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早知道娘不疼我
等到将近中午，也不见人来，张书生有些坐不住，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陶格斯失望地推门进家，只瞧她那垂头丧气的神色，张书生和张老太太便明白了大半。
张老太太鼻子一横：“哼，我就说多余预备这么些。这热了再吃，热了再吃，是想着家有余庆呐？”
“娘！”张书生眼睛一瞪，他娘便自知无趣，默默捏起水烟袋，不服不忿地进了屋。
陶格斯叹了口气：“我说雇上一顶小轿去接，你和老太太却不让。宫女的规矩你们哪里知道，自家有条件的都让去接，没人接的都是走着送回来。我大姑娘素来脸皮儿薄，你说说……”
张书生颇有些不耐烦，刚要自己出去打探，开门便见到自己的小舅子。
“哟！他小舅，开春儿不是去跑口外了吗？怎的？来来来快进来坐。”说着就要把人往里迎。
他小舅子瞧见他那假惺惺的样子就烦，车辕都不下，连连摆手道：“姐夫！不必了，我来就是报个信儿，大姑娘刚从内府衙门接回来了，现在正跟我家老爷子、老太太说话呢，你们不用惦记着了。”
陶格斯闻声跑出来：“是吗？青儿接到咱们家去了？”
他小舅子见了自己的姐姐，方才跳下车辕，拱了拱手道：“正是呢，阿爸也专门从口外赶回来了，家里已经摆好了席面，你们一家赶快收拾收拾，随我一同去吧！”
挤在一旁的张骋怀一听有席面吃，乐得蹦高，丝毫看不出来他父亲的脸色有多么难堪。
张书生见儿子这么高兴，脸上抹不开，只得托词回屋打点，不一会儿，却只将陶格斯母子送了出来。
“他小舅，原是应当我们全家都去一同庆贺的，何况泰山大人好不容易从口外赶回来，我自然应该到他老人家跟前儿孝敬。可巧我家老太太近来因为牵挂大姑娘在内府衙门里头的情形，身子总不大爽利，眼下也离不开人，今日便接他们娘儿俩先去吧！我在家里看顾，也是孝道一场。晚些时候我再专门去，给老泰山敬酒。”
他小舅子听了这一大篇子冠冕堂皇的话，早都烦了，眼皮子都不抬，只顾接过他姐姐的包袱，又把小骋怀抱上了车：“行，姐夫，那你们好好在家休息！席面完了，再听大姑娘的话看怎么安置吧！”
陶格斯还回头对张书生点了点头，却被她弟弟一把扶上车去，一挥马鞭子，扬长而去。
张书生讪讪地关门转回家中，不防却被地上横着的小板凳子拌了一跤。他皱着眉头把板凳一踢，又撞到了院儿里的桌脚，震得桌上的杯盘“咣啷”地大响了一声。
他望着眼前小院里的一桌简陋席面，顿时十分懊恼。忽然又暗自庆幸，还好没让他小舅子进来瞧见，人家大家大业置了庆贺的席面，自己眼前这点儿东西，岂不是教人笑话？又没个体统，又样不成样的，没得在他小舅子面前现眼。
张老太太听见院里响动，探头出来。
见儿子一脸愠怒之色，自己也气不打一处来，凑到她儿子跟前道：“你竟真的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要我说，你那媳妇，连你那大姑娘，都一点儿没有规矩，也不知是怎么教的。她见外祖家去接，也很应该坚持回了人家，到咱们自家来才是。还有你媳妇，怎么就欢欢喜喜连个安都不请直接就带孩子走了呢？”
“娘！您就别在这儿马后炮了。您有规矩？有规矩就应该听人家的，雇个车轿早早去接，能花几个钱？等姑娘当了差，还用愁这点子吗？咱们没成算，没舍得，人外祖家舍得，派车把大姑娘体体面面地接回来，说出去，也是姑娘的脸面。姑娘到底姓张，她的脸面不是你我的脸面？方才孩子他舅来，您躲在屋里一声不敢吭，想来您也是知道不好意思的。既已经这么着了，就什么都别提，往后邻居们问，你只说连日惦记大姑娘，身上不好，家中措置不开，便提前派我去请他舅去料理的，这也就完了。”张书生袖子一甩，一屁股坐到板凳上，拣起一块饼，吧唧吧唧地狼吞虎咽起来。
张老太太被唬得一愣，自觉理亏，只得住口。母子二人就着残席吃了，一日无话。
却说陶格斯跟着弟弟的车马回娘家，老远就听见院内人声鼎沸，喜得张骋怀抻着脖子往外瞧，只见大门口新挂了红绸，门头灯笼也换了红的，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因是自家车马，故绕过大门，从后头角门进院。舅舅先将他们母子放下，略叮嘱了两句，便独自往马厩料理，不在话下。
陶格斯领着张骋怀先将包袱放到房里，又对着镜盒理了理头发，才施施然往前厅去。还没转过游廊，便听见老父亲爽朗的笑声。
“是郭罗玛法！”张骋怀一听到外祖的声音，忙不迭地挣脱了母亲的手，脱了缰似地往前闯，进了厅，人也不喊，一头撞进外祖怀里瞎拱。
