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有吸毒史的急诊病人非正常死亡兹事体大，当夜区里就直派了缉毒刑警队到了卫生中心。
那事发生后能走的都走了，处理后续事宜的人一直在忙，宋书蘅则靠在一楼急诊室的外墙上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
震惊之后她只感到莫大的空虚，她越来越体会到“世事无常”这四个字的含义。
听说姜玉本科的时候卷入过毒品案，且恰巧目睹昨晚的全程，于是他被刑警队队长叫走配合调查了。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宋书蘅想了想叹口气，从包里翻出根烟走到大门外。
刚点上烟，身后的大门就响了，她回头一看，是刑警队队长李文川，俩人对视，都叼着根烟。
“要说在医院最麻烦，”李文川拢手点了烟抱怨道，“抽个烟得跑外头。”
宋书蘅应了一声，李文川问：
“这事跟你没大关系，怎么不回家？”
宋书蘅掸了掸烟灰，烟灰飘进石阶旁已然泛黄的绿丛里，“我男朋友参与过毒品案。”
这答案挺奇怪的，李文川想着案子，听了以后随便点了点头，“老陈好像提过一嘴。”
“你认识吗？他叫钟晟。”
“钟…”李文川顿了顿，“…好像听过。”
把还剩半截的烟在大理石上磨了磨，“那我先回家了，李队长。”宋书蘅把烟丢进垃圾桶，拉了拉包带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文川挠了挠头，猛吸了一大口烟也回了屋。
宋书蘅大脑放空地拉开后车门，躺在车座上看着车顶发呆，直到困意来袭睡过去。
“书蘅，我们分手了。”那声音朦朦胧胧，却确实是钟晟的声音，“……别再让我担心。”
宋书蘅满脸泪痕地醒来，梦里的话她在现实中喊了出来，“别走！”
眼前是离得很近的车顶，无人应答。
上午十点的阳光很盛，但淹没在黑色的柏油路上毫无踪影。
这个梦像是她的幻想，现实是他们间的分手都是经他人之口轻飘飘的一句告知，且若是钟晟本人的话，他说的也应是“别再让我难堪”而不是“别再让我担心”。
高跟鞋踩在柏油路，声音很轻，宋书蘅头脑昏沉地走着，心脏好像被抓着一样疼。
找了一堵可以靠的墙，宋书蘅背对着阳光，手支在墙上已然泣不成声。
这么久过去，她已经不会在意分手是不是他亲口说的了，她只是想见钟晟，然后狠狠打他一耳光。
“书蘅？”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连忙抬起手毫无痕迹地擦掉眼泪后转过身。
是姜玉，他本就白皙的脸在阳光下显得苍白，声音也缺乏中气，很是疲惫。
“哦，我昨晚在车上睡的。你呢，不会一夜没休息吧？”
“差不多。”姜玉笑了笑，有些勉强。“你没吃早餐吧？正好我去买，带你一份。”
宋书蘅道谢后目送着姜玉走远，然后接到了个电话。
“喂，庆里，有事？”
“哦，没什么，就是最近要出个差，上次说的这周吃饭得爽约了。”电话那头的徐庆里笑着道歉，声音疲惫。
“没关系，时间有的是，倒是你听着像没休息好啊，你怎么样？”
“我…”徐庆里打了句哈哈，“我能有什么事，挂了，那咱们下周见？”
“好，你处理好我们再联系。”
姜玉给宋书蘅带了杯紫米粥和几个素馅包子，给同事们分完后就拿着份报告一直在看，不知道是真的在看还是在发呆。
清晨的阳光还很温和，姜玉买的紫米粥还很甜，宋书蘅站在窗边没一会儿就有点困了，她在睡去的边缘还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吓得她一激灵，电话那端的询问内容更是让她的心陡然一颤。
“我是，钟晟是我男朋友。”她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你好，宋小姐。我是北京市X区刑警大队队长，我叫任兴明。请问您目前在北京吗？”
