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的意思，你这是替着我做了豆福坊的主，答应你大哥大嫂，明日就让你侄子来我这里做学徒了？”
李秀琴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她的视线落在余氏的脸上，看着她那脸从尬笑，到变白再泛红，直至讷讷讪笑，“娘，我……我这也不是替您做主啊，就是我嫂子说，利息前不要了，权当是拜师礼了，足足一百两银子，拿到京都最出名的云荒书院，这份厚厚的拜师礼金，也……也拿出手了！”
“余氏，你这个蠢妇！”
赵元振怒而弹起，几乎都要冲到余氏跟前，狠狠捂住她的嘴了。
却被李秀琴一个狠狠的威吓的眼神丢过来，他又苦涩，又无奈地跌坐回去，口中喃喃，我……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娶了这样一个……唉！
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他将难听的话咽了下去。
不然让外人知道，他这个最了解余氏的人骂余氏怎样怎样，那将来他一双儿女要娶要嫁，哪家正经人家会愿意趟他赵家长房的这趟混水啊！
“余氏，我若是不答应呢。”
李秀琴收敛起笑意，眼神阴沉地看向余氏。
余氏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因为之前李秀琴再怎么恼她，都没称呼她是余氏。
这透着一种厌弃。
“娘，您也该一碗水端平吧？之前您帮小五，那真是又出人又出钱，到后来，多赚的银子也给了小五，我……我们大爷虽不太会做人，不怎么惹您喜欢，但您也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您收了我娘家侄子做学徒，也是给我们大爷脸面，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回娘家，我娘家上下不得更尊重大爷，对我们一双儿女也更好……”
“你……你别提我，别提孩子，我……我们都受不起！以后，我们也不会去你的娘家，你娘家是不是高看我赵某人一眼，我也无所谓，倒是你，还是好好讨好你娘家兄嫂吧，等你被休出门后，她们或许能收留你！”
赵元振已经彻底不生气了。
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与这个余氏生气，那根本就是拿她的过错惩罚自己，问题是她这错还是一天好几起，起起伏伏的，你说，你真跟她计较，那能活到天黑？
“赵元振，你别一天净说休啊休的，你当我怕你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木匠手艺再好，那也会收徒的，铁匠……铁匠也有徒弟啊？还有厨子，厨子若不教徒弟，以后厨子死了，那他的厨艺不是没人继承了吗？”
余氏瞬间火大，她倒是不怕赵元振口口声声要休她，这是在李记豆福坊，李秀琴跟前，她就不信，李秀琴能眼睁睁看着赵元振休妻！
相反，赵元振真为了她娘家侄子的事儿休妻，正好逼李秀琴不得不接受她娘家侄子，不然传扬出去，她这个后娘还没过门呢，先就把赵将军府上的长房长媳给逼走了！
这话好说不好听，看她李秀琴有没有胆子去承担这个恶婆婆的罪名！
她反倒不怕，更不求赵元振，而是冷笑道，“赵元振，我早就怀疑你心里有了别人了，所以才一天数次地要休我！成啊，只要你把那小狐狸精找来。当着我的面儿承认你们的女干情，我就自请下堂，都不用你休我！”
赵元振是了解余氏的，她眼底的得意，早就落在他的眼底了。
她打的什么算盘，他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不由地，他站起身，对着李秀琴恭恭敬敬施礼，“娘，是儿不孝，娶了这等糊涂蛋，惹您生气，儿这里先给您赔不是，等儿回去解决了与她的事儿，再回来给您下跪请罪！”
说完，他扯了余氏就往外走。
余氏使劲往后拽着，不想离开，走到门口时，她一只手扒着门框，往后扭着头，貌似凄厉地冲李秀琴央求，“娘，您就忍心看着赵家长房妻离子散吗？您答应带我侄子这个学徒，对您百利无一害啊，您这样不肯帮忙，就是觉得大爷不如其他兄弟得您心吗？可是，您必得知道，在我公公心里，我家大爷以后是要继承赵家门楣的……”
赵元振恶狠狠地朝她低吼，“余氏，今日我不怕当众承诺，我赵元振此生若是不能休了你，赵家爱谁继承谁就继承，我带着一双儿女街上讨饭去，也绝不能任由你这个没脑子的蠢妇毁了赵家……”
“赵元振，我就不明白了，娘这里需要人干活，我侄子可以上门做免费劳力，这种双方都有好处的事儿，为什么我就不能提？赵元振，你松开我，疼，你抓疼我了……”
两口子不住地拉扯，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走远了。