“哟！我当是谁呢！哪里来的小猴儿？”老大人瞧着外孙，虽也喜欢，只不过，他知道张如婉素来有一段心事，所以并不与张骋怀太过亲昵。
“瞧，你舅、你姨家的哥哥们、还有姊妹们都在那一处顽呢，还不去找他们去？”老大人招呼了自己最大的那一个孙子过来，令将张骋怀领到里屋顽笑、吃果子去了。他余光瞥了瞥坐在下首的张如婉，只见她脸上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只是眼睛直往门口瞟。
陶格斯这才追上来，一径入了厅门，绕过屏风，只见上方双亲端坐，自己的大姑娘坐在老大人下首，见了她，起来请安让座，眼睛却仍往后瞧。
她先是给父母请了大安，又与一旁侍立的弟媳妇见了礼，方欲拉着姑娘亲热地说上几句，姑娘却一径往对面椅子上去了，她无法，只得讪讪地坐下，对面望着姑娘。
陶母发觉气氛忽然冷清，便知是张如婉本就因今日之事多有埋怨，眼下见了母亲也仍旧如此张望，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于是笑着对女儿道：“就等着你们来开席呢！可是，大姑爷怎么没见？想是和她舅一同到后面整车马去了。”
“哦……原是该一起来的，可巧那边老太太身上不好，离不开人，便教他在家料理了。回头姑娘接回家去，也是一样见的。只是没能来跟您二老请安，他有些过意不去，今日便教两个孩子在这里多尽些孝，先替着他罢！”
张如婉眼睛里的光登时暗淡下去，不过转念又觉得痛快。今日是她风光的日子，何苦见那个晦气的张老太太？不觉多吃了两钟茶。
来厅上拜贺的亲友不少，陶格斯竟没能抓住空隙跟女儿说上一句体己话。但见她对来往宾客应答自如，礼节大方，和原先在家时竟大不相同，已很有大内当差的品格，只觉欣慰不已。
一时席散，家人都回至内院自在说话，陶格斯拉着女儿的手嘘寒问暖，张如婉也只是淡淡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陶母见她娘儿俩尴尬，便打岔道：“青儿在内府里学了这些日子，眼见的长大了，原先那一车又一车的话都说不完，如今也知道矜持了，是大姑娘咯！
张如婉一笑：“郭罗嫲嫲总这么打趣我！在里头当差，可不是得这样么，要都跟那抓抓鸟似的，还不早把我撵出来了？还有什么指望呢？”
“上午人来人往的，咱们自家人也没好好叙上一叙，你快跟我们告诉告诉，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还习惯么？”
只有她外祖母的话，恐怕张如婉还听些。于是便把在里面认识的人、经历的事故一样一样细细讲来，连最细枝末节的地方，譬如总共几间房，每顿吃什么菜，菜里有没有肉都要与她外祖母一一告诉。
“我们当时可不是这样，那时候……”陶格斯听得起劲，刚想和女儿分享自己当年的趣事，便见张如婉眼色一冷，严厉地喊道：“当时哪里能能同现在比？现在的秀女都是各家当尖子养出来的，个个儿都出挑要强，你哪里知道现在的行市。”
陶格斯被噎得哑口无言，讪了一会儿，假托到后面去看看孩子，这才转出去，留下祖孙二人在屋里顽笑。
张如婉见母亲转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自己和最亲的外祖母，心里的委屈这才涌了上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依偎在外祖身边。
“这是怎么了？小小的人儿，做什么长吁短叹的？”陶母亲昵地抚摸着外孙女的头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幸亏有郭罗嫲嫲，不然我今天可怎么办呢？”
陶母心下明白，笑道：“这也是你郭罗玛法的主意，他知道你进大内当差之后再见不容易，特特儿地提前从口外赶回来，置办了这么个阵仗。亏得他平日里交游广，一下子搜罗来这么多亲友，虽说场面不大，却也能给你增光了。”
张如婉心底热乎乎的：“还是您二老最疼我，我都想好了，往后当差得的月例，全都交给您管着。”
“傻话，这可不行！你自己在里头虽说什么都有，可也得留点应急的钱。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万一碰上什么要紧事呢？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我们都在外头，一时半会儿帮不上你，还得是这银钱好使。再者说，就算拿出来，也得给你额涅帮你管着，哪有给郭罗嫲嫲的呀？”
