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萋萋显然处于状况之外。
县令等人有问题，她是知道一二的，私自炼铁有不臣之心一事，她也不是没有猜测，可是没有料到佃户的一把寻常锄头，让隔着的天窗突然破开，使人猝不及防。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把埋在驿馆树下的金银挖出来，身上还是穿出来见织行掌柜的简单素净的常服。看来以后还是留个神，随身携带一些贵重且精巧轻便的东西才是。
当马车颠簸摇晃着碾过路上的沙砾尘土来到郊外时，程萋萋不免要感叹安逸平静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即使那场持续数年、规模巨大的晋楚之战尚未爆发。
不过也不算什么坏事。
程萋萋原本以为打铁铺子人去铺空，这条线一断，搜集证据会变得十分困难。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大把气力去找私自炼铁的蛛丝马迹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概如此了。
护送程萋萋的队伍此刻正在官道另一侧的小路前进，十几个侍卫围着马车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路越走越窄，队伍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程萋萋从马车帘子里探出头来问：“眼下要去往何处？夫主如何？可有危险？”
她一向对卫肃的手腕颇有信心，可是作为姬妾例行的关心她还是要做一做的。
卫肃头一次来的时候，就在魏县城外安排了五千人马随时待命，再加上先前破围困之局又有不少军队被调遣在附近，尚未撤走，用来对付魏县里的地头蛇是足够了。因此，程萋萋虽然认为此次是一场需要斗智斗勇的硬仗，却并不担忧卫肃会输。
卫肃其人，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数月的勤政劳形，种桑养蚕、赈济安抚，民心、钱、人脉，他已经拿下了，成了得道多助之人。
“姬请宽心，主子自有筹谋。前方二十里有一客栈，今夜我等将在那歇脚，留待数日后与主子汇合。”侍卫一心赶路，听见程萋萋询问，倒也耐心回了话。
“如此，我便可安心了。”
在仗开始之前，卫肃能派人先将程萋萋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比之前世，已经好上太多了。
儿女情长，程萋萋认为还不足以让卫肃特意费心。两人之间有没有所谓的情谊、情谊之多与少，她不关心也不想细究。
重活一次，她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她会赚钱，可以为他带来利益，于他的大业是个助力，这便是原因。
儿女情长这种东西，在如今的世道，在以江山前程为重的卫肃面前，太轻、太微不足道了。轻微到以至于程萋萋想起来都觉得可笑的地步。
她也真的笑了，低低的、轻轻的，不细看都难以察觉的那种。
笑着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
程萋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神色自然而从容地擦拭掉眼角的泪珠，程萋萋抬起头来，看向越来越远的城墙，眼神越发坚毅。
看，自己还是通过努力，改变了一些东西的。至少现在，遇到危险，自己不会再是首当其冲的棋子和牺牲品了。
程萋萋一行人到客栈的时候，正将近黄昏，虽说暗了点，到也能够看清大致轮廓。
十几人的目标太大，程萋萋特意让分成几拨、隔着一点时间入内。
客栈不算大，甚至门仅勉强能容许一辆小型的马车入内。一身褐色短打的店小二此刻正忙着在门口挂灯笼。借着灯笼发出的光，程萋萋看清了木牌上的字：听风客栈。
院子里有一不小的葡萄藤，程萋萋一进门就看见了。
一个年纪约三四十的妇人正在葡萄藤下磨刀，旁边是一扇刚过完水的猪肉。楼上零星几间屋子亮起来灯。客人并不是很多的样子。
见到程萋萋一行进来，那妇人放下刀，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抬起头迎了上来。
“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得知程萋萋一行要住上好几日，那妇人更加热络，连忙朝还在门口挂灯笼的小二吩咐进屋给擦桌子端菜，又进屋一把拎起正趴在算盘上昏昏欲睡的中年男子：“还不快起来！来客人了！”
妇人自称兰娘子，打算盘的就是她家那口子，姓卢。显然兰娘子就是这家听风客栈的老板娘。虽说是徐娘半老的年纪，身段风韵不减，柳眉细目、唇红齿白，说话快人快语，还颇有些力气，是个练家子。
程萋萋默默瞧着，觉得这客栈真正当家做主的就是眼前这位泼辣貌美的兰娘子了。