-
李红英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娘，您别跟……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余氏是怎样的人？
一个嘴上没把门的，脑子里装满豆福糊糊的人。
李秀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啊，放心吧，我啊，还没老糊涂，就余氏那两下子，别说是我了，就是赵家老大，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豆福呢，是李家的，到哪时候也都是属于李家的，包括接下来我要交给你做的豆福皮儿，豆福干儿，都是你们李家几兄弟的产业，外人谁都不能染指！”
“娘，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怕您生气。”
李红英撒娇地歪进李秀琴怀里，“我还不知道您吗，疼儿子疼儿媳，更疼孙子孙女，这以后咱李家子孙满堂的，您不是更欢喜吗！”
“就你啊，是个机灵鬼儿，最懂你娘我的心！”
李秀琴接着就给李红英讲起制作豆福皮的过程。
在她看来，任何魑魅魍魉的小人跟阻拦不了她带着一家孩子发财致富的路。
余氏闹腾，就让余氏男人去管。
赵元振管不了，她再出面收拾烂摊子，左右她也不是生手了，李家五子，五媳，以前也没少折腾她，到头来怎样？除了把不听话的弄监牢里重新阅读人生，其他的不都被磨砺得又能做生意赚钱，又知道疼媳妇孩子吗？
不过，余氏这回，李秀琴预测一下，赵元振摆不平。
果然，第二日一早，李秀琴刚手把手教李红英做了一摞豆福皮儿，累得腰酸，她打算去屋里躺会儿。
人刚躺下，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扯了嗓子闹，“让李娘子出来，我有话问她，我家姑奶奶到底哪儿做的不好，要她这样狠心地逼着我们姑爷休妻？呜呜，大家都来瞧，都来看啊，李娘子还没进赵家门，就拆散了一对恩爱夫妻啊！可怜我们家小姑子，这会儿心凉得都活不下去了，若非我把剪子，绳子都藏起来，她啊早就寻了死了，可怜一双儿女啊，都没成年……”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文腾进来，“娘，红英说，一个泼妇而已，没啥了不起，她能处理，您就安心歇着。”
嗯。
李秀琴也着实懒得去跟外头的女人对骂。
这女人应该是余氏的娘家嫂子宁氏没错，那听她的意思，余氏回娘家了？
赵元振这人实诚有余，精明不足啊！
她暗暗叹了一声。
外头已经有人与宁氏理论了。
永亨粮铺的张老板说，“你这妇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呢？李娘子那是出了名的心善，对谁都是仁义大度，你这是污蔑李娘子。她都能去京兆府告你！”
成衣铺的安夫人附和，“对，就让李娘子去告她，我们给李娘子作证，人家李娘子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泼妇天上来。”
“就她从天上来？安姐姐，你可别抬举她了，从天而降的那都是神仙，就这样啊，那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孽，你等着吧，一会儿黑白无常就拉着锁链来锁她了，把她锁进十八次地狱里，先下油锅炸她，谁让她空口白牙地说瞎话呢！”
“可不是，我听着都替李姐姐生气，真就是妖孽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日日昇绸缎庄老板娘芸姑抱着自家小闺女，照样怼人，她那疼媳妇的夫君老侯，就跟在他家娘子与孩子身后，是娘俩实打实的保镖。
“你们都滚一边去，关你们什么事儿？”
宁氏火大，她可是丢一百两银子，几匹好布，浪费了总计二两银子的一顿饭十二个菜请余氏吃饭，结果呢，余氏不但事儿没办成，还跟赵元振闹掰了，今天一大早余氏就气哼哼地回了娘家，甚至跟哥嫂宣布，她要跟赵元振和离，再不回赵家 。
余魁与宁氏都傻眼了。
她们这不是配了夫人又折兵吗？
宁氏越想越生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奔李记豆福坊，她是带着目的来的，能搅闹一番，逼着李娘子收她儿子当学徒，那最好不过，就算李娘子死也不肯收徒，那也得把一百两银子的利钱要回来。
她宁氏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吗？
但似乎出师不利，她连李家的人都没见着呢，先被李记豆福坊左右邻居们互怼了一番。
