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过后没有说话，吴止躺在床上，正如百泠所说准备一觉睡到宴席散会。百泠则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玩着手机。
吴止在一片静谧之中听见一声微弱的震动，是百泠的手机响了。接着传来百泠踩着高跟离开，房门被带上。
看来是收到了孙光宗的消息。
吴止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在心中默数百下，然后开门步入走廊。
一出房门，一楼舞厅交响团奏乐的声音又隐隐流露出来，吴止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朝着电梯的方向行进，前方转角忽然走来定时巡查的保镖。
吴止心中微顿，步伐不见慌乱，沉稳地走着。
相向而来的保镖目视前方，好似浑然不见眼前一个大活人。吴止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乘着电梯来到三楼。
电梯门一开，大平层里一片昏暗，只有外面洒进来浅淡岑寂的月光。平移的玻璃门推至两边，门框垂下来的白帘随山风而动，缥缈朦胧。
吴止在摇曳的帘纱里看见站在泳池边的百泠，她穿着黑色的裙子，背上是艳丽红花和诡异盘蛇，一柄缠住头发的银簪闪出微光。
她赤足站在地上，旁边倒着一双高跟。
吴止屏息凝神掩在玻璃门后，繁复花纹的厚重窗帘挡住他的身形。
泳池里水花荡漾，孙光宗见到百泠应邀赴约，眼中一亮，潜入水中，如一尾灵活的游鱼游到岸边。
他攀住池边，动作带出来的水如涌浪般溅到百泠的脚背。孙光宗看见了，伸手拂掉几点水渍，却留下一片湿润。
他眸光微动，翻动手心要按住那片脚背时，白皙细腻的脚却退开一点而后踩上他的肩膀。
孙光宗抬眼，对上百泠居高临下的视线，那双眉眼艳丽，含着点说不清的笑。他一时陷进去，体内仿佛有股四处游窜的气，惹得他肌肉都紧绷了几分，脸上一寸一寸地焕发出贪婪。
今天看到她身上的礼服时，孙光宗就感觉有些把持不住，等看清那背上诡异妖冶的图，他已经想象到流连其上的感觉，一瞬间热血上涌，让他不得不进浴室。
此时此刻，熟悉的感觉再度爬上他的脊髓，他偏过头要去吻那脚背。
肩上却一沉，水流霎时间蹿进口鼻，气泡哗啦。
水波荡漾的视线里，孙光宗看见百泠笑意更大，眼角眉梢里透出几分桀骜，激得他愈加兴奋。
孙光宗再度浮出水面，百泠已经坐在了岸边的躺椅上。
桌边摆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百泠把红酒倒入杯中，酒液打了个旋儿，月色里似流淌的血。
孙光宗浑身湿漉漉地挨着百泠坐下。她把两杯酒拿起来，起伏间盈满馨香，孙光宗接过红酒，连着醇厚酒香和百泠身上散发的味道一起吸入鼻腔。
百泠抿了一口，侧目望向此刻毫不掩饰的孙光宗：“你说的虎鲸的秘密是什么？”
孙光宗挑了挑眉：“不是说知道越多越坏？”
“就当前菜。”
孙光宗笑着喝下一口酒，和百泠挨得很近：“虎鲸有个在世的母亲。”
虎鲸在他们面前一直是孑然一身示人，所有人默认他没有亲人。
“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孙光宗晃了晃酒杯，手伸向百泠被礼服束出的腰线，“你前段时间去取的青铜器就是他母亲要的。”
“和虎鲸平时的交易货品来看，青铜器不值一提。但那青铜器可是和老太太渊源颇深，如果得不到青铜器，她会死不瞑目。”
“看不出来吧，你虎鲸老大也是个大孝子啊。”孙光宗说着笑了。
百泠应和一声：“是啊，难以想象。”
她叠起一条腿，羊脂玉般的腿从开衩的礼服下露出来，然后举杯仰头喝酒，脖颈拉出美丽的线条，高脚杯和酒液反射一点莹光。
酒杯一离开百泠的唇，孙光宗就寻着那留在她唇上的幽幽酒香而去。
百泠略一错开头，双手搭上他的肩，孙光宗顺势埋在她颈项中，一手从她修长的后颈着了力道一路向下流连。
躲在门后的吴止将面前的场景尽收眼底，百泠抬手把杯中的红酒系数倒在吴止后背，醇厚的酒沿着他脊背的肌□□隙流下，散发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吴止隐隐皱起眉头，他知道百泠白天有时在演戏，对着他也对着别墅里的人，这却让他有了一种精神分裂的感觉。他有时分不清百泠是真的在刀尖舔血的生活里声色犬马，还是虚与委蛇。
