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然而，美好又奇妙的时刻只维持了三秒。
因为鸾鸟突然扑棱着大膀子，踏着水面从两人中间呼啸而过，不凡被溅得满脸水花，措手不及间，他大声骂了句，“傻鸟”
滴答滴答。
不用照镜子就知道，他现在肯定一副狼狈相。再看师尊，明明就站在对面，身上干净地跟天上不染尘埃的白云似的，不凡越想越别扭：那些肥鱼算是喂进了狗肚里！
好在师尊及时丢了一块面巾过来，不凡擦脸的时候，廊檐下的风铃响了。
摆渡灵兽送来了两封帖子：一封是顾子柏来报平安的；另一封，则是黄云宫传来的，要无霜带着弟子们共赴接风宴。
不凡第一时间回屋换了套干爽的衣服，再次出门的时候，迎面闻到一股柴火香，接着就看见庖厨内桌上摆满了酒菜。
谁做的饭，有病？
下一秒，有病的人已经顶着焦糊味儿走来了。
还真是有病。不凡好心告诉幽无心，“晚上不在这儿吃，你不知道吗”
“刚知道”幽梧心关了橱柜，又去添了一壶新茶。
......
人一旦殷勤的太刻意，旁人是不好拒绝的，就像此时，明明没有必要，师徒几人还是坐了下来。
“美味佳肴”面前，不凡的耐心不多，他在想：若是一个个打着饱嗝去黄云宫，其他人不得笑话死。可他刚尝了一口汤就知道这样的担心是不必要的。
这也太咸了。
眉头紧锁的还有幺儿，她尝了一块青菜，同样觉得咸得要命。
“呸呸呸”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口漱嘴。
幽梧心慌地咳嗽，“抱歉...咳咳，我常年...咳咳...吃药，味觉...不太好”
......味觉不好就别糟蹋粮食了。不凡想骂人，可一想到病秧子咳嗽着解释来解释去，他就觉得麻烦。
少说一句是一句。
倒是一直没开口的无霜突然勾唇，“幺儿，不凡，这菜与我做的相比，如何”
......额。不凡：这有什么可比的，人家好歹还有卖相啊，师尊！
在无霜期待的眼神中，不凡说话吞吞吐吐，“这...必，必然”
“必然是师尊更胜一筹”幺儿火速抢话，师尊好容易找回了自信，她当然要捧着，即使捧着的下场，是再吃一次“水面疙瘩汤”！
“当然，梧心不敢与墨师尊相较”幽梧心这句倒是没有再咳。
......真是越菜越要比。
话题转到接下来的宴会，幺儿通知大家，按照往年惯例，八月节开宴之前是要众筹银两的，而今晚，大家很有可能会趁着接风宴上把钱交了，毕竟人齐的机会也不多。当然，银两不过是个心意，交多少全凭个人。
“那也要有钱才行”不凡脸上写满了“我很穷”，他苦笑一声，随后将手一摊，“求师尊慷慨解囊”
无霜一愣。片刻后，她郑重其事的在不凡摊开的手上放了根鸟毛，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儿，将鸟毛幻化成了一锭银子，“就这些”
......不是吧，这算什么！不凡吐了一口老血，“就，这，些？师尊，你好意思嘛”
幺儿打抱不平道，“你怎么说话呢！”她越说声音越细，“虽然，这确实不太对”
但眼下赤风宫的困境确实就是，没钱。
幺儿老老实实的交代家底，“我的，大师兄，都花光了”
本来赤风宫就缺金少银，全靠幺儿和顾子柏贴补，可日子长了，“余粮”总是会花光的。说来，其他宫门都有赚钱的路子，唯独墨无霜不肯在赚钱上花些心思。
眼下，不凡只能看向最后的希望。
“咳咳，实在抱歉...”
