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不代表他无话可说，恰恰是因为知道李祺幼时的一些事情，他才感觉自己以前不是个东西。
想到那日他在宁康寺，他还险先要跟无辜的她动手，他就觉得自己更不是东西。
程凌尴尬地挠挠头，“没想到你记性那么好呢，这药方居然还记得。”
李祺没有理他。
是有些无趣的话题，看上去有些没事找事。
安静了片刻，程凌又问：“我在这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这里分碗的分碗，分药的分药，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想帮忙，都感觉自己插不上什么手。
“不用。”李祺依旧忙活自己手中的事情，没有看他一眼，“你该干嘛干嘛去。”
程凌无奈摇摇头，“那好吧，那我上其他地方去看看。”
能有李祺这话，程凌知道她心里还是在气他，那他也只能做到尽量先少出现在他面前。
说着，程凌往另一头走去，准备去看看安置在城中隔离的一些稍严重的百姓们。
没走几步，身后一官兵喊住他，“程少将军，这是你…那公子给你的。”
是一碗药汤。
官兵不知道李祺同他的关系，只称呼着李祺为公子。
程凌接过汤药一口闷了下去，将碗拿回给了官兵。
心里有股暖流在流淌。
他回头看了眼李祺，天青色的暗纹团花长袍衬得她在阳光下皮肤发白，在外来回奔波了那么久脸颊稍有瘦削，抿着唇不讲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冷冷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人，就算是生起气来，她还是心里柔软的，会记挂着你，会让人给你端药。
可越是这样，程凌就越觉得自己之前不是个东西。
就好像他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心一样。
程凌不敢多看李祺，默默收起目光，心里暗自叹气。
小九这边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气氛，程凌从李祺那边那过来，找着他就是给他一顿臭骂，问他知不知道这边情况很危险还将人带了过来。
小九一脸无辜，辩解道：“是殿下让我带他过来的。”
“他让你带他来你就带他来啊？”
“不然嘞。”小九挠挠头，“不是你让我回去跟着殿下，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嘛。”
“你….”确实是他这样安排的没错，程凌没法从这拿小九开口，只能道，“那你不知道这疫病会传染啊！你就不能拦着点？”
“这….”小九无辜道，“这我也没办法，殿下说要来，他都说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啊。”
程凌：“……..”
他不跟他计较。
小九这时又跟想到了什么似的，点头道：“别担心二哥，殿下没那么金贵呢，来的路上都是他自己骑马的，他那架势都快和你差不多了。”
这话程凌爱听，他姑且当小九是在夸他。
但是李祺到底是女人，多少在这种地方还是需要多注意。
他想了想，吩咐小九：“你去看着殿下，等她这一批药发完了，你就带她去休息。”
“哦。”
小九点了点头，这会程凌都在这了，他是不敢不听他的安排。
没一会儿，小九就跑到了李祺身边帮忙。
救灾这种事情，往白了说是做善事，组织管理的好，底下的人就纪律好，但是在云州这地方不比京都，穷苦的百姓太多了，就算是发药汤，也有不少人会喝了又来，想着能带一碗是一碗地回去。
李祺来前是有过准备的，叮嘱了下面的人先一人一碗看着他们喝了，等到最后有剩余的再让他们拿东西来装。
可即便是这样，也会有一些人会想要能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小九刚到这边，就见李祺正在与一位老爷子在周旋。
老爷子大概是家中的壮丁还病着，自己喝了药不够，还在求着李祺再给他带一碗。
李祺实际上对这老头有印象，已给他开过了先例，见他又来了，这会便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拒绝道，“实在是没有了，后头还有不少人在排着呢。”
说着，李祺喊下一位上来。
老爷子不肯走，嚷嚷着：“刚刚那碗我给人抢走了啊，我儿子还等着我去救命啊，你们就不能通融通融嘛。”
“真没办法，”李祺态度坚决，“你看后头还那么多人呢。”
也不是李祺不想通融，就是在云州这地方物资匮乏，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平日，也无法做到通融这回事。
毕竟事实摆在这，后头排队的人可以用一眼望不到头来形容。