把她气得操起一块砖头，直奔李记大门，“姓李的，你们既然做了缩头乌龟，那就不要怪我砸了你们这豆福坊的门面，让全京都人都知道知道，你李氏想嫁大将军的用心险恶！”
“行啊，你砸，随便你砸，你最好受受累，把我们后院里所有做豆福的工具全砸了。”
李红英面带着冷笑，边说边走了出来，她身后紧紧地跟着李文腾，红英可是有了身子的人，他不能容任何人伤到红英。
“你……好，今儿个老娘就好心成全你。”
宁氏说着，拎了砖头就往铺子走。
“等下！”
经过李红英身边时，她道，“我们铺子开业时做的这门面花费银子二十两，后院各种制作豆福的工具加起来八百两，当然，万一你砸的时候我们院子里有哪个不开眼的雇工试图阻拦你，被你打了，那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无暇照顾家中公婆孩子费，这些个加起来，一共不到两千两银子，请你先交银子吧，交完了，你受累赶紧砸，砸剜了我们也好立马换新的，俗话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谢谢你啊！”
宁氏都被她这一番话给惊呆了。
瞪大了铃铛似的眼珠子，盯着李红英看啊看，直看得李红英心里发毛，嘴上问道，“我怎么瞧着你这精神头儿有点不足啊，是不是先天性的脑残缺啊？那你可得听我一句，快去找郎中瞧瞧，瞧好了病再来砸我们铺子，你放心，我们不搬走，就在这里等着你……”
险些把宁氏气了个仰倒。
她抖着身子，环顾四周，声音凄楚，“你们……你们还说我说话不好听，你们听她说的是啥？”
芸姑等人一脸认真地用力点头，“对啊，红英说的对啊，你就是精神病！”
“你敢骂我？我打死你！”
宁氏恼羞成怒，扬手就奔芸姑母女打来。
老侯眼疾手快，先一把把妻女扯到一边，而后一个扫荡腿儿，直接把宁氏绊了个趔趄，她蹬蹬前扑好几步，还是没站稳，摔了给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宁氏手往嘴上一摸，满手心都是血。
她满脸狰狞地从地上爬起来 ，怒视李红英，“我跟你们拼了！”
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男人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余夫人，你若再闹下去，那我就拿着这份账单去京兆府告你！”
宁氏再气懵了，也能听得出来，说话这人是她们余家的姑爷赵元振。
她转身回来，对上赵元振一双怒意满眸的眼，赵元振与余氏成亲这些年，她还是头一回见着赵元振如此怒不可遏，一时被吓到了，忐忑地接了一句，“你……什么账本？”
赵元振狠狠把一本账册甩给她。
她颤着手打开账册，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越看越心惊肉跳。
李秀琴嘴角浮出一抹笑意，她的视线落在余氏的脸上，看着她那脸从尬笑，到变白再泛红，直至讷讷讪笑，“娘，我……我这也不是替您做主啊，就是我嫂子说，利息前不要了，权当是拜师礼了，足足一百两银子，拿到京都最出名的云荒书院，这份厚厚的拜师礼金，也……也拿出手了！”
“余氏，你这个蠢妇！”
赵元振怒而弹起，几乎都要冲到余氏跟前，狠狠捂住她的嘴了。
却被李秀琴一个狠狠的威吓的眼神丢过来，他又苦涩，又无奈地跌坐回去，口中喃喃，我……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娶了这样一个……唉！
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他将难听的话咽了下去。
不然让外人知道，他这个最了解余氏的人骂余氏怎样怎样，那将来他一双儿女要娶要嫁，哪家正经人家会愿意趟他赵家长房的这趟混水啊！
“余氏，我若是不答应呢。”
李秀琴收敛起笑意，眼神阴沉地看向余氏。
余氏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因为之前李秀琴再怎么恼她，都没称呼她是余氏。
这透着一种厌弃。
“娘，您也该一碗水端平吧？之前您帮小五，那真是又出人又出钱，到后来，多赚的银子也给了小五，我……我们大爷虽不太会做人，不怎么惹您喜欢，但您也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啊！？您收了我娘家侄子做学徒，也是给我们大爷脸面，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回娘家，我娘家上下不得更尊重大爷，对我们一双儿女也更好……”
“你……你别提我，别提孩子，我……我们都受不起！以后，我们也不会去你的娘家，你娘家是不是高看我赵某人一眼，我也无所谓，倒是你，还是好好讨好你娘家兄嫂吧，等你被休出门后，她们或许能收留你！”