幽梧心一出声，不凡就飞快地打断，“够了，闭嘴”
里屋传来了小白龙的鼾声，不凡下意识朝里面看了一眼，他一眼就看到了悬在门框的那件“乞丐服”，想起从前的糗事，不凡不经意间露出了白牙。
无霜看原本愁眉苦脸的徒弟突然笑了，不由问，“笑什么？”
“没什么”不凡一楞，又说，“对啊，我们穿上宫服吧”
一旦扮上乞丐，再狠心的人也不会朝我们伸手不是。
“宫服？”幺儿看傻子似的看着不凡，“你之前，不是最讨厌...”
“之前是之前，现在得拿它应急”不凡又看了看师尊，期待的眼神不言而喻。
幺儿倒是不太乐意，对于当初遭受众人嘲笑的场景，她至今记忆犹新。可还没来得及抵抗，就听师尊说，“嗯，幽梧心可以换上子柏的”
......
幽梧心显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直到真换上了，不凡才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悦”二字。
幽梧心倒不要紧，他愿意忍就忍着吧，可幺儿扭扭捏捏，与当初大大方方的样子截然不同。不凡叹气：有了情人后，果然不一样！
在传声蝶的再三催促下，无霜带着三个“假乞丐”飞去了黄云宫。
显然，她们是最后到的。
众目睽睽之下，几人的出场方式不同，却都成为了宴会的焦点。
幺儿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蒙上了面纱，每走一步，她都要低头整理身上那块打满补丁的碎布。
虽然，完全没有必要！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样，不凡心说，何必呢！堂堂黄云宫大小姐，谁不认识。
下一秒，幺儿就被娃娃接走了。
让不凡感到惊讶的，是幽梧心。他走的快，入座也快。只一会儿，脸上的阴沉便荡然无存，反而有种窃喜，即使面对的，是...嘲笑。
最开心的是无霜，当她发觉不凡大大方方的跟在身后时，也不忘夸一句，“厚颜厚皮，无人能及”
......这是夸还是损？不凡沉默了，若不是师尊说话的时候神态自若，微露喜色，他都怀疑是耳朵出了问题。
不等不凡接话，无霜就被其他宫门的长辈叫走了。
不凡没有跟过去，他独自靠在窗口的椅背上，远远的欣赏宴会上的各色人等。
不远处，有弟子正在谈论大殿内焚的衙香，说这是紫禾师尊的新配方。不凡深深吸了一口，果然多了几分青苔香！
视线重新回到师尊身上，师尊今日依旧穿素衣轻纱，连配饰都只有头上唯一一只檀木步摇。即使是如此质朴的打扮，他的师尊在人群中也是最惹眼的一个。
放眼整个宴会大殿，除了赤风宫，都穿上了各式礼服，无不奢靡华贵。
只有他们比较特别了......
黄衣随侍们开始摆上茶饭点心，眼看长桌上堆满了果脯佳肴。全场唯一金光闪闪的人物登上主席位，在众人的期待中，肥肥师尊双手拎起裤腰带，再一个蹬腿，大声宣布：开席。
终于可以吃饭了。
入座后，不凡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他们赤风宫坐在最内席，但他们人少，因为人少，所以特别。又因为穿得特别，所以简直是特别特别...
尤其是现在，无霜一个夹菜的动作，就有好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过来，他们赤风宫，简直成了围观的靶子，人人都想扔一箭。
那要怎么逃单啊！
为了降低存在感，赤风宫所有人都默契地在宴席上只吃不语，装聋作哑这招在大多数时候还是管用滴。
直到众人开始议论八月节众筹银两的事，不凡才明白什么叫如坐针毡，因为端着盘子收银子的，是如云师兄。以黄如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风格，他是不会放过不凡的。
宴席上热闹纷纭，各宫弟子都将事先备好的钱袋子交给了黄如云，钱币碰撞在银盘上，发出“叮当”脆响，不凡听得格外刺耳。
就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嘛。不凡选择将注意力转移到桌子上唯一一个带着花色的饺子上，这个饺子晶莹剔透，一看就好吃。让他不爽的是，筷子刚碰到饺子，黄如云就托着满满当当地银子走来了。
“不凡师弟，轮到你了”
不凡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他这个时候才后悔起来，怎么没有早点向娃娃借些银子。
说起来也不怪别人，由于他出的这个馊主意，幺儿早就躲起来了，不光自己躲，还带着娃娃一起，这两人此时不知道正在哪里潇洒呢。
“不凡师弟？”黄如云又“好心”地提供了一次叫醒服务。
“哦，我出门时走得急，下次再补上”不凡说得飞快，他突然感叹自己有种说谎的天分。
可这伎俩却被黄如云毫不留情的拆穿，“不凡师弟记得换上宫服，怎么不记得带银子”
“是啊”“就是”.....
