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尾巴逐渐消散，白昼愈来愈短。
最后一节课下，教室外已零星点亮了几盏路灯，橙灿灿一片撒在水泥路上，预示着秋天的到来。
课桌一阵晃动后再次恢复平静，林清瑶右手撑在桌上，缓缓弯腰伸手去够地上散落的笔记本。
“林清瑶，出来一下。”熟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语气急切。
她动作顿了顿，看向手边的书，微微向前俯身。
马上就捡到了。
“林清瑶，你有没有听见，还捡什么捡，出来。”
林清瑶目光顿住，盯着笔记本上的球鞋看了两秒，忍着痛蹲下身扯住笔记本的一角，指尖用力往外拉。
男生见状，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一步，等她捡起笔记本，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外走。
教室外的走廊上，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夕阳洒进来拉长几人的身影，像是电影里的青春片段，绚丽寂寥。
“你那天和卿哥说了什么？”暴躁的质问划破寂寥。
听到熟悉的称呼林清瑶抬眸看了他一眼，是熟悉的面孔。
这是宋鹤卿身边的人，尚凌舟。
尚凌舟见她一声不吭，急躁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卿哥被她妈妈关了三天，你到底说了什么？”
林清瑶被他晃的站不稳，又牵扯到腹部的伤，不禁闷哼出声。
“没说什么。”如果说出来可能就免不了一顿打了，那今天回家就困难了。
“你哄老子呢，”尚凌舟气的举起拳头被身边两个男生拦下，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那你为什么要换座位，要不是卿哥和那个女人撕破脸，他怎么会被阿姨关起来。”
林清瑶闻言眼底出现波动，又很快平息。
“这和我没有关系，麻烦借过一下，没其他事的话我打算回家了。”
“你他妈！”
耳边一阵风吹过，脸颊传来轻微的痛意，林清瑶垂眸站在墙边一动不动。
另外两个男生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一个将气到冒火的尚凌舟拽走，一个静静打量着她。
“林同学，你很缺钱对吧？”
林清瑶警觉地看向男生。
他脸上挂着银丝边框眼镜，一身黑色衬衣，说话语气不紧不慢，一副胜卷在握的架势。
很是会抓人的弱点，是比尚凌舟更加不好惹的人物。
注意到林清瑶眼里的防备，闫琦玉接着说：“做笔交易如何，你主动哄着阿卿，他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直到他彻底厌恶你为止，每个月我支付你两万。林同学，这笔买卖，你做不做？”
他说完就后退半步，微笑着看着她，也不催促，仿佛能看穿她。
林清瑶攥紧身侧的拳头，唇抿地泛白。
她知道她应该坚持转身离开，脑子里想的却是昨晚客厅里看着所剩无几的药叹息的母亲。
那个药对于现在的她们家而言是贵的，妈妈很可能会为了她不再续药。
“好，我答应你，你要说到做到。”林清瑶抬头盯着人，自然没错过他眼里的了然和鄙夷。
她咬咬牙，心里说了句‘对不起，妈妈’，低声问道：“能先预付1万吗？”
男生似乎被逗笑了，大方地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收款码。”
林清瑶摸出手机，缓缓举起，盯着手机上的付款界面。
“叮，支付宝到账一万元。”电子收款音响起，她手一抖，慌忙将手机收回，攥在胸口。
“座位的事我会安排好，记住你的职责，林同学。”男生叮嘱完就拉着其他人走了。
回到家林母还没回来，林清瑶从书包里拿出新的药放进客厅的抽屉，看着抽屉里瓶瓶罐罐的药，眼里泛起酸意。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加班的林母到家了。
