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生一左一右陪在余温身边。遇到这种流氓小混混，两人自然不能揭人疮疤，问那小混混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短发女生默默为余温擦泪，另外一个还在恶狠狠骂人。
江落挂断电话，走过去，将余温从上到下审视一眼。
她已渐渐止住哭，肩头犹在瑟索，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
三个劝架的男生过来找同行的两个女生，招呼同伴回去。
那两个女生踟蹰不定地站起来，看看江落，觉着为难。
虽然江落长了一张禁欲冷淡的脸，但毕竟是个男的。更何况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又是乌烟瘴气这么个地儿，把刚被欺负的女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着实不安全。
余温这时候站起来，和五个人道谢，又解释两人认识。
五个人心下了然。
原来他俩认识，难怪男生打人这么狠。
这一行人走了，但Zeus还有不少吃瓜群众，正朝这边张望。
江落扯了下领口。针织领口稍微变形，露出一截还在起伏震颤的锁骨。他这会儿神志清明，但怒气不曾消减半分，破层皮的手指关节还紧绷发红，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也能立马握拳朝人脸上招呼过去。
Zeus不方便说话，江落冷冷抛了句“出来”，率先出了门。
余温蔫巴巴低着头，跟着江落一直走到开阔的路边。
一月三日不该是赏月的日子，新月高悬，像柄镰刀把夜色切割破碎。
江落比夜晚更沉默，这让余温有些心虚，也有点慌乱。
明晃晃的街灯下，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几乎无所遁迹。
江落自然没落下她的神情，过了会儿终于开口问她，“你来网吧做什么？”
他说话时一眼没看余温，鸦黑睫毛垂着，眼里的复杂情绪有所收敛。他绷着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平静，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尾音中带了难以察觉的烦躁意味。
余温只觉得冷。零下七度的天气冻得她说不出话来。
江落定定站在原地，没听到她的回答，道：“或者我换个问法，比如你为什么会来这儿，你又是怎么找上这里的。”
余温咬住下唇，知道江落盯着自己，把头埋低了点。
江落问她，“王念可告诉你的？”
余温当然不能把王念可抖落出来。
她顿时抬起头，着急否认，“不是她！”
她的视线与江落的相遇，又缩了回去，“每次坐公交车，我看你都在这站下车。有次就偷跟着你，就见你进了一家网吧……刚好我今天跟朋友出来玩，不知不觉就走到这边了。网吧老板说你半小时后就上班了，我就想着进去坐会儿。”
“所以，今天晚上你有什么重大发现没有？”
“没有。”余温的声音细若蚊蝇，又补句，“对不起。”
“我对一些事有点儿疑惑，但你和张余什么都不愿意说，所以我就——”寒风呼啸，余温挂着泪痕的脸庞刺疼，这使得她说话时磕巴了一下。
“所以你通过讨好张余，试图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你知道我和王念可认识，所以和她走近；你想知道我与我养父母的关系究竟如何，所以我每一份需要家长签名的卷子，你都看过了。”江落说出自己的揣测，“是不是？”
有一部分他猜对了，有一部分他没猜对。
但余温知道这些并不重要。她低声开口，“对不起。”
江落扯了扯唇，“你对我的事就这么好奇？”
“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传闻里的你和我认识的你不一样。”
“于是你上演了跟踪这么一出？”江落眼中掠过浓重的讽意，“原谅我这么说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但你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余温，我几乎都要误会你喜欢我了。”
江落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余温仿佛觉着被人当头棒喝。
