少来掺和我的事。”

    说罢,金妮一甩瀑布般的红发,扬长而去。

    晚饭的时候,安吉利娜大发雷霆,因为哈利星期五的时候要去乌姆里奇那里关禁闭,无法参加守门员和替补队员的选拔。哈利没有精力应付她的怒火,他完全没有食欲,草草扒了几口饭就到乌姆里奇那报到了。

    事实证明,哈泽尔的警告没有夸大其词,乌姆里奇给哈利的惩罚超出了他所有最恶毒的想象。他被迫坐在一个嗲里嗲气的粉色办公室,用一支有着黑魔法嫌疑的羽毛笔一遍又一遍地割开自己的手背,用鲜血写下“我不可以说谎。”

    当乌姆里奇放他走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夜。哈利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觉得四面八方的空间都向他挤压而来,额头上的伤疤和手背上的红痕都在突突地跳动着,传达出不一样的疼痛。

    哈利疲惫地爬进肖像洞,心中盘算着有哪些作业可以放到明天再做,尽管他心里清楚明天只会和今天一样糟糕透顶。出乎他意料的是,公共休息室里竟然还有人,炉火旁有一个身影正在打着瞌睡。

    哈利进来的动静惊醒了哈泽尔,哈泽尔一看见他,就开门见山地问道:“那个老妖婆对你做了什么?”

    哈利下意识地把右手往身后藏,说:“没、没有什么,她只是罚我写句子而已。”

    哈泽尔根本不买账:“拜托,你我都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如果你不肯说,我明天就去跟罗恩和赫敏,还有麦格教授,说乌姆里奇虐待你,让他们从你的嘴里把真相撬出来可能更容易一点。”

    尽管哈利不想承认,但是哈泽尔的威胁确实奏效了,他不想拿这件事情困扰罗恩和赫敏,更不想告诉麦格教授。他觉得向别人诉苦是对乌姆里奇的一种示弱,但是面对一开始就知晓乌姆里奇手段的哈泽尔,不知为何,他觉得可以放心向他倾诉。

    除了韦斯莱夫人外,还从来没有谁如此强硬地、不顾哈利自己的意愿对他表现出关心。罗恩和赫敏总会在他表露出明显拒绝的意向时退缩,更遑论一个才跟他认识几天的插班生了。但是奇妙的是,哈利并没有感到不适或者被冒犯,相反,他似乎觉得他和哈泽尔的关系生来就是这么和谐。哈泽尔的关心与韦斯莱夫人那种家长式的关心不同,他就像是一个已经与哈利相处了十几年的老友,对他在人际交往上的舒适区和雷区谙熟于心,他和哈泽尔待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放松又自在,好像他们是一对天生就互相契合的齿轮。

    “好吧,我告诉你,”哈利妥协了,“但是你要保证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罗恩和赫敏还有别的教师。”

    哈泽尔只是盯着他,眼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后,他也退了一步,轻声说道:“好的,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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