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口的狂言在喉咙里被狠狠堵住。
楼梯处持续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明明有无数这样的步调，每次听到却还是足够令二人心惧。见到男人的那一刻，程耀飞心突突地跳，嘴上过完瘾后的激颤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慌失措。
“耀飞，你在那说谁呢？不会是在说我呢吧。”
李飏踏入屋内，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早就发现了吕云鹏的踪迹，这家伙一见他就跟做贼一样，直接拔腿就跑开了，明显是提前串通好等着来报信。
一步一步踩着白色的投影慢慢向三人的方向走来，头顶的光源隐隐落在李飏的轮廓划开不该有的冷冽。
程耀飞吞咽了下口水，忙着迎了上去，“飏哥，说笑了不是，我哪敢说你嘛。”他想和李飏亲切问好，却不小心带出来他那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李飏看着递来的烟，眉心蹙了蹙，“你能不能有点正经？天天跟着那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好混的？”面露嫌恶的把烟退还给了他，程耀飞尴尬地收回手，其实并不在意他究竟是否能收下自己的好意。
见他如此不留情面，只是自顾自窘笑道:“抱歉抱歉，我忘了飏哥不抽烟。”
李飏:“你怎么在这？跟别人打架受伤了？”
程耀飞一连几个摇头，“哪有，我是来这看朋友的，正巧大眼驴说他看见了清秋，我还寻思呢，这地方怎么可能会碰见她，结果一看，还真是她。”他笑道，身子往别处歪斜，故意将后面女孩完整的暴露出来。
两道空隙之间，李飏望见不远处的女孩，月色下双肩一片被打湿过的痕迹，静默地立在那，本来应该有的笑颜却出乎意料的伤神。
他闪过程耀飞，几步上前，凝望她的眼神渐渐多了一层怜惜，先是打量了湿透的地方，眉心微跳:“头发不擦干会生病的。”
“还有，脚受伤也不能长时间站立，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李清秋木讷点头，李飏自然的接走她手中水壶，余光瞥见摔在墙缝之间那个洗脸盆随即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李清秋说:“盆烂了。”
李飏伏下身子，捡起她脚边迸裂的碎片，又走到那块墙体，水盆边缘的确出现了裂缝，他看着裂缝大致明白了什么，安慰道:“没关系，再买一个就行。”
李清秋怔怔注视着这个坚定的背影，喉结暗暗一滚，将刚才冲动的情绪全部隐忍吞下。
李飏转过身目光和她相撞，眉间温柔，含笑道:“走吧，吹干头发我带你去吃饭。”
二人并排朝病房走，无人提起被隔在别处的程耀飞。又是这种被讨厌的感觉，程耀飞快走了两步，追不上，于是气恼般朝他们大喊:“飏哥，清秋的伤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知道啊！”
李飏回头，危险性的眼神让程耀飞喊完话又不自觉后悔。李飏视线划过旁边时发现李清秋脸色不太好，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他。李飏会意后，略微沉思，回答程耀飞时语气笃定，生出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不小心扭伤了，这事你别跟叔婶说，她下周就能出院了。”
“真的吗？”
李飏:“如果你不想被程叔知道你跑到市里来玩，最好什么都不要管。”
程耀飞眼瞅着不对，也只敢听从与李飏的话，他撇了撇嘴:“知，知道了。”
…
晚点，他们一同走出住院部。
路过炒粉摊，生意依旧兴隆，老板忙得脚不离空，连收钱也要拜托别人盯着。
李清秋朝队伍尽头独自张望了一眼，彼时的老板正喊着:“交钱的去旁边排队啊！不要在这堵路！”
她慢慢跟着李飏行过这片喧哗，逃离了桎梏，周围的一切变得迟滞，除了消失的窒息，理智也得到恢复。如此疑惑地问:“飏哥，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李飏应声回眸，“我明天有新任务，恐怕忙起来又要顾不上其他，趁着今晚队长给我们放假，我就过来看看。”
李清秋感激道:“没事，不用管我的，我一切都好。”
李飏手指托着下巴仔细审视，眼底侵入一层深意:“嗯，看起来恢复的是不错，谨遵医嘱这还差不多。”