“瑶瑶，快来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
林清瑶偏头快速擦干泪水，起身向门口走去。
“什么呀妈妈。”
林母停下换到一半的鞋，冲林清瑶狡黠一笑，眨眨眼，左手从包里小心翼翼捧出一个塑料盒装的东西。
“是蛋糕哦，温小小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喜欢吃甜食，今天路过蛋糕店就给你买了一个，快尝尝看，好吃妈妈下次再给你带。”
林清瑶捧着手上微凉的蛋糕，心里的酸胀又翻涌上来，怕被看出端倪，连忙往饭桌走去，边走边说：“闻着就好吃，谢谢妈妈。”
将蛋糕放在桌上，林清瑶掀开透明塑料罩时顿了顿，上面赫然贴着一个标签：
售价，200。
一瞬，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了瑶瑶，怎么哭了，”林母慌张地凑近，哄道，“是不是蛋糕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就不吃了，别哭啊。”说着就要将蛋糕拿走。
“没有妈妈，我就是感觉太幸福了，妈妈我爱你。”林清瑶摇摇头，又往嘴里塞了口蛋糕以证明。
“傻孩子，”林母揉了揉她的脑袋，“妈妈也爱瑶瑶，最爱瑶瑶了。”
林清瑶听了，眼泪又要忍不住了，低头挖了勺蛋糕，举着递到林母嘴边，“妈妈也吃。”
母女两围在桌边吃完饭，林清瑶就被赶去房间写作业了，正写到一半，房门被从外打开。
“瑶瑶，你给妈妈取药了？你哪来的钱吖？”
“之前学校奖学金有一部分最近才到，我看妈妈你要快吃完了就去取了，怎么了吗，妈妈？”
“没事，这药太贵了，妈妈最近身体好很多了，吃完本来打算就不吃了。”
“妈妈，”林清瑶转过身严肃道，“不可以私自停药。”
林母被她一凶，也知道女儿是关心自己，叹口气，“好，妈妈知道了，你好好写作业，妈妈不打扰你了。”
房门再次关上，林清瑶松开手中紧握的笔，白嫩的手掌心多了道划痕，沁出一丝血珠。
-
因为收了钱，林清瑶一早去学校便暗自看了眼最后一排。
空的，宋鹤卿还是没来。
自那天起，杨柳依几人依旧会在课间对她动手，可能是出于不想闹大的缘故，不会像那次一样往死里弄，甚至会注意不弄到显眼的地方。
“依依，真无趣，她和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清瑶脸被摁在墙上，后腰被人用力掐的青紫。她看着瓷砖上照映出的模糊身影，杨柳依等人的身影被拉长，扭曲，像是故事书中的恶魔。
“听见没，叫一声。”
林清瑶还是死死咬住唇，不发一声。
“让我来，让我来。”
尖锐物刺破皮肤，空气中发出痛呼。
“好听，别说男人，我听着都心动。”说着又是一针刺入。
“珍珠，这玩意你哪弄到的，有意思，伤也不明显。”
沈珍珠拨了拨手上的银针，看了眼趴在墙上的林清瑶，挑眉笑，“吴茹给的，她家开医馆的，好东西可多了。”
上课铃声传来，几人兴趣阑珊的收手，不满道：“又开班会，真不知道又什么好开的，还是凤澜好，想不来学校就不来，也不知道和宋鹤卿去哪快活了。”
杨柳依眼神里闪过一丝幽光，“不一定，他们好像吵了一架，凤澜那天哭着走的。”
“真的，你快和我说说。”沈珍珠凑过来，眼睛满是兴奋。
“你快坐好，方老师来了，下课再讲。”
林清瑶趴在桌上，忍耐着身上的疼痛，浅浅呼吸。
宋鹤卿还被关在家里吗。
“同学们，经过教学组的讨论，全年级推出一帮一服务，下面重新调整座位，大家抓紧时间收拾，按电子屏上的座位表坐。”
此话一出，低下躁动声攒动，不少人提出抗议。
“直到同学们不愿意，这是校长的安排，各位家长也很满意，大家快动吧。”
躁动平息，大家不情不愿地起身调整座位。
林清瑶抬头，看见和自己名字紧挨着的三个大字──宋鹤卿。
原来这就是那个男生说的安排。
杨柳依也注意到这个情况，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要扒下她一层皮。