座上起哄的弟子还不少，甚至有人嘲讽声，“不会是没钱吧”
“哈哈哈...”
无霜闻言蹙起眉，在座的弟子立即不寒而栗。
笑声戛然而止，黄如云识趣儿的走远了。不凡感谢师尊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把，可吃白食的人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他心思很散，手上的筷子在碟中戳了半天，却怎么夹也夹不起一只饺子。
这饺子怎么这么滑溜。不凡骂了一嘴，看着身旁热热闹闹的“捐款”潮，他越想越觉得丢面儿。
突然，桌面上“咣当”一声，不凡被惊了一下，随后眼前就多了一个钱袋子。
谢天谢地。不凡马上反应过来，他扭头一看，好心人是花无情。
“谢了，算我借的”
也许是周围吵闹声太大，不凡没有听到花无情的回声，却听到师尊说了一句，“多谢”
让人费解的是，幽梧心也跟着说了一句，“多谢”
......关他什么事，不管了。不凡第一时间捐了银子，“如云师兄，诺，这是赤风宫的份子钱”
银子落入盘中，黄如云不忘打趣一句，“哟，这铁公鸡也舍得拔毛，真不容易啊”
这话惹的一众弟子啼笑皆非，他们笑倒也罢了，让不凡不乐意的是，师尊也在笑。
“师尊，我们赤风宫都穷出名了，你还笑”他涨红了脸，顺道抢了一口无霜杯中的酒来表达不满。
“酒还我”无霜罕见的朝不凡伸出了手。
不凡见师尊的手透白柔嫩，一时计上心头，他双手轻轻托住这只手，笑着说，“师尊，我给你看手相，你这手软，心也软，呵呵”
无霜瞧他一副醉了酒的模样，自然是懒得搭理。
酒过三巡，不知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又扯上份子钱，“白师兄，你这银两哪儿来的啊”
“该不会是偷的吧，啊？”
“哈哈哈，铁公鸡果然名不虚传呐”
......啧。“谁是铁公鸡”看到大家伙笑的欢，不凡理不直气也壮。为了挽回面子，他郑重承诺，“中秋宴，赤风宫请大家喝佳酿”
“好”“好”“白师兄就是爽快”
心里是痛快了，可这请人喝酒的牛皮吹的有点大，不凡压根不会酿酒。他赶紧起身给师尊倒酒，舔着脸说，“师尊，这些师兄弟平日里也挺关照我们的，请他们喝酒不过分吧”
无霜无动于衷，“过不过分都是你答应的，我可没说过”
......师尊，不要啊。他看起来有点可怜，“师尊，你就答应了吧”
幺儿一进殿就听说不凡强行挽尊的事迹，接着就看到不凡在师尊面前“摇尾巴”，她瞬间露出鄙夷的表情。
救星来了，不凡倒是高兴，他二话不说，顺手将师尊面前的碗碟递了过去，“这酒宴上竟然有你最爱的九层糕，我特意给你留的”
“你当我瞎”，幺儿才不上当。
糕点已经摆在了幺儿面前，吃不吃他可管不着。不凡玩起了耍赖，回身扯谎，“师尊，幺儿答应酿酒了”
“谁答应...呜呜”
为了阻止幺儿说话，不凡将糕点强行塞进幺儿嘴里，幺儿反应极快，抄了一壶酒就泼了过去。
打打闹闹间，酒水沾湿了两人一身。
无霜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让她没想到的是，幽梧心竟当起了和事佬。
只可惜，和事佬没有和事的本事，反而搭进去一套好衣裳。
因为鸾鸟突然扑棱着大膀子，踏着水面从两人中间呼啸而过，不凡被溅得满脸水花，措手不及间，他大声骂了句，“傻鸟”
滴答滴答。
不用照镜子就知道，他现在肯定一副狼狈相。再看师尊，明明就站在对面，身上干净地跟天上不染尘埃的白云似的，不凡越想越别扭：那些肥鱼算是喂进了狗肚里！
好在师尊及时丢了一块面巾过来，不凡擦脸的时候，廊檐下的风铃响了。
摆渡灵兽送来了两封帖子：一封是顾子柏来报平安的；另一封，则是黄云宫传来的，要无霜带着弟子们共赴接风宴。
不凡第一时间回屋换了套干爽的衣服，再次出门的时候，迎面闻到一股柴火香，接着就看见庖厨内桌上摆满了酒菜。
谁做的饭，有病？
下一秒，有病的人已经顶着焦糊味儿走来了。
还真是有病。不凡好心告诉幽无心，“晚上不在这儿吃，你不知道吗”
“刚知道”幽梧心关了橱柜，又去添了一壶新茶。
......