难道此刻她真的是来和孙光宗偷情？
疑惑刚落，吴止猛地定神。
孙光宗心无旁骛地埋头于她颈窝，抬眼时的余光瞥到她盘发里的银簪，由衷地赞了一句：“这簪子真好看。”
百泠笑了两声，摸上他后脑的头发：“送你了。”
说吧，她另一只手从发间拔下银簪。
孙光宗想说他戴不了，喉间忽的异物入体。他浑身一僵。
百泠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拉，骤然拔出银簪，汩汩鲜血喷射而出，洒了她满脸。
吴止完全震住，心率飙升。
孙光宗捂住流血不止的喉咙，一把把百泠推下躺椅，踉踉跄跄地向室内走去，嘴里欲呼救，可说出口的只剩“嗬嗬”声。
一楼舞厅的音乐走向高潮，大提琴昂扬的声音里夹着特有的优雅。舞厅中人们带着面具，或是翩翩起舞，或是低声交谈。头顶水晶吊灯反射闪耀璀璨的光。
音乐声笼罩整栋建筑，穿墙而出，悠扬又浑厚地升至露天泳池。
百泠从地上站起来，质地良好的晚礼服顺着垂地，在她迫近的步伐里摇曳出摄人的黑色。她手中的银簪还在滴血，脸上同样血花斑驳，活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鬼。
她走在地板上，无声无息。
孙光宗却能从玻璃门的倒影里见她索命前行，那双艳丽的眼淬满寒冰，仿佛浑身缠绕着黑气。
如同陷入绝境的孤狼，孙光宗蓦地转身，双眼发红，再不顾这伤口，握紧拳头朝百泠袭去。
生死关头，他爆发出强大的劲头。
百泠侧身躲过，一手钳住他的手臂，旋身贴上他的胸口，腰身发力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孙光宗五脏六五似乎都被震荡一番，没等他缓过来，百泠陡然扼住他的咽喉。
孙光宗眼睛瞪大，脸上充血，额头青筋暴起，对上百泠面无表情的脸。
某个瞬间，他看到百泠那双漆黑瞳孔里燃烧而出的怒火和恨意，她渐渐地浮现湿意。孙光宗福至心灵地想到什么，脸色骤变，要说话却只能呜咽。
他的眼睛不断睁大，于极限中倒映出百泠高举的银簪，下一秒，喉间咯血，再也动弹不得。
银簪插在他的心口上。
这一刻，百泠才开始大口地喘气，狠狠地抹掉脸上的血迹，把眼中那摸湿意一并擦掉。
她披头散发，拖着孙光宗的尸体来到泳池边，再用晚礼服擦掉她留在后者身上的指纹，最后拔出银簪。
百泠把红酒瓶砸碎，拣出两片长条碎玻璃插进银簪弄出来的伤口，掩盖它的痕迹。
做完这些后，她把孙光宗推进泳池。
泳池里立即染出红色。
百泠用衣裙裹住高脚杯，舀了一杯染血的池水，眼神渺渺眺望远方，在身前洒下。
舞会会持续很久，孙光宗在水中也要泡很久，最后两只高脚杯也被她摔得粉碎。
没人会发现她的痕迹。
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掠过松涛，拂乱她的头发。
百泠走进房间，见吴止还躺在床上睡觉。她关上门，楼下激昂的音乐被掩在门外。
她打开花洒，哗啦啦的水流洗过身体，落在白色的瓷砖上变成淡淡的红色。
她退下晚礼服，把晚礼服上的血迹洗掉丢在浴缸里，换上浴袍。
身侧的床铺微微陷下去，吴止在黑暗里睁眼，一只手环过他身侧贴在胸口上。
吴止心中一惊，她在探查他的心跳。他漏出马脚了？但那只手仿佛只是搭在胸口上，没有下一步动作，更像是想要感受那蓬勃跳动的脉搏。
他微微松了口气，而电光火石间，有个念头闪过脑中。
他的心脏和普通人不一样，并非正正地长在左边，可百泠似乎从没摸错过地方，犹如一早就知道他的心位异于常人。
吴止把百泠的手放下去，在黑暗里坐起身。
百泠似乎有些疲惫，没有在意吴止的举动，仍闭着眼。
“现在什么时间？舞会结束了吗？”吴止问。
百泠从床边摸过手机，随手扔向他。
吴止看了眼，只能看时间不能解锁。
“凌晨。”
百泠嗯了一声，接着听见吴止平淡的一句话：“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回来。”
百泠眉头微动，睁开眼坐起身，瞥了一眼还未息屏的手机——00: 28。