浑身血液就跟逆流了一般，让她四肢发僵，脸颊滚烫。
半晌，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竟朝江落过去一步。
余温下意识地攥紧衣袖，“如果我说，我真的喜欢你呢。”
江落顿了片刻，好像仍旧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余温破罐子破摔，直直望向江落，“我说，我喜欢你。”
她的眼眸诚挚湿漉，像场急来的春潮，又像温吞的雨雾。但江落冷淡的眼睛并没有因此升温，他目光从余温脸庞上撤离，没什么目标地悬停在半空，“你并不喜欢我。”
理智永远占据他的上风口。面对余温的表白，他像分析数学题般逐一分析每道步骤，异常耐心，也异常冷漠，“你并不喜欢我，相信我，我身上也并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的事情，我不妨告诉你——我确实是个孤儿，八岁时被收养，有段衣食无忧的生活。后来我与他们有过一段争吵，初三从家里搬出去，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不到半年后养父出车祸去世，不管养母如何苦苦哀求，我也没有出席他的葬礼。以及，家中有笔负债，我并不想履行父债子偿的职责。”
他望着她苍白的唇色，极度平静，“自私自利又薄情寡义，你喜欢我什么？”
余温张了张嘴，面对这一连串话，不知道从哪辩驳。
江落道：“或许你对我的喜欢，就是一时的新鲜感而已。”
余温急急打断他，“我对你不是新鲜感，我是认真的。”
“那么我也认真的告诉你。”他从路灯的光束里抽身，一明一暗，一个是他的世界，另一个则是她的世界，“我现在不喜欢你，之后也不会有喜欢你的打算。张余挺好，吴澄溪也挺好，你不用特意来和我解释，就算你跟他发展超出友谊之外的关系，也和我没有关系。”
“你、你觉得我打扰到你了吗？”
“是。”他斩钉截铁，“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足够好了，不希望有任何外部因素打破这种平衡。而且我已经把你想知道的悉数奉告了，我也不希望再出现你偷偷跟踪我或者向别人打听我的事发生。”
余温说“好”。她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
她几乎要把自己的掌心抓破了，“那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江落蹙了蹙眉，他的表情隐隐告诉了余温他的答案。
余温把脑袋埋低，她这会儿有点伤心、难堪和无措。
口袋里的手机“嗡”一下炸开声响，余温抓住救命稻草般接通。
沈流意在手机那端焦急询问，“温温，这么晚上哪里去了！”
余侃给女儿设的门禁时间在晚上八点。夫妻俩参加酒局去了，半个小时前刚回家。返程时经过一家蛋糕店还在营业，就给女儿带了她最喜欢的那款巧克力口味，没想到过去敲门，许久不见开门。
夫妻俩又去问家里的阿姨。阿姨翻出手机聊天记录给夫妻俩看，大概七点左右的时候她给阿姨发了条讯息，称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她和余侃信以为真，真没再敲门打扰女儿了。谁知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小时都没听到点动静，拿备用钥匙开了房门，见房间空空如也，哪来余温的影子。
沈流意道：“你连消息都不发来一个，爸爸妈妈都急死了！”
余温吸吸鼻子，眼泪“唰”一下掉下来，“对不起。”
余侃从妻子那儿接过手机，心想着回家必须要揍她一顿，但还是很冷静很言简意赅地嘱咐，“你发个定位过来，爸爸现在开车过来接你。”
余温“嗯”一声，这一声鼻音还挺重。
余侃皱眉，“怎么哭了？”
余温哪能承认，含含糊糊说了句“冻的”，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余温冲江落挥挥手，“今晚的事对不起。”
她说话时整个脑袋都要埋进衣服里。她不想被他发现掉眼泪。
江落淡淡“嗯”了一声，不作任何停留，转身走向Zeus。
时间近晚上十点。路上没多少人，倒是街边有两个不着四六的两个男的，一个嬉笑着，说附近的一家酒吧刚开业，开业大酬宾吸引了一波年轻男女过去消费，到时候上那“捡尸”去。另一个却显得犹豫，说春江市治安很好，这种事不易得手。那个要捡尸的却无所谓，说什么都到年关了，强盗也是要挣KPI的。