人一旦殷勤的太刻意，旁人是不好拒绝的，就像此时，明明没有必要，师徒几人还是坐了下来。
“美味佳肴”面前，不凡的耐心不多，他在想：若是一个个打着饱嗝去黄云宫，其他人不得笑话死。可他刚尝了一口汤就知道这样的担心是不必要的。
这也太咸了。
眉头紧锁的还有幺儿，她尝了一块青菜，同样觉得咸得要命。
“呸呸呸”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口漱嘴。
幽梧心慌地咳嗽，“抱歉...咳咳，我常年...咳咳...吃药，味觉...不太好”
......味觉不好就别糟蹋粮食了。不凡想骂人，可一想到病秧子咳嗽着解释来解释去，他就觉得麻烦。
少说一句是一句。
倒是一直没开口的无霜突然勾唇，“幺儿，不凡，这菜与我做的相比，如何”
......额。不凡：这有什么可比的，人家好歹还有卖相啊，师尊！
在无霜期待的眼神中，不凡说话吞吞吐吐，“这...必，必然”
“必然是师尊更胜一筹”幺儿火速抢话，师尊好容易找回了自信，她当然要捧着，即使捧着的下场，是再吃一次“水面疙瘩汤”！
“当然，梧心不敢与墨师尊相较”幽梧心这句倒是没有再咳。
......真是越菜越要比。
话题转到接下来的宴会，幺儿通知大家，按照往年惯例，八月节开宴之前是要众筹银两的，而今晚，大家很有可能会趁着接风宴上把钱交了，毕竟人齐的机会也不多。当然，银两不过是个心意，交多少全凭个人。
“那也要有钱才行”不凡脸上写满了“我很穷”，他苦笑一声，随后将手一摊，“求师尊慷慨解囊”
无霜一愣。片刻后，她郑重其事的在不凡摊开的手上放了根鸟毛，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儿，将鸟毛幻化成了一锭银子，“就这些”
......不是吧，这算什么！不凡吐了一口老血，“就，这，些？师尊，你好意思嘛”
幺儿打抱不平道，“你怎么说话呢！”她越说声音越细，“虽然，这确实不太对”
但眼下赤风宫的困境确实就是，没钱。
幺儿老老实实的交代家底，“我的，大师兄，都花光了”
本来赤风宫就缺金少银，全靠幺儿和顾子柏贴补，可日子长了，“余粮”总是会花光的。说来，其他宫门都有赚钱的路子，唯独墨无霜不肯在赚钱上花些心思。
眼下，不凡只能看向最后的希望。
“咳咳，实在抱歉...”
幽梧心一出声，不凡就飞快地打断，“够了，闭嘴”
里屋传来了小白龙的鼾声，不凡下意识朝里面看了一眼，他一眼就看到了悬在门框的那件“乞丐服”，想起从前的糗事，不凡不经意间露出了白牙。
无霜看原本愁眉苦脸的徒弟突然笑了，不由问，“笑什么？”
“没什么”不凡一楞，又说，“对啊，我们穿上宫服吧”
一旦扮上乞丐，再狠心的人也不会朝我们伸手不是。
“宫服？”幺儿看傻子似的看着不凡，“你之前，不是最讨厌...”