“我早知道她不疼我，给了她，一分也不能给我剩下。”
陶格斯失望地推门进家，只瞧她那垂头丧气的神色，张书生和张老太太便明白了大半。
张老太太鼻子一横：“哼，我就说多余预备这么些。这热了再吃，热了再吃，是想着家有余庆呐？”
“娘！”张书生眼睛一瞪，他娘便自知无趣，默默捏起水烟袋，不服不忿地进了屋。
陶格斯叹了口气：“我说雇上一顶小轿去接，你和老太太却不让。宫女的规矩你们哪里知道，自家有条件的都让去接，没人接的都是走着送回来。我大姑娘素来脸皮儿薄，你说说……”
张书生颇有些不耐烦，刚要自己出去打探，开门便见到自己的小舅子。
“哟！他小舅，开春儿不是去跑口外了吗？怎的？来来来快进来坐。”说着就要把人往里迎。
他小舅子瞧见他那假惺惺的样子就烦，车辕都不下，连连摆手道：“姐夫！不必了，我来就是报个信儿，大姑娘刚从内府衙门接回来了，现在正跟我家老爷子、老太太说话呢，你们不用惦记着了。”
陶格斯闻声跑出来：“是吗？青儿接到咱们家去了？”
他小舅子见了自己的姐姐，方才跳下车辕，拱了拱手道：“正是呢，阿爸也专门从口外赶回来了，家里已经摆好了席面，你们一家赶快收拾收拾，随我一同去吧！”
挤在一旁的张骋怀一听有席面吃，乐得蹦高，丝毫看不出来他父亲的脸色有多么难堪。
张书生见儿子这么高兴，脸上抹不开，只得托词回屋打点，不一会儿，却只将陶格斯母子送了出来。
“他小舅，原是应当我们全家都去一同庆贺的，何况泰山大人好不容易从口外赶回来，我自然应该到他老人家跟前儿孝敬。可巧我家老太太近来因为牵挂大姑娘在内府衙门里头的情形，身子总不大爽利，眼下也离不开人，今日便接他们娘儿俩先去吧！我在家里看顾，也是孝道一场。晚些时候我再专门去，给老泰山敬酒。”
他小舅子听了这一大篇子冠冕堂皇的话，早都烦了，眼皮子都不抬，只顾接过他姐姐的包袱，又把小骋怀抱上了车：“行，姐夫，那你们好好在家休息！席面完了，再听大姑娘的话看怎么安置吧！”
陶格斯还回头对张书生点了点头，却被她弟弟一把扶上车去，一挥马鞭子，扬长而去。
张书生讪讪地关门转回家中，不防却被地上横着的小板凳子拌了一跤。他皱着眉头把板凳一踢，又撞到了院儿里的桌脚，震得桌上的杯盘“咣啷”地大响了一声。
他望着眼前小院里的一桌简陋席面，顿时十分懊恼。忽然又暗自庆幸，还好没让他小舅子进来瞧见，人家大家大业置了庆贺的席面，自己眼前这点儿东西，岂不是教人笑话？又没个体统，又样不成样的，没得在他小舅子面前现眼。
张老太太听见院里响动，探头出来。
见儿子一脸愠怒之色，自己也气不打一处来，凑到她儿子跟前道：“你竟真的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要我说，你那媳妇，连你那大姑娘，都一点儿没有规矩，也不知是怎么教的。她见外祖家去接，也很应该坚持回了人家，到咱们自家来才是。还有你媳妇，怎么就欢欢喜喜连个安都不请直接就带孩子走了呢？”
“娘！您就别在这儿马后炮了。您有规矩？有规矩就应该听人家的，雇个车轿早早去接，能花几个钱？等姑娘当了差，还用愁这点子吗？咱们没成算，没舍得，人外祖家舍得，派车把大姑娘体体面面地接回来，说出去，也是姑娘的脸面。姑娘到底姓张，她的脸面不是你我的脸面？方才孩子他舅来，您躲在屋里一声不敢吭，想来您也是知道不好意思的。既已经这么着了，就什么都别提，往后邻居们问，你只说连日惦记大姑娘，身上不好，家中措置不开，便提前派我去请他舅去料理的，这也就完了。”张书生袖子一甩，一屁股坐到板凳上，拣起一块饼，吧唧吧唧地狼吞虎咽起来。
张老太太被唬得一愣，自觉理亏，只得住口。母子二人就着残席吃了，一日无话。
却说陶格斯跟着弟弟的车马回娘家，老远就听见院内人声鼎沸，喜得张骋怀抻着脖子往外瞧，只见大门口新挂了红绸，门头灯笼也换了红的，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因是自家车马，故绕过大门，从后头角门进院。舅舅先将他们母子放下，略叮嘱了两句，便独自往马厩料理，不在话下。
陶格斯领着张骋怀先将包袱放到房里，又对着镜盒理了理头发，才施施然往前厅去。还没转过游廊，便听见老父亲爽朗的笑声。
“是郭罗玛法！”张骋怀一听到外祖的声音，忙不迭地挣脱了母亲的手，脱了缰似地往前闯，进了厅，人也不喊，一头撞进外祖怀里瞎拱。
“哟！我当是谁呢！哪里来的小猴儿？”老大人瞧着外孙，虽也喜欢，只不过，他知道张如婉素来有一段心事，所以并不与张骋怀太过亲昵。