何况是他们要先给感染的百姓，再是边关的将士，若是一直开了先例，只怕是会有更多这样的人。
谁知这老爷子不乐意了，一把朝李祺手中的碗打去。
李祺手没稳住，咚得一声，碗掉到地上，碎得不成样子。
“你干什么？”小九意识到情况不对，忙上前去将李祺护在身后，云州人各个人高马大的，即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比李祺壮得多，他不能让殿下在外受欺负了，“你要喝就去排队，不喝别在这捣乱。”
“啊～杀人啦，杀人啦。”那老爷子看事情不对，闹了起来，“不给喝药就算啦，你们这是要我儿子的命啊。”
人都是有共性的，一听杀人了，原本还安稳排队的人群，一下就乱了套。
跑的跑。
看热闹的看热闹。
甚至还有人帮着喊：“杀人啦，杀人啦。”
这场面，只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
李祺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况，示意小九先将人群安抚下来，她则看向那老爷子，无奈道：“这样吧，你再稍微等会，我找个人在这替我，我陪你去给你儿子送药好吧？”
老爷子不领情，并不吭声。
李祺当他是答应了，便伸手去拿新碗准备用来盛药汤，正是在她扭头之际，那老爷子迅速往盛着药汤的桶中吐了一口唾沫。
“你做什么？”李祺呵斥道。
老头呸了一声：“我儿子喝不着，谁也别想喝。”
要知道这一桶药汤熬都要很久，这一口水下去，他们短时间内是没得喝了。
李祺有些生气，但她的教养告诉她不知道与这种人生气，盯着那人看了几秒，想说的话便也作罢了。
然而那人却不领情，李祺没有对他怎么样落在他眼中就是他没有作为，因此他更加放肆，提起手就要再次掀翻李祺的手中的碗。
这回他没有成功。
李祺周围都是人盯着，他刚一动手，小九就呵斥道：“你干什么？”
紧接着有一道声音响起：“来人，带下去关起来。”
是程凌的声音。
李祺怔怔回头，就见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到了很久，应该是都看见了。
她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这样。
程凌走近，才跟她小声道：“就是做个样子，过两个时辰就把他放了，一个刺头不止马上会有第二个冒出来。”
李祺懂了，抿着唇没有讲话。
“要不要去休息会？”
“不用。”
“还是去休息会吧。”程凌嘴上这样说，手已上手抽走她手中的工具，同时看向小九，“你在这帮忙，我带殿下去休息会。”
李祺依旧没有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跟着程凌去到休息的地方。
也许是有那么点心烦意乱，总之在看到程凌之后，她还是不想说话。
程凌带她来的是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里头有几张简易的行军床，看样子像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不过这个时间，没有人会休息。
程凌给她指了一张床，示意她可以上去睡会。
李祺跟他面对面站着尴尬，不情愿坐下了。
谁想程凌倒是不客气，往她对面就是一坐，很真诚看着她。
“殿下，我知道你生我气。但是我还是想给自己解释一下。”程凌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李祺解释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那时候我是心里很乱，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李祺听着，没有理他。
“你知道的，我活了二十多年，算是一半在蜜里，一半在仇里。我承认我回京都就是有朝一日能报仇，所以一开始接近你也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程凌顿了顿，“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可以杀了你对吧？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他，就算你真的是他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的，好歹这个情谊总在吧？何况我也没这么傻。”
傻到杀了太子，那他这辈子都走不出京都，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所以你想杀的是皇上？”李祺发现关键所在。