随后他放下手臂，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好端端跑到那种地方做什么？那种地方是你一个学生该去的吗？我是真怕你不小心跟哪个混小子学坏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现在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李飏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夜风从发丝溜走，让李清秋整颗心紧绷绷的吊在嗓子眼。她瑟缩着肩膀，无力去为自己辩驳什么，只能将某些不合时宜的话放在心底。
最后，李飏在尾音上提高了声调，站定脚步认真去问她:“我说的你到底记住了吗？”
“我都已经为我自己的错误买单了，你呢？认识到错误了吗？”
“还是打算再犯一次？”
李清秋不解:“哥，你怎么了？”
李飏无奈地叹了口气，快走了两步，仿佛在对自己的现状投降，拉开店门的同时用手顶住门板，等她先进。
他在后面说:“我告诉队长搜查时见到你了，但我没有上报。”
李清秋的脊背不由一僵，随之而来的是血液凝固。她回头，那平静的瞳孔终于有了其他色彩。
得到李飏再三点头。
李清秋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慌乱扯住他的衣角，不停地追问:“那怎么办呀？你是不是受到什么惩罚了。”
“难道队长骂你了？哥你别吓我，你是不是停职了。”
李飏哭笑不得，原来这世上还有她在意的事情，见到男人下颌肌肉微颤，李清秋的心情顿时沉入谷底。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队长说明情况，不怪你，是我当时强迫你的。”
“我不能连累到你，这事是我做错了。”
说罢，李清秋果断走出店，连蹦带跳，跑到路口就要打车去警局，店里的人不知此意，李飏被气笑又不得不追上她。
“司机师傅，我要去……”
李清秋摆手叫停，拉开车门当即就坐了进去。没等司机起步，“啪”地一下，车门再次被人打开，李飏将她拉出车厢，对司机抱歉地说:“对不住了，我们不坐车。”
“哥你干嘛呀？这事不说清楚会连累你的。”
李清秋刚洗过的脸颊此刻因为紧张而冒汗，前额刘海被甩歪，软趴趴贴在一边，李飏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发卡送给她。
李清秋看着掌心之上那深红的发卡，再次惊愕。李飏这才说出实情:“我已经写完检查了，还扣了工资，幸好调查的时候发现你与他们这些人无关，要不然就惨了。”
说罢，他真有点生气:“看你下次还敢吗？”
“只见过两次面就敢跟着去那种地方，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李飏并未全盘托出，只是挑了一两个情况说明了。他的语气远远算不上动怒，最多是批评教育。
李清秋握着这枚发卡，感激地差点掉出眼泪。
微哽道:“我不敢了，再也不去了。”
“这才对啊，缺什么就说出来，大不了等你以后毕业了再还给哥嘛。”
“是吧？”
李飏目光深深，昏黄的路灯一些落在幽暗的地面，一些则落在二人的身侧，忽明忽暗的光影却反衬出男人硬朗之下隐匿的温润，李清秋垂目，对他坚定地点头:“嗯。”
“走吧走吧，哥请客。”
然后俩人又朝着饭馆回走，李清秋突然想起一件事:“等下我能不能给小贺也带一份？”
“有时候贺大哥准时送饭，会故意多做一点然后让给我，我给他钱他不要，我挺过意不去的。”
李清秋说:“其实我看出来了，他是专门带给我的。”
“大概感觉我一个人在这不方便，才特意关照。”
“最近两天吗？”
李清秋乖巧的应允，片刻间李飏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好像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怪异。但是他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清秋又说:“好像是这样，不过下周一贺商洵就出院了，在这之前我想着怎么样也要还一点人情吧。”
李飏俯身揉了揉她的头发，肯定道:“没问题，放心好了。”
“那我们就给他也带一份吧。”
…
本来以为外面摊位生意就够好了，没想到旁边的小饭馆才是人气王者，一家医院成功带动了周边各行业真不是说说而已，除了这些小饭店包括旅店，超市，等等各有所长。如果后期百货大楼能顺利交工，宁城北区肯定比现在还要繁华。