她穿上拖鞋，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玩累了。”
喝下手中的水后，百泠就撑着沙发扶手默然不语，眼神虚虚地落在玻璃杯上。
这时，一双脚出现在她眼前。
百泠抬头望向吴止。
“你在伤神？因为孙光宗要离开？”
百泠不由得一阵好笑，不禁抚额：“在你眼里，我是迷恋他的样子？”
吴止当然知道她没有这个意思，但他必须引导百泠说话。
“那你这么疲惫？”
百泠把搭在沙发上的腿放下，拉着吴止坐在身旁，道：“因为玩累了啊，你吃醋？”
“不吃醋。”吴止淡淡道。
“那你问来问去？”百泠回。
吴止拧眉，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知道我心长偏了。”
他把疑惑问出口。
听完，百泠虚虚地点了他的心脏，眼里带着戏谑的笑：“在你昏迷的时候，发现的。”
吴止一滞，确实他昏迷的话，根本不知道百泠对他做了什么。
见他脸色隐有不好，百泠整个人趴在沙发上：“帮我按摩。”
“我有什么好处？”吴止问。
百泠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懒散地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们的越境路线，你会告诉我吗？”吴止以一种讽刺的口吻问道，眼神深处藏着一点隐没的光。
百泠停顿片刻，复又闭上眼，竟真的报出了她所知道的越境路线。
“可以给我按摩了？”
当吴止按上她的肩膀时，百泠笑了。
良久，吴止停手，百泠从沙发上起身：“但这不是虎鲸的越境路线。”
“他从不告诉任何人他走哪条道。”
“只是这次我们会走他认为绝对安全的路线，而过了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入这个国家。”
百泠看着吴止的眼睛：“要抓我们，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吴止和她对望，已把那些路线牢牢记在脑海里。
百泠慢慢地凑近他，呼吸可闻，那双眼从他五官描摹而过，最后定在他黑色的瞳孔里。
“我死了，你会给我上坟吗？”
吴止目光一动，眉头拧起没说话。
百泠面色如常，兀自点头，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要什么花？”吴止在黑暗里说道。
百泠一惊，愣道：“……都可以。”
吴止在一片静谧之中听见一声微弱的震动，是百泠的手机响了。接着传来百泠踩着高跟离开，房门被带上。
看来是收到了孙光宗的消息。
吴止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在心中默数百下，然后开门步入走廊。
一出房门，一楼舞厅交响团奏乐的声音又隐隐流露出来，吴止在空无一人的走廊朝着电梯的方向行进，前方转角忽然走来定时巡查的保镖。
吴止心中微顿，步伐不见慌乱，沉稳地走着。
相向而来的保镖目视前方，好似浑然不见眼前一个大活人。吴止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乘着电梯来到三楼。
电梯门一开，大平层里一片昏暗，只有外面洒进来浅淡岑寂的月光。平移的玻璃门推至两边，门框垂下来的白帘随山风而动，缥缈朦胧。
吴止在摇曳的帘纱里看见站在泳池边的百泠，她穿着黑色的裙子，背上是艳丽红花和诡异盘蛇，一柄缠住头发的银簪闪出微光。
她赤足站在地上，旁边倒着一双高跟。
吴止屏息凝神掩在玻璃门后，繁复花纹的厚重窗帘挡住他的身形。
泳池里水花荡漾，孙光宗见到百泠应邀赴约，眼中一亮，潜入水中，如一尾灵活的游鱼游到岸边。
他攀住池边，动作带出来的水如涌浪般溅到百泠的脚背。孙光宗看见了，伸手拂掉几点水渍，却留下一片湿润。
他眸光微动，翻动手心要按住那片脚背时，白皙细腻的脚却退开一点而后踩上他的肩膀。
孙光宗抬眼，对上百泠居高临下的视线，那双眉眼艳丽，含着点说不清的笑。他一时陷进去，体内仿佛有股四处游窜的气，惹得他肌肉都紧绷了几分，脸上一寸一寸地焕发出贪婪。
今天看到她身上的礼服时，孙光宗就感觉有些把持不住，等看清那背上诡异妖冶的图，他已经想象到流连其上的感觉，一瞬间热血上涌，让他不得不进浴室。
