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昏厥中醒来的谢祎，只觉浑身疼痛无比，这腿上的疼痛尤为剧烈。等等，他的腿已经瘸了多年，早已感受不到疼痛。他艰难地伸手去触摸自己双腿，再尝试着伸了伸腿，一番下来身上已渗了一层薄汗。
到底是个梦罢，只是为何这梦里的场景他却似曾相识，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年他刚被接回国公府，便被自己那个兄长打个半死，随后便被人丢到了乱葬岗，还是下人准备埋了他的时候发现还有气，这便捡回了一条命。
“这噩梦不做也罢。”说着他便又躺回原先的地方，闭上了双眼。
夜里冷风寒浸浸地渗入肌肤，也不断侵蚀着他原先的伤口，袭遍全身的疼痛感却也扰着他的心神，既无法入睡便索性睁开眼，谢祎望着天际那一轮清疏的月光，眼角便不自觉划过一行清泪来。
不知想到什么，那双狭长的凤眸变得阴鸷起来，他突然仰天狂笑不止来，似是带着几分癫狂，鬓边散落的发丝也随着急促的呼吸轻颤着。
“到底是我命不该绝！”
是啊，他早该死了，如今这又是如何，难道这老天还会垂怜自己不成，让他重活一世？
一想到这，谢祎便强行忍着剧痛颤颤巍巍起身，正欲爬出那个浅坑时，却听到一声狼嚎，狼群像是受到召唤般，都相继地嚎叫起来，顷刻间声震四野，惊得一方的鸟兽四散。
昏暗的夜色中，一双双散发着异样光芒的眼睛正在黑暗中伺机窥探，谢祎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蛰伏在暗处的狼群，不由啐了一口血沫，暗道不妙，许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太过厚重，这才把这群畜生给引来了。
宇文歆循着异样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神色有点凝重，“这是什么声音？”
“不过是几只畜生罢了，请公主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窦昌便将地上的锹锸拾起，之后便遁入黑暗之中，不见了人影。
“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倩雪素来就胆小，环视四周黑魆魆的一片，不由害怕了起来。
“跟过去看看。”说着主仆三人便提着宫灯紧随在窦昌身后。
“可了不得，敢情这是诈尸了？”窦昌赶到之时，只见在方才那处土坑外隐约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时，愣怔了一会便反应过来，好家伙，这不是诈尸是什么？
“你们先别动，我先去把前面那几头畜生给解决了先。”说完窦昌便疾步冲上前去。
谢祎这才发现后面有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时，窦昌便已将为首的那只狼给制服了，余下几只见状便逃散开去。
“这些个畜生跑得够快，下次再被我窦大爷看到，定叫你们死无全尸！”窦昌随手将那只狼的尸首给丢到一旁，然后便咒骂起来。
“多谢阁下相救！”谢祎撑着根树枝趔趄着身子来到窦昌身旁，躬了躬身子，向他道了个谢。
窦昌一边不紧不慢地掸去衣袖上的尘土一边漫不经心道：“谢就不必了，我是来送你上黄泉的。”
不料谢祎闻言却嗤笑起来：“将我送回国公府可比杀了我值当多了。”
“哦？这是何意？”见面前人不露丝毫怯意，窦昌便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虽说是蓬头垢面，但也难掩其沉稳内敛的气质。
“想必我的身份你也是知道，虽说眼下刚是认了祖归了宗，但到底还算半个主子不是，将我送回去，日后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话刚落完，谢祎便见前方一抹微弱的烛光在黑夜若隐若现，只是这夜色太过浓郁，倒是看不清具体的情况来。
窦昌循着他的目光也顺势望后瞧，这才方想起，自己竟把小主子给忘在了后头，于是连忙疾步上前迎上，谢祎见状便也踉跄地跟在后头，他自知自己一人便是如何也走不出这处，何况还自己身负重伤。