“之前是之前，现在得拿它应急”不凡又看了看师尊，期待的眼神不言而喻。
幺儿倒是不太乐意，对于当初遭受众人嘲笑的场景，她至今记忆犹新。可还没来得及抵抗，就听师尊说，“嗯，幽梧心可以换上子柏的”
......
幽梧心显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直到真换上了，不凡才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悦”二字。
幽梧心倒不要紧，他愿意忍就忍着吧，可幺儿扭扭捏捏，与当初大大方方的样子截然不同。不凡叹气：有了情人后，果然不一样！
在传声蝶的再三催促下，无霜带着三个“假乞丐”飞去了黄云宫。
显然，她们是最后到的。
众目睽睽之下，几人的出场方式不同，却都成为了宴会的焦点。
幺儿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蒙上了面纱，每走一步，她都要低头整理身上那块打满补丁的碎布。
虽然，完全没有必要！看她鬼鬼祟祟的模样，不凡心说，何必呢！堂堂黄云宫大小姐，谁不认识。
下一秒，幺儿就被娃娃接走了。
让不凡感到惊讶的，是幽梧心。他走的快，入座也快。只一会儿，脸上的阴沉便荡然无存，反而有种窃喜，即使面对的，是...嘲笑。
最开心的是无霜，当她发觉不凡大大方方的跟在身后时，也不忘夸一句，“厚颜厚皮，无人能及”
......这是夸还是损？不凡沉默了，若不是师尊说话的时候神态自若，微露喜色，他都怀疑是耳朵出了问题。
不等不凡接话，无霜就被其他宫门的长辈叫走了。
不凡没有跟过去，他独自靠在窗口的椅背上，远远的欣赏宴会上的各色人等。
不远处，有弟子正在谈论大殿内焚的衙香，说这是紫禾师尊的新配方。不凡深深吸了一口，果然多了几分青苔香！
视线重新回到师尊身上，师尊今日依旧穿素衣轻纱，连配饰都只有头上唯一一只檀木步摇。即使是如此质朴的打扮，他的师尊在人群中也是最惹眼的一个。
放眼整个宴会大殿，除了赤风宫，都穿上了各式礼服，无不奢靡华贵。
只有他们比较特别了......
黄衣随侍们开始摆上茶饭点心，眼看长桌上堆满了果脯佳肴。全场唯一金光闪闪的人物登上主席位，在众人的期待中，肥肥师尊双手拎起裤腰带，再一个蹬腿，大声宣布：开席。
终于可以吃饭了。
入座后，不凡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他们赤风宫坐在最内席，但他们人少，因为人少，所以特别。又因为穿得特别，所以简直是特别特别...
尤其是现在，无霜一个夹菜的动作，就有好几双眼睛不约而同的看过来，他们赤风宫，简直成了围观的靶子，人人都想扔一箭。
那要怎么逃单啊！
为了降低存在感，赤风宫所有人都默契地在宴席上只吃不语，装聋作哑这招在大多数时候还是管用滴。
直到众人开始议论八月节众筹银两的事，不凡才明白什么叫如坐针毡，因为端着盘子收银子的，是如云师兄。以黄如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风格，他是不会放过不凡的。
宴席上热闹纷纭，各宫弟子都将事先备好的钱袋子交给了黄如云，钱币碰撞在银盘上，发出“叮当”脆响，不凡听得格外刺耳。
就不能让人好好吃个饭嘛。不凡选择将注意力转移到桌子上唯一一个带着花色的饺子上，这个饺子晶莹剔透，一看就好吃。让他不爽的是，筷子刚碰到饺子，黄如云就托着满满当当地银子走来了。
“不凡师弟，轮到你了”
不凡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他这个时候才后悔起来，怎么没有早点向娃娃借些银子。
说起来也不怪别人，由于他出的这个馊主意，幺儿早就躲起来了，不光自己躲，还带着娃娃一起，这两人此时不知道正在哪里潇洒呢。
“不凡师弟？”黄如云又“好心”地提供了一次叫醒服务。
“哦，我出门时走得急，下次再补上”不凡说得飞快，他突然感叹自己有种说谎的天分。
可这伎俩却被黄如云毫不留情的拆穿，“不凡师弟记得换上宫服，怎么不记得带银子”
“是啊”“就是”.....