江落听着，唇珠都绷得笔直，转身朝原来方向折返。
二十分钟左右后，余侃和沈流意开车抵达了目的地。
刚好是红灯，余侃手一下下叩着方向盘，借机训了余温两声。
余温趴在沈流意怀里，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低声啜泣。
沈流意顿时心疼坏了，一边哄余温，一边让丈夫少说两句。
余侃眉毛紧皱，辩驳自己也没说两句啊。正好绿灯亮了，他边打方向盘边观察路况，余光一扫，见人行道上有个眼熟的背影。余侃对这个高中生还挺有印象的，琢磨了一下，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
余侃从后视镜观察余温，“今天跟你出去玩的男生女生？”
余温没开口，倒是沈流意出面回答了，“你还没看温温的朋友圈吧？”
她说着，把余温朋友圈翻出来给丈夫看。照片拍了几家精品店、两杯某家奶茶店的新品以及两张电影票票根。沈流意帮女儿解释，一般没几个男生会逛这种少女心满满的店铺的。余侃觉着不足为信，但看到有张照片里的玻璃窗上倒影着个模糊的女生面孔，心里的疑虑这才打消了些。
回家后余侃把脸一沉，决心要给余温立立规矩。
不料刚起了个头，余温的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余侃呆住，看看妻子，“我说得很过分吗？”
沈流意冲他摇摇头，先哄余温，“你爸爸也是一时着急才凶了你，你明天还要上学呢，还是先上楼洗澡睡觉吧。”
等余温上楼了，才跟余侃解释，“这一阶段的孩子心思敏感一些也是正常的。不过吧，我总觉着她是因为别的事情才哭。再观察观察吧，等哪天她心情好的时候咱们再问问。”
余温一回到卧室就趴在了床上。
起先还不敢出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抽噎。
洁白的床单上洇开一大片湿痕。
把耶耶重新接回家里后，它已经慢慢接纳了这个新家。余温盼着他俩的关系能再亲近点，还把它的窝窝挪到了自己的卧房。这会儿它听见余温的哭声，两只小耳朵抖抖，朝余温这个方向探头探脑地张望。
余温还在哭，双目酸涩，最后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腿边像是有什么东西挨上来，余温一看，见是耶耶咬住了她的裤管。
余温把裤腿从它嘴里拽出来，“呜”一声，重新趴回去。
“别来讨好我，我不要和你好了。”
“我也不要和你的前主人好了。”
江落挂断电话，走过去，将余温从上到下审视一眼。
她已渐渐止住哭，肩头犹在瑟索，脸颊上挂着两道泪痕。
三个劝架的男生过来找同行的两个女生，招呼同伴回去。
那两个女生踟蹰不定地站起来，看看江落，觉着为难。
虽然江落长了一张禁欲冷淡的脸，但毕竟是个男的。更何况现在是晚上九点半，又是乌烟瘴气这么个地儿，把刚被欺负的女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着实不安全。
余温这时候站起来，和五个人道谢，又解释两人认识。
五个人心下了然。
原来他俩认识，难怪男生打人这么狠。
这一行人走了，但Zeus还有不少吃瓜群众，正朝这边张望。
江落扯了下领口。针织领口稍微变形，露出一截还在起伏震颤的锁骨。他这会儿神志清明，但怒气不曾消减半分，破层皮的手指关节还紧绷发红，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也能立马握拳朝人脸上招呼过去。
Zeus不方便说话，江落冷冷抛了句“出来”，率先出了门。
余温蔫巴巴低着头，跟着江落一直走到开阔的路边。
一月三日不该是赏月的日子，新月高悬，像柄镰刀把夜色切割破碎。
江落比夜晚更沉默，这让余温有些心虚，也有点慌乱。
明晃晃的街灯下，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几乎无所遁迹。
江落自然没落下她的神情，过了会儿终于开口问她，“你来网吧做什么？”
他说话时一眼没看余温，鸦黑睫毛垂着，眼里的复杂情绪有所收敛。他绷着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足够平静，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尾音中带了难以察觉的烦躁意味。