此时此刻，熟悉的感觉再度爬上他的脊髓，他偏过头要去吻那脚背。
肩上却一沉，水流霎时间蹿进口鼻，气泡哗啦。
水波荡漾的视线里，孙光宗看见百泠笑意更大，眼角眉梢里透出几分桀骜，激得他愈加兴奋。
孙光宗再度浮出水面，百泠已经坐在了岸边的躺椅上。
桌边摆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百泠把红酒倒入杯中，酒液打了个旋儿，月色里似流淌的血。
孙光宗浑身湿漉漉地挨着百泠坐下。她把两杯酒拿起来，起伏间盈满馨香，孙光宗接过红酒，连着醇厚酒香和百泠身上散发的味道一起吸入鼻腔。
百泠抿了一口，侧目望向此刻毫不掩饰的孙光宗：“你说的虎鲸的秘密是什么？”
孙光宗挑了挑眉：“不是说知道越多越坏？”
“就当前菜。”
孙光宗笑着喝下一口酒，和百泠挨得很近：“虎鲸有个在世的母亲。”
虎鲸在他们面前一直是孑然一身示人，所有人默认他没有亲人。
“我也是偶然知道的，”孙光宗晃了晃酒杯，手伸向百泠被礼服束出的腰线，“你前段时间去取的青铜器就是他母亲要的。”
“和虎鲸平时的交易货品来看，青铜器不值一提。但那青铜器可是和老太太渊源颇深，如果得不到青铜器，她会死不瞑目。”
“看不出来吧，你虎鲸老大也是个大孝子啊。”孙光宗说着笑了。
百泠应和一声：“是啊，难以想象。”
她叠起一条腿，羊脂玉般的腿从开衩的礼服下露出来，然后举杯仰头喝酒，脖颈拉出美丽的线条，高脚杯和酒液反射一点莹光。
酒杯一离开百泠的唇，孙光宗就寻着那留在她唇上的幽幽酒香而去。
百泠略一错开头，双手搭上他的肩，孙光宗顺势埋在她颈项中，一手从她修长的后颈着了力道一路向下流连。
躲在门后的吴止将面前的场景尽收眼底，百泠抬手把杯中的红酒系数倒在吴止后背，醇厚的酒沿着他脊背的肌□□隙流下，散发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吴止隐隐皱起眉头，他知道百泠白天有时在演戏，对着他也对着别墅里的人，这却让他有了一种精神分裂的感觉。他有时分不清百泠是真的在刀尖舔血的生活里声色犬马，还是虚与委蛇。
难道此刻她真的是来和孙光宗偷情？
疑惑刚落，吴止猛地定神。
孙光宗心无旁骛地埋头于她颈窝，抬眼时的余光瞥到她盘发里的银簪，由衷地赞了一句：“这簪子真好看。”
百泠笑了两声，摸上他后脑的头发：“送你了。”
说吧，她另一只手从发间拔下银簪。
孙光宗想说他戴不了，喉间忽的异物入体。他浑身一僵。
百泠抓住他的头发向后拉，骤然拔出银簪，汩汩鲜血喷射而出，洒了她满脸。
吴止完全震住，心率飙升。
孙光宗捂住流血不止的喉咙，一把把百泠推下躺椅，踉踉跄跄地向室内走去，嘴里欲呼救，可说出口的只剩“嗬嗬”声。
一楼舞厅的音乐走向高潮，大提琴昂扬的声音里夹着特有的优雅。舞厅中人们带着面具，或是翩翩起舞，或是低声交谈。头顶水晶吊灯反射闪耀璀璨的光。
音乐声笼罩整栋建筑，穿墙而出，悠扬又浑厚地升至露天泳池。
百泠从地上站起来，质地良好的晚礼服顺着垂地，在她迫近的步伐里摇曳出摄人的黑色。她手中的银簪还在滴血，脸上同样血花斑驳，活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鬼。
她走在地板上，无声无息。
孙光宗却能从玻璃门的倒影里见她索命前行，那双艳丽的眼淬满寒冰，仿佛浑身缠绕着黑气。
如同陷入绝境的孤狼，孙光宗蓦地转身，双眼发红，再不顾这伤口，握紧拳头朝百泠袭去。
生死关头，他爆发出强大的劲头。
百泠侧身躲过，一手钳住他的手臂，旋身贴上他的胸口，腰身发力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孙光宗五脏六五似乎都被震荡一番，没等他缓过来，百泠陡然扼住他的咽喉。
孙光宗眼睛瞪大，脸上充血，额头青筋暴起，对上百泠面无表情的脸。
某个瞬间，他看到百泠那双漆黑瞳孔里燃烧而出的怒火和恨意，她渐渐地浮现湿意。孙光宗福至心灵地想到什么，脸色骤变，要说话却只能呜咽。
他的眼睛不断睁大，于极限中倒映出百泠高举的银簪，下一秒，喉间咯血，再也动弹不得。
银簪插在他的心口上。
这一刻，百泠才开始大口地喘气，狠狠地抹掉脸上的血迹，把眼中那摸湿意一并擦掉。