座上起哄的弟子还不少，甚至有人嘲讽声，“不会是没钱吧”
“哈哈哈...”
无霜闻言蹙起眉，在座的弟子立即不寒而栗。
笑声戛然而止，黄如云识趣儿的走远了。不凡感谢师尊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把，可吃白食的人总归有些不好意思，他心思很散，手上的筷子在碟中戳了半天，却怎么夹也夹不起一只饺子。
这饺子怎么这么滑溜。不凡骂了一嘴，看着身旁热热闹闹的“捐款”潮，他越想越觉得丢面儿。
突然，桌面上“咣当”一声，不凡被惊了一下，随后眼前就多了一个钱袋子。
谢天谢地。不凡马上反应过来，他扭头一看，好心人是花无情。
“谢了，算我借的”
也许是周围吵闹声太大，不凡没有听到花无情的回声，却听到师尊说了一句，“多谢”
让人费解的是，幽梧心也跟着说了一句，“多谢”
......关他什么事，不管了。不凡第一时间捐了银子，“如云师兄，诺，这是赤风宫的份子钱”
银子落入盘中，黄如云不忘打趣一句，“哟，这铁公鸡也舍得拔毛，真不容易啊”
这话惹的一众弟子啼笑皆非，他们笑倒也罢了，让不凡不乐意的是，师尊也在笑。
“师尊，我们赤风宫都穷出名了，你还笑”他涨红了脸，顺道抢了一口无霜杯中的酒来表达不满。
“酒还我”无霜罕见的朝不凡伸出了手。
不凡见师尊的手透白柔嫩，一时计上心头，他双手轻轻托住这只手，笑着说，“师尊，我给你看手相，你这手软，心也软，呵呵”
无霜瞧他一副醉了酒的模样，自然是懒得搭理。
酒过三巡，不知是哪个不识好歹的又扯上份子钱，“白师兄，你这银两哪儿来的啊”
“该不会是偷的吧，啊？”
“哈哈哈，铁公鸡果然名不虚传呐”
......啧。“谁是铁公鸡”看到大家伙笑的欢，不凡理不直气也壮。为了挽回面子，他郑重承诺，“中秋宴，赤风宫请大家喝佳酿”
“好”“好”“白师兄就是爽快”
心里是痛快了，可这请人喝酒的牛皮吹的有点大，不凡压根不会酿酒。他赶紧起身给师尊倒酒，舔着脸说，“师尊，这些师兄弟平日里也挺关照我们的，请他们喝酒不过分吧”
无霜无动于衷，“过不过分都是你答应的，我可没说过”
......师尊，不要啊。他看起来有点可怜，“师尊，你就答应了吧”
幺儿一进殿就听说不凡强行挽尊的事迹，接着就看到不凡在师尊面前“摇尾巴”，她瞬间露出鄙夷的表情。
救星来了，不凡倒是高兴，他二话不说，顺手将师尊面前的碗碟递了过去，“这酒宴上竟然有你最爱的九层糕，我特意给你留的”
“你当我瞎”，幺儿才不上当。
糕点已经摆在了幺儿面前，吃不吃他可管不着。不凡玩起了耍赖，回身扯谎，“师尊，幺儿答应酿酒了”
“谁答应...呜呜”
为了阻止幺儿说话，不凡将糕点强行塞进幺儿嘴里，幺儿反应极快，抄了一壶酒就泼了过去。
打打闹闹间，酒水沾湿了两人一身。
无霜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让她没想到的是，幽梧心竟当起了和事佬。
只可惜，和事佬没有和事的本事，反而搭进去一套好衣裳。