余温只觉得冷。零下七度的天气冻得她说不出话来。
江落定定站在原地，没听到她的回答，道：“或者我换个问法，比如你为什么会来这儿，你又是怎么找上这里的。”
余温咬住下唇，知道江落盯着自己，把头埋低了点。
江落问她，“王念可告诉你的？”
余温当然不能把王念可抖落出来。
她顿时抬起头，着急否认，“不是她！”
她的视线与江落的相遇，又缩了回去，“每次坐公交车，我看你都在这站下车。有次就偷跟着你，就见你进了一家网吧……刚好我今天跟朋友出来玩，不知不觉就走到这边了。网吧老板说你半小时后就上班了，我就想着进去坐会儿。”
“所以，今天晚上你有什么重大发现没有？”
“没有。”余温的声音细若蚊蝇，又补句，“对不起。”
“我对一些事有点儿疑惑，但你和张余什么都不愿意说，所以我就——”寒风呼啸，余温挂着泪痕的脸庞刺疼，这使得她说话时磕巴了一下。
“所以你通过讨好张余，试图从他那里知道些什么；你知道我和王念可认识，所以和她走近；你想知道我与我养父母的关系究竟如何，所以我每一份需要家长签名的卷子，你都看过了。”江落说出自己的揣测，“是不是？”
有一部分他猜对了，有一部分他没猜对。
但余温知道这些并不重要。她低声开口，“对不起。”
江落扯了扯唇，“你对我的事就这么好奇？”
“我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传闻，传闻里的你和我认识的你不一样。”
“于是你上演了跟踪这么一出？”江落眼中掠过浓重的讽意，“原谅我这么说有自作多情的嫌疑，但你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余温，我几乎都要误会你喜欢我了。”
江落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余温仿佛觉着被人当头棒喝。
浑身血液就跟逆流了一般，让她四肢发僵，脸颊滚烫。
半晌，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竟朝江落过去一步。
余温下意识地攥紧衣袖，“如果我说，我真的喜欢你呢。”
江落顿了片刻，好像仍旧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余温破罐子破摔，直直望向江落，“我说，我喜欢你。”
她的眼眸诚挚湿漉，像场急来的春潮，又像温吞的雨雾。但江落冷淡的眼睛并没有因此升温，他目光从余温脸庞上撤离，没什么目标地悬停在半空，“你并不喜欢我。”
理智永远占据他的上风口。面对余温的表白，他像分析数学题般逐一分析每道步骤，异常耐心，也异常冷漠，“你并不喜欢我，相信我，我身上也并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的事情，我不妨告诉你——我确实是个孤儿，八岁时被收养，有段衣食无忧的生活。后来我与他们有过一段争吵，初三从家里搬出去，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不到半年后养父出车祸去世，不管养母如何苦苦哀求，我也没有出席他的葬礼。以及，家中有笔负债，我并不想履行父债子偿的职责。”
他望着她苍白的唇色，极度平静，“自私自利又薄情寡义，你喜欢我什么？”
余温张了张嘴，面对这一连串话，不知道从哪辩驳。
江落道：“或许你对我的喜欢，就是一时的新鲜感而已。”
余温急急打断他，“我对你不是新鲜感，我是认真的。”
“那么我也认真的告诉你。”他从路灯的光束里抽身，一明一暗，一个是他的世界，另一个则是她的世界，“我现在不喜欢你，之后也不会有喜欢你的打算。张余挺好，吴澄溪也挺好，你不用特意来和我解释，就算你跟他发展超出友谊之外的关系，也和我没有关系。”
“你、你觉得我打扰到你了吗？”
“是。”他斩钉截铁，“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足够好了，不希望有任何外部因素打破这种平衡。而且我已经把你想知道的悉数奉告了，我也不希望再出现你偷偷跟踪我或者向别人打听我的事发生。”
余温说“好”。她没注意自己的声音带上了点哭腔。
她几乎要把自己的掌心抓破了，“那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江落蹙了蹙眉，他的表情隐隐告诉了余温他的答案。