她披头散发，拖着孙光宗的尸体来到泳池边，再用晚礼服擦掉她留在后者身上的指纹，最后拔出银簪。
百泠把红酒瓶砸碎，拣出两片长条碎玻璃插进银簪弄出来的伤口，掩盖它的痕迹。
做完这些后，她把孙光宗推进泳池。
泳池里立即染出红色。
百泠用衣裙裹住高脚杯，舀了一杯染血的池水，眼神渺渺眺望远方，在身前洒下。
舞会会持续很久，孙光宗在水中也要泡很久，最后两只高脚杯也被她摔得粉碎。
没人会发现她的痕迹。
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掠过松涛，拂乱她的头发。
百泠走进房间，见吴止还躺在床上睡觉。她关上门，楼下激昂的音乐被掩在门外。
她打开花洒，哗啦啦的水流洗过身体，落在白色的瓷砖上变成淡淡的红色。
她退下晚礼服，把晚礼服上的血迹洗掉丢在浴缸里，换上浴袍。
身侧的床铺微微陷下去，吴止在黑暗里睁眼，一只手环过他身侧贴在胸口上。
吴止心中一惊，她在探查他的心跳。他漏出马脚了？但那只手仿佛只是搭在胸口上，没有下一步动作，更像是想要感受那蓬勃跳动的脉搏。
他微微松了口气，而电光火石间，有个念头闪过脑中。
他的心脏和普通人不一样，并非正正地长在左边，可百泠似乎从没摸错过地方，犹如一早就知道他的心位异于常人。
吴止把百泠的手放下去，在黑暗里坐起身。
百泠似乎有些疲惫，没有在意吴止的举动，仍闭着眼。
“现在什么时间？舞会结束了吗？”吴止问。
百泠从床边摸过手机，随手扔向他。
吴止看了眼，只能看时间不能解锁。
“凌晨。”
百泠嗯了一声，接着听见吴止平淡的一句话：“我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回来。”
百泠眉头微动，睁开眼坐起身，瞥了一眼还未息屏的手机——00: 28。
她穿上拖鞋，替自己倒了一杯水：“玩累了。”
喝下手中的水后，百泠就撑着沙发扶手默然不语，眼神虚虚地落在玻璃杯上。
这时，一双脚出现在她眼前。
百泠抬头望向吴止。
“你在伤神？因为孙光宗要离开？”
百泠不由得一阵好笑，不禁抚额：“在你眼里，我是迷恋他的样子？”
吴止当然知道她没有这个意思，但他必须引导百泠说话。
“那你这么疲惫？”
百泠把搭在沙发上的腿放下，拉着吴止坐在身旁，道：“因为玩累了啊，你吃醋？”
“不吃醋。”吴止淡淡道。
“那你问来问去？”百泠回。
吴止拧眉，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知道我心长偏了。”
他把疑惑问出口。
听完，百泠虚虚地点了他的心脏，眼里带着戏谑的笑：“在你昏迷的时候，发现的。”
吴止一滞，确实他昏迷的话，根本不知道百泠对他做了什么。
见他脸色隐有不好，百泠整个人趴在沙发上：“帮我按摩。”
“我有什么好处？”吴止问。
百泠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懒散地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们的越境路线，你会告诉我吗？”吴止以一种讽刺的口吻问道，眼神深处藏着一点隐没的光。
百泠停顿片刻，复又闭上眼，竟真的报出了她所知道的越境路线。
“可以给我按摩了？”
当吴止按上她的肩膀时，百泠笑了。
良久，吴止停手，百泠从沙发上起身：“但这不是虎鲸的越境路线。”
“他从不告诉任何人他走哪条道。”
“只是这次我们会走他认为绝对安全的路线，而过了这一次，他再也不会入这个国家。”
百泠看着吴止的眼睛：“要抓我们，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吴止和她对望，已把那些路线牢牢记在脑海里。
百泠慢慢地凑近他，呼吸可闻，那双眼从他五官描摹而过，最后定在他黑色的瞳孔里。
“我死了，你会给我上坟吗？”
吴止目光一动，眉头拧起没说话。
百泠面色如常，兀自点头，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要什么花？”吴止在黑暗里说道。
百泠一惊，愣道：“……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