赵元振已经彻底不生气了。
他无比清醒地认识到，与这个余氏生气，那根本就是拿她的过错惩罚自己，问题是她这错还是一天好几起，起起伏伏的，你说，你真跟她计较，那能活到天黑？
“赵元振，你别一天净说休啊休的，你当我怕你吗？我说的有什么不对？木匠手艺再好，那也会收徒的，铁匠……铁匠也有徒弟啊？还有厨子，厨子若不教徒弟，以后厨子死了，那他的厨艺不是没人继承了吗？”
余氏瞬间火大，她倒是不怕赵元振口口声声要休她，这是在李记豆福坊，李秀琴跟前，她就不信，李秀琴能眼睁睁看着赵元振休妻！
相反，赵元振真为了她娘家侄子的事儿休妻，正好逼李秀琴不得不接受她娘家侄子，不然传扬出去，她这个后娘还没过门呢，先就把赵将军府上的长房长媳给逼走了！
这话好说不好听，看她李秀琴有没有胆子去承担这个恶婆婆的罪名！
她反倒不怕，更不求赵元振，而是冷笑道，“赵元振，我早就怀疑你心里有了别人了，所以才一天数次地要休我！成啊，只要你把那小狐狸精找来。当着我的面儿承认你们的女干情，我就自请下堂，都不用你休我！”
赵元振是了解余氏的，她眼底的得意，早就落在他的眼底了。
她打的什么算盘，他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不由地，他站起身，对着李秀琴恭恭敬敬施礼，“娘，是儿不孝，娶了这等糊涂蛋，惹您生气，儿这里先给您赔不是，等儿回去解决了与她的事儿，再回来给您下跪请罪！”
说完，他扯了余氏就往外走。
余氏使劲往后拽着，不想离开，走到门口时，她一只手扒着门框，往后扭着头，貌似凄厉地冲李秀琴央求，“娘，您就忍心看着赵家长房妻离子散吗？您答应带我侄子这个学徒，对您百利无一害啊，您这样不肯帮忙，就是觉得大爷不如其他兄弟得您心吗？可是，您必得知道，在我公公心里，我家大爷以后是要继承赵家门楣的……”
赵元振恶狠狠地朝她低吼，“余氏，今日我不怕当众承诺，我赵元振此生若是不能休了你，赵家爱谁继承谁就继承，我带着一双儿女街上讨饭去，也绝不能任由你这个没脑子的蠢妇毁了赵家……”
“赵元振，我就不明白了，娘这里需要人干活，我侄子可以上门做免费劳力，这种双方都有好处的事儿，为什么我就不能提？赵元振，你松开我，疼，你抓疼我了……”
两口子不住地拉扯，骂骂咧咧的声音渐渐走远了。
-
李红英端了一杯温热的茶水过来，“娘，您别跟……那样的人生气，不值当。”
余氏是怎样的人？
一个嘴上没把门的，脑子里装满豆福糊糊的人。
李秀琴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你啊，放心吧，我啊，还没老糊涂，就余氏那两下子，别说是我了，就是赵家老大，都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这豆福呢，是李家的，到哪时候也都是属于李家的，包括接下来我要交给你做的豆福皮儿，豆福干儿，都是你们李家几兄弟的产业，外人谁都不能染指！”
“娘，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怕您生气。”
李红英撒娇地歪进李秀琴怀里，“我还不知道您吗，疼儿子疼儿媳，更疼孙子孙女，这以后咱李家子孙满堂的，您不是更欢喜吗！”
“就你啊，是个机灵鬼儿，最懂你娘我的心！”
李秀琴接着就给李红英讲起制作豆福皮的过程。
在她看来，任何魑魅魍魉的小人跟阻拦不了她带着一家孩子发财致富的路。
余氏闹腾，就让余氏男人去管。
赵元振管不了，她再出面收拾烂摊子，左右她也不是生手了，李家五子，五媳，以前也没少折腾她，到头来怎样？除了把不听话的弄监牢里重新阅读人生，其他的不都被磨砺得又能做生意赚钱，又知道疼媳妇孩子吗？
不过，余氏这回，李秀琴预测一下，赵元振摆不平。
果然，第二日一早，李秀琴刚手把手教李红英做了一摞豆福皮儿，累得腰酸，她打算去屋里躺会儿。
人刚躺下，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扯了嗓子闹，“让李娘子出来，我有话问她，我家姑奶奶到底哪儿做的不好，要她这样狠心地逼着我们姑爷休妻？呜呜，大家都来瞧，都来看啊，李娘子还没进赵家门，就拆散了一对恩爱夫妻啊！可怜我们家小姑子，这会儿心凉得都活不下去了，若非我把剪子，绳子都藏起来，她啊早就寻了死了，可怜一双儿女啊，都没成年……”
门吱呀一声开了，李文腾进来，“娘，红英说，一个泼妇而已，没啥了不起，她能处理，您就安心歇着。”
嗯。
李秀琴也着实懒得去跟外头的女人对骂。
这女人应该是余氏的娘家嫂子宁氏没错，那听她的意思，余氏回娘家了？
赵元振这人实诚有余，精明不足啊！
她暗暗叹了一声。
外头已经有人与宁氏理论了。