“小主受惊了，如今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宫，以免使人生疑。”
“也好。”
待宇文歆等人正欲走时，谢祎这才艰难地赶上来，方见几人正欲离开，也顾不得思考眼下多出来的几个人，忙地扑向窦昌，死拽住他的腿不放。
“小崽子，你给我起开！”
“啊！”倩雪本就与窦昌离得近，冷不防被这突然窜出来的不明物给惊吓到，便不由得尖叫了一声，赶忙往宇文歆与竹萱身后躲着，手中的宫灯也顾不得了，被丢弃在地，那宫灯顺势跌落在在窦昌脚下。
“公主，你瞧瞧，都说别带她出来罢，忙倒是帮不上，不是被吓死就是在被吓死的路上。”竹萱瞧着倩雪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一面掩唇笑一面在宇文歆耳旁低语。
“我看呐，你就别笑话她了。”宇文歆看着倩雪忍俊不禁的样子，便用指尖抵了抵她的前额，她自知拌住窦昌的是个人，倒也不慌，便走近那旁，躬身将跌落在地的宫灯拾起。
一旁的谢祎只觉眼下的烛光骤然减弱，不由抬头朝上方望去，只见一女子手执宫灯立于月下，一头青丝翩垂于腰间，如云般飘逸，那一袭白色软纱长裙在绰绰光影中更显清冷出尘。
似是感觉到什么，宇文歆转身朝谢祎这边望了过来，霎时间四目相对。
当面前那女子的容貌映入眼帘时，似是一滴雨落，使谢祎原本平静的内心泛起了涟漪，随后便是无数点一齐倾泻而下，谢祎情绪似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为什么每次见她时他都是这幅狼狈不堪的样子？对着宇文歆平静的目光，谢祎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仓皇间便松开了紧箍住窦昌小腿的双手。
这边窦昌感觉施在自己腿上的力松了下来，便使上两成的力道，伸脚一蹬，也不知是他力道太大还是这谢祎太过薄弱了，这一腿竟是把他踢出一丈开外。这一下可把他给惊到，虽说受伤了，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吧？
谢祎顿觉胸口一阵生疼，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跌落在地，嘴角也渗出了鲜血来，因着疼痛难耐，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但也不知想到些什么，他原本因着疼痛而紧皱着的眉头，此时也舒展开来，没来由地冁然一笑。
宇文歆等人赶来时，只见一少年跌落在地，其衣衫破败不堪，身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伤痕，有些伤口还在不断渗着血水，散乱的鬓发将他整张脸都给遮挡住了，加之夜黑风高，便更看不清具体的容貌来。
“你没事吧。”只是不知为何，望着他稍显落寞的背影，宇文歆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想将他搀扶起来。
“没……没事。”听到熟悉的声音，谢祎立马回过神来，但却怎么也不敢与她对视，只手足无措地答应着。
到底是怕她见着了他这般模样，许是前一世他所有的狼狈，所有的不堪都被她见着了，这一世他却不想，便只微微低垂着头，用前额的鬓发将大半张脸给遮住，身体不自觉往后挪了小半步，双手也因无所适从往后蜷缩了起来。
宇文歆将手悬在空中半晌，却也迟迟不见他借力，突觉过于唐突，遂将手给收了回来，顺道：“你能起来吗？”
“嗯。”
谢祎捋了捋散落在在鬓前的乱发后，正欲强撑着起身时，便听到宇文歆身后传来一声埋怨声：“好啊，便是这人方才将我吓得我半死？我倒要看看是人是鬼？”
“你也快别说了，我看着这人伤的挺重的。”一旁的竹萱忙拉住倩雪低声提醒，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如此这般，倩雪听了竹萱的话方才肯作罢。
“小主，这人便是国公府庶子谢祎，居然没死成，现下要如何处置？”窦昌走近一步，在宇文歆旁附耳低语道。