“夫人慢用，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小二就是了。小妇人后厨还有活，就不陪着了。”
“多谢兰娘子。”
兰娘子见几个一看就来历不凡的青年男子对程萋萋恭敬有加，加之程萋萋本就貌美、气质出众，又挽着妇人发髻，她自然地认为程萋萋是个贵族夫人。兰娘子没想到程萋萋还谦和有礼，并没有什么架子，心里更是赞叹了二分，始终客客气气，唤程萋萋一声“夫人”，给程萋萋一行挑的也都是比较好的屋子。
此时正是饭点，大堂里坐着的客人也只那么四五个，程萋萋一行落座后，几道目光好奇地打量过来，不过看着她身边的青年们，又都没有上前询问。
难怪兰娘子如此热络，这听风客栈位置偏僻，少有客人来往，乍来了这么些人，且一住就是好几天，几乎抵得上半月的生意量了。
程萋萋感觉自己身上开始泛金光，活脱脱散财童子一般。
过了一会儿，那卢姓掌柜和兰娘子也端了饭菜，寻了角落里的小桌吃了起来。
偏僻地方的小店，规矩就没有那么多。兰娘子一边吃一边对着那掌柜耳提面命明日要做的事情，卢掌柜也不恼，一个劲儿地点头，不时憨憨一笑。
“与你讲话，作什么笑？”兰娘子显然不吃他这一套，“都记住了吗？”
“记着呢！记着呢！”卢掌柜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枚木簪子，“前些日子你不是觉着头上没啥戴的么？”
此话一出，兰娘子正欲出口的话一顿，神色柔和起来，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这褂子也忒埋汰了，赶明脱下来我替你缝一缝。”
程萋萋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什么男尊女卑、什么食不言的大堆规矩，却是十分温情，有踏实过日子的烟火气，心下很是向往，想着自己要是也能嫁一寻常匹夫，他不需要家财万贯，也不需要貌比潘安，只是三餐四季、相互取暖也是不错。
见程萋萋一直朝着角落的小桌看去，不明所以的侍卫问道：“不过一寻常匹夫匹妇，姬为何注目良久？”
闻言程萋萋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无事。”
侍卫这一问，立即将她打回现实。
乱世之中，保命要紧，自己所求，太多，也太不切实际了。
第二日，程萋萋下楼进入大堂的时候，小二正拿着药酒给卢掌柜擦伤，便让身边的一个侍卫递了一瓶伤药过去。
恰巧兰娘子提着一个竹篮进来，小二于是顺口朝她问了句怎么了。
“嗤！你让他自个儿与你说罢！”说完，兰娘子走路带风地进了后厨。
“掌柜，您这是怎么了?”小二从善如流朝卢掌柜问道。
“小孩子家家，天天问问问！我这是……哎，那葡萄架昨夜倒了，碰着了。”
“是。”小二看了看卢掌柜脖子上的三道血印子，忍住笑意。
“轻点！”卢掌柜嗷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是。”
程萋萋在一旁看得也是忍俊不禁，眉眼弯弯:“看来兰娘子和卢掌柜很是琴瑟相和呢！”
闻言，程萋萋的身侧的侍卫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很快把程萋萋请到了大堂的另一边，离那二人远远的。
那掌柜脖子上分明是被女子挠出来的血印子，程姬竟然还认为这是琴瑟相和！还是赶紧离远一点，省得程姬都被那兰娘子带偏了。
在侍卫看来，程姬虽身份低了些、钱花得多了些，可还算得上“贤惠”二字。他实在不敢想这三道血印子出现在主子身上会是什么样。
程萋萋并没有想到如此小事会让侍卫心思已经转了九曲十八弯，她以为侍卫请她到另一边是有要事相告，于是没多犹豫就跟了上去。
实际上，也确实有一件算得上是要紧的事。
卫肃要来了。
计划比预料中的顺利，县城此时几乎已经被卫肃控制住了。
多余的事情程萋萋没有过问，这也不是她作为一个后宅妇人能够多问的。得知卫肃要来了，她也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侍卫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了程姬没有被带偏，还是温柔娴静的。
“夫人，您点的菜备齐了，您吩咐一声，立即就能摆上桌了。”兰娘子笑着朝程萋萋走来。
“多谢娘子，不急，摆早了只怕要凉，稍后我让人传唤。”程萋萋依旧温和有礼，落落大方。
卫肃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见过夫主。”程萋萋见到来人，立即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卫肃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喜怒:“近来总听见他们唤你‘夫人’，你自己呢，怎么看?”
一句话听得程萋萋冷汗直流:“夫主息怒，是妾逾越了。”先前听见旁人唤她“夫人”，也没见着卫肃说什么，怎么如今要来算总账了?