杨柳依喜欢宋鹤卿，她早就心知肚明。
林清瑶缓缓起身拎着书包坐到自己的新位置上，等大家都做好才发现前排的男生就是那天走廊上的。
她抬头看了眼座位表：闫琦玉、唐禹哲。
而她的身后：尚凌舟。
林清瑶收回目光，或许，之后她上课反倒能正常听课了。
最后一节课下，教室外已零星点亮了几盏路灯，橙灿灿一片撒在水泥路上，预示着秋天的到来。
课桌一阵晃动后再次恢复平静，林清瑶右手撑在桌上，缓缓弯腰伸手去够地上散落的笔记本。
“林清瑶，出来一下。”熟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语气急切。
她动作顿了顿，看向手边的书，微微向前俯身。
马上就捡到了。
“林清瑶，你有没有听见，还捡什么捡，出来。”
林清瑶目光顿住，盯着笔记本上的球鞋看了两秒，忍着痛蹲下身扯住笔记本的一角，指尖用力往外拉。
男生见状，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一步，等她捡起笔记本，一把拽住她的手往外走。
教室外的走廊上，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夕阳洒进来拉长几人的身影，像是电影里的青春片段，绚丽寂寥。
“你那天和卿哥说了什么？”暴躁的质问划破寂寥。
听到熟悉的称呼林清瑶抬眸看了他一眼，是熟悉的面孔。
这是宋鹤卿身边的人，尚凌舟。
尚凌舟见她一声不吭，急躁地上前抓住她的肩膀，“你知不知道卿哥被她妈妈关了三天，你到底说了什么？”
林清瑶被他晃的站不稳，又牵扯到腹部的伤，不禁闷哼出声。
“没说什么。”如果说出来可能就免不了一顿打了，那今天回家就困难了。
“你哄老子呢，”尚凌舟气的举起拳头被身边两个男生拦下，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那你为什么要换座位，要不是卿哥和那个女人撕破脸，他怎么会被阿姨关起来。”
林清瑶闻言眼底出现波动，又很快平息。
“这和我没有关系，麻烦借过一下，没其他事的话我打算回家了。”
“你他妈！”
耳边一阵风吹过，脸颊传来轻微的痛意，林清瑶垂眸站在墙边一动不动。
另外两个男生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一个将气到冒火的尚凌舟拽走，一个静静打量着她。
“林同学，你很缺钱对吧？”
林清瑶警觉地看向男生。
他脸上挂着银丝边框眼镜，一身黑色衬衣，说话语气不紧不慢，一副胜卷在握的架势。
很是会抓人的弱点，是比尚凌舟更加不好惹的人物。
注意到林清瑶眼里的防备，闫琦玉接着说：“做笔交易如何，你主动哄着阿卿，他想要什么都尽量满足，直到他彻底厌恶你为止，每个月我支付你两万。林同学，这笔买卖，你做不做？”
他说完就后退半步，微笑着看着她，也不催促，仿佛能看穿她。
林清瑶攥紧身侧的拳头，唇抿地泛白。
她知道她应该坚持转身离开，脑子里想的却是昨晚客厅里看着所剩无几的药叹息的母亲。
那个药对于现在的她们家而言是贵的，妈妈很可能会为了她不再续药。
“好，我答应你，你要说到做到。”林清瑶抬头盯着人，自然没错过他眼里的了然和鄙夷。
她咬咬牙，心里说了句‘对不起，妈妈’，低声问道：“能先预付1万吗？”
男生似乎被逗笑了，大方地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收款码。”
林清瑶摸出手机，缓缓举起，盯着手机上的付款界面。
“叮，支付宝到账一万元。”电子收款音响起，她手一抖，慌忙将手机收回，攥在胸口。
“座位的事我会安排好，记住你的职责，林同学。”男生叮嘱完就拉着其他人走了。
回到家林母还没回来，林清瑶从书包里拿出新的药放进客厅的抽屉，看着抽屉里瓶瓶罐罐的药，眼里泛起酸意。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加班的林母到家了。
“瑶瑶，快来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