“我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由于钟晟同志父母目前不在京，需要您来核查一下有关钟晟同志的信息，并保管一下他的东西。”
“核查？什么意思？我要核查什么？”
宋书蘅眼前开始天旋地转，她扶住了窗颤着声问：
“他死了是吗？”
对方明显很诧异，“啊？”了一声后许久出声：
“很抱歉，宋小姐，我稍后短信发给你地址。”
宋书蘅的腿一软，眼前大亮的天光逐渐消散，在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后她的感官就失去了意识，在盯着面前这堵墙不知道多久后门开了。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灌进她的耳朵：
“你在呀，刚刚你没开门我以为你不在。书蘅，书蘅？你怎么了？”
宋书蘅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对方。
姜玉看见满脸眼泪的宋书蘅被吓了一跳，又摇了摇她，“书蘅！你怎么了？”
宋书蘅意识渐渐回笼，她被姜玉搀到沙发上，又呆了一会儿后抬起胳膊擦了眼泪，一把抓住姜玉：
“姜玉，你陪我出去一趟。”
姜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徐庆里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笑面虎气极反笑：“我说任队长，都是老刑警了，您没必要在这节骨眼儿跟我玩心眼儿吧？钟晟的案子是我一直在跟，你就这么把事情告诉宋书蘅，我在案宗里不是提了联系人那是父母吗？钟晟为了让他女朋友好好生活，瞒了好几年，你就这么把事情抖落出去，你对得起钟晟？”
任兴明低眉顺眼，也是一脸懊悔：
“这事是我做得不对，只是这事也是特殊，老刑警了干这么多年我也没想到这层去，一会儿我一定给宋小姐当面道歉！”
徐庆里笑出了声，啪啪啪啪拍了四下巴掌：
“任队长，这话熟悉，当面道歉事后后悔，上午刚审完的嫌疑犯也是这么说的，不愧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刑警，话术学得也挺好。”
任兴明笑容纹丝不乱：“多谢小徐警官夸奖。”
徐庆里嘴角一凝：“小徐，除了我家老爷子，你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任队长。”
“不敢不敢。”任兴明笑意更深，“怎么能跟老参谋长相提并论，说起老参谋长，我还要羡慕小徐警官的好福气，有这么位令人瞻仰的爷爷。”
“那是当然，所谓一命二运三本事，这三样我都还行，任队长您嘛——”徐庆里眯了眯眼睛，“靠本事上到这个位置也很不错了，这辈子足够了，您才是令人瞻仰。”
“任某姓任，可任某不认命，任某认本事。”
任兴明眼神低顺，笑容温良，说完镇定自若地抽出了支烟。
“不认命认本事？”徐庆里笑了笑，“那你往后也认运气吧。”
“这次遇见我，你运气不太好。”徐庆里捏住任兴明嘴里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烟扬手丢到了一边，“我们缉毒警累，但是也很少碰烟，上瘾。”说完她和跑着来给任兴明送卷宗的小警察对视了一眼后踩着地上的烟离开了。
小警察交完卷宗回头看了眼徐庆里，“这就是徐庆里啊，之前不是说交代在那边了吗？刚回来就这么有精气神，这演员模特也没有她这模样吧。”
任兴明点着了新的一颗烟，翻着卷宗笑了笑：
“之前听那意思她身上最不兴夸的就是脸了，这回没办法了，咱们领略不到她的本事了。”
“任队，这案子到您手里那不手拿把掐，分分钟把那几个在逃抓着，我看徐庆里上午审的那个女嫌犯也说出点了东西，一会儿我就把口供给您要来！”