余温把脑袋埋低，她这会儿有点伤心、难堪和无措。
口袋里的手机“嗡”一下炸开声响，余温抓住救命稻草般接通。
沈流意在手机那端焦急询问，“温温，这么晚上哪里去了！”
余侃给女儿设的门禁时间在晚上八点。夫妻俩参加酒局去了，半个小时前刚回家。返程时经过一家蛋糕店还在营业，就给女儿带了她最喜欢的那款巧克力口味，没想到过去敲门，许久不见开门。
夫妻俩又去问家里的阿姨。阿姨翻出手机聊天记录给夫妻俩看，大概七点左右的时候她给阿姨发了条讯息，称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饭了，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不希望有人来打扰。
她和余侃信以为真，真没再敲门打扰女儿了。谁知左等右等等了半个小时都没听到点动静，拿备用钥匙开了房门，见房间空空如也，哪来余温的影子。
沈流意道：“你连消息都不发来一个，爸爸妈妈都急死了！”
余温吸吸鼻子，眼泪“唰”一下掉下来，“对不起。”
余侃从妻子那儿接过手机，心想着回家必须要揍她一顿，但还是很冷静很言简意赅地嘱咐，“你发个定位过来，爸爸现在开车过来接你。”
余温“嗯”一声，这一声鼻音还挺重。
余侃皱眉，“怎么哭了？”
余温哪能承认，含含糊糊说了句“冻的”，就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余温冲江落挥挥手，“今晚的事对不起。”
她说话时整个脑袋都要埋进衣服里。她不想被他发现掉眼泪。
江落淡淡“嗯”了一声，不作任何停留，转身走向Zeus。
时间近晚上十点。路上没多少人，倒是街边有两个不着四六的两个男的，一个嬉笑着，说附近的一家酒吧刚开业，开业大酬宾吸引了一波年轻男女过去消费，到时候上那“捡尸”去。另一个却显得犹豫，说春江市治安很好，这种事不易得手。那个要捡尸的却无所谓，说什么都到年关了，强盗也是要挣KPI的。
江落听着，唇珠都绷得笔直，转身朝原来方向折返。
二十分钟左右后，余侃和沈流意开车抵达了目的地。
刚好是红灯，余侃手一下下叩着方向盘，借机训了余温两声。
余温趴在沈流意怀里，实在憋不住了，忍不住低声啜泣。
沈流意顿时心疼坏了，一边哄余温，一边让丈夫少说两句。
余侃眉毛紧皱，辩驳自己也没说两句啊。正好绿灯亮了，他边打方向盘边观察路况，余光一扫，见人行道上有个眼熟的背影。余侃对这个高中生还挺有印象的，琢磨了一下，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儿。
余侃从后视镜观察余温，“今天跟你出去玩的男生女生？”
余温没开口，倒是沈流意出面回答了，“你还没看温温的朋友圈吧？”
她说着，把余温朋友圈翻出来给丈夫看。照片拍了几家精品店、两杯某家奶茶店的新品以及两张电影票票根。沈流意帮女儿解释，一般没几个男生会逛这种少女心满满的店铺的。余侃觉着不足为信，但看到有张照片里的玻璃窗上倒影着个模糊的女生面孔，心里的疑虑这才打消了些。
回家后余侃把脸一沉，决心要给余温立立规矩。
不料刚起了个头，余温的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余侃呆住，看看妻子，“我说得很过分吗？”
沈流意冲他摇摇头，先哄余温，“你爸爸也是一时着急才凶了你，你明天还要上学呢，还是先上楼洗澡睡觉吧。”
等余温上楼了，才跟余侃解释，“这一阶段的孩子心思敏感一些也是正常的。不过吧，我总觉着她是因为别的事情才哭。再观察观察吧，等哪天她心情好的时候咱们再问问。”
余温一回到卧室就趴在了床上。
起先还不敢出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抽噎。
洁白的床单上洇开一大片湿痕。
把耶耶重新接回家里后，它已经慢慢接纳了这个新家。余温盼着他俩的关系能再亲近点，还把它的窝窝挪到了自己的卧房。这会儿它听见余温的哭声，两只小耳朵抖抖，朝余温这个方向探头探脑地张望。
余温还在哭，双目酸涩，最后连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腿边像是有什么东西挨上来，余温一看，见是耶耶咬住了她的裤管。
余温把裤腿从它嘴里拽出来，“呜”一声，重新趴回去。
“别来讨好我，我不要和你好了。”
“我也不要和你的前主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