林清瑶偏头快速擦干泪水，起身向门口走去。
“什么呀妈妈。”
林母停下换到一半的鞋，冲林清瑶狡黠一笑，眨眨眼，左手从包里小心翼翼捧出一个塑料盒装的东西。
“是蛋糕哦，温小小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喜欢吃甜食，今天路过蛋糕店就给你买了一个，快尝尝看，好吃妈妈下次再给你带。”
林清瑶捧着手上微凉的蛋糕，心里的酸胀又翻涌上来，怕被看出端倪，连忙往饭桌走去，边走边说：“闻着就好吃，谢谢妈妈。”
将蛋糕放在桌上，林清瑶掀开透明塑料罩时顿了顿，上面赫然贴着一个标签：
售价，200。
一瞬，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了瑶瑶，怎么哭了，”林母慌张地凑近，哄道，“是不是蛋糕不喜欢，不喜欢我们就不吃了，别哭啊。”说着就要将蛋糕拿走。
“没有妈妈，我就是感觉太幸福了，妈妈我爱你。”林清瑶摇摇头，又往嘴里塞了口蛋糕以证明。
“傻孩子，”林母揉了揉她的脑袋，“妈妈也爱瑶瑶，最爱瑶瑶了。”
林清瑶听了，眼泪又要忍不住了，低头挖了勺蛋糕，举着递到林母嘴边，“妈妈也吃。”
母女两围在桌边吃完饭，林清瑶就被赶去房间写作业了，正写到一半，房门被从外打开。
“瑶瑶，你给妈妈取药了？你哪来的钱吖？”
“之前学校奖学金有一部分最近才到，我看妈妈你要快吃完了就去取了，怎么了吗，妈妈？”
“没事，这药太贵了，妈妈最近身体好很多了，吃完本来打算就不吃了。”
“妈妈，”林清瑶转过身严肃道，“不可以私自停药。”
林母被她一凶，也知道女儿是关心自己，叹口气，“好，妈妈知道了，你好好写作业，妈妈不打扰你了。”
房门再次关上，林清瑶松开手中紧握的笔，白嫩的手掌心多了道划痕，沁出一丝血珠。
-
因为收了钱，林清瑶一早去学校便暗自看了眼最后一排。
空的，宋鹤卿还是没来。
自那天起，杨柳依几人依旧会在课间对她动手，可能是出于不想闹大的缘故，不会像那次一样往死里弄，甚至会注意不弄到显眼的地方。
“依依，真无趣，她和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清瑶脸被摁在墙上，后腰被人用力掐的青紫。她看着瓷砖上照映出的模糊身影，杨柳依等人的身影被拉长，扭曲，像是故事书中的恶魔。
“听见没，叫一声。”
林清瑶还是死死咬住唇，不发一声。
“让我来，让我来。”
尖锐物刺破皮肤，空气中发出痛呼。
“好听，别说男人，我听着都心动。”说着又是一针刺入。
“珍珠，这玩意你哪弄到的，有意思，伤也不明显。”
沈珍珠拨了拨手上的银针，看了眼趴在墙上的林清瑶，挑眉笑，“吴茹给的，她家开医馆的，好东西可多了。”
上课铃声传来，几人兴趣阑珊的收手，不满道：“又开班会，真不知道又什么好开的，还是凤澜好，想不来学校就不来，也不知道和宋鹤卿去哪快活了。”
杨柳依眼神里闪过一丝幽光，“不一定，他们好像吵了一架，凤澜那天哭着走的。”
“真的，你快和我说说。”沈珍珠凑过来，眼睛满是兴奋。
“你快坐好，方老师来了，下课再讲。”
林清瑶趴在桌上，忍耐着身上的疼痛，浅浅呼吸。
宋鹤卿还被关在家里吗。
“同学们，经过教学组的讨论，全年级推出一帮一服务，下面重新调整座位，大家抓紧时间收拾，按电子屏上的座位表坐。”
此话一出，低下躁动声攒动，不少人提出抗议。
“直到同学们不愿意，这是校长的安排，各位家长也很满意，大家快动吧。”
躁动平息，大家不情不愿地起身调整座位。
林清瑶抬头，看见和自己名字紧挨着的三个大字──宋鹤卿。
原来这就是那个男生说的安排。
杨柳依也注意到这个情况，看向她的眼神像是要扒下她一层皮。
杨柳依喜欢宋鹤卿，她早就心知肚明。
林清瑶缓缓起身拎着书包坐到自己的新位置上，等大家都做好才发现前排的男生就是那天走廊上的。
她抬头看了眼座位表：闫琦玉、唐禹哲。
而她的身后：尚凌舟。
林清瑶收回目光，或许，之后她上课反倒能正常听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