程凌点了点头，虽然在人家面前承认想杀他爹不大好吧，但是他也是真的不想再骗李祺了，他只能承认道：“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他这样的人，不该坐在这位置上。”
“那你觉得怎么样的人才可以？”
程凌意识到李祺有点生气，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他因为忌惮，连妻族一家都可以杀吗？昨天是我们，殿下怎么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是你们？”
想到那日他在宁康寺，他还险先要跟无辜的她动手，他就觉得自己更不是东西。
程凌尴尬地挠挠头，“没想到你记性那么好呢，这药方居然还记得。”
李祺没有理他。
是有些无趣的话题，看上去有些没事找事。
安静了片刻，程凌又问：“我在这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这里分碗的分碗，分药的分药，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想帮忙，都感觉自己插不上什么手。
“不用。”李祺依旧忙活自己手中的事情，没有看他一眼，“你该干嘛干嘛去。”
程凌无奈摇摇头，“那好吧，那我上其他地方去看看。”
能有李祺这话，程凌知道她心里还是在气他，那他也只能做到尽量先少出现在他面前。
说着，程凌往另一头走去，准备去看看安置在城中隔离的一些稍严重的百姓们。
没走几步，身后一官兵喊住他，“程少将军，这是你…那公子给你的。”
是一碗药汤。
官兵不知道李祺同他的关系，只称呼着李祺为公子。
程凌接过汤药一口闷了下去，将碗拿回给了官兵。
心里有股暖流在流淌。
他回头看了眼李祺，天青色的暗纹团花长袍衬得她在阳光下皮肤发白，在外来回奔波了那么久脸颊稍有瘦削，抿着唇不讲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冷冷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人，就算是生起气来，她还是心里柔软的，会记挂着你，会让人给你端药。
可越是这样，程凌就越觉得自己之前不是个东西。
就好像他辜负了人家的一片真心一样。
程凌不敢多看李祺，默默收起目光，心里暗自叹气。
小九这边可就没有那么好的气氛，程凌从李祺那边那过来，找着他就是给他一顿臭骂，问他知不知道这边情况很危险还将人带了过来。
小九一脸无辜，辩解道：“是殿下让我带他过来的。”
“他让你带他来你就带他来啊？”
“不然嘞。”小九挠挠头，“不是你让我回去跟着殿下，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嘛。”
“你….”确实是他这样安排的没错，程凌没法从这拿小九开口，只能道，“那你不知道这疫病会传染啊！你就不能拦着点？”
“这….”小九无辜道，“这我也没办法，殿下说要来，他都说了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啊。”
程凌：“……..”
他不跟他计较。
小九这时又跟想到了什么似的，点头道：“别担心二哥，殿下没那么金贵呢，来的路上都是他自己骑马的，他那架势都快和你差不多了。”
这话程凌爱听，他姑且当小九是在夸他。
但是李祺到底是女人，多少在这种地方还是需要多注意。
他想了想，吩咐小九：“你去看着殿下，等她这一批药发完了，你就带她去休息。”
“哦。”
小九点了点头，这会程凌都在这了，他是不敢不听他的安排。
没一会儿，小九就跑到了李祺身边帮忙。
救灾这种事情，往白了说是做善事，组织管理的好，底下的人就纪律好，但是在云州这地方不比京都，穷苦的百姓太多了，就算是发药汤，也有不少人会喝了又来，想着能带一碗是一碗地回去。
李祺来前是有过准备的，叮嘱了下面的人先一人一碗看着他们喝了，等到最后有剩余的再让他们拿东西来装。
可即便是这样，也会有一些人会想要能占一分便宜是一分。
小九刚到这边，就见李祺正在与一位老爷子在周旋。
老爷子大概是家中的壮丁还病着，自己喝了药不够，还在求着李祺再给他带一碗。
李祺实际上对这老头有印象，已给他开过了先例，见他又来了，这会便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拒绝道，“实在是没有了，后头还有不少人在排着呢。”
说着，李祺喊下一位上来。
老爷子不肯走，嚷嚷着：“刚刚那碗我给人抢走了啊，我儿子还等着我去救命啊，你们就不能通融通融嘛。”
“真没办法，”李祺态度坚决，“你看后头还那么多人呢。”
也不是李祺不想通融，就是在云州这地方物资匮乏，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平日，也无法做到通融这回事。