这一说宇文歆便已了然，对着谢祎的态度不由冷了几分。虽说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不过那奸臣谢秉专擅朝政实属天不能容，而这庶子才刚认祖归宗便差点被自己兄长殴打致死并抛尸荒，也实属可怜。倘若眼前这少年并非谢秉之子，生于这人世间，又何罪之有？
一来二去，宇文歆便陷入了沉思，眉头不由紧蹙。
“不若将他送回国公府，扰其府中安宁，日后也可为耳目？”见宇文歆犹豫不决的样子，窦昌便心生一计。
“也罢，送他回去吧。”毕竟枉做杀生的事，她也做不来。
宇文歆自小长于深宫之中，见惯了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虽说素日里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却也深谙世故。
如今这般处境她不知怎的便想起母妃曾对她说的话来：“生于皇家，幸也，不幸也，你姊弟二人虽自小锦衣玉食，但平安荣华也实难守。一定要记住，将来只有做个心狠意狠之人方能护自己周全，我这一生便是因着不争不抢才落得如此下场，不仅让自己命丧黄泉，也连累了你们姊弟二人。”
谁承想这话之后，母女俩再见时已是天人两隔，那晚她偷偷守着母后的灵柩，呆坐了整整一夜，直至烛烬泪干，那一年她才不过金钗之年。
而后来她才知道，那晚有位少年亦在窗外守着她至夜尽天明方才归去，可如今那人与她也已永隔参商了……
“今日救你一命也不是不可，只需你对天发誓，奉我小主为主，如何？”窦昌试探性询问道，心想如若这厮不依，便就此了结了他，以防生后患之忧。
窦昌这声音不大不小，倒是把宇文歆从思绪中抽离，转而望向了暗处的谢祎。
谁料谢祎闻言，便不假思索对天起誓：“若今日得以相救，我谢祎甘愿奉这位姑娘为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哦？就算让你做杀父弑兄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也在所不惜？”宇文歆见他这般态势，便心生好奇，想试探他一番。
什么君子誓言？她是从来不信的，毕竟人心叵测，世事实难料，纵是那两相恩爱的夫妻，也能兵戎相见，何况这素未相识的陌生人？
听她说了这话，谢祎不由仰面而笑，带着一丝悲怆道：“姑娘说笑了，我自小与便与娘亲相依为命，昔日那所谓的父亲便弃我母子于不顾，现下我这般也是拜那兄长所赐，何来父兄之说？”
宇文歆不言一语，只静默地看着眼前这静坐着的男子，像是在审视一般。
到底是个梦罢，只是为何这梦里的场景他却似曾相识，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年他刚被接回国公府，便被自己那个兄长打个半死，随后便被人丢到了乱葬岗，还是下人准备埋了他的时候发现还有气，这便捡回了一条命。
“这噩梦不做也罢。”说着他便又躺回原先的地方，闭上了双眼。
夜里冷风寒浸浸地渗入肌肤，也不断侵蚀着他原先的伤口，袭遍全身的疼痛感却也扰着他的心神，既无法入睡便索性睁开眼，谢祎望着天际那一轮清疏的月光，眼角便不自觉划过一行清泪来。
不知想到什么，那双狭长的凤眸变得阴鸷起来，他突然仰天狂笑不止来，似是带着几分癫狂，鬓边散落的发丝也随着急促的呼吸轻颤着。
“到底是我命不该绝！”
是啊，他早该死了，如今这又是如何，难道这老天还会垂怜自己不成，让他重活一世？
一想到这，谢祎便强行忍着剧痛颤颤巍巍起身，正欲爬出那个浅坑时，却听到一声狼嚎，狼群像是受到召唤般，都相继地嚎叫起来，顷刻间声震四野，惊得一方的鸟兽四散。
昏暗的夜色中，一双双散发着异样光芒的眼睛正在黑暗中伺机窥探，谢祎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蛰伏在暗处的狼群，不由啐了一口血沫，暗道不妙，许是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太过厚重，这才把这群畜生给引来了。
宇文歆循着异样声响传来的方向看去，神色有点凝重，“这是什么声音？”
“不过是几只畜生罢了，请公主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着窦昌便将地上的锹锸拾起，之后便遁入黑暗之中，不见了人影。