卫肃哪里不知道这声“夫人”是下人们抬举奉承的自作主张。
“姬不必紧张。你的位分，是该升一升了。”
【注】此处泼辣不是贬义词，更多指有魄力。
县令等人有问题，她是知道一二的，私自炼铁有不臣之心一事，她也不是没有猜测，可是没有料到佃户的一把寻常锄头，让隔着的天窗突然破开，使人猝不及防。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把埋在驿馆树下的金银挖出来，身上还是穿出来见织行掌柜的简单素净的常服。看来以后还是留个神，随身携带一些贵重且精巧轻便的东西才是。
当马车颠簸摇晃着碾过路上的沙砾尘土来到郊外时，程萋萋不免要感叹安逸平静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即使那场持续数年、规模巨大的晋楚之战尚未爆发。
不过也不算什么坏事。
程萋萋原本以为打铁铺子人去铺空，这条线一断，搜集证据会变得十分困难。这样一来，倒是省去了大把气力去找私自炼铁的蛛丝马迹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概如此了。
护送程萋萋的队伍此刻正在官道另一侧的小路前进，十几个侍卫围着马车一边赶路一边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路越走越窄，队伍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程萋萋从马车帘子里探出头来问：“眼下要去往何处？夫主如何？可有危险？”
她一向对卫肃的手腕颇有信心，可是作为姬妾例行的关心她还是要做一做的。
卫肃头一次来的时候，就在魏县城外安排了五千人马随时待命，再加上先前破围困之局又有不少军队被调遣在附近，尚未撤走，用来对付魏县里的地头蛇是足够了。因此，程萋萋虽然认为此次是一场需要斗智斗勇的硬仗，却并不担忧卫肃会输。
卫肃其人，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数月的勤政劳形，种桑养蚕、赈济安抚，民心、钱、人脉，他已经拿下了，成了得道多助之人。
“姬请宽心，主子自有筹谋。前方二十里有一客栈，今夜我等将在那歇脚，留待数日后与主子汇合。”侍卫一心赶路，听见程萋萋询问，倒也耐心回了话。
“如此，我便可安心了。”
在仗开始之前，卫肃能派人先将程萋萋护送到安全的地方，比之前世，已经好上太多了。
儿女情长，程萋萋认为还不足以让卫肃特意费心。两人之间有没有所谓的情谊、情谊之多与少，她不关心也不想细究。
重活一次，她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
她会赚钱，可以为他带来利益，于他的大业是个助力，这便是原因。
儿女情长这种东西，在如今的世道，在以江山前程为重的卫肃面前，太轻、太微不足道了。轻微到以至于程萋萋想起来都觉得可笑的地步。
她也真的笑了，低低的、轻轻的，不细看都难以察觉的那种。
笑着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
程萋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神色自然而从容地擦拭掉眼角的泪珠，程萋萋抬起头来，看向越来越远的城墙，眼神越发坚毅。
看，自己还是通过努力，改变了一些东西的。至少现在，遇到危险，自己不会再是首当其冲的棋子和牺牲品了。
程萋萋一行人到客栈的时候，正将近黄昏，虽说暗了点，到也能够看清大致轮廓。
十几人的目标太大，程萋萋特意让分成几拨、隔着一点时间入内。
客栈不算大，甚至门仅勉强能容许一辆小型的马车入内。一身褐色短打的店小二此刻正忙着在门口挂灯笼。借着灯笼发出的光，程萋萋看清了木牌上的字：听风客栈。
院子里有一不小的葡萄藤，程萋萋一进门就看见了。
一个年纪约三四十的妇人正在葡萄藤下磨刀，旁边是一扇刚过完水的猪肉。楼上零星几间屋子亮起来灯。客人并不是很多的样子。
见到程萋萋一行进来，那妇人放下刀，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抬起头迎了上来。
“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得知程萋萋一行要住上好几日，那妇人更加热络，连忙朝还在门口挂灯笼的小二吩咐进屋给擦桌子端菜，又进屋一把拎起正趴在算盘上昏昏欲睡的中年男子：“还不快起来！来客人了！”
妇人自称兰娘子，打算盘的就是她家那口子，姓卢。显然兰娘子就是这家听风客栈的老板娘。虽说是徐娘半老的年纪，身段风韵不减，柳眉细目、唇红齿白，说话快人快语，还颇有些力气，是个练家子。
程萋萋默默瞧着，觉得这客栈真正当家做主的就是眼前这位泼辣貌美的兰娘子了。
“夫人慢用，若还有什么需要的，吩咐小二就是了。小妇人后厨还有活，就不陪着了。”
“多谢兰娘子。”