毕竟事实摆在这，后头排队的人可以用一眼望不到头来形容。
何况是他们要先给感染的百姓，再是边关的将士，若是一直开了先例，只怕是会有更多这样的人。
谁知这老爷子不乐意了，一把朝李祺手中的碗打去。
李祺手没稳住，咚得一声，碗掉到地上，碎得不成样子。
“你干什么？”小九意识到情况不对，忙上前去将李祺护在身后，云州人各个人高马大的，即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比李祺壮得多，他不能让殿下在外受欺负了，“你要喝就去排队，不喝别在这捣乱。”
“啊～杀人啦，杀人啦。”那老爷子看事情不对，闹了起来，“不给喝药就算啦，你们这是要我儿子的命啊。”
人都是有共性的，一听杀人了，原本还安稳排队的人群，一下就乱了套。
跑的跑。
看热闹的看热闹。
甚至还有人帮着喊：“杀人啦，杀人啦。”
这场面，只能用恐怖如斯来形容。
李祺见过太多这样的情况，示意小九先将人群安抚下来，她则看向那老爷子，无奈道：“这样吧，你再稍微等会，我找个人在这替我，我陪你去给你儿子送药好吧？”
老爷子不领情，并不吭声。
李祺当他是答应了，便伸手去拿新碗准备用来盛药汤，正是在她扭头之际，那老爷子迅速往盛着药汤的桶中吐了一口唾沫。
“你做什么？”李祺呵斥道。
老头呸了一声：“我儿子喝不着，谁也别想喝。”
要知道这一桶药汤熬都要很久，这一口水下去，他们短时间内是没得喝了。
李祺有些生气，但她的教养告诉她不知道与这种人生气，盯着那人看了几秒，想说的话便也作罢了。
然而那人却不领情，李祺没有对他怎么样落在他眼中就是他没有作为，因此他更加放肆，提起手就要再次掀翻李祺的手中的碗。
这回他没有成功。
李祺周围都是人盯着，他刚一动手，小九就呵斥道：“你干什么？”
紧接着有一道声音响起：“来人，带下去关起来。”
是程凌的声音。
李祺怔怔回头，就见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他已经到了很久，应该是都看见了。
她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用这样。
程凌走近，才跟她小声道：“就是做个样子，过两个时辰就把他放了，一个刺头不止马上会有第二个冒出来。”
李祺懂了，抿着唇没有讲话。
“要不要去休息会？”
“不用。”
“还是去休息会吧。”程凌嘴上这样说，手已上手抽走她手中的工具，同时看向小九，“你在这帮忙，我带殿下去休息会。”
李祺依旧没有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跟着程凌去到休息的地方。
也许是有那么点心烦意乱，总之在看到程凌之后，她还是不想说话。
程凌带她来的是一处临时搭建的帐篷中，里头有几张简易的行军床，看样子像是他们休息的地方，不过这个时间，没有人会休息。
程凌给她指了一张床，示意她可以上去睡会。
李祺跟他面对面站着尴尬，不情愿坐下了。
谁想程凌倒是不客气，往她对面就是一坐，很真诚看着她。
“殿下，我知道你生我气。但是我还是想给自己解释一下。”程凌确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李祺解释一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那时候我是心里很乱，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李祺听着，没有理他。
“你知道的，我活了二十多年，算是一半在蜜里，一半在仇里。我承认我回京都就是有朝一日能报仇，所以一开始接近你也是有目的的，但是我很快就发现你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程凌顿了顿，“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可以杀了你对吧？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他，就算你真的是他我也不会对你动手的，好歹这个情谊总在吧？何况我也没这么傻。”
傻到杀了太子，那他这辈子都走不出京都，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所以你想杀的是皇上？”李祺发现关键所在。
程凌点了点头，虽然在人家面前承认想杀他爹不大好吧，但是他也是真的不想再骗李祺了，他只能承认道：“也不全是，我只是觉得他这样的人，不该坐在这位置上。”
“那你觉得怎么样的人才可以？”
程凌意识到李祺有点生气，没有回答，反问道：“那他因为忌惮，连妻族一家都可以杀吗？昨天是我们，殿下怎么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