“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倩雪素来就胆小，环视四周黑魆魆的一片，不由害怕了起来。
“跟过去看看。”说着主仆三人便提着宫灯紧随在窦昌身后。
“可了不得，敢情这是诈尸了？”窦昌赶到之时，只见在方才那处土坑外隐约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时，愣怔了一会便反应过来，好家伙，这不是诈尸是什么？
“你们先别动，我先去把前面那几头畜生给解决了先。”说完窦昌便疾步冲上前去。
谢祎这才发现后面有人，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时，窦昌便已将为首的那只狼给制服了，余下几只见状便逃散开去。
“这些个畜生跑得够快，下次再被我窦大爷看到，定叫你们死无全尸！”窦昌随手将那只狼的尸首给丢到一旁，然后便咒骂起来。
“多谢阁下相救！”谢祎撑着根树枝趔趄着身子来到窦昌身旁，躬了躬身子，向他道了个谢。
窦昌一边不紧不慢地掸去衣袖上的尘土一边漫不经心道：“谢就不必了，我是来送你上黄泉的。”
不料谢祎闻言却嗤笑起来：“将我送回国公府可比杀了我值当多了。”
“哦？这是何意？”见面前人不露丝毫怯意，窦昌便借着月光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虽说是蓬头垢面，但也难掩其沉稳内敛的气质。
“想必我的身份你也是知道，虽说眼下刚是认了祖归了宗，但到底还算半个主子不是，将我送回去，日后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话刚落完，谢祎便见前方一抹微弱的烛光在黑夜若隐若现，只是这夜色太过浓郁，倒是看不清具体的情况来。
窦昌循着他的目光也顺势望后瞧，这才方想起，自己竟把小主子给忘在了后头，于是连忙疾步上前迎上，谢祎见状便也踉跄地跟在后头，他自知自己一人便是如何也走不出这处，何况还自己身负重伤。
“小主受惊了，如今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宫，以免使人生疑。”
“也好。”
待宇文歆等人正欲走时，谢祎这才艰难地赶上来，方见几人正欲离开，也顾不得思考眼下多出来的几个人，忙地扑向窦昌，死拽住他的腿不放。
“小崽子，你给我起开！”
“啊！”倩雪本就与窦昌离得近，冷不防被这突然窜出来的不明物给惊吓到，便不由得尖叫了一声，赶忙往宇文歆与竹萱身后躲着，手中的宫灯也顾不得了，被丢弃在地，那宫灯顺势跌落在在窦昌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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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谢祎只觉眼下的烛光骤然减弱，不由抬头朝上方望去，只见一女子手执宫灯立于月下，一头青丝翩垂于腰间，如云般飘逸，那一袭白色软纱长裙在绰绰光影中更显清冷出尘。
似是感觉到什么，宇文歆转身朝谢祎这边望了过来，霎时间四目相对。
当面前那女子的容貌映入眼帘时，似是一滴雨落，使谢祎原本平静的内心泛起了涟漪，随后便是无数点一齐倾泻而下，谢祎情绪似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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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窦昌感觉施在自己腿上的力松了下来，便使上两成的力道，伸脚一蹬，也不知是他力道太大还是这谢祎太过薄弱了，这一腿竟是把他踢出一丈开外。这一下可把他给惊到，虽说受伤了，但也不至于弱成这样吧？
谢祎顿觉胸口一阵生疼，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跌落在地，嘴角也渗出了鲜血来，因着疼痛难耐，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但也不知想到些什么，他原本因着疼痛而紧皱着的眉头，此时也舒展开来，没来由地冁然一笑。