李飏一进屋，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高兴地和他们打起招呼:“飏子，你小子有日子没来了。毕了业反而见不到你人影了？”
俩人像是旧识般，他走过来，抬起胳膊大力的拍在李飏肩膀，问:“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李飏:“挺好，就是太忙了，比上学时忙多了。”
楼梯处持续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明明有无数这样的步调，每次听到却还是足够令二人心惧。见到男人的那一刻，程耀飞心突突地跳，嘴上过完瘾后的激颤荡然无存只剩下惊慌失措。
“耀飞，你在那说谁呢？不会是在说我呢吧。”
李飏踏入屋内，居高临下地看了过来。早就发现了吕云鹏的踪迹，这家伙一见他就跟做贼一样，直接拔腿就跑开了，明显是提前串通好等着来报信。
一步一步踩着白色的投影慢慢向三人的方向走来，头顶的光源隐隐落在李飏的轮廓划开不该有的冷冽。
程耀飞吞咽了下口水，忙着迎了上去，“飏哥，说笑了不是，我哪敢说你嘛。”他想和李飏亲切问好，却不小心带出来他那些三教九流的东西。
李飏看着递来的烟，眉心蹙了蹙，“你能不能有点正经？天天跟着那些地痞流氓有什么好混的？”面露嫌恶的把烟退还给了他，程耀飞尴尬地收回手，其实并不在意他究竟是否能收下自己的好意。
见他如此不留情面，只是自顾自窘笑道:“抱歉抱歉，我忘了飏哥不抽烟。”
李飏:“你怎么在这？跟别人打架受伤了？”
程耀飞一连几个摇头，“哪有，我是来这看朋友的，正巧大眼驴说他看见了清秋，我还寻思呢，这地方怎么可能会碰见她，结果一看，还真是她。”他笑道，身子往别处歪斜，故意将后面女孩完整的暴露出来。
两道空隙之间，李飏望见不远处的女孩，月色下双肩一片被打湿过的痕迹，静默地立在那，本来应该有的笑颜却出乎意料的伤神。
他闪过程耀飞，几步上前，凝望她的眼神渐渐多了一层怜惜，先是打量了湿透的地方，眉心微跳:“头发不擦干会生病的。”
“还有，脚受伤也不能长时间站立，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李清秋木讷点头，李飏自然的接走她手中水壶，余光瞥见摔在墙缝之间那个洗脸盆随即浮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李清秋说:“盆烂了。”
李飏伏下身子，捡起她脚边迸裂的碎片，又走到那块墙体，水盆边缘的确出现了裂缝，他看着裂缝大致明白了什么，安慰道:“没关系，再买一个就行。”
李清秋怔怔注视着这个坚定的背影，喉结暗暗一滚，将刚才冲动的情绪全部隐忍吞下。
李飏转过身目光和她相撞，眉间温柔，含笑道:“走吧，吹干头发我带你去吃饭。”
二人并排朝病房走，无人提起被隔在别处的程耀飞。又是这种被讨厌的感觉，程耀飞快走了两步，追不上，于是气恼般朝他们大喊:“飏哥，清秋的伤是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知道啊！”
李飏回头，危险性的眼神让程耀飞喊完话又不自觉后悔。李飏视线划过旁边时发现李清秋脸色不太好，她有些担忧地看了他。李飏会意后，略微沉思，回答程耀飞时语气笃定，生出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不小心扭伤了，这事你别跟叔婶说，她下周就能出院了。”
“真的吗？”
李飏:“如果你不想被程叔知道你跑到市里来玩，最好什么都不要管。”
程耀飞眼瞅着不对，也只敢听从与李飏的话，他撇了撇嘴:“知，知道了。”
…
晚点，他们一同走出住院部。
路过炒粉摊，生意依旧兴隆，老板忙得脚不离空，连收钱也要拜托别人盯着。
李清秋朝队伍尽头独自张望了一眼，彼时的老板正喊着:“交钱的去旁边排队啊！不要在这堵路！”
她慢慢跟着李飏行过这片喧哗，逃离了桎梏，周围的一切变得迟滞，除了消失的窒息，理智也得到恢复。如此疑惑地问:“飏哥，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李飏应声回眸，“我明天有新任务，恐怕忙起来又要顾不上其他，趁着今晚队长给我们放假，我就过来看看。”
李清秋感激道:“没事，不用管我的，我一切都好。”
李飏手指托着下巴仔细审视，眼底侵入一层深意:“嗯，看起来恢复的是不错，谨遵医嘱这还差不多。”