永亨粮铺的张老板说，“你这妇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呢？李娘子那是出了名的心善，对谁都是仁义大度，你这是污蔑李娘子。她都能去京兆府告你！”
成衣铺的安夫人附和，“对，就让李娘子去告她，我们给李娘子作证，人家李娘子这可真是人在家中坐，泼妇天上来。”
“就她从天上来？安姐姐，你可别抬举她了，从天而降的那都是神仙，就这样啊，那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妖孽，你等着吧，一会儿黑白无常就拉着锁链来锁她了，把她锁进十八次地狱里，先下油锅炸她，谁让她空口白牙地说瞎话呢！”
“可不是，我听着都替李姐姐生气，真就是妖孽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日日昇绸缎庄老板娘芸姑抱着自家小闺女，照样怼人，她那疼媳妇的夫君老侯，就跟在他家娘子与孩子身后，是娘俩实打实的保镖。
“你们都滚一边去，关你们什么事儿？”
宁氏火大，她可是丢一百两银子，几匹好布，浪费了总计二两银子的一顿饭十二个菜请余氏吃饭，结果呢，余氏不但事儿没办成，还跟赵元振闹掰了，今天一大早余氏就气哼哼地回了娘家，甚至跟哥嫂宣布，她要跟赵元振和离，再不回赵家 。
余魁与宁氏都傻眼了。
她们这不是配了夫人又折兵吗？
宁氏越想越生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奔李记豆福坊，她是带着目的来的，能搅闹一番，逼着李娘子收她儿子当学徒，那最好不过，就算李娘子死也不肯收徒，那也得把一百两银子的利钱要回来。
她宁氏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吗？
但似乎出师不利，她连李家的人都没见着呢，先被李记豆福坊左右邻居们互怼了一番。
把她气得操起一块砖头，直奔李记大门，“姓李的，你们既然做了缩头乌龟，那就不要怪我砸了你们这豆福坊的门面，让全京都人都知道知道，你李氏想嫁大将军的用心险恶！”
“行啊，你砸，随便你砸，你最好受受累，把我们后院里所有做豆福的工具全砸了。”
李红英面带着冷笑，边说边走了出来，她身后紧紧地跟着李文腾，红英可是有了身子的人，他不能容任何人伤到红英。
“你……好，今儿个老娘就好心成全你。”
宁氏说着，拎了砖头就往铺子走。
“等下！”
经过李红英身边时，她道，“我们铺子开业时做的这门面花费银子二十两，后院各种制作豆福的工具加起来八百两，当然，万一你砸的时候我们院子里有哪个不开眼的雇工试图阻拦你，被你打了，那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无暇照顾家中公婆孩子费，这些个加起来，一共不到两千两银子，请你先交银子吧，交完了，你受累赶紧砸，砸剜了我们也好立马换新的，俗话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谢谢你啊！”
宁氏都被她这一番话给惊呆了。
瞪大了铃铛似的眼珠子，盯着李红英看啊看，直看得李红英心里发毛，嘴上问道，“我怎么瞧着你这精神头儿有点不足啊，是不是先天性的脑残缺啊？那你可得听我一句，快去找郎中瞧瞧，瞧好了病再来砸我们铺子，你放心，我们不搬走，就在这里等着你……”
险些把宁氏气了个仰倒。
她抖着身子，环顾四周，声音凄楚，“你们……你们还说我说话不好听，你们听她说的是啥？”
芸姑等人一脸认真地用力点头，“对啊，红英说的对啊，你就是精神病！”
“你敢骂我？我打死你！”
宁氏恼羞成怒，扬手就奔芸姑母女打来。
老侯眼疾手快，先一把把妻女扯到一边，而后一个扫荡腿儿，直接把宁氏绊了个趔趄，她蹬蹬前扑好几步，还是没站稳，摔了给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宁氏手往嘴上一摸，满手心都是血。
她满脸狰狞地从地上爬起来 ，怒视李红英，“我跟你们拼了！”
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男人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余夫人，你若再闹下去，那我就拿着这份账单去京兆府告你！”
宁氏再气懵了，也能听得出来，说话这人是她们余家的姑爷赵元振。
她转身回来，对上赵元振一双怒意满眸的眼，赵元振与余氏成亲这些年，她还是头一回见着赵元振如此怒不可遏，一时被吓到了，忐忑地接了一句，“你……什么账本？”
赵元振狠狠把一本账册甩给她。
她颤着手打开账册，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越看越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