兰娘子见几个一看就来历不凡的青年男子对程萋萋恭敬有加，加之程萋萋本就貌美、气质出众，又挽着妇人发髻，她自然地认为程萋萋是个贵族夫人。兰娘子没想到程萋萋还谦和有礼，并没有什么架子，心里更是赞叹了二分，始终客客气气，唤程萋萋一声“夫人”，给程萋萋一行挑的也都是比较好的屋子。
此时正是饭点，大堂里坐着的客人也只那么四五个，程萋萋一行落座后，几道目光好奇地打量过来，不过看着她身边的青年们，又都没有上前询问。
难怪兰娘子如此热络，这听风客栈位置偏僻，少有客人来往，乍来了这么些人，且一住就是好几天，几乎抵得上半月的生意量了。
程萋萋感觉自己身上开始泛金光，活脱脱散财童子一般。
过了一会儿，那卢姓掌柜和兰娘子也端了饭菜，寻了角落里的小桌吃了起来。
偏僻地方的小店，规矩就没有那么多。兰娘子一边吃一边对着那掌柜耳提面命明日要做的事情，卢掌柜也不恼，一个劲儿地点头，不时憨憨一笑。
“与你讲话，作什么笑？”兰娘子显然不吃他这一套，“都记住了吗？”
“记着呢！记着呢！”卢掌柜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枚木簪子，“前些日子你不是觉着头上没啥戴的么？”
此话一出，兰娘子正欲出口的话一顿，神色柔和起来，嘴上依旧不饶人：“你这褂子也忒埋汰了，赶明脱下来我替你缝一缝。”
程萋萋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什么男尊女卑、什么食不言的大堆规矩，却是十分温情，有踏实过日子的烟火气，心下很是向往，想着自己要是也能嫁一寻常匹夫，他不需要家财万贯，也不需要貌比潘安，只是三餐四季、相互取暖也是不错。
见程萋萋一直朝着角落的小桌看去，不明所以的侍卫问道：“不过一寻常匹夫匹妇，姬为何注目良久？”
闻言程萋萋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无事。”
侍卫这一问，立即将她打回现实。
乱世之中，保命要紧，自己所求，太多，也太不切实际了。
第二日，程萋萋下楼进入大堂的时候，小二正拿着药酒给卢掌柜擦伤，便让身边的一个侍卫递了一瓶伤药过去。
恰巧兰娘子提着一个竹篮进来，小二于是顺口朝她问了句怎么了。
“嗤！你让他自个儿与你说罢！”说完，兰娘子走路带风地进了后厨。
“掌柜，您这是怎么了?”小二从善如流朝卢掌柜问道。
“小孩子家家，天天问问问！我这是……哎，那葡萄架昨夜倒了，碰着了。”
“是。”小二看了看卢掌柜脖子上的三道血印子，忍住笑意。
“轻点！”卢掌柜嗷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是。”
程萋萋在一旁看得也是忍俊不禁，眉眼弯弯:“看来兰娘子和卢掌柜很是琴瑟相和呢！”
闻言，程萋萋的身侧的侍卫露出了不解的神色，很快把程萋萋请到了大堂的另一边，离那二人远远的。
那掌柜脖子上分明是被女子挠出来的血印子，程姬竟然还认为这是琴瑟相和！还是赶紧离远一点，省得程姬都被那兰娘子带偏了。
在侍卫看来，程姬虽身份低了些、钱花得多了些，可还算得上“贤惠”二字。他实在不敢想这三道血印子出现在主子身上会是什么样。
程萋萋并没有想到如此小事会让侍卫心思已经转了九曲十八弯，她以为侍卫请她到另一边是有要事相告，于是没多犹豫就跟了上去。
实际上，也确实有一件算得上是要紧的事。
卫肃要来了。
计划比预料中的顺利，县城此时几乎已经被卫肃控制住了。
多余的事情程萋萋没有过问，这也不是她作为一个后宅妇人能够多问的。得知卫肃要来了，她也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侍卫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看了程姬没有被带偏，还是温柔娴静的。
“夫人，您点的菜备齐了，您吩咐一声，立即就能摆上桌了。”兰娘子笑着朝程萋萋走来。
“多谢娘子，不急，摆早了只怕要凉，稍后我让人传唤。”程萋萋依旧温和有礼，落落大方。
卫肃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见过夫主。”程萋萋见到来人，立即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叫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卫肃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不出喜怒:“近来总听见他们唤你‘夫人’，你自己呢，怎么看?”
一句话听得程萋萋冷汗直流:“夫主息怒，是妾逾越了。”先前听见旁人唤她“夫人”，也没见着卫肃说什么，怎么如今要来算总账了?
卫肃哪里不知道这声“夫人”是下人们抬举奉承的自作主张。
“姬不必紧张。你的位分，是该升一升了。”
【注】此处泼辣不是贬义词，更多指有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