随后他放下手臂，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好端端跑到那种地方做什么？那种地方是你一个学生该去的吗？我是真怕你不小心跟哪个混小子学坏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现在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李飏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夜风从发丝溜走，让李清秋整颗心紧绷绷的吊在嗓子眼。她瑟缩着肩膀，无力去为自己辩驳什么，只能将某些不合时宜的话放在心底。
最后，李飏在尾音上提高了声调，站定脚步认真去问她:“我说的你到底记住了吗？”
“我都已经为我自己的错误买单了，你呢？认识到错误了吗？”
“还是打算再犯一次？”
李清秋不解:“哥，你怎么了？”
李飏无奈地叹了口气，快走了两步，仿佛在对自己的现状投降，拉开店门的同时用手顶住门板，等她先进。
他在后面说:“我告诉队长搜查时见到你了，但我没有上报。”
李清秋的脊背不由一僵，随之而来的是血液凝固。她回头，那平静的瞳孔终于有了其他色彩。
得到李飏再三点头。
李清秋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慌乱扯住他的衣角，不停地追问:“那怎么办呀？你是不是受到什么惩罚了。”
“难道队长骂你了？哥你别吓我，你是不是停职了。”
李飏哭笑不得，原来这世上还有她在意的事情，见到男人下颌肌肉微颤，李清秋的心情顿时沉入谷底。
“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队长说明情况，不怪你，是我当时强迫你的。”
“我不能连累到你，这事是我做错了。”
说罢，李清秋果断走出店，连蹦带跳，跑到路口就要打车去警局，店里的人不知此意，李飏被气笑又不得不追上她。
“司机师傅，我要去……”
李清秋摆手叫停，拉开车门当即就坐了进去。没等司机起步，“啪”地一下，车门再次被人打开，李飏将她拉出车厢，对司机抱歉地说:“对不住了，我们不坐车。”
“哥你干嘛呀？这事不说清楚会连累你的。”
李清秋刚洗过的脸颊此刻因为紧张而冒汗，前额刘海被甩歪，软趴趴贴在一边，李飏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发卡送给她。
李清秋看着掌心之上那深红的发卡，再次惊愕。李飏这才说出实情:“我已经写完检查了，还扣了工资，幸好调查的时候发现你与他们这些人无关，要不然就惨了。”
说罢，他真有点生气:“看你下次还敢吗？”
“只见过两次面就敢跟着去那种地方，你真是要气死我啊。”
李飏并未全盘托出，只是挑了一两个情况说明了。他的语气远远算不上动怒，最多是批评教育。
李清秋握着这枚发卡，感激地差点掉出眼泪。
微哽道:“我不敢了，再也不去了。”
“这才对啊，缺什么就说出来，大不了等你以后毕业了再还给哥嘛。”
“是吧？”
李飏目光深深，昏黄的路灯一些落在幽暗的地面，一些则落在二人的身侧，忽明忽暗的光影却反衬出男人硬朗之下隐匿的温润，李清秋垂目，对他坚定地点头:“嗯。”
“走吧走吧，哥请客。”
然后俩人又朝着饭馆回走，李清秋突然想起一件事:“等下我能不能给小贺也带一份？”
“有时候贺大哥准时送饭，会故意多做一点然后让给我，我给他钱他不要，我挺过意不去的。”
李清秋说:“其实我看出来了，他是专门带给我的。”
“大概感觉我一个人在这不方便，才特意关照。”
“最近两天吗？”
李清秋乖巧的应允，片刻间李飏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好像哪里怪怪的，说不上来的怪异。但是他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清秋又说:“好像是这样，不过下周一贺商洵就出院了，在这之前我想着怎么样也要还一点人情吧。”
李飏俯身揉了揉她的头发，肯定道:“没问题，放心好了。”
“那我们就给他也带一份吧。”
…
本来以为外面摊位生意就够好了，没想到旁边的小饭馆才是人气王者，一家医院成功带动了周边各行业真不是说说而已，除了这些小饭店包括旅店，超市，等等各有所长。如果后期百货大楼能顺利交工，宁城北区肯定比现在还要繁华。
李飏一进屋，老板一眼就认出了他，高兴地和他们打起招呼:“飏子，你小子有日子没来了。毕了业反而见不到你人影了？”
俩人像是旧识般，他走过来，抬起胳膊大力的拍在李飏肩膀，问:“怎么样？最近还好吗？”
李飏:“挺好，就是太忙了，比上学时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