“瞧，你舅、你姨家的哥哥们、还有姊妹们都在那一处顽呢，还不去找他们去？”老大人招呼了自己最大的那一个孙子过来，令将张骋怀领到里屋顽笑、吃果子去了。他余光瞥了瞥坐在下首的张如婉，只见她脸上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只是眼睛直往门口瞟。
陶格斯这才追上来，一径入了厅门，绕过屏风，只见上方双亲端坐，自己的大姑娘坐在老大人下首，见了她，起来请安让座，眼睛却仍往后瞧。
她先是给父母请了大安，又与一旁侍立的弟媳妇见了礼，方欲拉着姑娘亲热地说上几句，姑娘却一径往对面椅子上去了，她无法，只得讪讪地坐下，对面望着姑娘。
陶母发觉气氛忽然冷清，便知是张如婉本就因今日之事多有埋怨，眼下见了母亲也仍旧如此张望，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于是笑着对女儿道：“就等着你们来开席呢！可是，大姑爷怎么没见？想是和她舅一同到后面整车马去了。”
“哦……原是该一起来的，可巧那边老太太身上不好，离不开人，便教他在家料理了。回头姑娘接回家去，也是一样见的。只是没能来跟您二老请安，他有些过意不去，今日便教两个孩子在这里多尽些孝，先替着他罢！”
张如婉眼睛里的光登时暗淡下去，不过转念又觉得痛快。今日是她风光的日子，何苦见那个晦气的张老太太？不觉多吃了两钟茶。
来厅上拜贺的亲友不少，陶格斯竟没能抓住空隙跟女儿说上一句体己话。但见她对来往宾客应答自如，礼节大方，和原先在家时竟大不相同，已很有大内当差的品格，只觉欣慰不已。
一时席散，家人都回至内院自在说话，陶格斯拉着女儿的手嘘寒问暖，张如婉也只是淡淡的，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陶母见她娘儿俩尴尬，便打岔道：“青儿在内府里学了这些日子，眼见的长大了，原先那一车又一车的话都说不完，如今也知道矜持了，是大姑娘咯！
张如婉一笑：“郭罗嫲嫲总这么打趣我！在里头当差，可不是得这样么，要都跟那抓抓鸟似的，还不早把我撵出来了？还有什么指望呢？”
“上午人来人往的，咱们自家人也没好好叙上一叙，你快跟我们告诉告诉，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还习惯么？”
只有她外祖母的话，恐怕张如婉还听些。于是便把在里面认识的人、经历的事故一样一样细细讲来，连最细枝末节的地方，譬如总共几间房，每顿吃什么菜，菜里有没有肉都要与她外祖母一一告诉。
“我们当时可不是这样，那时候……”陶格斯听得起劲，刚想和女儿分享自己当年的趣事，便见张如婉眼色一冷，严厉地喊道：“当时哪里能能同现在比？现在的秀女都是各家当尖子养出来的，个个儿都出挑要强，你哪里知道现在的行市。”
陶格斯被噎得哑口无言，讪了一会儿，假托到后面去看看孩子，这才转出去，留下祖孙二人在屋里顽笑。
张如婉见母亲转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自己和最亲的外祖母，心里的委屈这才涌了上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依偎在外祖身边。
“这是怎么了？小小的人儿，做什么长吁短叹的？”陶母亲昵地抚摸着外孙女的头发，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幸亏有郭罗嫲嫲，不然我今天可怎么办呢？”
陶母心下明白，笑道：“这也是你郭罗玛法的主意，他知道你进大内当差之后再见不容易，特特儿地提前从口外赶回来，置办了这么个阵仗。亏得他平日里交游广，一下子搜罗来这么多亲友，虽说场面不大，却也能给你增光了。”
张如婉心底热乎乎的：“还是您二老最疼我，我都想好了，往后当差得的月例，全都交给您管着。”
“傻话，这可不行！你自己在里头虽说什么都有，可也得留点应急的钱。平日里也就算了，可万一碰上什么要紧事呢？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我们都在外头，一时半会儿帮不上你，还得是这银钱好使。再者说，就算拿出来，也得给你额涅帮你管着，哪有给郭罗嫲嫲的呀？”
“我早知道她不疼我，给了她，一分也不能给我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