任兴明缓缓吐出白烟，抬手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好好干，小孙。这次跟这个案子是我特意给你争取来的机会，好好珍惜，我相信你的能力。”
“是！”小孙郑重地敬了个礼，满腔激情地快步离开了。
那事发生后能走的都走了，处理后续事宜的人一直在忙，宋书蘅则靠在一楼急诊室的外墙上漫无目的地翻着手机。
震惊之后她只感到莫大的空虚，她越来越体会到“世事无常”这四个字的含义。
听说姜玉本科的时候卷入过毒品案，且恰巧目睹昨晚的全程，于是他被刑警队队长叫走配合调查了。
此时已经凌晨两点，宋书蘅想了想叹口气，从包里翻出根烟走到大门外。
刚点上烟，身后的大门就响了，她回头一看，是刑警队队长李文川，俩人对视，都叼着根烟。
“要说在医院最麻烦，”李文川拢手点了烟抱怨道，“抽个烟得跑外头。”
宋书蘅应了一声，李文川问：
“这事跟你没大关系，怎么不回家？”
宋书蘅掸了掸烟灰，烟灰飘进石阶旁已然泛黄的绿丛里，“我男朋友参与过毒品案。”
这答案挺奇怪的，李文川想着案子，听了以后随便点了点头，“老陈好像提过一嘴。”
“你认识吗？他叫钟晟。”
“钟…”李文川顿了顿，“…好像听过。”
把还剩半截的烟在大理石上磨了磨，“那我先回家了，李队长。”宋书蘅把烟丢进垃圾桶，拉了拉包带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文川挠了挠头，猛吸了一大口烟也回了屋。
宋书蘅大脑放空地拉开后车门，躺在车座上看着车顶发呆，直到困意来袭睡过去。
“书蘅，我们分手了。”那声音朦朦胧胧，却确实是钟晟的声音，“……别再让我担心。”
宋书蘅满脸泪痕地醒来，梦里的话她在现实中喊了出来，“别走！”
眼前是离得很近的车顶，无人应答。
上午十点的阳光很盛，但淹没在黑色的柏油路上毫无踪影。
这个梦像是她的幻想，现实是他们间的分手都是经他人之口轻飘飘的一句告知，且若是钟晟本人的话，他说的也应是“别再让我难堪”而不是“别再让我担心”。
高跟鞋踩在柏油路，声音很轻，宋书蘅头脑昏沉地走着，心脏好像被抓着一样疼。
找了一堵可以靠的墙，宋书蘅背对着阳光，手支在墙上已然泣不成声。
这么久过去，她已经不会在意分手是不是他亲口说的了，她只是想见钟晟，然后狠狠打他一耳光。
“书蘅？”她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连忙抬起手毫无痕迹地擦掉眼泪后转过身。
是姜玉，他本就白皙的脸在阳光下显得苍白，声音也缺乏中气，很是疲惫。
“哦，我昨晚在车上睡的。你呢，不会一夜没休息吧？”
“差不多。”姜玉笑了笑，有些勉强。“你没吃早餐吧？正好我去买，带你一份。”
宋书蘅道谢后目送着姜玉走远，然后接到了个电话。
“喂，庆里，有事？”
“哦，没什么，就是最近要出个差，上次说的这周吃饭得爽约了。”电话那头的徐庆里笑着道歉，声音疲惫。
“没关系，时间有的是，倒是你听着像没休息好啊，你怎么样？”
“我…”徐庆里打了句哈哈，“我能有什么事，挂了，那咱们下周见？”
“好，你处理好我们再联系。”
姜玉给宋书蘅带了杯紫米粥和几个素馅包子，给同事们分完后就拿着份报告一直在看，不知道是真的在看还是在发呆。
清晨的阳光还很温和，姜玉买的紫米粥还很甜，宋书蘅站在窗边没一会儿就有点困了，她在睡去的边缘还在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吓得她一激灵，电话那端的询问内容更是让她的心陡然一颤。
“我是，钟晟是我男朋友。”她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你好，宋小姐。我是北京市X区刑警大队队长，我叫任兴明。请问您目前在北京吗？”