宇文歆等人赶来时，只见一少年跌落在地，其衣衫破败不堪，身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伤痕，有些伤口还在不断渗着血水，散乱的鬓发将他整张脸都给遮挡住了，加之夜黑风高，便更看不清具体的容貌来。
“你没事吧。”只是不知为何，望着他稍显落寞的背影，宇文歆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想将他搀扶起来。
“没……没事。”听到熟悉的声音，谢祎立马回过神来，但却怎么也不敢与她对视，只手足无措地答应着。
到底是怕她见着了他这般模样，许是前一世他所有的狼狈，所有的不堪都被她见着了，这一世他却不想，便只微微低垂着头，用前额的鬓发将大半张脸给遮住，身体不自觉往后挪了小半步，双手也因无所适从往后蜷缩了起来。
宇文歆将手悬在空中半晌，却也迟迟不见他借力，突觉过于唐突，遂将手给收了回来，顺道：“你能起来吗？”
“嗯。”
谢祎捋了捋散落在在鬓前的乱发后，正欲强撑着起身时，便听到宇文歆身后传来一声埋怨声：“好啊，便是这人方才将我吓得我半死？我倒要看看是人是鬼？”
“你也快别说了，我看着这人伤的挺重的。”一旁的竹萱忙拉住倩雪低声提醒，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如此这般，倩雪听了竹萱的话方才肯作罢。
“小主，这人便是国公府庶子谢祎，居然没死成，现下要如何处置？”窦昌走近一步，在宇文歆旁附耳低语道。
这一说宇文歆便已了然，对着谢祎的态度不由冷了几分。虽说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不过那奸臣谢秉专擅朝政实属天不能容，而这庶子才刚认祖归宗便差点被自己兄长殴打致死并抛尸荒，也实属可怜。倘若眼前这少年并非谢秉之子，生于这人世间，又何罪之有？
一来二去，宇文歆便陷入了沉思，眉头不由紧蹙。
“不若将他送回国公府，扰其府中安宁，日后也可为耳目？”见宇文歆犹豫不决的样子，窦昌便心生一计。
“也罢，送他回去吧。”毕竟枉做杀生的事，她也做不来。
宇文歆自小长于深宫之中，见惯了后宫之中的尔虞我诈，虽说素日里深居简出，不问世事，却也深谙世故。
如今这般处境她不知怎的便想起母妃曾对她说的话来：“生于皇家，幸也，不幸也，你姊弟二人虽自小锦衣玉食，但平安荣华也实难守。一定要记住，将来只有做个心狠意狠之人方能护自己周全，我这一生便是因着不争不抢才落得如此下场，不仅让自己命丧黄泉，也连累了你们姊弟二人。”
谁承想这话之后，母女俩再见时已是天人两隔，那晚她偷偷守着母后的灵柩，呆坐了整整一夜，直至烛烬泪干，那一年她才不过金钗之年。
而后来她才知道，那晚有位少年亦在窗外守着她至夜尽天明方才归去，可如今那人与她也已永隔参商了……
“今日救你一命也不是不可，只需你对天发誓，奉我小主为主，如何？”窦昌试探性询问道，心想如若这厮不依，便就此了结了他，以防生后患之忧。
窦昌这声音不大不小，倒是把宇文歆从思绪中抽离，转而望向了暗处的谢祎。
谁料谢祎闻言，便不假思索对天起誓：“若今日得以相救，我谢祎甘愿奉这位姑娘为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哦？就算让你做杀父弑兄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你也在所不惜？”宇文歆见他这般态势，便心生好奇，想试探他一番。
什么君子誓言？她是从来不信的，毕竟人心叵测，世事实难料，纵是那两相恩爱的夫妻，也能兵戎相见，何况这素未相识的陌生人？
听她说了这话，谢祎不由仰面而笑，带着一丝悲怆道：“姑娘说笑了，我自小与便与娘亲相依为命，昔日那所谓的父亲便弃我母子于不顾，现下我这般也是拜那兄长所赐，何来父兄之说？”
宇文歆不言一语，只静默地看着眼前这静坐着的男子，像是在审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