“我在，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由于钟晟同志父母目前不在京，需要您来核查一下有关钟晟同志的信息，并保管一下他的东西。”
“核查？什么意思？我要核查什么？”
宋书蘅眼前开始天旋地转，她扶住了窗颤着声问：
“他死了是吗？”
对方明显很诧异，“啊？”了一声后许久出声：
“很抱歉，宋小姐，我稍后短信发给你地址。”
宋书蘅的腿一软，眼前大亮的天光逐渐消散，在叮的一声短信提示音后她的感官就失去了意识，在盯着面前这堵墙不知道多久后门开了。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灌进她的耳朵：
“你在呀，刚刚你没开门我以为你不在。书蘅，书蘅？你怎么了？”
宋书蘅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对方。
姜玉看见满脸眼泪的宋书蘅被吓了一跳，又摇了摇她，“书蘅！你怎么了？”
宋书蘅意识渐渐回笼，她被姜玉搀到沙发上，又呆了一会儿后抬起胳膊擦了眼泪，一把抓住姜玉：
“姜玉，你陪我出去一趟。”
姜玉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但是你要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徐庆里看着眼前这个人高马大的笑面虎气极反笑：“我说任队长，都是老刑警了，您没必要在这节骨眼儿跟我玩心眼儿吧？钟晟的案子是我一直在跟，你就这么把事情告诉宋书蘅，我在案宗里不是提了联系人那是父母吗？钟晟为了让他女朋友好好生活，瞒了好几年，你就这么把事情抖落出去，你对得起钟晟？”
任兴明低眉顺眼，也是一脸懊悔：
“这事是我做得不对，只是这事也是特殊，老刑警了干这么多年我也没想到这层去，一会儿我一定给宋小姐当面道歉！”
徐庆里笑出了声，啪啪啪啪拍了四下巴掌：
“任队长，这话熟悉，当面道歉事后后悔，上午刚审完的嫌疑犯也是这么说的，不愧是干了几十年的老刑警，话术学得也挺好。”
任兴明笑容纹丝不乱：“多谢小徐警官夸奖。”
徐庆里嘴角一凝：“小徐，除了我家老爷子，你是第一个这么叫我的，任队长。”
“不敢不敢。”任兴明笑意更深，“怎么能跟老参谋长相提并论，说起老参谋长，我还要羡慕小徐警官的好福气，有这么位令人瞻仰的爷爷。”
“那是当然，所谓一命二运三本事，这三样我都还行，任队长您嘛——”徐庆里眯了眯眼睛，“靠本事上到这个位置也很不错了，这辈子足够了，您才是令人瞻仰。”
“任某姓任，可任某不认命，任某认本事。”
任兴明眼神低顺，笑容温良，说完镇定自若地抽出了支烟。
“不认命认本事？”徐庆里笑了笑，“那你往后也认运气吧。”
“这次遇见我，你运气不太好。”徐庆里捏住任兴明嘴里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烟扬手丢到了一边，“我们缉毒警累，但是也很少碰烟，上瘾。”说完她和跑着来给任兴明送卷宗的小警察对视了一眼后踩着地上的烟离开了。
小警察交完卷宗回头看了眼徐庆里，“这就是徐庆里啊，之前不是说交代在那边了吗？刚回来就这么有精气神，这演员模特也没有她这模样吧。”
任兴明点着了新的一颗烟，翻着卷宗笑了笑：
“之前听那意思她身上最不兴夸的就是脸了，这回没办法了，咱们领略不到她的本事了。”
“任队，这案子到您手里那不手拿把掐，分分钟把那几个在逃抓着，我看徐庆里上午审的那个女嫌犯也说出点了东西，一会儿我就把口供给您要来！”
任兴明缓缓吐出白烟，抬手拍了拍小警察的肩膀：“好好干，小孙。这次跟这个案子是我特意给你争取来的机会，好好珍惜，我相信你的能力。”
“是！”小孙郑重地敬了个礼，满腔激情地快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